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康也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忧心忡忡道,“不要紧吧?严重吗?这可怎么是好?你来镇上是带他来看大夫的?他人呢?”
杜萱赶紧说道,“不要紧,不算太严重,没看大夫,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怎么……”方梅娘声音都有些哆嗦了,“怎么会碰上熊瞎子呢,熊瞎子不是该冬眠了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熊的确是相当可怕的存在了。
杜萱道,“他想猎那头熊瞎子。”
方梅娘:“……”
严康:“……”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还是方梅娘眉头紧皱,一脸纠结地开了口,“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他脑子,脑子不太灵光?”
“啊,是。”杜萱笑了起来,觉得方梅娘这样一脸纠结地表达戚延脑子有病的模样,颇有些可爱。
“要不还是找大夫给他看看吧,别拖着。”方梅娘说道,“不然这一下野猪一下熊瞎子,可怎么是好。”
方梅娘是真心实意地担心女儿会守寡,自己就曾经当过寡妇,日子可不好过啊。
杜萱笑了起来,方梅娘这是还不知道还有一次毒蛇呢……
杜萱道,“总之,他问题不大,只不过今天就没法和我一起出来了。我带了些熊肉过来给你们尝尝,大虎二虎呢?”
“姐姐……”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因为有阵子没见了,所以又有些局促,怯怯的。
杜萱笑着在他们头上揉了揉,说道,“今天带了熊瞎子的肉来给你们尝尝。”
大虎二虎的眼睛亮亮的,看着杜萱,认真问道,“姐姐你来做吗?”
“嗯,我来做。”杜萱道。
她想了想,就算姜淮找来,也是晚上子时之后的事情了,她的闲时还是挺多的。
给他们做些好吃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杜萱去了灶房,很快把肉切好了腌上了,然后洗干净了手,就去了铺子里看严康做工。
“严叔。”
“哎,怎么啦?”严康看过来。
“我的床做好了吗?”杜萱问道。
严康道,“做好了一张。另一张还没有开工,我在忙着做你给我那个图上的东西呢。”
“没事,不急,你慢慢做就行。”杜萱道。
严康笑了,“主要是这几天落雨啊,路不好走,不然我就能给你把床拉过去了。”
杜萱一愣,“你自己拉?”
“是啊,我自己拉。”严康说道。
杜萱觉得这可真是个辛苦活计,但想想也的确就是这样,牲口不好养,没多少人家能养得起。
更多时候,都是使用人力,人背着犁头下地犁田,人背着车索拉车。
尽管的确就是这样,谁家都是这样,但真落到自己家人头上了,杜萱还是有些觉得不舒服,毕竟一张床也不是什么轻飘飘的东西。
宁康镇离兆安村也不近,就算天气好,也不轻松啊。
“怎么了?”严康看她忽然皱了眉头,以为她有所担忧,就笑道,“别担心,我经常拉的,稳妥得很,不会弄坏的。”
杜萱看了严康一眼,“我不是怕弄坏,我是觉得这太辛苦了。”
“这有什么辛苦……”严康话虽是这么说,眼睛却是弯了起来,目光里都是欣慰的暖意。
第171章
进屋喝水的时候,严康笑眯眯地对方梅娘说道,“梅娘,有个闺女的确是不错啊,比养小子要贴心多了。”
“嗯?”方梅娘不解地看着他,“你说啥呢?”
“嘿嘿,萱萱还挺关心我,说我拉车送货去太辛苦,她说她来想办法呢。”严康灌了两杯水,抹了抹嘴。
方梅娘愣愣的,“她想办法?”
灶房里,杜萱已经把肉炖上了,又随手腌了一些爽口的小菜,其实就是大萝卜和卷心菜,用一些盐杀出水分来,洗过之后再用糖腌了,最后加上醋和小尖椒。
非常开胃,酸甜爽脆,又辣。
杜萱自己尝了一块,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这可真浪费啊。”方梅娘瞧着杜萱用盐和糖来做蔬菜。
杜萱笑道,“没事,杀出来的盐水和糖水都留着了,也能用来做菜。”
也的确是在炖肉时都用上了,还不错。
得到了他们的一致好评,主食是杜萱用一些白面混着一些粗面和了之后,烙的饼。
散发着粮食的香味,用来裹上炖肉,或者沾着炖肉的汤汁,非常好吃。
他们都吃得很香,而且在吃过肉之后,夹一筷子酸甜可口的爽脆腌菜,大虎二虎眼睛都满足得眯了起来。
可怜巴巴地对方梅娘说道,“娘,姐姐能来和咱们住么?我想和姐姐一块儿住……”
“我也想。”二虎小声说。
杜萱在一旁笑了起来。
方梅娘看着她,无奈叹了口气,“上回你走之后,他俩一直念着,然后嫌弃我做的东西不好吃呢。”
杜萱笑道,“那往后我有时间,过来给你们做。或者你们有空,也能去我那儿。等开春吧,现在天冷了。”
方梅娘想到开春,皱眉道,“是了,你拿到田地了吧?”
“拿到了。明年就能种上。”
“你得趁着现在休耕期,先把肥铺上,养一养地。明年的收成才能好些。”方梅娘说道。
杜萱倒是也知道这个,毕竟从原主的记忆中不难搜寻出相关记忆,因为以前在杜大家的时候,原主一直就干农活儿。
所以还是知道要怎么做的,但她就是……不想做。
铺肥。
听起来简简单单两个字,但是要说得更通俗易懂些,可以用另外三个字来替代――挑大粪。
她不愿意。
但是方梅娘这么说了,杜萱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点了点头,“放心,我晓得的。”
方梅娘瞧着时间不早了,就开始担心她回去路上不安全,劝道,“萱萱,你是早点回去吗?现在天黑得早了,回去晚了不安全。”
杜萱想了想,说道,“我今儿可能没法走。”
“没法走?”方梅娘听了这话,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是说要住这儿吗?”
杜萱点了点头。
“住这儿当然不是问题。”方梅娘认真道,“但你得和我说实话,你和戚延是不是闹架了?”
杜萱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不是。本来没打算住一晚的,但是临时有了些事情,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你们,然后正好明天还能让人把我的床给拉回去。”
方梅娘原本还想要说什么的,可是想到女儿已经是大人了,已经嫁人了,做事情总归是有自己的分寸,所以也没再多问。
也愿意相信她的话,相信她的确和戚延没有闹架。
然后就去给杜萱收拾床铺去了。
晚饭依旧是杜萱做的,杜萱给他们烤了肉,随手调了一些酱料,然后再配上蒜和辣椒。
连严康都吃得说自己快站不起来了。
晚上,洗漱过后,杜萱躺在偏屋的床上。
床不大,但因为严康是木匠的缘故,所以很是稳扎。
被褥都是方梅娘才换上的,都是干净的,但因为放在柜子里的缘故,有一种在柜子里放久了的那种独特的味道。
杜萱躺在上头,莫名的……却没有什么睡意。
明明自己每天都早早就开始犯困的,睡眠好得不得了的,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杜萱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惦记着今晚有事呢,还是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土坯房的环境,怀里没有搂着那个暖呼呼的小孩儿。
旁边床上没有躺着那个男人。
然后这个环境,就不是自己心安的环境了?
杜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意识索性进入了桃源空间,开始干活。
其实没什么活好干,无非就是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菜地。
又喂了喂小鸡,杜萱还觉得,这鸡长得好像有点太快了?
“你们也吃慢点长慢点,你们这个样子,我到时候怎么好把你们拿回去啊?买鸡仔和买鸡,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
买鸡仔通常不算贵,因为养鸡其实并不容易,鸡和鸭不一样,鸭每天只要放出去,自己就会去找吃的,河里的小鱼虾,田里的螺蛳,地里的虫子什么的,就能长得不错。
鸡要是不吃粮食,长得就不好,可能也不怎么下蛋了。
所以买鸡仔是不贵,但是买鸡贵得很!因为要把鸡仔养大成鸡,得费不少的心思和粮食。
“长慢点,知道吗?”杜萱伸手轻轻在一个小鸡脑袋上摸了摸。
这些小鸡都不怎么怕她,叽叽叫着朝她手上凑。
等到忙活完这些,杜萱就听到了墙外的动静。
然后是屋顶上的动静,然后一个落地的脚步,落在了自己的门口。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杜萱睁开了眼睛。
一个黑影朝床边靠近,她坐起身来,在她坐起身的同时,一柄冰凉的利刃,贴到了她的颈边。
“杜姑娘,听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杜萱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究竟是谁想吃罚酒?”
“什么?”他皱眉。
杜萱的拇指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食指指根的暗红色指环。
“唔――!”床边站着的黑影顿时低声闷哼一声,他手中原本还贴着杜萱颈项的利刃,顿时换了方向,拄到了地上,稳住他的身体。
杜萱这才淡淡抬眸看着床边的男人,“我既然没有隐藏行踪,敢在这里等着,就代表我没在怕的。所以将军,我个人建议你,说话做事,最好客气一点。”
“你就不怕我对你家人下手?!”姜淮声音里压着冷怒,也难掩痛意。
第172章
姜淮不明白这个女子是怎么做到的,自己的状况,明明就比之前要好多了。
可见她的的确确是有真本事的,可是,却因为她一天没来施针,就痛到几乎无法忍受。
明明哪怕是以前状况不好时的毒症发作时的疼痛,自己都能够强忍过去,再不济,点那个熏香也够顶过去了。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行了。
陆四给他把脉说他的状态依旧比之前好很多,但是为何会有这样的痛症,却毫无头绪。
还能是为什么呢?
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姜淮感到异常愤怒。
尽管这一次的事情,的确芷桐做错了,他承认。
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因此愤怒。
尤其是,这个女子,居然还这样堂而皇之的回了娘家,这一屋子都是她的亲人,她是真的胆子太大还是脑子太蠢?又或者是看不起他,又或者是太看得起他?
就觉得他不会对她这些家人动手?
姜淮的目光,冷冰冰地盯着杜萱。
“你信不信我让你的家人全部都死无全尸?”
而杜萱,嘴角扯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来。
“将军用不着吓唬我。”杜萱道,“杜某也不是被吓大的。”
她垂着眸子,再抬起眸子看向他时。
姜淮怔了怔,因为她眸中再不是那个农女的目光,那清冷的目光里,竟似有睥睨之色,就像……完全没将之放在眼里一般。
“将军既然让陆四去查过我,就该知道,我七岁没了爹,十岁娘改嫁,之后我在伯父家一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十六岁就被卖给个带着孩子的傻子猎户当媳妇了。”
“家人于我而言轻重如何且不细说,但肯定没有将军的家人于将军而言来得重要的。”
姜淮听着她说完这两句,就看到她对自己眨了眨眼,目光里的狡黠和森然,自己竟是无法怠慢!
自己征战沙场数年,尸山血海。竟是会因为眼前这个农女的森然眼神而无法怠慢?
“谁还没个家人呢,将军。你又怎么知道,你的家人我就没有留一手?”杜萱笑了笑,风淡云轻,“你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没有得罪我呢,那得罪了我的那个人,你觉得,我会放过?”
“你!”姜淮眼睛瞪得铜铃大,但是又着实不敢怠慢,不敢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就算知道是侄女做错了,这事是他们家理亏,但那毕竟是自己侄女。
想到自己先前几乎要崩溃的那些剧痛,想到那些要是落在芷桐身上……
姜淮还是于心不忍。
声音也终于缓和了下来,低声道,“杜姑娘,你……大人有大量,这事是芷桐错了,是我们家错了。她的确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也有我的责任,我责无旁贷,愿意替她受罚,至于她,我会再亲自教训她,只是你的惩罚……她才十五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受不住的。”
姜淮的语气诚恳,声音低沉,语气里再无任何盛气凌人之意。
杜萱安静听着,嘴唇轻轻抿着。
姜淮现在的态度,她还算满意。武将就是这点好,没什么弯弯绕绕。
这会子道歉也很是诚恳,没有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在里头。
杜萱道,“将军的话我还是愿意信的,所以希望将军说到做到,会亲自教训她,否则……我其实真的相当不介意亲自教训。”
姜淮听她话都说到这里了,知道姜芷桐的事儿肯定不可能敷衍了事,那丫头肯定得吃点教训吃点苦头才行。
也是,不吃点教训她都不知道天外有天。
“姑娘放心。”姜淮点头。
杜萱道,“将军的伤我会继续治疗。”
“多谢。”姜淮道谢,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见这女子的手简直迅如疾风,动作快到几乎都要带出残影来?
让他完全始料未及,警惕起来的时候,她的动作都已经做完了。
“今日已晚,也不方便给将军施针。所以,我凝了将军的一些穴位,能让将军的痛症缓解,得以安眠。明日再为将军施针。”
姜淮的确感觉到从骨髓里散射开来的那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渐渐消弭。
他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
杜萱道,“说起来,我有一事需要将军帮忙。”
“你讲。”
“是这样的。”杜萱笑了笑。
姜淮一愣,她这脸上愣是就再也不见先前那些森然凛冽,简直了……
“我这后爹是个木匠,我让他帮我做了两张床和一个工具。但是我住在兆安村,离这里可不近,如果想要把这些东西送去我家,我后爹得自己拉着车送去,他……是个瘸子,这实在太辛苦了。”
“所以你是希望我安排车,把这些东西给你拉回家去?”
杜萱点点头,“是的。”
“你倒是够不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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