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战夏板着脸,没好气的说道:“娘娘,是父亲自己决定要回府的,您对我撒什么气?”
“混账东西,本宫怎么会有你这个蠢货哥哥。父亲说要回府,你不但不加以阻拦,还在这儿说风凉话。非要大刀架到卓家的脖子上,才肯落泪吗?父亲今日的行为,陛下恼怒不说,朝中大臣不知道会有多少不满。不用等到明日,参父亲的奏折就会递到陛下面前。你还敢在这儿说这种话。”卓皇后眼中的怒火燃上了眉梢,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处。
卓战夏不以为然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未免也想的太悲观了。父亲领兵灭了北齐,扩充了我大梁的疆土,守护我大梁百姓的安危,那是头功一件。说白了,这大梁的江山,可是父亲替陛下打下来的,陛下怎么会生父亲的气呢。再说了,尚书台的那帮人,都是靠着父亲才能走到今天,谁敢参父亲一本……”
卓皇后怒视着卓战夏,越听越觉得恼怒。她不等卓战夏说完,便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一声响落在卓战夏的脸上。
“混账,以后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父亲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卓皇后说罢,转身而去。
卓战夏望着卓皇后离去的背影,眼中也有些怒了。他捂着脸,低声道:“皇后就可以随便教训人,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啊,目无尊长,还敢骂我。”说罢又对着卓皇后的背影踢了两脚。
长乐殿中,萧辙与严宇仁并肩而立。殿中站着的,还有刚大胜归来的左长青与梁斯年。
“陛下,此次与北齐一战,南陈确实起了不小的作用。我梁军也俘获了大量的骏马,还有长枪箭弩。”梁斯年说道。
“启禀陛下,战胜之后,北齐高氏不堪耻辱,于北齐皇宫内自缢而亡。此外,在缴获骏马与武器时,我军曾与陈军发生争执,险些酿成大祸。多亏了梁大人,才让此事得以平息。下官与梁大人去前线支援的比较晚,关于其他详细的事情,还得请卓国公进宫向陛下禀报。”左长青道。
严宇仁俯身一礼,说道:“陛下,卓国公归朝,您和皇后娘娘亲自迎接,国公竟然不进宫面圣,辜负了陛下的一片美意,实在是有失体统。还请陛下降罪卓国公,若此事不能得到惩戒,只怕会引起朝中诸多大臣的不满,也会让有心之人效法了去。”
萧九辰阴沉着脸,端坐在龙椅上。他薄唇轻启,开口说道:“好,战役一事,朕先了解到这。至于卓国公,等他进宫之时,该赏该罚,朕自有定论。只是还有一事,朕想问问梁斯年梁大人。”
梁斯年闻言,下意识朝萧辙看了一眼,上前行了一礼。
“梁大人支援前线之前,乃是神武卫都指挥使,负责宫中宿卫。怎能私自将穆清公主放出宫去,你该当何罪?”
梁斯年心中一紧,急忙跪下请罪,“陛下,微臣当真没有私自放穆清公主出宫,还请陛下明察。只是,失职之罪,微臣自当领罚,请陛下降罪。”
萧九辰凤目微眯,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故意的,穆清公主出宫,只是你的失职?”
“还请陛下明鉴。”
萧辙上前说道:“陛下,梁大人虽有失职之罪,却也在北齐一战当中立下功劳。不如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萧九辰微微侧目,瞥了梁斯年一眼,说道:“功是功过是过,怎能相抵。若是有功,朕自当奖赏,但是有过,朕也不能不罚。就发梁大人半年俸禄吧。”
“谢陛下隆恩。”梁斯年道。
第七十四章 紫琼
长乐殿外,暮色苍茫。雪鹭站在殿外的廊下,正在对周长生说着什么。
“公主因为陆司衣帮忙绣衣服的事情很不高兴,这几日吃的也少,就顾着缝衣裙了,说要早点给殷修仪穿上。”
周长生说道:“原来是给殷修仪做的衣服。贵妃娘娘和殷修仪走的很近吗?”
雪鹭轻轻点了点头,“听闻去年冬日,公主在凌霄阁受冻,殷修仪对她有雪中送炭之情。”
周长生沉声说道:“贵妃娘娘是重情义之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重不重要,还是告诉陛下吧。”雪鹭顿了顿,又道,“前几日公主训斥陆司衣的时候,我听宫里的小宫女提了一句,说陆司衣是什么梁尚衣的关门弟子。这,梁尚衣是谁啊?现在尚衣局的掌事不是白尚衣吗?”
周长生闻言,心中一惊,急忙说道:“没什么。雪鹭,你来向陛下汇报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娘娘,娘娘重情义,若是知道了,只怕要与陛下生了嫌隙。”
雪鹭微微而笑,“放心吧周内侍,陛下是关心公主嘛,才会让奴婢过来汇报。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长乐殿内,周长生奉了一盏茶水送到萧九辰身边,见他凤目紧闭眉心轻蹙,便知心情不好。
“陛下还在为卓国公的事情忧愁?”
萧九辰睁开眼睛,端起茶碗饮了一口。他的嗓音有些暗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他如今替朕打了胜仗,朝中名声颇旺,如此便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也该是时候挫挫他的锐气。”
周长生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卓国公?”
萧九辰屏气凝思了片刻,说道:“领兵有功,便封赏他一等功。藐视天子,便将他手中铁骑营的兵权收回来,交给阮柯吧。”
周长生浅浅而笑,说道:“陛下英明。陛下,方才宣室殿的雪鹭来报,说贵妃娘娘情绪不大好,这几日吃得少,日夜缝制衣裙人都有些消瘦了。”
萧九辰凤目低垂,冷“哼”了一声,“那是她自找的。”
周长生又道:“陛下,还有一事。雪鹭听别的宫女聊天,说陆司衣是梁尚衣的关门弟子。”
萧九辰闻言,眼中一亮,“快,即刻传陆司衣觐见。”
“是。”
过了片刻,陆司衣便来了长乐殿。
“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起来回话吧。”
“谢陛下。”
萧九辰坐在龙椅上,沉声问道:“陆司衣,朕听闻你是梁尚衣的弟子,可有这回事?”
萧九辰见陆司衣有几分紧张,便安慰道:“你不用紧张,朕只是想了解一些前朝旧事。朕登基之后,宫人们换了大批,宫里的老人不多了。朕的母后在时,最喜欢的就是梁尚衣。母后离世后,朕派人找过梁尚衣的住处,发现了许多梁三娘的绣品和半成品,朕猜她就是江湖上传诵的梁三娘。所以想找你询问梁尚衣的情况。你如实说也就是了。”
陆司衣垂着头,低声道:“弟子也算不上,奴婢刚进宫时一直都在梁尚衣身边做事,所以会有人误以为奴婢是梁尚衣的弟子。奴婢能坐上司衣的位置,也是全仰仗梁尚衣的照顾。梁三娘的事情,从来没听梁尚衣提起过,奴婢也不知道。”
“那,你可有梁尚衣的消息?”
陆司衣摇了摇头,“奴婢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梁尚衣了。梁尚衣在时,如今的白芷尚衣还是司衣,奴婢曾问过白尚衣,她说梁尚衣犯了事,被先皇后赶出宫去了。”
萧九辰又道:“你还知道哪些关于梁尚衣的消息,都说出来。”
“是,陛下。”陆司衣道,“梁尚衣是淮阳渠县人,家中父母早亡,有个妹妹,已经嫁人了。”
萧九辰道:“你说的这些,宫人的档案上记得都有。说一些朕不知道的,比如,她叫什么?”
“回陛下的话,梁尚衣进宫前是没有名字的,穷人家的姑娘都起个贱名,好养活,听梁尚衣提过几次,她父母早亡,自己带着妹妹,村里的人都问她叫梁家的大丫头。进宫之后,曾到凤鸾殿去送衣服,得到了先皇后的赏识,便赐了一个名字给她,还封了她做尚衣。”
“赐得什么名字?”
陆司衣道:“好像是叫,紫琼。奴婢进宫的晚,进宫时大家都叫她梁尚衣,没人知道她叫什么,这个名字,奴婢只听先皇后叫过她几次。”
“梁紫琼。”萧九辰凤目微眯,低声念叨,“你一直在她身边做事,想必对她的样貌也十分熟悉了,若朕找来宫廷画师让你描述,你可能描述出来?”
陆司衣迟疑了片刻,说道:“回陛下的话,奴婢已经许久不曾见过梁尚衣了,只能努力去回忆,去描述,至于能不能画出梁尚衣的画像,奴婢也不敢保证。”
萧九辰微微侧目,对周长生吩咐道:“周长生,带她去见宫廷画师,不管用多长时间,也要把梁尚衣的画像画出来。”
“是,陛下。”
是夜,天空广袤无垠,星河璀璨。齐宣王府的清玉馆中一片宁静,萧辙眉目俊逸,捧着一本书卷坐在灯下看书。他身上穿了一件碧色的外袍,青丝半挽,用玉簪束起,看上去分外的清雅出尘。
白子佩进到屋内行了一礼,“殿下,长乐殿有消息。”
萧辙放下书卷,“说。”
白子佩轻轻掩上了房门,这才低声说道:“宫里的探子来报,说陛下找来了陆司衣询问梁尚衣的事情。”
“她可说了些什么?”萧辙问道。
白子佩点点头,“梁尚衣是淮阳渠县人,父母早亡,有个妹妹已经嫁人了。进宫前没有名字,村里的人都问她叫梁家的大丫头。进宫之后得到先皇后的赏识,封她做了尚衣,还给她赐了个名字,叫紫琼。”
萧辙剑眉轻蹙,“梁紫琼。可她出了宫,还会用这个名字吗?”
白子佩道:“听陆司衣说,这么名字是先皇后给她取得,她只听先皇后这样叫过她。宫里的宫人只知道她是梁尚衣,没人知道她的名字。陛下先前派人查过梁尚衣的住处,发现有大量梁三娘的绣品和半成品,这才判断梁尚衣就是梁三娘。”
“那陆司衣可有梁尚衣的消息?”
白子佩摇了摇头,“她已经许久没有梁尚衣的消息了。陛下派陆司衣去见了宫廷画师,想把梁尚衣的画像画下来。看来,陛下这是要公开的全城通缉了。殿下,我们是否要在陛下之前得到画像?”
萧辙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先得到又如何,陛下早晚都要知道。我们不如兵分两路,等画像出来以后,一路人去搜查梁尚衣的下落。另一路人只用跟着陛下的人,等陛下找到了,再把人截来。”
“还是殿下思虑周全。”
萧辙眉心轻锁,又道:“卓旭仍既已归朝,也是时候从他那找突破口了。刚回来就给陛下一个下马威,这是摆明了要画地为牢啊。看来咱们这位陛下,很快就要跟他的忠臣翻脸了。若陛下没了卓家,这大梁的皇权不就都在本王手中了。派人通知严相和晋王他们,是时候推波助澜,帮陛下一把。好早日把铁骑营的兵权收回来。”
“是,殿下。”
第七十五章 拜佛
春日的清早,总是凉意透人。梨树上挂满了雪白的梨花,那花萼晶莹剔透,沾染着早晨的露水,日光婆娑,倾泻在梨树的花瓣上,更显得娇媚动人。穆清走在宫里的长街上,正准备去给殷修仪送衣裙。清风轻抚,吹起她翻飞的衣角。她禁不住抱了抱手臂,打了个寒颤。
“公主可是觉得冷?不如奴婢回宣室殿拿件外袍吧。”锦瑟跟在穆清的身边说道。
穆清浅浅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都快走到了,到了长卿殿就暖和了。”
一行人刚过了一个转角,正巧碰上了殷修仪。
穆清嫣然而笑,急忙上去打招呼,“殷姐姐,正想着去找你呢,这就碰上你了。”
殷修仪眉眼盈盈,唇角带着一抹甜笑,上前行了一礼,“嫔妾请贵妃娘娘安。”
穆清见状,急忙扶起殷修仪,“殷姐姐,你我姐妹就不要这么客气了。送给你的衣裙已经缝制好了,姐姐快瞧瞧,喜不喜欢。”
雪鹭拿着托盘,走到殷修仪的身前,“我家娘娘为了这件衣裙,当真费了不少心血呢。日夜赶工,人都熬瘦了。”
殷修仪嫣然而笑,用手轻抚着托盘上的衣裙,“绣法细腻,做工精湛,把娘娘比作天上的织女也不为过。嫔妾何德何能,能穿上贵妃娘娘亲手做的衣服。”
“瞧姐姐说的,殷姐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怎能与姐姐雪中送炭的情谊相比。姐姐不嫌弃我的手艺,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殷修仪道:“如此,便多谢贵妃娘娘美意。”
穆清挽着殷修仪的手臂,笑着关切道:“这一大清早的,姐姐准备去哪啊?”
殷修仪宛然而笑,“嫔妾准备到长春殿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正巧碰上贵妃娘娘,不如娘娘随嫔妾一道前去。”
说是去长春殿,穆清是有几分犹豫的。她一想到卓皇后那张脸就觉得倒胃口。不过殷修仪已经发出邀请了,她也不好驳了她的好意,便笑着应下了。
长春殿里,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伴随着瓷器打碎的声音响彻天际。有个年轻的小宫女跪在殿外,一边抽泣着,一边扇着自己的脸。
穆清和殷修仪站在殿外,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殿内的情况,迟迟不敢进去。正巧这时,灵芝走了出来。
殷修仪上前说道:“灵芝姑姑,贵妃娘娘和本宫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劳烦姑姑通禀一声。”
灵芝瞥了穆清一眼,酸声说道:“呦,两位娘娘,来的可真不巧。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谁也不见,两位请回吧。”
灵芝话音才落,殿内又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卓皇后的怒吼声从殿内传了出来,“本宫的父亲领兵灭了北齐,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这大梁的江山都是父亲打下的。陛下他凭什么?说把兵权收走就收走?陛下的眼中,还有我卓家的功劳吗?”
殷修仪闻言,不禁掩面而笑,低声说了句:“瞧皇后娘娘这样子,不像是身子不适啊。”
穆清和殷修仪对视一眼,相视无言,却又心照不宣。
灵芝见状,心里有些恼,没好气的说道:“两位主子请回吧,皇后娘娘今日谁也不见。”说罢,转身又对跪在一边的小宫女说道,“使点劲儿,娘娘都听不到声响了。皇后娘娘的白玉牡丹金凤钗你也敢碰,不知死活。”
出了长春殿,穆清不禁叹息一声,“没想到卓皇后也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殷修仪禁不住笑出声来,“那是您认识她的时间还太短。瞧卓皇后平日里端庄矜持的样子,那都是装的,背地里别提有多狠毒了。陛下还是亲王的时候,曾宠幸过一个小妾,卓皇后妒忌,没几日便找了个理由害死了那小妾,活生生的扒皮啊,想起来都是血淋淋的。”
穆清闻言,浑身打了个寒颤,“毒妇啊!陛下怎么让她做了皇后,是因为卓家吗?”说到这儿,穆清四下里看了看,复凑到殷修仪耳边低声道,“我听说陛下当年发生兵变,背后都是卓家支持的。”
殷修仪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更重要的,是先皇后的意思。还记得方才灵芝口中的白玉牡丹金凤钗吗?那是大梁历代皇后的传承之物,唯有正位中宫,才能戴那支金钗。”
“是先皇后传给卓氏的?”穆清低声道,“殷姐姐,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生气啊。先皇后是你的姨母,就算给陛下选皇后,不该选自家人吗?怎会传给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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