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赵容七与楚臣尊、杨浔又一起到了礼部与鸿胪寺接管接待东凌国使臣的事,三人整日一遍又一遍审核、整理,本来早该定好的策案,因为今日一份大臣送来的奏折提出的意见,又因为明日一位大臣送来的奏折提出的意见而耽搁了,三人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命令规定这事由楚臣尊专权负责,才平息了不少。
三人终于大约忙完了,杨浔看着脸色发青、眼圈黑暗的两人,说道:“二位殿下似乎昨晚都没有休息好,杨浔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
楚臣尊与赵容七看着杨浔离去,互相对视一眼,看着对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赵容七看见青茗大老远就在那边盯着自己看,于是便走了过去,青茗便开口说道:“殿下,琉璃厂的赵老板说咱们可以去取了。”
赵容七一听,脸上的倦容立马没了,正要说话,却听后面楚臣尊的声音:“这么巧,我刚好也要去赵璞玉那儿。”
赵容七扭过头,奇怪地看着楚臣尊,楚臣尊不敢直视赵容七,便上了马车,朝琉璃厂走去。
“哟,小殿今日当真是蓬荜生辉了,今日竟迎来二位殿下尊驾到临小店。”店小二看见楚臣尊与赵容七,立马笑脸相迎。
“少贫嘴,本王只是来随便瞧瞧而已。”楚臣尊熟练地与店小二打着招呼,然后径自往店里走去,漫不经心地看着屋内摆着的各种玩物。
赵容七见赵璞玉端着两个精致典雅的盒子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说道:“赵老板,我的饰品做出来了吗?能否打开看一下?”
赵璞玉光滑圆润的脸上端着和蔼的笑,打开了那两个盒子,这时,楚臣尊也凑了上来,看着里面躺着的几种精美的玉饰品。
赵璞玉拿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赵容七,让赵容七仔细观摩,说道:“让世子殿下挂心了,所谓好物多磨,我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赵容七看着手里触手生温的玉石坠子,每一个玉饰品都有其独特的好看,比如给赵灵笑的那颗玉兔坠子,利用玉石本身上的一抹红点,制成玉兔的眼睛,当真是灵动好看,赵容七不禁感叹道:“赵老板有心了,这样的精巧,我就是等一年也不亏。”
赵璞玉见赵容七一脸满意的样子,心里也高兴极了,说道:“殿下所说就是这个理。”
楚臣尊看着每个盒子里分别躺着一对小小的玉手镯,一个玉坠和一个玉项圈,倒是有些佩服赵容七心思的细腻。
赵璞玉又拿出一个簪子,用了银镶玉的制法,簪子通体浑圆光滑,看着好像这玉与银本是生在一起似的,融合灵恰,赵璞玉将这根银玉簪递给赵容七,说道:“殿下,您这块南阳玉实在稀奇珍贵,所以我用这块玉的边角料加上银做了这么一个簪子,很符合殿下温润如玉的气性。”
赵容七接过银玉簪,欣赏地看着这根簪子,她没有想到这个赵璞玉如此诚恳,说道:“赵老板,您真是有心了,这簪子做工精美,我倒不敢收下了。”
赵璞玉圆胖的脸端起一个大大的笑,说道:“殿下,您放心收下,不过是闲暇之余做的,还请殿下笑纳。”
赵璞玉见赵容七一脸为难的样子,知道赵容七在顾虑什么,又说道:“不过这可不是免费的,世子殿下哪日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记得拿来让老夫看一眼,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容七听后,心里宽慰不少,说道:“好,在下一定谨记老板恩情。”
“殿下……”
赵容七正在跟赵璞玉说话,忽然见黄凝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黄凝见肃王和赵璞玉也在,便噤了声,跑到赵容七身边,低语了几句,赵容七便神色慌张,对赵璞玉说道:“赵老板,我这一个挚友要离开了,这其中一个就是要送给她的,我得赶紧去了――改日我再登门致谢。”
“二位殿下慢走,恕不远送。”
“赵老板留步。”
赵容七跟楚臣尊乘着马车来到城南过马亭,赵容七时不时往马车外瞧,看看是否到了,楚臣尊看赵容七焦急地模样,对外面的白泽喊了一声:“白泽,快一点。”
“是,殿下。”
赵容七感觉到马车猛一加速,看着楚臣尊,问道:“我送朋友,殿下跟着做什么?”
楚臣尊挑眉一笑,说道:“我与李大锤夫妇二人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他们二位远行,我自当送一送。”
赵容七紧紧抱着怀里的锦盒,说道:“殿下怎么知道我要去见的是慕容。”
“你在紫都除了我这个朋友,值得你如此费心尽力的就是慕容和李大锤了罢。”
赵容七看着楚臣尊自信的模样,有些无语,但是也不想反驳,毕竟楚臣尊也陪着自己跑了这么多趟了。
第197章
过马亭
赵容七跳下马车,便看见过马亭站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抹嫣红与一抹青麻,只是那一抹嫣红看起来圆润不少,腰身也粗了不少。赵容七忽然觉得心头一热,立马跑了过去,“锤子哥,儿姐。”
两人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立马抬头去看,见是赵容七端着什么东西跑了过来,立马出了过马亭,去迎赵容七。
终于,三人的身影在夕阳下重合,后面楚臣尊徐徐走来,听着赵容七与慕容、李大锤招呼。
“儿姐,我这个月都太忙了,也不能常去看你,现在你要走了,心里当真有些不舍。”赵容七看了看慕容已经凸起的肚子,又看着两人身后带了许多人和行礼,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失落感。
慕容伸手拍了拍赵容七的肩膀,笑靥如花,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阿七,我跟你锤子哥不在乎这些,我们都是忙着漂泊的人,只要心在一起,分别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事。再说,你要是想我们了,给我们写信就行,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地点,那里有我们的人会给你带信的。”
赵容七点了点头,将怀里的锦盒递给慕容,看着慕容打开,说道:“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就用父亲给的一块南阳玉制成了这物什,也算给将来的小侄子或小侄女送一件祝福。”
慕容拿起其中一个玉镯,眼里尽是欢喜,说道:“真的好精巧可爱,我跟你锤子哥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多亏你想的周到。”
赵容七害羞一笑,说道:“虽然不能亲眼看着小侄子或小侄女降生下来,但是心意和祝福不能少。”
慕容合上锦盒,紧紧抱住了,说道:“好,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儿谢谢阿七啦。”
李大锤不知道女孩之间的客套话,只傻乎乎说道:“阿七,你要是有难处,记得给你锤子哥来信,你锤子哥一定替你摆平了。”
赵容七也是憨憨一笑,说道:“好。”
慕容看了一眼赵容七身后一直默不出声的楚臣尊,又看了一眼赵容七,说道:“阿七,我们走了,你一个人记得保护好自己,有难处记得来信。”
赵容七笑道:“知道啦,你们快走罢。”
楚臣尊微微行礼,说道:“二位慢走。”
慕容走三步两回头,看着赵容七朝自己摆手,虽然自己和赵容七是半路知己,但是两人一见如故,彼此真诚相待,到了分别的一刻,慕容作为一个孕妇,自然伤感多愁,她再也忍不住眼泪,转身向后跑去。
慕容这一举动,给李大锤吓得不轻,连忙跑在慕容身边护着,赵容七也是一惊,看见慕容突然流着泪转身向自己跑来,也是拔腿就向慕容跑去,赵容七跑得很快,怕慕容跑步磕着摔着。
两人相拥而泣,没有一句话语,只是紧紧的抱着,夕阳将两人拥抱在一起的影子拉得极长,两人的身后各自站着爱慕她们的人,且含情脉脉地看着两人。
许久两人才分开来,慕容看着泪眼摩挲的赵容七,当下一笑,说道:“你要多多保重,姐姐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让自己吃亏。”
赵容七点了点头,说道:“好,儿姐也是,保重身体。”
两人再次不舍地分别,终于,一小队人马从过马亭向南出发,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赵容七直到看不见了,才逐渐回神,发现楚臣尊正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眺望着那一排远去的人马,她心里触动,近在咫尺的人却不敢靠近,她虽为女儿身,但是也想凭借自己微薄的力量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赵府
赵容七回到赵府,已是到了吃完饭的时间,赵容七抱着锦盒快步走进府里,她一回到府里,陶堇铭便张罗着吃饭,一道道家常菜上齐了,四人也都各自落座,饭桌上其乐融融,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给赵灵笑乐得不停地“咯咯”笑个不停。
吃完饭,四个人便搬来大小椅子坐在庭院里,吹着晚风,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赵渠坐在一个摇摇椅上摇着蒲扇,一张疲倦的脸上透着红润;陶堇铭怀里放着针线筐,手里拿着一件快要完成的夏衣,累了就靠在椅子把上休息一会儿;赵容七坐在一旁烹着凉茶,先将茶水煮熟,然后再放在冰块上冷却,一杯接着一杯递给赵、陶二人;赵灵笑跑得最是勤快,一会儿趴在赵渠身上,一会儿附在陶堇铭的背上,一会儿躲在赵容七的怀里,再讨一杯凉茶喝,去去热汗,这一幕,平静地真是让人羡慕,和谐地也让人嫉妒。
“阿七,再过几天,你就要随着陛下去明溯山庄了,爹不能陪你去了,你遇到难处,让白锦她们传个口信回来,爹好帮你撺掇。”赵渠躺在摇摇椅上,看着漆黑如炭的夜空,从侧面也能看着赵渠眼圈周围的疲惫,但是脸上却是洒满了惬意。
“父亲,孩儿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了,您甭担心。”赵容七扭头看了一眼赵渠,眼见的她也看出赵渠被这宦场之事累得疲倦,有些不忍心。
“你爹天生就是操心的命,你不让他操心,他偏偏睡不着觉。”陶堇铭用责备的语气说着开玩笑的话,让赵渠跟赵容七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赵容七看了一眼正在自己玩闹的赵灵笑,对赵灵笑招了招手,说道:“笑笑,过来。”
赵灵笑听见,连忙放下手里的草根子和树叶子,满头大汗地向赵容七跑了过去,一把扑倒赵容七怀里,甜甜糯糯地喊了一声:“哥哥……”
赵容七看着满头大汗的赵灵笑,本想掏出一块手帕给赵灵笑擦汗,在自己身上找了一番没有找到,于是便用自己中衣里面最干净柔软的一块捞出来给赵灵笑擦汗,又让赵灵笑喝了凉茶,一脸笑意的看着赵灵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锦盒,然后缓缓打开,边打开边说道:“笑笑,看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赵灵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听到赵容七说了是“好东西”,眼睛忽然闪亮起来,期待地看着赵容七打开手里的锦盒。
赵容七打开锦盒,慢慢拿出里面的手镯与玉坠,拿起赵灵笑肉乎乎的小手,给赵灵笑戴上,最后还满意地看了看,说道:“果然不错。”
“这是……”赵渠看着赵灵笑手上的玉镯与脖子里的玉坠,说道:“这不是爹送你的南阳玉吗?”
赵容七点了点头,满意说话,继续看着戴上自己送的玉镯与玉坠的赵灵笑。
一旁的陶堇铭听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筐和那件未完成的夏衣,将赵灵笑拉近看了看,马上大呼一声:“哎呦,阿七,你给她买这做什么?她从小到大野惯了,这磕坏了、碰坏了,多可惜――你也是,你爹送你的就好生收着,你要是以后有什么急用,这…你给笑笑,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赵容七听着陶堇铭唠叨加上嗦地说了这么多,看着赵灵笑高兴的小脸慢慢垮了下去,她摸了摸赵灵笑的后脑勺,说道:“母亲,这块玉还有许多呢,我一共订制了两副,另一副送给往日的于我有恩之人了,还剩一大块呢――再说了,笑笑好歹也是堂堂侯府大小姐,这渐渐长大了,也该有一件像样的首饰了,这玉项圈等到节庆日再戴,也就没有什么不妥了。”
赵灵笑看着赵容七为自己说话,又看着身上白白亮亮的玉镯和玉坠,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俏皮地笑了笑,说道:“谢谢哥哥。”
陶堇铭两心欢喜的“兄妹”二人,将赵灵笑拉到自己跟前,为赵灵笑整了整跑乱的衣裳,苦口婆心地说道:“笑笑,这是你哥哥送你的首饰,但这不仅仅是一副首饰,还是你作为越南侯大小姐的礼仪与教养,戴上这幅首饰,不可骄躁,不可无礼,要记得你是越南侯的宝贝女儿,和赵容七世子的妹妹,不能失了身份,懂么?”
赵灵笑快要五岁了,看着平日和蔼可亲的娘亲突然严肃起来,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陶堇铭话里的意思,但是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用甜糯的嗓音大大地喊了一声:“是,娘亲。”
“但是,我还是娘亲的宝贝乖乖。”
三人看着懵懂而又可爱的赵灵笑,纷纷对视一眼,便哄然大笑起来。
第198章
初夏过了一半,知了便早早地开始在紫都皇城里喧嚣,似乎到处在喊着“热、热、热”,紫都皇城是西楚王朝的京都,最是繁华热闹,居住的人也最多,人流和车流也最为频繁和杂多,导致紫都皇城早早地热了起来。城里有钱、有权的夫人早已带着家伙物什躲到京郊避暑去了,皇帝也不例外,在一个微微亮的早晨,紫都皇城的南渊门“吱呀、轰隆”地一声打开了,从门里陆陆续续走出各色各样的轿子、侍卫、马儿和锦旗,大约过了两刻钟,南渊门再次发出“吱呀、轰隆”的声音,关闭了。
打头走的是一队仪仗和一小队前军护卫,中间一前一后、太监侍女侍卫簇拥着的龙驾和凤驾,后面是太皇太后、太后和楚臣尊一竿子皇亲国戚,紧随其后的便是大臣官员,最后面的是大臣官员带的家属。
明靖瑞陪着楚藜走在最后面,他早知道楚臣尊给自己拉了这么个差事,就不干了,眼看着自己与楚藜落后越来越远,他也不敢催促这位千金贵体,只得好生陪着,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怠慢。
这一大队人马从南渊门出来,又过了微南门,穿过早已有想一睹圣颜的百姓围观着的西直大街,再一转,又穿过源南长街,算是出了紫都最繁华的路段,到了通往京郊的官道,官道宽大横阔,没有闲杂人聚众围观,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行了大约一天的路程,最终到了明溯山庄,从山庄外一片大大的池塘旁穿过,掀开杨柳的绿枝叶,引入眼帘的是白耀耀的花岗岩砌成而堆积在一起的花行拱门,门上立着硕大的匾额“明溯山庄”。
进了山庄,便是晃得睁不开眼的各色琉璃瓦贴在殿顶上,像是嬉笑打闹的精灵。穿过一个圆形喷泉,皇帝和后宫嫔妃从右边宽敞的道路走去,而臣官从左侧道路走,走到各自对应的住处。
明溯山庄大致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皇帝和后宫嫔妃的住处,一部分是皇帝和大臣上朝的宫殿,最后一部分便是官员居住的地方,不过有的官员在周围置办的有住处。
楚臣尊与赵容七因为公务的关系,两人的住处仅一墙之隔,楚臣尊的住处是文渊殿,赵容七住的是文缘阁。
当时建设文缘阁的时候,本想建造一个宫殿的,但是旁边有一个常云池,右边有一个已经建造好的文渊殿,导致文缘阁既不能建造得很大,又不能与文渊殿合在一起,只能单独辟出来建成一个偏小的阁屋,因为与文渊殿紧紧相邻,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便取了和文渊殿同音不同字的名字,文缘阁面积小,不能称“殿”,只能以“阁”自居。原先肃王殿下住的时候,喜爱收集书籍,所以文缘阁里存放着各种书籍,有上千万本,所以也成了明溯山庄的一个“小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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