黑炭脸可不正是吆五。
吆五冲着战北宸呲牙一乐:“没,没事,就想开点小灶。”
战北宸挑眉:“所以,这把火是你点的?”
吆五连连摆手:“冤枉,冤枉,跟属下没有关系。你看属下现在这狼狈样,也是受害人啊。”
“怎么回事儿?”战北宸不悦地环视一周,沉声喝问:“火势因何而起?”
厨子们齐刷刷地望向吆五,然后低垂下头,不敢吭声。
吆五见抵赖不过,只能如实地承认了。
“是王妃娘娘,”他没义气地出卖了沈清歌:“她说我是因为他受罚,这些日子在军营里受训辛苦了,她十分过意不去。
她的母鸡下了一堆的鸡蛋吃不完,昨儿送给我一兜子。还刻意交代我,说这些鸡蛋她是腌制入味的,让我放在火上一烤,味道最是鲜美。还能带去军营里随时补充体力跟什么营养。我就照办了。”
“然后呢?”
一提然后,吆五愁眉苦脸:“然后我就将鸡蛋搁在火上,谁知道,就听‘呲呲’两声响,突然从鸡蛋里冒出黑烟来,只一个眨眼,厨房里就满是黑烟,又呛嗓子又熏眼睛,熏得我眼睛压根睁不开。
大家伙一时间全都乱了套,蜂拥着往外逃,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翻了油盆子,这火莫名其妙地就着起来了。
我是真冤枉啊,就是想烤个鸡蛋吃而已,谁知道里面还有坏蛋呢。而且我对厨房又不熟悉,闭着眼摸不着门,就把我一个人落最后了。”
说话的功夫,人多力量大,厨房里的火就被扑灭了。
待到浓烟散尽,战北宸淡淡地吩咐吆五:“去把你的鸡蛋拿出来。”
吆五犯了错,不敢犟嘴,灰溜溜地进去,将没来得及丢进灶火里的鸡蛋捧了出来。
战北宸拿起鸡蛋,逐个小心查看,果真就发现了异样之处。
其中有两个鸡蛋,明显有被打开过的一个小孔,只是打开的蛋壳重新复原,还用蜡封住了。
战北宸拿在手里端详半天,从吆五头上拔下簪子,用簪子挑开那一点蛋壳,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全都是颜色略微发黄的粉末。
搁在鼻端轻嗅,有一点刺鼻的味道,像是硝石,好像又混合了其他什么东西,说不太清楚。
战北宸心里了然,果真是这个女人做下的手脚。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
而且还是借刀杀人,借着吆五的手,放火烧屋。
她用实际行动完美诠释,即便自己能将她囚禁在云鹤别院那一亩三分地,她是一样可以作妖的。
战北宸问吆五:“有火折子没有?”
挨着厨房,自然不缺火。
吆五从厨子手里拿过火折子,战北宸将手里的鸡蛋丢给他:“点了试试。”
吆五还有点心有余悸,像点炮仗似的,将鸡蛋搁在空旷的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朝着缺口处凑过去。
里面的粉末迅速被引燃,一股呛人的浓烟就像是被突然炸开一般,四处弥漫。
战北宸身形一闪,就从跟前消失不见了。
吆五被呛得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脸上冲刷得一道黑一道白。
心里不由就有些着恼:“王妃娘娘也太不地道了,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欺负?王爷,您也看到了,这火真不是我放的。”
大家伙就在一旁围观,哄然大笑。
战北宸却饶有兴趣地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点粉末,用指尖搓了搓,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
这玩意儿自己若是能应用在战场之上,点燃之后丢进敌方阵地之中,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削弱对方的战斗力,抢占战机,令对方束手就擒啊。
自己这是捡到金蛋了。
这个女人教导涵宝的那篇文章,看来也不是纸上谈兵,的确有两把刷子。
他愉悦地拍拍吆五的肩膀:“去,告诉你们王妃娘娘,厨房被烧,本王没吃早膳,这样的鸡蛋,能给再来几个不?”
吆五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这,这厨房里有鸡蛋啊。”
战北宸面色一沉:“你若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去,留下来将厨房修缮好吧。烧毁的器物记得自己掏银子重新置办了。”
话还没说完呢,吆五已经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自家王爷脾气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尤其怪。
火烧厨房啊,这么大的罪过,王爷非但一点也不怪罪,反而看起来很高兴。
财大气粗啊,就是不一样。
第64章 聚众赌博
云鹤别院。
吆五怀里抱着鸡蛋,刚刚出门。
别院里的鸡就开始行动了。
一窝蜂地从别院里出来,一只只全都精神抖擞,与低飞的轰炸机似的,扑棱着翅膀,从这头飞到那头,又从那头飞回来。
府上下人与侍卫去捉,这些鸡出奇地亢奋,片刻也不闲着,丝毫不给别人捕捉的机会。
一会儿撞倒了花盆,一会儿跳进了水缸,一会儿又在刚刚洗晒好的衣服上留了点记号。
一时间,整个府里鸡飞狗跳,全是鸡毛,煞是热闹。
刚刚吃过早膳,打算前往军营的战北宸站在院门口,听着四处“叽叽咯咯”的喧闹声,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他又隐约明白了一个事实,今日晨起的鸡啼声,绝非偶然,应当就是这个女人的杰作!
将睡觉的战神鼓捣起来,它一声声嘹亮鸡啼,能不引得四周雄鸡迷迷瞪瞪地跟风瞎叫唤吗?
长此以往,别说府上下人了,这左邻右舍的,肯定也会有意见,虽说不敢到王府兴师问罪,但也必然怨声载道。
这个女人,还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啊。为了让自己生气,厌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此时此刻,她肯定是坐在云鹤别院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气急败坏地登门,将一纸休书甩在她的脸上。
做梦。
若非军营里有事儿,今儿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她是要上房揭瓦,还是摔盆打碗,陪她好好地过几招。
随便造,随便败家,本王有钱,不在乎。
他提前交代好刘管事,随便沈清歌要闹腾什么幺蛾子,就随着她高兴,不必理会。
自己带着吆五,打马去了军营。
这一天,待在军营里,战北宸都是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处理完公务,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九王府。
一进王府,静悄悄的,相安无事。
他顿住脚步,总觉得有哪里似乎是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继续往里走,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太安静。
往日回来,总是会有人殷勤上前,接过自己的马鞭,披风等,再递给自己温热的帕子,伺候得无微不至。
偌大的九王府,人呢?都去了哪里?
战北宸一路往里走,终于逮着了一个下人。
“这府上的人呢?”
下人抬手一指:“回王爷,都在云鹤别院呢。”
“云鹤别院?”战北宸蹙眉:“在那做什么?”
都不怕鬼了?
“王妃娘娘说,要丰富府里下人业余生活,关爱我们个人私生活,联络联络感情,教大家跳什么交易舞。这都折腾了大半天了。”
“跳舞?”战北宸挑眉:“她会跳舞?”
下人有点酸丢丢的:“不知道,王妃娘娘说,只让没有成亲的人参加,让我们这些有老婆孩子的,老老实实地留下来干活。
刘管事已经去偷偷瞧过,啧啧,说那些人哪里是跳舞?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简直有伤风化。”
战北宸愣了愣,真是家门不幸,家宅不宁啊。
脚下一拐,径直向着云鹤别院走去。
云鹤别院外,正热火朝天,热闹非凡。
果真如适才下人所言,别院门口,有人站在高处,挥舞着胳膊,正扯着嗓门在喊口号:“蹦叉叉,蹦叉叉,蹦叉叉蹦!保持好距离,距离!”
跟前或男或女,相互搂搂抱抱,举止亲昵,你踩了我的脚,我碰了你的背,叽叽咯咯乱作一团。
正玩得相当开心,欢声笑语一片。
这哪里是跳舞?分明就是打着跳舞的旗号瞎胡闹!
战北宸有点头大。
自古以来,上到皇宫,下到各个府上,掌家之人最怕的一件事情,就是男女之间的私情丑事。
但凡有这么一桩,下人私相授受的丑事传扬出去,那就是你掌家之人御下不严,门风不正,会被人耻笑指点。
这女人怎么还上赶着,撺掇着,牵红线,拉皮条?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是什么?
战北宸从人群之中瞄了一眼,那个女人并不在其中,而是在一旁的梧桐树下,支起一张八仙桌,翘着腿儿掷骰子呢!
脚下,倒了两个酒坛子,泥封拍开,明显已经空了。
虽说隔得远,但是战北宸一眼就能认出,这两坛子酒,乃是自己珍藏在酒窖里面的刘伶醉。就连十王爷战承谨惦记了许多次,都没有喝到嘴里,竟然被这个女人偷了来,分给下人们喝了!
此时的沈清歌已经带了五六分的酒意,一脚翘在长条凳上,手里抱着骰子筒,摇得哗啦啦作响。
“买大买小,都快着点,别墨迹!趁着本王妃今儿有钱!高兴,给你们散财了!请叫我散财童子,千万都别跟我客气啊!”
围着八仙桌的一群人争先恐后,就连涵宝都双眼冒光,满脸激动与兴奋。
“我买大!”
“我买小!”
“买定离手,要开了啊!一二三六点小!银子,银子,收银子了。”
一窝蜂地疯抢。
“我问你们,本王妃好不好?”沈清歌扯着嗓门有点嗨。
“好!”
“以后跟着大姐混啊,吃完上顿没下顿,偶尔还得挨铁棍!”
沈清歌喝得满面赤红,拍着桌子,眉飞色舞地咋咋呼呼。
战北宸肚子里的火“噌噌”地往上窜。
她愿意怎么折腾都可以,哪怕真的在九王府点一把火。
但是他讨厌赌!
尤其是带着涵宝赌。
涵宝可以说是跟着他长大的,亦父亦兄,涵宝的脾气性格他也最了解,聪明,机灵,还有点刁钻,带着邪气,最容易学坏。
所以对于涵宝的管教,他一直都很上心,严谨。
涵宝与沈清歌走动得近他没意见,但是沈清歌不能带着涵宝赌钱。
这种赌瘾一旦染上,往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越学越坏。
这一次,沈清歌成功碰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带着怒火,径直走到沈清歌的跟前。
喧嚣的八仙桌,顿时就安寂下来。
参与赌钱的人没想到他这样早就回府,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
就连那些搂搂抱抱跳舞的人,也全都散了,手足无措地减小存在感。
“滚!”
大家全都识相地溜了。
涵宝最会察言观色,眼尖地觉察到了战北宸身上隐忍的怒火,怀里揣着银子,讨好地“嘿嘿”一笑:“这么早就回来了?”
战北宸面沉似水,一声冷哼:“你学出息了啊。”
第65章 掷骰子赌输赢
涵宝抓抓头皮,一时间心虚。
沈清歌正喝得微醺,豪情满怀,有点不知死活。
“那是,他蒋小侯爷跟着我,绝对吃香喝辣,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逍遥快活。总好过跟着他战北宸,只懂得杀人打仗好。”
战北宸笑意更冷:“那叫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男儿当如是!岂能吃喝嫖赌,不学无术?那与蛀虫何异?”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教,沈清歌极是反感。
“少来!这话若是从战北宸嘴里说出来也就罢了,还有那么几分英雄气概。至于你十王爷么?除了在女人床榻之上呼风唤雨,懂什么叫建功立业吗?凭什么这样说我家涵宝?”
战北宸一噎:“你以为这样对涵宝好吗?浑浑噩噩没出息地过一辈子?”
“不,”沈清歌认真纠正:“这叫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大赌伤身,小赌怡情,至于这样上纲上线的吗?”
战北宸磨牙:“我才知道,你沈清歌竟然这样肤浅。”
“肤浅就对了!一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而已,哪里配得上做你战承谨的嫂子呢,是不?要不,你去跟你九哥告状啊?让他休了我啊!”
她挑衅一般瞪着战北宸,战北宸也回瞪着她,然后讥诮一笑,一把抄起八仙桌上的骰子。
“想离开九王府,可以啊,先赢了我。若是本王输了,今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沈清歌眨巴眨巴眼睛:“以前听说过,有人赌红了眼,输掉老婆的。今儿第一次听说,你能替你九哥做主,休掉老婆的。说话算话不?”
战北宸笃定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啊,赌就赌!”沈清歌痛快地应道。
战北宸微眯了冷冽的眸子:“若是你输了呢?”
“输了就输了呗,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爱咋咋滴。”
“假如你输了,把你制作那个有烟雾的鸡蛋的方法教给本王。”
“可以!”沈清歌一口答应下来,不假思索。
“说吧,怎么赌?”
沈清歌真不知道赌什么。因为,这玩骰子她也不擅长,今日纯粹就是虚张声势,招惹战北宸骂的,半晌时间都输出去二三十两银子了。
她随口道:“比大小!”
这样自己还有一半赢的希望不是?
一旁的涵宝偷偷地给她使眼色,不过她喝得晕晕乎乎,脑子生锈,也猜不出涵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战北宸抬手:“你先来。”
来就来,沈清歌一撸袖子,牛气哄哄地把脚往长条凳上一搁,拿起骰子筒,“哗啦哗啦”一通乱摇,“啪”地往桌子上一扣,气势十足。
战北宸淡淡一笑:“二四六,十二个点,你输定了。”
沈清歌撇嘴:“切,说得好像你有透视眼似的,看好了!”
一把掀开竹筒,得意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眼睛越瞪越大。
二、四、六,十二个点!
简直神了,这厮莫非能听声辩位吗?
战北宸从她手里取过竹筒,扣在骰子之上,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看好了,别眨眼睛。”
沈清歌当然不会眨眼,紧盯着战北宸的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抄起骰子筒,手腕灵巧地转了一个圈,在耳边迅速地摇晃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影。
沈清歌一瞧,这是要坏事儿啊。
这小子能听声辩位,听出点数大小,想要掷出比自己点大的,那不轻而易举吗?
忘了这位乃是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的十王爷了,他每天混迹于风月之场,嫖赌不分家,能不会玩出点花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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