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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娇软外室——芽芽不枯【完结】

时间:2024-07-09 14:42:52  作者:芽芽不枯【完结】
  还不待她说完,身侧有人道,“小主既艳羡,奴婢这就去告诉娘娘,过几日也来与小主叙上一叙。”
  陈才人侧眼,还无人来得及反应,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剧烈的闷响。有个小丫鬟像破纸一样摔在地上,紧阖着眼,额心鲜血淋漓。
  正是容嫔的心腹流萤。
  流萤就毙在陈才人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她能清晰地瞧见流萤额上触目惊心的伤。这下陈才人脸色猛地一白,几乎将魂也吓掉了,怕没个一年半载的缓不过来。
  白画更是失声惊叫,连连后退,若非门口有靖王的人守着,是要跑出门外的。
  阮玉仪眸光微颤,手上僵了下,还是将容嫔好好靠着棺木放好。正待起身,瞥见棺中人的手侧,大拇指最下的指节处的位置。
  她迟疑了下,上前捉过棺中人的手。
  “娘娘,你做什么!”立刻有人上前来阻拦。
  她细细地反复查看。那处的确是没有她所熟悉的小痣!
  她心中咯噔一下,定定地望向为首的宦官,“你实话告诉本宫,这棺中人究竟是谁?”之前心中惶惶,只看了一眼,如今再看,此人身形也偏瘦弱,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第281章 假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徐嫔微微蹙眉,有几分担心,“娘娘,您可是身子不适?竟是说起了胡话。”
  这宦官也是临阵倒戈,哪里知晓更多内情。这会儿只嗤道,“这里头自然除了今上,还能是谁。难道还能有人冒名顶替不成?”
  谁都不信她的话,谁都以为她是犯起了疯病。
  “他不是皇帝。”只有阮玉仪如此说。
  复刻得了皮相,却无法处处注意到细节,难免倏忽。他总是站在高处,层层衣袍加身,寻常人一眼瞧去,入眼的是那张面皮。
  她不一样。说爱也好,谈恨也罢,她不可否认,她对他再熟悉不过。比如他虽鲜少碰甜食,其实是嗜甜的;他写字不爱写钩;甚至是身上每一处伤疤,以及它们的来历……
  凡此种种,皆成促使生死纠缠的因。
  她又道,“你们若不信,大可除去此人的衣裳一探。”姜怀央曾常年行军,身上的旧伤难以一一比对。
  宦官见她如此言之凿凿,心下也发了虚,“来人,咱家瞧娘娘是乏了,送娘娘回宫歇息罢。”
  她笑了,带着冷意,泪也跟着下来,“阖宫上下,加上数名仵作,多少双眼睛,竟连真假也辨不出!”
  “爱妃所言极是。依朕看,这样没用的眼睛,不若剜出来喂了后山的狗,还算尽尽价值。”
  来人嗓音清冷,带着几分沾满风尘的沙哑。
  一时间所有人都定住了,僵着脖子侧首看去。
  姜怀央领着一众将士,墨发高束,腰佩长剑,下颚还沾着干透的血迹,更显得修眉俊目。他身侧分别立着两个副将打扮的人,左手边是阮濯新,众人都识得。
  右手边浓眉耀目,一身痞气的,则有宫妃认了出来――玲珑阁的掌柜,柳南君。
  都以为这柳南君跛了脚之后,再不会持剑,阮濯新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由此一问。结果就是喜获白眼一枚。柳南君道,他是跛了脚,又不是断了脚。
  缩在边上的白画满以为见了鬼,哆哆嗦嗦地胡乱抓身边人的衣裳,仿佛溺在水中的人。
  阮玉仪随着众人,定定地看着门口来人,面上无太多表情。而后就被扯入了一个满身寒其气的怀抱。
  她靠在他的轻甲上,重重阖了阖眼,稍放松了身子。
  “陛、陛下。”那见风使舵的宦官怔愣愣地行礼。
  他理着她的鬓发,“孙封你倒是长了本事。拖下去处理了罢,处理完,记得送去给朕的好皇兄瞧瞧。”他后悔了,早不该将温雉也带去,若是着他留下,怕也能护着她一点。
  眼前的一切很快被他安排妥当,该领罚的领罚,该安抚的安抚。
  宫妃们各回各宫,宫人们各司其职。姜怀央下旨追封容嫔为贵妃,谥之曰元安,按皇贵妃仪制葬入皇陵。
  靖王谋反,证据确凿,因而下了狱,择日问斩。其党羽也被一一揪出。
  闫宝林因其挑唆宫妃自尽,褫夺了其命妇身份,降为庶人,择日搬至冷宫与李美人作伴,正好还能照应一二。
  阮玉仪则因为要主持容贵妃之事,拒绝了兄长回家的邀请,执意留下来几日。
  一切似乎都在逐渐恢复宁静的模样。
  只是最开始人不算多,但还算繁盛的宫闱,到如今,病的病,疯的疯,死的死。
  还有一个徐嫔,得幸于新帝并不在乎她,她表面上被处以刑罚,实则被送出宫,和她的侍卫夫君过逍遥日子去了。
  .
  晌午大错的时候,郁王扣响了养心殿的朱门。
  不消多时,里头就有人开了门,引他入内。
  大殿内,炭火烧得暖融融的,更了干净衣裳的新帝坐于几案前,方才死里逃生的槿妃则坐在他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几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听动静,阮玉仪挣扎着要从几上下来,不想被姜怀央摁住了腿,她脸上一下泛了红,又羞又恼,挣不过他,就就近掐他的手腕。
  这点劲儿对他来说当真和小猫挠痒似的,他也就任她悄悄抓啊掐啊的,也不放手。
  郁王将头低了又低,直至前边有人问“皇兄今日至此,所为何事”,他方才回身,“臣此番前来,为的是请罪。”
  “哦?皇兄何罪之有?”
  任由阮玉仪如何挣扎,也是徒劳,她干脆不动了,也省力气。
  郁王语气决然,“治国不力,识人不清。”不过姜怀央还愿意称他一声“皇兄”则说明他并未打算降罪于他。可该请的罪,还是得请,免得留得久了,引来猜忌和不满。
  在她身侧,郁王看不到的地方,姜怀央的指尖挤入她的指缝,在她手心勾挠了两下,勾得一片痒意。
  他沉思片刻,道,“郁王既有心请罪,那便由世子代为受过。让他这几日将《尚书》背全了,朕择日检查。”
  如此,也就将郁王敷衍下去了。
  郁王一离开,阮玉仪就称累要回宫。
  “累了?”他揉着她圆润的耳垂,低声道,“既累了,走这几步想来也是累的,不若就在朕这处歇下。”
  他当真将她抱去床榻上,给她掖好了锦衾。
  阮玉仪躺在一片柔软里,鼻息间尽是他的幽香,仰面看他。姜怀央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下,“朕不在的时候,泠泠辛苦了。”
  她蹙眉,“可是妾不曾做什么。”
  “你回来之后,宫中各项事宜井井有条,宫人严整有序。”
  “可是妾也不曾护好容贵妃。”
  “这并非你的错。”
  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默然不语。
  姜怀央恐她胡思乱想,在她颊腮上咬了下,密集的吻一路向下,每一下都灼出一片艳丽的绯红。他低声呢喃着“朕的泠泠”“朕的泠泠”。
  她勾着他的脖颈,思绪却飘远了。
  .
  夜幕垂垂时,阮玉仪还是执意回了自己宫里。
  只是方坐下不久,一口茶还没下咽,就听院中一阵嘈杂。她因着木香去探探,这是发生了何事。
  可还不待木香往出走,就有一抹小身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身后跟着重华宫并长安宫的数名宫人,拦也不是,呵斥也不是。
  “佑儿?”
  佑儿像是听见了有人在叫他,循着声朝阮玉仪蹒跚而去。
第282章 两清
  阮玉仪抱起佑儿放至膝上。
  这时的佑儿已是能走两步路了,但说话还是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她下意识去查看佑儿身上的红疹好了没有,触上他的小衣裳,才想起来距他痊愈已是时隔大半年了。
  佑儿生得白嫩,一日日过去,倒愈发与长公主相像了,脸上还是肉乎乎两团,粉雕玉琢,讨人欢喜得紧。
  她记得佑儿喜欢闪闪亮会晃动的东西,往自己发上一摸索,偏生她今日穿得素净,没什么可以给他把玩的。
  “木香,”她吩咐道,“去将妆奁里那对玉珏取来。”
  木香本应了要去,不想佑儿抓着阮玉仪的衣襟,哼哼唧唧地掉眼泪,“要……要……”泪珠子掉进嘴里,也不知小家伙是否尝出了咸淡。
  她知道佑儿说的是容嫔,鼻尖一酸,将他揽入怀中,低声哄着。
  见她也没办法将他的母妃还给自己,佑儿可劲儿挣扎着要下去,哭闹了好一阵子。阮玉仪不知哼唱了多久的曲子,他才在她怀里拱了拱,睡着了。
  一抬眼,就见门边一道身长玉立的影子,不知道他站在那处有多久了。
  姜怀央走近,遣乳娘将佑儿抱回宫去,一面低声与她交代,“朕打算过些时日,将他送去白家。”
  阮玉仪垂了垂眸,没说什么。
  其实也好。
  如今宫中再没有谁有那个精力再养个孩子了,白家是太后母族,想来不会亏待了他。
  周遭宫人已被屏退。他捏着她透着粉的指尖,十分专注的模样,半晌后,忽然道,“朕还欠你一声谢。”
  “何意?”她有些疑惑地侧首看他。
  他牵起她的手,细细啄吻每一个指尖。她像是被烫了下,微微蜷起手指,而后听他说,“是朕要你想要何回报,俱可去寻一个名唤‘柳南君’的人的。你可知,那人就是玲珑阁掌柜?”
  阮玉仪这会儿也想起来了,张了张口,良久方道,“你是那时候的――”
  .
  这是差不多两年以前的事了。
  阮玉仪当时尚是程家的儿媳,守着活寡。至所谓忌日那天,她去了近郊程行秋的衣冠冢处。
  她一袭藕荷色长裙,缀一对白玉素镯,幂篱上的纱几乎从头拢到足。她记得那日的风很大,吹得她的衣裳猎猎作响,整个儿脆弱得像是要随风散去。
  她看着纸一点点烧尽,盘旋着舞上天际,揉了揉蹲得酸胀的双腿,这才缓缓起身。
  原打算就这样打道回府,木香都遣去唤车夫了,不想一回身,就见一玄衣男子踉跄着走来,每一步都活似踩在刀剑上般艰难。
  没走出几步,那人就跌倒在她跟前,倒将她唬了一跳。
  隔着白纱,阮玉仪伸手一探,发现那人气息微弱,血迹一直从嘴角蜿蜒至脖颈。这会子也顾不及那许多,她吃力地试图将人架在肩上,反倒差点没给自己绊倒。
  她只好先去唤来附近医馆的伙计帮忙。可那家医馆并没有伙计,只有一个哑巴的小姑娘,和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郎中。
  她因和那小姑娘将人半拖半抬至医馆。
  老郎中摸摸长须,告诉她说,此人中毒之深,已是回天乏术了。
  当时她其实已经有些害怕起来了,她从未亲眼见过有人在自己跟前殒命。她解腰间香囊的手都在抖。
  阮玉仪那时并不知这香囊里的药粉有那般作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哑女替她去倒来了温水。
  她不知用量,取了一小匙的量,和进了水里,给跟前的男人喂下。喂了一半,流出来一半。
  好在人后来也醒了。
  她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木香找她怕要找疯了。她急着离开,便将人托付给老郎中。
  老郎中照顾不照顾的不甚在意,倒是对她手上的药粉感兴趣得紧,便开口索要,以充回报,连就医的银钱也不要了。
  但那玄衣公子哑着嗓子,也硬是拦下了她,还嘱她将东西放好,少显于人前。
  她明白这理,但依旧不觉得老郎中会是什么坏人,就想她不觉得眼前人是什么坏人,所以出手相救。
  这玄衣公子允她报酬,思忖了半日,发现身上也没什么可给的,于是就要她若有需要帮衬的地方,去西街寻一位名唤柳南君的人。
  他们隔着白纱对视,周遭安静宁和,能听见鸟雀啾鸣之声。她不知道,眼前的人自血海来,玄衣上所浸透的,俱是他人的鲜血。
  .
  阮玉仪直至两年后,才真正取了这份报酬。
  她额心抵着姜怀央的额心,暗想,若是换做现下的她,或是告诉当时的自己后来将要经历的一切,她还是会秉承着一片良善之心去救他吗?
  后者也许会,但前者却不会。
  阮玉仪随手拈起糖盒里的一块儿饴糖,在齿舌间辗转了下,清甜的味道蔓延开来。
  “想起来了?”姜怀央附在她耳边,低低地道。
  她随意嗯了声。然后有人捧起她的脸,勾走了她口中温热的糖块,然后告诉她,很甜。
  边上几案上的烛台还在雀跃地燃烧着,明灭不止。她恍惚觉着他们此时有几分想寻常人家的夫妻,没有九子夺嫡,没有明争暗斗,他们只是并肩坐着,就是一生了。
  她悄悄对自己道,最后一晚,容她最后一晚耽于这份不知能维续多久的温柔。
  .
  翌日早膳过后,有宫人送来了阮玉仪托匠人雕的玉器――两枚荔枝。一个剥了一半,露出和皮一样青白的玉色,一个则是整的。
  她收到东西的时候,失神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寻姜怀央。
  彼时他正在殿中看书,满殿只有不时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他见她来,眼底柔下几分,将书反扣在几案上,想拉她过去,“今日怎的会想到来此处?”
  这么一提,她似乎除了上回找粉蜡笺,是许久没正正经经来一回了。
  她没有动,也没回应,自顾自将手里两枚玉荔枝放在他跟前,“陛下,这个时节没有荔枝,所以臣妾还您这个。”
  她面色太过整肃,姜怀央尚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是何意。
  “除了臣妾吃的您一碟子荔枝,臣妾想,臣妾大约是不欠您什么的了。”
  他警觉过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把将她拉过,含着她的唇,不愿听到。可她呜呜咽咽也要说完。
  她说,姜怀央,我们两清。
第283章 归还
  搁在几案上的玉荔枝接连被撞掉在地上,撞击出清脆的两声,而后滚入几案下。
  姜怀央扣着她的腰肢,头抵在她肩上,有些疲惫地低声道,“我们两清不了。”太多的错要补,太多的恩要还。
  阮玉仪定定地看着凌乱的几案,潸然泪下。
  .
  但姜怀央终究还是没有留住她,待容贵妃的事都打点好后,阮玉仪什么也没带,空手回了将军府。
  他一路追出宫殿,却住了步子,看着她的车马走远,没入行人之中。
  今儿是闲儿和英儿的生辰,阮夫人其实已遣人来问好几趟了,明面上是问是否要预备她的碗箸,实则是给她提供脱身的机会。
  马车悠悠停下,木香打起车帘,舆内乍亮。阮玉仪迎着深冬的冷风,将手搭上木香递来的手背,借着小杌子,款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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