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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田地，皇陵处有官兵把守。
萧惜惜从马车上走下来，虽然皇陵寒酸，但皇家的气势还在，她便被这样一座又一座的陵墓给震慑到了。
这是所有人都逃不脱的终点，不管有多尊贵。
冷墨染牵着她的手，两人来到前燕王冷栩霆和燕王妃贺氏的陵墓前。
冷栩霆和贺氏在北地王府丧身火海，因火势过大，等下人们将大火扑灭的时候，只在被烧得只剩灰烬的残骸中，找到两人的尸骨。
他们的尸骨被送回京城，葬入皇陵。
冷墨染和萧惜惜跪下给两人磕了头。
冷墨染望向北地的位置，声音里带着忧伤，“父王、母妃，不知如今你们可还好？孩儿娶了妻，她是除了你们外孩子最在意的人。今日便带着她来见见你们，惜惜，给父王母妃问声好。”
萧惜惜被他的悲伤所感染，也对着北面的方向道：“父王、母妃，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王爷，不会让你们担心。”
在陵墓前上香后，两人手拉着手在皇陵外散步，护卫们远远地跟着。
冷墨染突然顿下脚步，似是想到了什么，侧头问道：“惜惜，你会不会怨我，这么晚才带你来见他们？”
萧惜惜一愣，还以为冷墨染要问什么，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微微一笑，语气带着俏皮的摇头道：“不会呀，我高兴还来不及。”
“为何？”冷墨染不解地拧眉。
萧惜惜轻咳一声，认真解释道：“说明你很在意这件事，不会轻易带人来见他们。如今你带我过来，便说明在你心中我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你说我开不开心？”
萧惜惜说完，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柔嫩脸上的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动人。
冷墨染的心绪被抚平，不顾不远处跟着的护卫，宽大的臂膀将萧惜惜揽入怀中，紧跟着落下一个毫不克制的吻。
封言见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示意护卫们都低下头不许看，他则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相拥的两人。
嗯，一定不是他想偷看，而是为了时刻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只是，看到自家王爷和王妃这么幸福，封言也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
此刻，大楚南疆却忽然发生动乱。
拥有无数酒楼作为情报机构的永昭长公主几乎是除弘惠帝外最快得知此消息的人。
得到消息后，永昭长公主没有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进宫面圣。
弘惠帝刚因为南疆的密报而头疼不已，此时听到长公主进宫，心情并没有舒缓多少。
不用多说，他也知道皇姐此番进宫的原因。
内侍请长公主进入殿内，弘惠帝赐了座，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道：“皇姐，您放心，薛镇疆的事朕会妥善处理，也会吩咐手底下的人，尽力保住他的性命。”
“不，”永昭长公主却摇头道，“我此时进宫，不是为薛镇疆求情，而是想要亲去南疆，斩杀叛贼薛镇疆。”
她的语气，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还要狠厉。
弘惠帝一惊，忙劝道：“薛镇疆毕竟是驸马，他或许只是被人蒙蔽，或者是一时行差踏错，皇姐不必如此。”
永昭长公主用极为平静的目光看向弘惠帝，她缓缓道：“他既为大楚守护南疆，如今却发生放齐国人进城的事，不论是何原因，他都应该被处置。他让人入了城，就是城中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更是背弃了大楚，该杀。”
“皇姐――”弘惠帝心中犹豫，他其实也觉得薛镇疆这次做得有问题，可一想到薛镇疆是皇姐的丈夫，弘惠帝就想要再给薛镇疆一次机会。
薛镇疆与永昭长公主成婚多年，膝下只有清鸢郡主一个女儿，但两人的关系始终极好，弘惠帝不想就这样毁掉这个家。
长公主声音清冷道：“不必担心我，没了薛镇疆，我也能好好的活着。他对大楚不忠，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了。当初是我求皇上给他这样一个差事，如今，也该由我来善后。”
弘惠帝见永昭长公主意已决，再劝也毫无用处，只能答应，同时让人挑选百位身手敏捷的皇城护卫，跟随公主南下。
永昭长公主骑射功夫了得，未嫁时每次的皇家狩猎都会拔得头筹，丝毫不输男儿。
如今正值夏日，越往南走天气越热，长公主几乎没有停歇，从不喊累，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都用来赶路。
到达南疆后，她带领附近城池集结的兵力，亲自带大军围城。
英姿飒爽的身影手持红缨枪骑在高高的马背上，风姿丝毫不逊色当年。
薛镇疆站在城楼上，看到人群中的妻子，一瞬间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十几年前，不由愣了愣。
“慧莲，是你吗？”
永昭长公主缓缓仰起头，用清冷的眸子看向他，唇边带着一抹冷意，“正是本公主。”
薛镇疆一副担忧的模样，仿佛真的怕公主出事，声音急切道：“慧莲，你为何会来此？这里危险，快回去！”
“是吗？”永昭长公主声音轻蔑，似乎是早就看出薛镇疆的把戏。
成婚多年，薛镇疆待她始终极好，外人看了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她心里清楚，薛镇疆都是装出来的。
他装的再像，时间久了，也总会露出破绽。
永昭长公主很明白，薛镇疆是爱她的，只是这种爱，比不上他的仕途。
因为娶了公主，基本上就与仕途无缘，她理解薛镇疆徒有一身本领却无处发挥的无奈，所以才请求弘惠帝，给他一个实现抱负的机会。
可惜到头来，却还是她自欺欺人了。
薛镇疆的胃口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如今，只能有她来终结这一切。
永昭长公主定了定神，看向城楼处，高喊道：“薛镇疆，你可敢出城一见？”
薛镇疆犹豫片刻，终是答应，带上几位护从出城。
永昭长公主跳下马背，目光幽冷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何要如此？”
薛镇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是打定了主意才艰难开口道：“他们许我大将军之位。”
永昭长公主发出一阵冷笑，笑得泪水都快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了，“薛镇疆，你竟然为了一个区区大将军位，背叛我大楚！”
“慧莲，你我是一家人，我不会伤你，刚不会害你。冷栩麒常年服用丹药，恐命不久矣。而他膝下的皇子又皆是年幼，难当大任。与其将来被其他人将皇位抢了去，倒不如助齐国皇上。将来我是齐国大将军，你就是齐国大将军夫人，该有的份例不见得会比如今差。”
第107章 毒酒
永昭长公主简直要气笑了，偏偏薛镇疆说得格外认真，仿佛真的就要实现了一样。
她的声音冰冷得厉害，脸上阴冷的表情就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女修罗，一字一顿道：“薛镇疆，皇上如何还论不到你来妄议。你背叛大楚，就是我冷慧莲的仇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落，不给薛镇疆反应的机会，永昭长公主便抽出腰间佩剑，快速冲过去将薛镇疆的头颅砍下。
鲜红的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永昭长公主身上的铠甲。
薛镇疆的头颅高高飞起，又重重地落下。
“这就是背叛大楚的下场，不论何人！”永昭长公主高高举起沾染血水的长剑，高喊道，“进城！”
城门处的守卫都傻了眼，他们听命于薛镇疆，却也都是大楚的子民，如今长公主已经将薛镇疆斩杀，他们也没有再抵抗的意思。
于是，永昭长公主带上大军入城。
没有人注意到，永昭长公主的脸上，缓缓滑落一滴泪水。
公主进城后，将齐国派来的头领斩杀，其余人全部俘虏，又亲自带兵与齐国一战，大获全胜后很快就控制住了南疆的局面。
……
消息传回京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一时之间永昭长公主在举国威名赫赫。
与此同时，大楚首辅傅仇元锒铛入狱，原因是长公主在整理薛镇疆遗物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薛镇疆与傅仇元两人勾结背叛大楚的证据。
不管怎么说也是陪伴在身边多年的人，弘惠帝对于这样的事情并不敢相信，于是让人将傅仇元带进宫。
傅仇元手脚和脖子上都挂着重重的锁链，形容狼狈，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跪在殿内，却背脊直挺，丝毫不像是阶下囚。
弘惠帝打量他半晌，才问道：“为何要背叛大楚？你在大楚的地位已无人能及，还不够吗？”
傅仇元抬起头看向弘惠帝，一双眼睛里毫无波澜，如今已经是死路一条，他倒是不在意多说一些，“当然是为了复仇，大楚不配，你们冷家不配坐这个位置！”
弘惠帝很快就看出不对劲来，问道：“你难道是大胤余孽？”
“不错，”傅仇元很意外弘惠帝反应这么快，但还是承认了，“我乃大楚三皇子的幼子，若不是你们冷家，我如今也是高高在上的皇族，而不是任人欺凌的普通人。”
弘惠帝眉头一皱，“以你如今的地位，谁还能欺凌你？”
“皇上可知，我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这一步，付出了比常人多出多少倍的努力？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复仇，让你们大楚也尝一尝我们大胤皇室的痛苦。”
弘惠帝摇头苦笑，“大胤已经终结，你分明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很好的日子，如今你就已经是朝中位置最高的那个人，还不满意吗？”
傅仇元的眼神带着嘲弄，“若是皇上知道我的身份，还会重用我吗？我如今这样，全都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傅昭仪呢？”
听弘惠帝提到傅清娇，傅仇元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光亮，他道：“皇上，清娇不知此事，还请皇上饶她一命。”
当初让傅清娇进宫，傅仇元很犹豫，不仅因为弘惠帝比傅清娇年长很多，也因为他的身份。
可当傅仇元得知弘惠帝对女儿的心思后，便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成为弘惠帝的女人，他若是被发现，弘惠帝也不见得舍得要傅清娇的性命。
若是大楚覆灭，他也会让女儿改嫁。
当然，这些傅仇元不会说。
弘惠帝得知傅仇元的身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侍卫将他带下去。
思虑再三，弘惠帝还是舍不得赐死傅清娇。
于是只是将她从昭仪贬为才人，禁足宫中，不可随意走动。
傅清娇即将临盆，弘惠帝还是不想她动了胎气。
傅仇元被关在狱中，如何处置还需大臣们商议。
傅清娇得知父亲入狱的消息后，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暖荡然无存。
她默不作声，只盼着能顺利的将腹中孩儿生下，只求能保住父亲的性命。
……
九月，永昭长公主回京，弘惠帝在宫中举办宴会，为公主接风洗尘。
昔日活泼开朗的清鸢郡主薛可莘因为父亲的事，而变得沉默寡言，席间始终表现得很低落。
萧惜惜看过去，都觉得尤为不忍。
她和薛可莘的交情不深，但也很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不想她因为父辈的错误而变得郁郁寡欢。
可突逢大变，如果跟以前毫无差别，那也就不是个小姑娘了。
正盯着她看，萧惜惜听到有人喊她，便寻声看过去。
就见坐在首位的弘惠帝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她，“朕听闻燕王妃将府上女眷都管教的不错。”
萧惜惜连忙起身走到殿中行礼，“皇上谬赞，妾身不过是让她们识得了几个字。况且，如今她们已经不再是王府中的人。”
弘惠帝爽朗一笑，“你可知京中女眷如今都拿你当成是楷模？不少后宅的夫人都希望能像你一样，管束好府中妾室。”
萧惜惜看了冷墨染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她才道：“多亏了王爷，若不是王爷愿意信任妾身，将打理府中庶务的权利交给妾身，妾身也做不到这般。”
弘惠帝今日心情好，不管萧惜惜怎么回答他都挺满意的，此时大手一挥，给萧惜惜赐了酒。
“藩国送来的好酒，给燕王妃尝尝。”
萧惜惜谢过皇恩，从宫女手中的托盘上拿起酒杯。
只是一眼，她就看出不太对劲。
待口鼻凑近的时候，她闻出这酒中隐隐有断肠散的味道。
味道很淡，但她因为鹤神医教过，所以能很快的分辨出来。
皇上这是要，赐死她？
萧惜惜抬起头，见弘惠帝看她的眼神温和，并不像是要她死的样子。
就连冷墨染也很平静。
那就只能是有人想要假借弘惠帝之手，来取她性命。
弘惠帝见她不喝，便疑惑地问：“可是不喜这酒的味道？”
萧惜惜迅速找到了借口，“妾身酒量太差，恐殿前失仪，可否带回去慢慢饮用？”
弘惠帝听到这个理由，倒是也没有为难她，示意她随意。
萧惜惜行了个礼，端着酒杯回位置坐下，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生出一层冷汗。
皇上同意她将酒带回去，那就更说明不是皇上要害她。
背后的人，是谁？
冷墨染看出她不对劲，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萧惜惜侧目过去，将发现的事情用眼神的方式告诉他。
冷墨染通过读心术得知事情原委，心中一阵后怕。
若是萧惜惜没有看出酒中有毒，如今又当如何？
第108章 贬妻为妾
这样想着，冷墨染的目光迅速在殿内扫视起来，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惊惶不安的宫女身上。
冷墨染吩咐封言，去审问那位宫女。
宴会结束前，封言带回消息，那位宫女说是有人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在酒杯中加东西，她并不知为何物，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宫女家中的母亲生病，那人找到她的时候似乎是料定了这一点，宫女不想害人，跟那人确认过这东西只是会让燕王妃殿前失仪，并承诺事后不会查到她头上，她才答应做事。
但那人的长相，宫女也还记得。
通过宫女的描述，冷墨染很快猜出是何人指使。
萧惜惜心中也有答案，只是她没想到，傅清娇如今在宫中这么有手段，在御赐的酒中下毒的事情都做得到。
冷墨染打算去跟弘惠帝禀告此事，却见有内侍过来请示，说是傅才人要生产了。
弘惠帝闻言也顾不上宴席上的其他人，立即让人去太医院请院判，他则亲自前去傅清娇宫中。
慕容皇后也跟了上去，走之前请永昭长公主主持大局。
这般，谁人都能看出傅清娇在弘惠帝心中的地位。
冷墨染虽有猜测，却也不打算跟弘惠帝禀告此事，弘惠帝不见得会相信，甚至可能让他们叔侄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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