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穿就穿。”敖圣允难得强势了一回,并且让出了自己的床给她睡。
“不必吧……”话没说完,楚然就陷进娃娃堆里。
敖圣允的床上堆满了之前她与他一起去电玩城抓到的布偶娃娃。
给人儿盖上被子,看出楚然无聊的心绪,敖圣允坐上床,就靠在床边沿打游戏。
不出预料,楚然被游戏音效所吸引,她偏头在敖圣允旁边看着,还时不时问一些细密的问题。
敖圣允耐心得教着,称得上一位负责的老师。
可楚然终究是对游戏没有太大兴趣,看了两三局后便隐约有瞌睡虫上身,斜倚着床头渐渐沉睡过去。
窗外的雨还在下,给天地挂上宽大的珠帘,砸向地面的粒粒银花如在演奏乐曲,时间难得的慢了下来。
……
凛颜来时,敖圣允也靠在床头睡着了,门铃和砸门声响了不知道多少遍,敖圣允才悠悠转醒,打着哈欠去开门。
女孩走到哪儿都汇报一下的习惯,倒是方便了凛颜找人。
凛颜被领到敖圣允卧室时楚然还睡得昏沉,那一身西服衣肩上被溅了不少水渍的人心里怒气渐渐累积。
“你刚才睡的哪儿?”男人臭着脸问还在打哈气的敖圣允。
“啊?”敖圣允一时之间被问得懵圈,才清醒的脑袋跟糊了层浆糊没什么区别。
“你刚睡醒吧,我问你刚睡的哪儿?”
发现凛颜一直盯着床角自己刚坐过的那片皱巴巴的被子,敖圣允便意识到他误会了:“没有……”
没有多听敖圣允的解释,凛颜跨步上前一把掀开楚然盖的被子,就吼了一句:“起来!”
……
……
几乎是被掐着手腕拽回家的楚然,面临凛颜的质问时只感到无力。
雨水敲在窗上水花四溅――
“楚然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男人脱下了打湿的大衣,解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在问你,你给我好好回答。”
“我当然是你的了。”又被凛颜瞪着那双眼睛怒视的楚然,悠悠回答。
“那你为什么在我找你的时候不在,一直跟别人跑来跑去。很多次了,上次你喝醉我回来也是……”他骤然间上前束缚住女孩的双臂,强制她看着他。
“因为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在!”不等凛颜再多罗列更多的事件,楚然猛然打落眼前人的手。
吼完那一句话,楚然像失了全部力气,慢慢蹲坐在地上。
“我会累,会有需要蜷缩起身子、最脆弱的时候,那时候我需要你的保护、陪伴,但你不在。”
好似每次他俩的争吵都离不开雷雨的伴奏,屋外阴冷的风簌簌地嚎叫着。
凛颜被女孩的话噎住,转头深呼吸一阵后,似妥协,他出声道:“好,那我不怪你,你现在起跟他断绝来往。”
看见楚然倔强的表情,他心霍地颤了一下,立即又大声命令一遍:
“跟他断了!听见没有,现在删。”
男人的眼神总是那么暴戾,楚然梗着脖子抽噎。
凛颜:“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不是该放你跟他谈场恋爱,你才知道到底谁是最适合你的那个。”
他是笼中困兽,狠戾的脾性在父亲去世后显现得尤为明显,即便习惯了孤寂的世界,他也曾悄悄盼望过那束光照到自己身上,而太阳归属了自己就没有远去的道理。
在凛颜心里,楚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凡事求两遍几乎都会答应。
所以有时她越妥协,就越会让人想得寸进尺。想要做些更过分的事。
但这次,她为什么不答应了……
女孩的泪水像一颗一颗的玻璃珠子,砸得响脆。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要胡乱猜测?”
“那你说,我听你解释。”
比解释的话来得更早的是楚然惨恨的目光:“你已经怀疑了,罪名便已敲定。凛颜,你还要我怎么解释?我说我穿他衣服只是因为淋了雨,在他床上只是因为发烧不舒服,睡着只是因为突然困了,你信吗!”
楚然气急地跃起身用力揪住凛颜胸口的衣服,拉扯间不小心撞到了头,‘咚’的一声。
凛颜愣住了,而楚然突然间也不想再争执些什么了。
那一刹那,其实最强烈的不是痛感,她只想跑出门去淋身雨,淋成落汤鸡也好,高烧不退也好,她想躲起来,躲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争吵真的好累。
楚然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朝凛颜说“我走了”。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她立刻就被他拉回怀里,凛颜紧紧地、竭尽全力地抱着她,手臂止不住地在抖。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意,他说:“我揉揉、我揉揉,不疼了不疼了,揉揉就好了,没事没事……”
那是第一次,楚然看见凛颜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全部滴落在楚然的脸上。
窗外的雨由中骤然转大,像瓢泼、像倾盆,噼里啪啦地扬在玻璃窗上,凶狠得吓人。
这年楚然25岁,而这场雨比楚然二十五年的任何一场雨都大。
……
……
第83章 茶香
僵持在雨声里,两人都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凛颜盯着楚然,楚然盯着漫布天际的雨,听出绵绵的诗意……
大雨落下帷幕的时候,楚然把自己锁进了卧室里,而凛颜跌坐在客厅冰冷刺骨的瓷砖上冷噤。
良久,他起身退出这间房子轻合上了大门。
可谓是不欢而散,但大雨带给天地的赠礼却十分美丽。弧形的彩虹桥搭在天边,被雨冲刷过的城市是清新的,天是湛蓝的,风溜进屋子时是带着泥土清香味的。
……
……
楚然没有再与凛颜联系,同时也暂停了与敖圣允的相处。
那几日,楚然最多的是与女性朋友们来往,郁望兰、付歆煜、岚菁、盛欧鸣等等……楚然从没有因为距离和时间与她们疏远,朋友之间纯粹的感情似乎比爱情更容易维系。
周末下午,和郁望兰逛街走累了,她们就坐在奶茶店门口歇息。
郁望兰最近对星座之类的很感兴趣,甚至堪称其的‘信徒’。
“然然你是巨蟹座对吧?”这不,她放下奶茶立马开始翻找手机上对巨蟹座的解析。
“G?竟然有人说巨蟹座渣,而且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要找很多备胎。嘿嘿,纯粹胡说,我们然然才不渣。”还未等楚然开口,郁望兰即自我否定一番。
健康、财运、幸运石……有关楚然星座的,郁望兰通通看了一遍,而后她又想起某人:
“额……你家凛颜是什么?”
“狮子。”
“喔,我看看――狮子座是王者之爱,给爱人就要给最好的。但脾气暴躁,翻脸比翻书快,前一秒笑得开心,下一秒就能把桌子掀掉,喜欢听人哄……”
“然然你觉得说得准吗?楚然?”郁望兰撞了撞走神的人儿:“然然你想什么呢?”
“准。”楚然被叫醒的第一反应就是脱口如此说道。
“不管是狮子还是巨蟹,都准。”后半句话楚然隐在心底。
楚然突然就看清楚了自己对敖圣允的态度,她如当初一眼看出凛颜的感情一样,瞧清楚了敖圣允的感情。但不予制止或坦明,这般卑鄙,借别人的爱享受偏待。
“真恶劣啊,享受着别人的爱。”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指甲掐进掌心里,借痛意警醒自己。
在郁望兰去洗手间的空档,楚然给敖圣允打了这几日的第一通电话:“敖圣允,把给我设定的特殊铃声换了吧。”
……
其实楚然爱去计较‘爱’的得失,因为从小的家庭环境里父母的爱就走得不顺畅。
楚父与张母是谈恋爱半年后查出身孕才结婚的,而楚然正是那个孩子。张晓不善于打扮,楚父在早年便也看过别的美女。同时他俩的性格并不相合,结婚后便一直不和谐,闹离婚跟小学时期朋友之间闹绝交一样频繁。
直到后来楚父公司越来越忙,事业上发展越来越好,出差多了、离家远了,争吵才减少下来。
但张晓因为自己婚姻的不顺意,一直告诫楚然:爱不是那么好得的,男人总会变心的,你看不穿、猜不透。
母亲以她的经验来教育楚然,楚然虽总听得厌烦,但终究还是种下了种子,让女孩在爱情的路上走得警惕。
所以呀,还是向日葵的爱最直白,不用质疑‘它’对阳光的爱。
……
……
楚然的心病解了,但凛颜还箍在糟乱的夜色之中。
同在一座城市的容辙晚上十点接到凛颜的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很吵,一听就是糜烂的酒厅:
“喝酒吗,至死方休的那种。”
驾车疾驰赶到的容辙,看见凛颜的第一句就是:
“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动辄上下几百万的CEO,请我喝酒能不能找个正经的酒庄?”
凛颜闻言笑了声,“不了,那样想喝醉得花不少钱。”
“你也心疼钱啊……”容辙走到凛颜右手边落座,扫了一眼眼前的酒桌,挑了几个酒瓶晃了晃:“已经喝了不少啊,还想怎么喝?自己把自己灌醉我拖你回去,还是要我舍命陪君子,或者…你想找外遇?”
见凛颜对于自己最后的调侃沉默不语,容辙惊诧地话都变了调:“不行!你找外遇我不告诉我老婆让她通风报信的话,她得削我!她跟你家楚然关系可好了,婴儿连体衣都是一起挑的呢。”
“什么?”“不是,是帮我家刘欣挑,最近、最近不是怀上了嘛。”容辙说着还羞涩地结巴了一下。
听着眼前人讲述幸福,凛颜气压不自觉更低了一截。
在灯光绚丽的酒吧内,不利于察言观色,容辙便是隔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凛颜的心情低落与楚然有关。
陪着凛颜喝了几杯,容辙终于听完凛颜的描述。
容辙:“什么呀,那天你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我对我的魅力有信心,也对她有足够的信心’。”
在容辙说话期间,凛颜又举杯一口气灌下满满一杯酒:“我嘴上这样说而已,你还真的觉得我不在意?”
……
星星跃然于黛蓝色的夜空上时,凛颜已经意识不太清醒了。
竟如先前他俩调侃的那样,容辙‘拖’着凛颜出了酒吧。可因为自己也被拉着喝了几杯,容辙便没法再开车把人送回家。
这人走得歪七扭八,容辙拍拍他的背,打算把人先带到酒店歇息一晚。
扶着肩上的人慢慢悠悠地走,路过一家藏匿在街角的24小时营业茶馆时,近乎于陷入昏迷状态的人抬了头。
凛颜怔怔地望着那家飘出茶香的茶馆,说什么也不肯再向前迈动一步。在这个时辰,基本上已经没有人光顾茶馆了,但凛颜就是毅然地拉着容辙走进了那家店。
凛颜叫老板泡了一壶龙井茶,豆花香和兰花香便立马浓厚地融在空气中。
接着凛颜端起茶杯就要喝,被容辙拦住:“拜托!茶和酒不能混喝,你没长脑子吗?哦,你现在相当于没脑子。”
容辙面露痛心疾首就要拿走茶杯,却被先一步抢了回去。
“我不喝,给我闻闻吧。”
“凌哥,我说你干啥啊!大晚上不赶紧去睡觉,跑这儿来闻茶?”
“龙井茶,她爱喝。她身上总是会带有龙井茶的清香。”
黯然愁容了一整晚的男人,在这一刻绽放了一抹从心的笑靥。
‘即便我们在闹别扭,但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嘴角依旧是向上的。’
……
第84章 二百万
“是的,人员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是我在东觉大学四年的室友,去英国读研建筑设计毕业的。他和他的同学,在之前12月就已经拿到注册建筑师证件了,再加上一位他在英国认识的建筑师。
47岁,有二十一年从业经验,三年前回国后已主持过两项大型工程设计。和我们一起合伙开办建筑设计事务所真的不亏,他们也很希望你能加入。”
想起之前与竞万端谈的事情,楚然认真思考了几天后打算与父母聊一聊。毕竟金钱出资方面,还是得依靠父母。
略带忐忑地,楚然率先给更容易获得支持的张母打去电话。但她说出口前,迎来的是张晓的哭喊。
原来这段日子里,楚父已经毅然地决定与张晓离婚了,目前正处于律师立离婚协议书阶段。
于是入资建筑事务所的想法还未告知,就被暂延下来。
在协议最后阶段,楚然选择跟了张晓,母亲多年没有工作,如今其独自一人是不便的,即便楚父分了两套房子给母亲……
两人的离婚事宜刚刚谢幕,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楚然便不再好意思去找楚父拿入伙事务所的资金了。
楚然花了几天的时间陪着情绪不稳定的张晓,温顺地像儿童时期的孩子一样。
……
城市的另一边,凛颜从机场里走出来。
他承认自己是冲动的,冲动地因为一通付歆煜的电话就推掉所有工作,只想来见见楚然。
几个小时前,凛颜接到了一个毫无备注的来电。
接起之后,登时收到来自楚然闺蜜付歆煜的训斥,她说――
“你就庆幸吧,她那么爱你。要是我被那么气着,早就跟人跑了。”
付歆煜脾气是暴躁的,与楚然幼时好友穆子涵在一起后,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同时她自身能力的优秀也让她担得起这份凌人傲气,例如毕业三年就顺利晋升上市公司的证券事务代表。
手机里还在传来夹带怒气的声音,听见这个声音,凛颜顿时想起在大学时期时,便总能受到她这人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自己。
与楚然仅有的那几次吵架,每每都是被她专门找到然后气势汹汹地骂一顿。如今倒真难得一遇了……
凛颜静静地听着付歆煜的责骂,有时候还好脾气地应和几句,全然没有一副集团总裁样。
“你知不知道她父母离婚了?你知道她现在有多大压力吗?她天天工作受到上司的打压……还有入资的事,要不是我没有存下多少资产我都想直接给她了。”
“你说什么?”凛颜难得地打断了付歆煜的责骂。
“她…没跟我提过。不,应该是根本就没联系过我,我们已经两周没聊天了。”
“那你不能找她吗?她那么倔、那么勉强自己的人,你要等到她来求你才帮忙吗?活该你――不对,你这种情商的人,竟然能交到楚然这么好的女朋友,你走狗屎运了吧!”
在这通电话里,凛颜得知了自己缺失掉的,关于楚然这两周内的事情,以及从几个月前就被女孩隐瞒下的压力。
原来,有些纷争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埋种子了……
……
与此同时,楚然守在张晓身边――
女孩乖巧地收拾着因少了楚父的东西而空荡许多的屋子,张母则坐在客厅沙发上絮叨。
张晓:“一直以来他对我、对这个家、对你都不满意,他认为只要挣钱然后守住就算够了,但家里个个花他钱,你要么优秀要么为他服务。”
“你还不听话,你爸让你选学研就选学研嘛,有什么不好的,女孩子非要去搞什么专业性更强的……”
楚然家里主要由楚父负责挣钱没错,但其他事情真的如张晓所说那样吗,她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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