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玑一进门就被袁夫人上去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是作甚!”苏舅母一把搂住被打懵的苏玑,怒斥袁夫人。
“你们苏家的好教养!未婚郎君还未下葬,这贱人就和霍家儿郎在我儿灵堂私会,丝毫不知检点!是不是我儿就是这对狗男女谋害的?”
“啪!”
皇后一拍长案,高声斥道:“袁夫人慎言!无凭无据之事怎可胡诌!”
霍山给堂上贵人们都行完礼后,镇定地拱手道:“那日臣去灵堂吊唁袁公子,见苏姑娘哭得伤心,臣见苏姑娘可怜,便说了两句安慰的话,众目睽睽之下,袁夫人怎能诬陷我和苏姑娘?”
“皇后,皇后,”袁夫人扑通一声跪下,急急道:“当堂对峙,他们也定是不认的,然臣妇所言皆是事实。定是他们二人谋害了我儿!请皇后为我儿做主啊!”
长公主撇撇嘴,瞪了一眼袁夫人,道:“袁夫人,你可不要胡乱攀诬!当日凶手行凶,在堂所有宾客皆是证人,都说是静水楼台伶人所为,廷尉府已经在严查了,等上几日,凶手很快会水落石出,袁夫人就不要在此乱咬人了!”
苏玑不住地抽噎,苏舅母心疼地搂着女儿,辩驳道:“凶手杀害的是我们苏家未来女婿,我们苏家也是受害人。”
“自案发以来,太傅大人协同相府、廷尉府一同查案缉凶,阿玑一个未嫁女给袁公子守灵,我们苏家哪一点没有对不住你们袁家,要夫人如此污蔑?”
袁夫人反咬一口,“你住了吧!要不是你们苏家心中有愧,怎会让一个未嫁女给我儿守灵?苏太傅怎会如此上心捉拿凶手?”
苏舅母铮铮道:“夫人硬要误解我家好心,我亦无话可说。今日之后,袁公子起灵安葬我家人也就不去了,我亦会同太傅大人商量,召回协同查案的苏家兵卫,以防袁家人以为我家是心中有愧才做这些事。”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袁夫人唾沫星子乱飞,“我儿才死,他们便不认我们袁家这门亲了!皇后,皇后……”
袁夫人险些晕厥。
皇后道:“快将袁夫人扶到席位上安坐!”
宫婢扶着袁夫人坐定,喂了汤水她才缓过来。
皇后看向苏舅母,道:“你也去坐,吾有些话要问阿玑和霍公子。”
苏舅母放开苏玑,坐到席位上。苏玑和霍山跪在厅堂中央。
苏玑弱小无助,看上去楚楚可怜,霍山倒是一副光明磊落、不畏流言的模样。
皇后缓声问道:“吾问你们,袁夫人说你们二人有情可是真的,你们据实回答,若有掺假,吾不会放过你们。”
霍山先道:“禀皇后、太子殿下,臣与苏姑娘从前在邀宴上见过寥寥数面,并不相熟,谈何有情啊?”
苏玑定了定神,轻声道:“臣女自和袁公子议亲以来,谨守本分,与外男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怎会与霍公子有情?”
“那日灵堂上,霍公子见我受惊难过,便悄声说了几句劝慰的话,霍公子全然是出于对臣女一个未亡人的同情,并非私情!”
袁夫人一手扶案,气呼呼地道:“你们现在不认我没法子治你们,你们就永远这么坦荡,千万别让老妇我抓到你们的把柄,否则老妇不会放过你们!”
第175章 我出差的男朋友终于回来了
“袁夫人慎言!”太子怒喝,“污蔑攀诬他人也是大罪!”
袁夫人伤心欲绝,道:“臣妇只袁澄一个儿子,我夫宠妾灭妻从未将臣妇放在眼中,澄儿一死,臣妇于这世上没有挂念了,臣妇就是一死也要给我儿一个公道!”
“一个伶人,就敢当众杀我儿了?”袁夫人睁大眼睛,怒声道:“静水楼台才多少人,半个月了,廷尉府怎么还未将凶手揪出来?”
“若说凶手背后没有他人指点撑腰包庇,廷尉府怎会揪不出来?”
“我儿与人无冤无仇,旁人为何要杀他?定是苏玑为了自己的奸情杀害我儿的!”
袁夫人痛斥完,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长公主忍不住道:“依袁夫人的意思,是苏玑指使凶手谋害了袁澄,事发后又是我舅父一家包庇藏匿了凶手?”
袁夫人继续铿锵不让,道:“臣妇只是想让皇后和太子殿下给臣妇一个答案!”
林星微忍不住直起身道:“袁夫人,我表姐定亲之前,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陪她,别说是霍公子,就是其他外男,我表姐也从未接触。”
“我表姐又不是傻子,全家人的前程都不要了,会去谋害袁澄?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定亲宴上!”
袁夫人摆摆手,道:“你们都是一家人,臣妇不同你辩驳这些!臣妇只求皇后和太子殿下严查此事!”
太子一笑,起身道:“那好!我就如袁夫人所愿,来人,将袁夫人、苏玑、霍山全都羁押在廷尉府,待一切查清后再做计较!”
“哎哎哎,这怎么回事?怎么连老妇也要一起抓?”
皇后宫的侍卫欻欻入内,站到袁夫人面前,袁夫人慌了。
皇后道:“苏玑和霍山涉嫌行凶,袁夫人涉嫌污蔑贵眷,眼下没有可信证据,为了方便调查和以防案犯脱逃,吾赞成太子先将你们羁押。”
“皇后,阿玑是冤枉的,怎么能随意羁押?”苏舅母站起身来急道。
皇后眼神冷厉,朗声道:“在事实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造谣传谣,若让吾知道,便割了他的舌头!”
侍卫们将三人都拉了下去,袁夫人还在吵吵嚷嚷,大喊冤枉。
长公主满不在乎地长吁了一口气,嘀咕道:“终于清静了。”
太子起身拱手,“母后,儿臣这就去一趟廷尉府,让温侍郎仔细调查。”
“不可!”皇后紧张道:“你亲自调查,不管如何,都别让袁家将脏水泼到苏家身上来。”
“儿臣记住了。”
太子走后,侯夫人和林星微也起身告辞。
每次来宫中送节礼,皇后都会留下她们母女用个便饭,但这次侯夫人和林星微没心情吃,皇后也没心情留。
走在又长又狭窄的宫道上,林星微压低声音问道:“母亲,袁澄遇害,怎么没见他父亲袁大人替儿子讨公道,如何会是袁夫人来皇后宫中吵嚷?”
侯夫人目色沉沉,道:“袁澄之父袁曷宠妾灭妻,本就对袁夫人母子不甚上心,要不是有丞相大人替袁夫人撑腰,袁夫人母子怕是要被妾室踩到尘埃里去。”
林星微疑惑地皱皱眉头,问道:“袁澄在外风流无度,也不见是像要去尘埃的模样。”
侯夫人悠悠道:“父亲不待见他,可有疼他的祖父,几个孙儿中袁丞相最疼袁澄,宠溺过度,不求上进,袁澄混迹于市井,一朝被害,还不知道得罪的是谁呢!”
林星微趴在车窗上,望着蔚蓝蔚蓝的天,轻声道:“还能有谁,自是一个袁澄得罪过,便抛之脑后的人。”
林星微忽然转过头来,问道:“母亲,丞相府可有被自小被卖到静水楼台的人?”
侯夫人细细想了想,道:“这我不清楚,官宦勋贵之家,卖个人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林星微一笑,道:“母亲,我拿袁澄的生辰八字算过,他结的不是外仇,是家仇,是个出生于丞相府的人杀的他,和阿玑表姐无关。”
“过不了几天,阿玑和霍山会被放出来的,母亲等下去我舅父家中时让他们放宽心。”
侯夫人斜乜女儿,“你怎知我等下要去你舅父家中,也是你算的?”
“这个不是我算的,是女儿猜的。”林星微轻笑着道:“皇后姨母当着舅母的面扣下了表姐,舅母一定很担心,母亲怎么也要去宽慰宽慰舅母不是?”
“有些话我们在宫中不好说,到了太尉府更方便一些。”
“就你机灵。”侯夫人瞪她。
林家的马车在长街上行驶了一阵子,原本直接转道去太尉府的。侯夫人思前想后,决定一人去太尉府,是以先送女儿回家。
前方有个蜜饯铺子,此铺子离侯府不远。马车在此停下,林星微和罗浮、云珠买了些过年的蜜饯后步行回家。
才到侯府门口,就看到一个昂藏七尺的身影,手持丈二睚眦火焰长钉槊站在府门口朝林星微轻笑。
虽然带着红缨头盔遮住了半个额头,一张狰狞面具挡住了半张脸,可林星微就是觉得他在朝她笑。
太阳越过高墙,悬于高墙一角,金色光辉罩在他的后背、肩头,林星微抬手搭起凉棚怔了一瞬,立即奔跑了过去。
她站在他面前,喜极而涕,“我算到你这几天应该会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到了。”
魏明霁柔声道:“你的六爻卦卜得不准,还得精进。”
“谁说的,只是近日事多,算得不够精准罢了。”
魏明霁柔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家中说。”
面具还扣在脸上,甲胄未卸,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
林星微上门口台阶时,扶了一下他的胳膊,甲胄蚀骨冰凉。
魏明霁将手上的槊丢给了身后的鲍商,随即和林星微进了府门。
两月多未见,林星微心头有些生疏又有些欣喜。
她支吾着要说些什么,魏明霁先开口道:“鲍商给我飞鸽传书,我一知道丞相府发生的事便快马赶回。”
林星微一惊,“那将军在外头的事可忙完了?”
魏明霁眸色沉了沉,低声道:“快了……”他去握林星微的手,“很快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嗯。”林星微含羞带笑。
还没到宴堂坐定,她将今日在皇后宫中的事悉数告知了魏明霁。
魏明霁喃喃道:“袁夫人只此一个爱子,袁澄骤然被害,袁夫人神思敏感,在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上大费文章。”
“那要是我阿玑表姐和霍家公子是真的呢?”林星微道,“从前在邀宴上我并未注意过霍公子,今日仔细一看,长得一表人才,仪态举止可比袁澄好多了。”
魏明霁抬手摘了红缨头盔和面具,让鲍商替他脱了甲胄,轻松地长吁一口气,在席位上坐定。
第176章 前男友抓了我的好朋友
侯府的婢子端来热水给两位主子净手,魏明霁顺带着抹了一把脸。
魏明霁平常看着穿着豪富,还以为会是个多么精细的公子呢,没想到这随意脱甲抹脸的举动显示出行伍之人的粗犷来。
魏明霁灰扑扑的脸瞬间变得白净透亮,林星微很好奇他一个男儿长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
敌人也不会看在他好看的份上就主动投降;出门查案,证据也不会看在他长得美貌的份上就主动飞到他手上。
魏明霁瞥见林星微目不转睛地看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今日一早赶回都城,来不及休息更衣就进宫述职。出宫后,一门心思想来见你,便顾不上仪容,让郡主见笑了。”
“我母亲去舅父家中了,也没旁人看你,我又不嫌弃你。”林星微说着用火折子点燃了泥炉,放上铜釜,准备烹茶。
铜釜中添上水,林星微又道:“将军要是觉得不舒服,可到我大堂兄房中沐浴一番再来用膳。”
魏明霁抿嘴一乐,“你我还未成婚,我就如此肆无忌惮,成何体统?”
“我没有说笑,我说得可是认真的。侯府不方便,我二堂兄家中有堂嫂在也不方便,我家只有我大堂兄还未成亲,他一定方便!”林星微认真道。
林星微认真,可魏明霁不敢放肆,乖乖坐好,不再说笑。
魏明霁道:“袁家的事不能再耽误了,皇后现在羁押了苏姑娘、霍公子和袁夫人,若没有廷尉府没有一个妥善的交代,苏霍袁三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我今日见了陛下,陛下的意思是若温侍郎查不到根本上去,就让我接手。我今晚就打算见温侍郎一面,谈一下案情再做决定。”
凶手是谁,林星微隐隐有了察觉,廷尉府还没有批捕,林星微也不敢臆测。
凶手早就锁定是静水楼台的人,温林却调查了半个月也没有把人揪出来。
静水楼台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余人,温林查不出来要么是他能力不行,要么是他有意包庇。
温林做廷尉侍郎也有几年了,平常在朝中口碑不错,能力一定是行的,那就是有意包庇了。
静水楼台中温林和谁最熟,林星微思来想去只有关行云,能让温林包庇的人只有关行云。
若关行云是凶手的话,那他杀害袁澄的原由是什么呢?他和袁家有何关联呢?这些林星微还不得而知。
林星微将自己没有头绪的分析讲给魏明霁听了,魏明霁眉头一挑,问道:“你平日与他们二人都走得近,就没觉察出什么吗?”
林星微摇摇头,“我兄长逛静水楼台的次数还没有我多呢,关行云年岁轻,心思清纯,看不出是有城府的人。”
“我兄长嫌关行云的缠头贵,不经常看他的戏。平日偶尔聊起,我兄长又好像非常喜欢关行云……若说关行云是凶手的话,我也不敢信。”林星微悠悠地道。
事关生死的事,林星微心头也惶惑的很,没个准数。
魏明霁才回都城,事多事杂,来不及在侯府用膳,浅淡吃了两盏林星微烹的茶,换了一身未来媳妇给他做的新常服,就去会温林了。
今年过年与往年不同,三兄妹都有亲事,要走动的亲戚也比往年多了,何妇嘱咐林星微,一切都要往热闹了准备。
林星微没空去乡下庄子里,只托人给刘卯带话,赶在除夕前将牛羊宰好之后送过来就是。
三兄妹约好在二叔父院子里投壶,林庭屿身边有秦怀柔,林呈桉身边有曹瑞岑,而林星微身边却没有魏明霁。
她看着他们玩得兴起,林星微心里更加难受了。
自昨日下午草草见过一面后,魏明霁又从林星微的眼前消失了。
他昨日说要去会温林,也不知道袁家凶案他们二人是如何商议的。
苏玑被押在廷尉府,侯夫人昨日去了苏家,直到半夜才回来。
听说舅母哭得连水都喝不下了,外公苏太傅亲自去丞相府商议,让丞相出面先将三人从廷尉放出来再说。
这事袁家理亏,本就是袁夫人无理取闹闯下的祸事,皇后为显公允不得不将人扣押。
这种情况只有袁家给皇后一个台阶下,皇后才愿意放人。
林星微懒懒地随意将箭矢丢进壶中,嘀咕道:“也不知今日魏将军还来不来咱家?”
林呈桉抛起一只箭,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稳稳落入壶中,他不在意的道:“你不是能掐会算么,卜一卦不就知道了。”
林庭屿毫无兴致的抬抬眼皮,将箭矢上的羽毛捋捋顺,在丢入壶中,“魏将军一走,冉冉的心也被抽走了,卜卦也卜不准了。”
“你们就别打趣冉冉了,近来发生的都是大事,见不到魏将军的面,她心里头难受着呢。”
曹瑞岑从前还“郡主,郡主”地叫,现在时间长了,自持当了堂嫂,也跟着林呈桉,“冉冉,冉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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