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事情一出来后,刘演很恨,恨这幕之人。
幕后之人是谁?如今还在查。
至于结果吗?
这没出来前,也没人敢认领了刺杀大将军的祸事。
神京城,内城,国丈府。
宋诚很憋屈,有人把一口黑锅扣他头上。有谣言在传大将军卢湛的遇刺就是宋氏一族干的。
天地良心,这事情真跟宋诚没半毛钱财的关系。
宋诚很委屈,他可是士族出身,他要脸的很。
哪怕想把卢湛这一位大将军赶出朝堂。宋诚也想君子动口不动手。
或者其它人动手,他是不会动手。他想干净体面的吃到席面。
关于卢湛大将军遇刺一事一闹出来,神京城的水更混了。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小校场内,东方暻陪着儿子东方渭骑射。
东方渭年岁小,说是骑射。不如说是他爹带他玩耍。
谷秀娘在旁边坐着,她神色轻松的瞧着父子二人的玩闹。
在谷秀娘瞧来,这可谓是喻教于乐。至少东方渭这个小郎君那是开开心心的学会骑射,哪怕学的不怎么好,可基础能打得非常好。
“玄高倒是慈父心肠。”谷大顺在旁边笑着说道。
“爹说的对,玄高哥哥就是慈父心脾性。我早前还担忧了,他这般会不会宠坏渭儿。如今一瞧,倒是好家伙,这父子二人自得其乐。”谷秀娘嘴里这般说,可她的笑意却是藏于眉眼间。
这显然表明了谷秀娘的心情不错。
谷大顺瞧一眼闺女,他的目光落在小校场内。他说道:“慈父也罢,严父也罢。只要渭儿学好,将来有本事。这就是好事情。”
“闺女,你腹中的孩子可还爱闹腾?”住在侯府里,谷大顺对于闺女的情况知道。
瞧着前面闺女的被折腾,要说不心疼,谷大顺当然是心疼闺女。
可再心疼,他不是大夫,他没法子。
“玄高哥哥回府后,他能多陪陪我,替我向腹中孩子胎教。如今瞧着倒是安生了。”谷秀娘说道。
对于这事情,她也稀奇呢。毕竟一怀胎,这不安生。
一养胎时,还是不太安生。等着夫君回家吃自己了,有夫君陪着腹中孩子就安生了。
这可是让谷秀娘稀奇了。她就说道:“可能这腹中的孩子就是喜欢他爹。”
“哈哈哈……”听着闺女的话,谷大顺笑的开心。谷大顺说道:“闺女,你这话得跟玄高说说,且让得意得意。”
“爹,这话我当然跟玄高哥哥讲过。他可得意了。”谷秀娘跟她爹回道。
“也让玄高得意得意。闺女,你是不知道的。这些日子闲赋在家。玄武高好好的男儿,他也憋屈啊。”谷大顺还是有同理心。
谷大顺自个闲赋了,不握权柄了,那日子过得就不舒坦。
说是闹儿逗孙。可真的心情就自个最知道。谷大顺最初真不舒适。
在谷大顺这等人的心头,还是权柄最动人心。
权在手,令来行。那等威风八面,那等操持前程。想一想,还是觉得过往舒坦。
人上人的威风,一言决断人的前程与性命。
被人巴结,被人吹捧,满耳满眼,入目时之时全是笑脸。
那等舒坦与滋味,只要品尝过的人不会想松手。这就像皇权,世人会说老皇帝昏聩。
千秋万代,哪有可能。如果可以的话,权柄在手时,为何不把皇权顺利的交接了。
这交接了,皇权还在自家血脉的手上。等一等,万一出现差子呢?
可出现无数的差子又如何?天家闹得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那又如何呢?
皇权一旦落在皇帝的手中,那肯定是死了的时候,那才真正的放手。
说白了,皇权的好滋味,人上人的好滋味。没拿到手的人可以穷大方。
就像谷大顺曾经听女儿谷秀娘说的一个笑话。
好人能做,有人说我家有万贯家财,我一定做好,别人遇上麻烦,我当帮衬。舍了万贯家财又何妨?
可真是拿了一贯家财出来帮衬人?那就不可能。
因为这里的“我”没有万贯家财,可这里的“我”有一贯家财。
没的,空口白话能讲一讲。这叫吹牛皮。
有的,那就不可能舍了。白送人,那叫没天理。傻子可能都不乐意干的蠢事。
“爹,您放心,我和孩子们都会陪着夫君。陪着玄高哥哥走过低谷,待将来,待玄高哥哥振奋之时。我也替玄高哥哥开心。他是我夫君,他荣耀,我亦荣耀。孩子们一样沾着他们父亲的光彩。”
“是这么一个道理。”谷大顺说道。
“爹也盼玄高撑起心志,莫被一时失意夺了心窍。”谷大顺笑道。
神京城,内城,大将军府。
卢湛遇刺,只是刺刺。大将军本人受伤了,如今在府上休养。
至于说死亡?
这没当场死亡。自然就被大夫给救回来。
如今卢湛休养,那是真的养伤。不过朝堂上的风闻,卢湛一样很关心。
这一日,有人匆匆入大将军。卢湛接见了这一人。
至于这人来时,没避讳一些人。于是神京城又有谣言传出。
在宫廷之内的天子也听着谣言。刘演跟身边的宦者令问道:“禁军之中,真有人跟大将军通风报信儿。还说什么不忍言之事。”
“查查,又有哪些人在弄鬼。”刘演吩咐话道。
宦者令应一声。
“等等。”刘演又摆摆手,他说道:“查要查,不过得仔细了。莫要露了行迹。”
“诺。”宦者令再应话。
第43章
神京城, 皇城,泰和宫,垂拱殿。
做了天子这些许的日子, 刘演觉得今天最畅快。他瞧着跪在跟前, 一心向他请罪的卢湛。
卢湛,先帝的嫡亲舅舅。承平帝活着的时候, 卢湛多威风。到如今呢, 只能说无可奈何吹落去, 风雨任零落。
卢湛在新的天子刘演跟前认错,低头。这不止于如此。
卢湛准备退出朝堂,他要回自己的食邑,他回家吃自己去。退一步,这一步注定大将军卢湛会成为一个过去式。
这一步退了, 也是卢湛表明他要交出权柄。一切交给天子刘演。
瞧着大好事情在跟前,瞧着最肥美的权柄会落进口中。这能不让刘演兴奋。
这等高兴更甚于美人,更甚于一切。这是权柄在手时的欣赏。就像是世间最好的药,能治百病,能除心疾。
“善。”刘演同意了。
既然卢湛乐于退一步,刘演如何不乐意。
想他登基做天子这些日子,他也过得不顺心。
龙禁军分南北二营,南营的权柄,天子托负给国丈宋诚。
宋诚以前是长水校尉,在禁军之中是有根基的。
至于龙禁卫的北营, 刘演托给心腹,他身边的孙忠。孙忠乃是宦者令。他代表的就是皇权, 就是天子家奴对于禁卫的掌控。
在龙禁卫之外,还有羽林卫。大将军卢湛一心拉拢着的人手里, 他的夹袋中许多人就在羽林卫里面。
这也是为何刘演一直容忍了卢湛。说白了,刘演也怕闹起神京城的祸事。
兵权,从来是重中之重。
如何卢湛乐得退一步,刘演进一步。他多高兴。
神京城里,有人开心,就一定会有不开心。只能说欢喜这等能量是守衡的。
羽林卫里,有人不安心。卢大将军想退,不是他乐意,就一定旁人跟着乐意。
有些人还在当打之年,还觉得有机会,还想在名利场上多混几圈。
这等时候乱起来是必然的。当然有些士族,不,应该说在神京城圈子里混的士族有一人算一人,这等时候基本上就站队了。
站谁?
当然是站在国丈宋诚这一边。
宋诚最近春风得意,不,是秋风得意。
国丈府的威风,说出去那是威名赫赫。至少神京城里,人人提着都得赞一声。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前院书房之中,谷大顺跟亲家东方相安说道:“外面的谣言,亲家可听了?”
“听了一些。”东方相安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他问道:“玄高,你可有话对为父讲。”
东方暻沉默片刻后,他说道:“国丈府的威风,人人有目共睹。爹,这等张扬,我们掺合不起,也劝戒不了。我劝过,还让姐夫给教训着回家吃自个。”
“这事情我们早有定论。不说这。”东方相安摆摆手。
关于女婿让儿子回家吃自个,这事情又不一日两日,这都让儿子回家吃自个,已经吃了好几月。
东方相安习惯了。东方相安跟亲家谷大顺对望一眼后。东方相安说道:“士族里,有人在议论,说起玄高你当年在渭河县救过天子一事。说这是救驾之功。为父要问的是这事情。”
“玄高,你掺合了吗?谁透露的风声,你可知道。”东方相安的神色很严肃。
“爹是担忧这话落进陛下耳里,这成了儿子的错。”东方暻伸手指着自个,他说道:“这都是陈年旧芝麻的往事,不是儿提的。”
“许是天子最近龙威渐盛,有人想造谣了。”东方暻回的一口咬定。
“亲家,玄高这话有道理。天子威严渐盛,有人不安心了。士族里的不安坐之辈太多。彼辈心太大。”谷大顺替女婿说话。
“亲家,你莫要处处怪了玄高。他也为难。他不过是让人拿来做了棋子罢了。瞧瞧,亲家,你往后瞧瞧,那些士族不闹一个大的,我都不信。”谷大顺对于士族的折腾能耐,他顶相信。
对于士族的眼高于顶,谷大顺瞧透了。
想当年荀家与谷大顺走关系,那是谷大顺乐意的。
但是起心思,最开始来拉拢,来拜真佛的是荀家。
荀家搭上关系,走通人脉后,在宦官这一边见着甜头。就想继续下去。
长房乐意装傻,就把二房的嫡子推出来联姻。
这等姻亲关系,彼此是都乐意的。要是荀氏不乐意,谷大顺能求到先帝跟前,求了过继女儿?
只能说一切操作都完成,最后荀大郎还闹一个“退婚”难堪事情。
本来宦官在世道里的名声,就让士族作贱的难堪。
如果士族的儿郎再婚嫁,宁不婚,不娶宦官养女。这把宦官这一群人当什么?
当成脚下泥,想踩就踩。
这才是谷大顺深恨的。你不同意,早干嘛去了?
当初是谷大顺一心强逼的吗?明明荀氏家族自己瞧着好处,巴巴儿贴上来的。
想着过往,对于士族,谷大顺觉得就恶心,恶心透顶。
“玄高,你这一回也是吃了闷亏。一定是有人拿你做筏子。指不定还想针对宫廷里。”谷大顺一心站在女婿这一边。
听着亲家这一说,东方相安的目光从儿子身上挪开。
“亲家,你说的有道理。”东方相安赞同一回。
本来东方相安有一点怀疑儿子,对于自己家的儿子,东方相安还是了解的。
东方暻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想一想,宦官家的养子,真是清白无辜,这话东方相安自个都不相信。
清白,在神京城的圈子打转,太清白了,那一定是洗白的。
就像是士族一样,他们是天下间最恶之辈。土地谁家最多,奴仆谁家最多,占着吃着拿着卡着,谁才是天下蛀虫?
彼辈大盗,当然就是士族。
可偏偏士族的话语权最大,谁好,谁不好?
还是士族的一支笔写的。他写着好,那青史之上就是好。他写着坏,那青史之上就是坏。
便是好,也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便是坏,也能用春秋笔法给描补一二。
这就是费邑侯府东方相安对于士族的看法。
莫说士族儿郎有优秀的,当然有。凭着祖辈的资源,就是一头猪,那也是眉清目秀。
前院书房之内,东方相安问过儿子,又跟亲家商量一二。
最后能怎么办?
这等事情当然是自家认错,赶紧给天子认错。哪怕错,不一定是自家的。
可有些话自家说了,那意思不一样。等着旁人上眼药,那就错上加错。
书房内,东方相安说道:“还得求一求孙大人。他在陛下跟前得着信任。他一句,顶旁人一百句。”
“亲家这话在理。就是要破费良多。”谷大顺说道。
谷大顺这是说的大实话。哪怕同在宦官集团里。
可真求人办事,不能空手。还得拿着钱财开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宦官集团的信用。
谁敢不讲信用,这就是破坏宦官集团的财路。那就被活活打闷棒的。
毕竟傻子不多,人一回上当,不可能回回上当。更可能坏了宦官集团的信用。
所以嘛,宦官拿钱办事,那信用一直杠杠的。谁请托了,办成收钱。
办不成,可能会退一部分钱财。全退,那当然不可能的。
这一晚,东院之内。
东方暻在陪着妻子。谷秀娘眼瞅着肚子大了。
东方暻陪一陪,夫妻说说话。谷秀娘心情也好上许多。
夫妻夜话,打发走侍候的丫鬟仆妇们。二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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