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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喝一碗红豆羹。”舒长墨将一碗推到舒长夜面前。
舒长夜拿起调羹，在羹里搅了两下。
“不喜欢红豆吗？”
“没有喝过。”
“那你尝尝。”
舒长夜拿起调羹，挖了一勺细细的红豆沙放到嘴里品尝，随后点点头道：“好吃！”
饭菜上齐了，热腾腾的白米饭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引得人直流口水。
长夜十分内向，每次都是舒长墨帮他夹菜，他才动筷，每一次都只吃自己面前碗里的东西。“小夜，想吃什么自己夹。”
舒长墨表面上平静，内心却十分担忧。这样内向的孩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在山上长大，见识的少了。
夜晚，父子二人共睡一张榻。两人并肩而睡，背对着背。舒长墨察觉身旁异样，便起来查看，一摸长夜的肩膀才发觉他一直在发抖。
“小夜，是太冷了吗？”舒长墨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有些滚烫。于是他起身下床，将所有被褥都盖在他身上，又将自己带出来的大袄披在上面。“明日一早起床后，爹带你去镇上看大夫，今晚，就稍微熬一熬吧。”
舒长墨靠在茶几旁，坐在冷板凳上，一夜没合眼。他擦拭着降魂剑，一遍又一遍地擦拭。
红烛轻轻摇曳，微弱的火光照射出窗外树叶的倒影。
狂风怒号，如同野兽的低吼。榻上的人辗转反侧，发出不适的呻吟。舒长墨内心担忧，独自下楼，一人在街上走着，终于发现了一家还开着的药铺。
药铺掌柜习得一些医术，在舒长墨恳求下，终于答应前去给舒长夜看诊。
大夫为长夜把了把脉，说道：“还好，除了受了些风寒外，还有水土不服的情况。再适应两三天就可。”大夫开了一个小偏方来治疗风寒，随后舒长墨便又将他送回去了。
这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连舒长墨自己都在感叹，有了长夜后，自己性情大变。
回来之后，舒长夜已经睡熟了。
“爹实在不能给你更好的，只能尽可能对你好了。”舒长墨抚摸着他的头喃喃道。
天一亮，舒长夜就醒了。他见舒长墨趴在桌上，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一件，心中略感抱歉。他掀开被子爬下床，将他的那间大袄披在舒长墨身上。
舒长墨受到惊动便醒了，四肢酸痛，伸了个懒腰之后，见是舒长夜。“小夜，身子还难受吗？”
舒长夜摇头。“饿不饿，爹带你下楼用早膳。”
舒长夜还是摇摇头：“我不饿。”二人之间有那一丝短暂的沉默。舒长墨拢了拢大袄，为长夜穿好衣服。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娘？”
舒长墨怔了怔。该不该告诉舒长夜实话呢。
“小夜，你娘在卿钰楼，乖乖跟爹回去，就能见到娘了。”
“卿钰楼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我听过很多那里的传说。”
第510章 护身玉
“小夜听过什么故事呢，跟爹讲讲。”
舒长夜撇过头嘀咕道：“我已经忘了很多了。”
舒长墨想了会：“罢了！小夜，传说只是传说，有些传言是不能当真的，懂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人中龙凤的传说，你手里的降魂剑，还有弑神剑，是一对的剑。那我娘手里的，就是弑神剑咯？”
“是的。”
“我听很多人说，我娘已经死了。可我不信，你手里的降魂剑还在，那弑神剑也一定在！弑神剑在，那它的主人，也一定在！”
“是，是，都在。”舒长墨扶着他瘦弱的肩膀。“小夜，生病了不吃饭是不行的，爹带你去吃包子油条好不好？”
“什么是包子油条？”
“这些东西很好吃的，爹带你去吃。”舒长墨伸出手帮他掖实了衣服，怕风吹到脖子里引得伤寒会加重。
一大早，镇上就开始忙碌起来。舒长墨带着舒长夜一路逛过去，突然走到了一家玉贩子的店前。
“小夜，爹给你买块防身玉。”舒长墨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舒长夜皱了皱眉头。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舒长墨头也不抬地正挑着玉。“因为你是我儿子。”
舒长夜握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这个好！”舒长墨从大批玉货里挑了一块最纯最白的。他将玉挂在舒长夜腰间比划比划：“不错。就它了。”
舒长墨不识货，以前和凌卿钰一起带的玉是凌卿钰挑的。“你这玉，保真吗？”
他问道。
“保真！绝对保真！小的用姓名担保！以前啊，凌卿钰也在我这买过玉呢！”
舒长墨一听，认定买这的准没错。
“凌卿钰一买就买两块儿！只不过后来呀……”他刚想接着说下去，可舒长墨一个眼神就把他威慑住了。“啊…不好意思啊，还有孩子在呢！”
这上好的玉价值连城，舒长墨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将这块白玉拿下了。
“小夜，爹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挂在身上，就当是防身用的，好吗？”
“唉，你能不能别一上来就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啊？我们两个认识还不到两天呢。”
舒长夜这性格，简直是中和了他和凌卿钰两个人的。舒长墨哭笑不得，但心里微微泛起酸涩：“小夜……”
这两天，舒长墨所有的心情全都取决于他。
“好吧好吧，你对我这么好，我只能言听计从了。”
舒长夜跟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抱在胸前。
二人吃了早饭后，见到街上有作皮影戏的。舒长夜对此很感兴趣，舒长墨便领着他一道去看了。
这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中午，两个人回到客栈，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舒长夜又听了两曲戏，感觉有些困了。
安顿好了舒长夜，舒长墨一个人来到楼下，要了一坛酒。
舒长夜对戏很是感兴趣。这点，舒长墨一直有看在眼里。
“刚刚那位小公子，是你弟弟？”有人拍了拍舒长墨的肩，很自然地坐在他跟前。
第511章 背叛
舒长墨几次被认成了年轻公子，见舒长夜还小，便默认了是他的弟弟。
“不，那是我独子。”舒长墨没什么兴致陪他聊天，淡淡应了一句。对面那人一手一坛酒，酒气十足。舒长墨默默坐远了一些。“不好意思，今日带娃不便喝过多的酒，免得身上沾染了酒气。”
那人停顿了一下，豁然开朗：“啊！哦哦！真是抱歉啊。那……公子你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他鬼鬼祟祟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
舒长墨接过字条，纸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看不懂的符号。是邪教吧？
舒长墨看着字符眼熟，忽然就想起来了。七海曾经也有神秘符号出现，且行巫蛊之术，神秘而危险。
舒长墨意识到眼前的人绝非善人，但此时出手必会引火上身。那人似乎看到舒长墨腰间的剑，随便找了个理由跑掉了。
“慢着，话还没说完呢。”舒长墨拉住那人。
“公…公子还有何吩咐？”
“人生在世，行善积德。”舒长墨留下这一句，便再也不说什么了。
那人一脸慌张，转头后又变了脸。
两天后，舒长墨带着舒长夜踏上了回卿钰楼的路。舒长夜身穿新做的衣服，看起来焕然一新。“小夜，你的头发有些乱，回到楼里让诗桐给你重新梳理一下。”
舒长夜没说话。他沉默寡言，不似在山上时活泼。“小夜，是因为爹晚了三年来见你，你才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吗？”
舒长夜忽然扭过头来，严肃地说道：“在见到我娘前，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一瞬间，舒长墨感觉自己这几天来对他的好全部白费了。“长夜！你不能平白无故质疑你的亲生父亲。”舒长墨终于对他大声教训了一句。
“我可是听说了，你背叛我娘！”舒长夜也与他置气。
舒长墨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也不错，他自己确实是无知。直到今日，舒长墨才鼓起勇气来见舒长夜，正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释怀。
可是，究竟真的释怀了吗？
“对不起，小夜。”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见到我娘后，你跟我娘对不起吧。”舒长夜又自顾自走到前面去了。
一路上风景如画，只是风大。舒长夜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舒长墨察觉一阵异香，再看看舒长夜，感觉是有人为之。
这条道路偏僻幽静，离洛阳不到一日的路程。舒长墨警惕周围。越是幽静偏僻的小路，就越危险。
“小夜，当心脚下”舒长墨提醒道。
舒长夜仔细地主意脚下的泥泞路，忽然一侧树丛传来骚动，舒长墨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把舒长夜护在身后。他闻到了一股异香，见形势不对，一把扛起舒长夜跃上枝头。
“小夜，爹带你看看洛阳城的街景。”
舒长夜紧紧抓住舒长墨的衣服。舒长墨身手敏捷，这点难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一跃上天，落在屋顶一块砖石上，洛阳城大街景象一览无余。
第512章 错觉
舒长夜眼睛都瞪大了。他第一次看这个世界，远不及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他感到一丝凉意透入脖颈。
“我也要学这个！”他下定了决心。舒长墨笑了笑，说道：“等你再大一点，我就教你。”
不及五分钟，舒长墨带着长夜稳稳落在卿钰楼门前。“到了。”
“到了到了！”长夜双脚一落地，就激动地朝门前跑去。
门外驻守的下属见是舒长墨，单膝跪地行了个礼，随机打开大门。
“这是舒长夜。”舒长墨介绍道。
下属兴奋地行了个礼：“你好啊！”
舒长夜也双手抱拳，鞠礼。
带长夜上楼后，他便一直左顾右盼。“我娘呢？”
舒长墨不语，将他交给了诗桐去安顿。“一会儿他要是问起凌卿钰，就说她出去办事，要过段时间回来。”
诗桐点点头，表示会办好这事。舒长夜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对事物都感到新鲜。
他的房中，摆放着各式各样可爱的物件，一个雕花展示架上还陈放着一些武器的模型。这些模型全是舒长墨交代下去定做完成，安全且不会产生伤害。
舒长墨脸上挂着疲惫，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好。“大人，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在下过半晌来叫您。”
左崖问道。
“不用了。”舒长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起来说道：“我要出门一趟。”
“那在下跟您一起去。”
“好。”舒长墨将降魂剑放在剑架上，刚踏出门那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翻开一个积了灰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两截断了的旧剑。
左崖大致是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伸出手阻止道：“大人，弑神剑即便修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运用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舒长墨绕开左崖，自顾自向门外走去。
街上人来人往，与从前一样。
舒长墨走进一家店铺，拿出两段弑神剑道：“帮我修复。”
店里的伙计看了看，摇摇头：“修不了。”
舒长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掏出一条金块儿：“不求能用。看起来完好便是。”
伙计犹豫了一会，收下金条：“那行。只不过要一周的时间。”
“无妨。我一周后来取。”舒长墨转身就走。
左崖左看右看，最后在走之前交代了一句：“务必保密。”
那伙计见二位公子气质不凡，害怕惹出了什么事端，道：“放心。”
二位下属早在先前，就有得知这舒长夜心性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尤其是舒长墨身边的人。每次用膳，他都闭门不出，只有将膳食送到房门前，隔一段时间他才会默默将食物吃完，再将空碗筷放到门口。
为舒长夜准备的房间就在舒长墨对门。就这样自顾自地生活了三天。有一日晚上，舒长墨的门被敲响。
正是三更天，舒长墨在房中看书，他打开门，见是长夜。
大眼对小眼，在昏暗的火光中，舒长墨见他眼神透露着一股坚毅，一瞬间有一种凌卿钰还在的错觉。
第513章 重扫黑琉阁
“外面有声音，我睡不着。”
他淡淡地对舒长墨说道。
“有声音？”舒长墨走进他的房间，从窗外探去，见庭院里有一个瘦弱单薄的影子。乍一眼看，原来是齐河。
“小夜，你先睡着，我去让那个人安静。”舒长墨摸摸长夜的头，静静帮他掩上房门。
舒长墨快步走下台阶，独自走出门，进入到庭院。
月黑风高，温度几近冰点，竟还有人身着单件在庭院内。
“在做什么？”舒长墨站在她身后。
“大人！”齐河转身见他，连忙跪下来。
“不用跪，站着说话。”舒长墨说道。
“在下...在下睡不着，出来练会剑。”
舒长墨想了想。卿钰门安静了这么些日子，制度和规矩也逐渐被人遗忘在脑后，也没有什么下属在意了。“你还不知道卿钰门的规矩。”
“属下并不是不知...只是看楼中只有这么点人了，没有放在心上......属下知错了。”
舒长墨一扬手，觉得没什么好追究的。“无所谓。以后在夜晚训练多穿件衣服。天冷了，容易着凉。”
卿钰楼如今人都走光了，舒长墨也懒得重新立规矩。所有人见了他像是见到煞神，又怕又觉得没必要。
“卿钰楼里有一个叫黑琉阁的地方。以前是凌卿钰的弟弟凌小嵩掌管，现在没人了。里面叫人重新布置过，空旷无人。就是环境阴森。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边。卿钰楼的庭院声大，容易吵到人。”
黑琉阁。自空置下来后，里面的一切都搬空了。没有人再踏足那里，甚至连一直蚊子都没有。
“我不介意！”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舒长墨低下头来。他说话不拐弯抹角。既然占用了卿钰楼的资源，那就必须得付出一些什么才行。
“大人尽管提。”
“卿钰门没有人了，我要你在一个月内习透一套剑法。一个月后我会来检查你的成果。”
“是！可是大人，是哪套剑谱呢？”
“在黑琉阁中，有一个匣子，你把它打开，里面有一套以往银凤精英训练的剑谱。”
“我知道了，谢谢大人。”
齐河没有怨言，这倒挑起了舒长墨的兴趣。
黑琉阁在没多久前搬至了黑山之上，距离卿钰楼不再遥远。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黑山却依旧存在于卿钰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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