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萍只是打量着,并不接。
“你不喜欢?”秦悠兰问。
宝萍回过神,微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太贵重了,不能收。”
秦悠兰将簪子往她手里一塞:“这不算什么。我本来以为这玉兰花簪是独一无二的,后来才知道一共两支,另一支被我死去的伯父给了外面的女人,那女人又给了她女儿,你知道吗,就是秦烟雪那个贱人。你说我怎么还能留着这簪子呢?你别推辞了,收下吧。”
秦悠兰亲自帮她插在发上,宝萍连声谢恩,摸着那簪子鼻子发酸。
戴着玉簪回到房间,望着镜中的自己,又悲又喜。
那块让她羞耻的疤痕已经浅了,再不必人前遮遮掩掩了。只是这恩,她要怎么报呢?
沉思之际,镜中忽然多了一张脸,她吓得差点摔着。
“神不守舍的,我有这么吓人吗?”碧玉撇了撇嘴,目光落在玉簪上,“小姐赏的?”
话中掩饰不住的酸意。
明明她伺候小姐更久,怎么她像是更喜欢这个丑丫头?
第257章 吃一堑长一智
宝萍忙解释:“不是小姐赏的,是公主不喜欢这支簪子了,正巧我路过,她就赏我了。”
碧玉心里平衡了,要不是不喜欢也不会给她!
宝萍又道:“小姐之所以让我伺候完全是因为方便帮我治脸,她心里更看重的还是碧玉姐姐。”
碧玉眉头一扬,高兴了:“那是自然,我可是从小伺候小姐的。待小姐嫁给皇上成了皇后,我就是皇后殿的掌事宫女,说不准皇上还会看在小姐的面上封我一个郡主!”
“郡主?”
“有什么不可能?当然,你是别想了。”
碧玉眼里不乏轻蔑,宝萍微微笑着,不与她争高低,开始整理起房间。
房内大部分是碧玉的东西,确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但她想把玉簪放好,毕竟她是丫鬟,戴着这么贵重的首饰过于扎眼。
“顺便把房间打扫了。”碧玉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吩咐着。
“好。”
俯身时忽然发现床底多了把折扇,顺手捡了起来:“碧玉姐姐,这是你的吗?”
碧玉从镜中看了一眼,随即紧张了,一把抢了过来:“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是在床底捡到的。”
碧玉理亏,瞪了她一眼,将折扇宝贝似的放在衣箱最底处。
临走前特意交代:“不许告诉别人!”
宝萍又说了声“好”,她还没那么多事。一把折扇而已,没什么稀奇,无外乎芳心暗许哪个男人、收了定情信物罢了。
当晚,宝萍心事重重睡不着,但她怕影响碧玉休息,所以一直闭着眼睛。
“宝萍。”碧玉轻声呼唤。
这声音温柔得不像平常,宝萍没有回应。
碧玉又唤了两声,随即蹑手蹑脚开门出去了。
宝萍心觉奇怪,偷偷起身,轻手轻脚跟了上去,最终碧玉停在了后门拐角。那里有几棵大树,这个时节树荫浓密,但还是可以看到两人拥吻。
其中一个自然是碧玉,另一个她看不清长相,只觉得身材挺拔。
两人很是投入,男人的手脚还不老实。
宝萍的脸倏地红了,早知是幽会她就不来了,真尴尬!
她捂着脸原路返回,途径花园时忽听一声“小心”,紧接着迎面而来一把剑,她大惊失色,双腿灌了铅似的根本动不了,还以为必死无疑,剑柄居然在距她三寸时被握住了。
死里逃生,虚惊一场。
“大......大少爷,谢谢......”宝萍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没事......没事......”沈清朗也结巴了,他好好练个剑差点闹出人命。抬起袖子擦了擦满头大汗,仍心有余悸。若是误伤了她,小二小三还不天天拿这个说事?妹妹那边也交代不了。
“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
宝萍不敢据实已告,终究涉及女子的名节,只好说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以后睡不着到别的地方逛。”又追加了一句,“我常在这里练剑,比较危险。”
沈清朗走了,今晚不练了。宝萍也走了,以后不来了。
夜寂静。
树影中掠过一个少年,敲了顾云间的门。
顾云间刚睡着就被敲门声吵醒了,揉着额头去开门。
这么晚谁这么不识趣来打扰他?
当然,若是清霜,当他没说。
门一开,是追云。
“皇上,您已经睡了?”一见朦胧睡眼,追云后悔了。
顾云间没说话,他最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要不,属下明日再禀报?”
“既然能明日禀报,为何现在把朕吵醒?”
“这个......属下刚才发现异动,事关重大所以才斗胆打扰皇上。”
顾云间让他进屋,追云便把碧玉私会男人以及宝萍前去盯梢的事情说了。
“她们是沈小姐的近身侍婢,行径如此可疑,属下认为要特别留心。”
顾云间暂且原谅他了,“什么样的男人?小厮吗?”
追云摸着头讪笑:“皇上您这话问的,他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属下怎么好意思盯着看?”
顾云间等待他的下文。
果然,他说了:“油头粉面,手倒挺好看,和皇上似的。”
顾云间听不得这个,现在还没摆脱浪荡子的印象,这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追云自觉口误,赶紧接着汇报:“那男人带着碧玉上了马车,属下让疾风跟踪去了。”
两个时辰后,疾风回来了。
“老大,跟丢了。”一脸疲惫,一脸懊恼。
追云呵呵一声:“早猜到了。”
“你怎么猜的?”
“碧玉回来了你还没到。”
清晨醒来的碧玉红光满面,心情尤为好,看宝萍抱着衣裳要洗,便指着自己换下的那些让她一起洗了。
宝萍没说二话,与往常一样答应了。
正洗着,碧玉忽然跑了来,将自己的衣服从盆里拣出:“还是我自己洗吧。”
“没关系的碧玉姐姐,顺手的事。”
“不能总让你洗,就这样吧。”
望着她的心虚,宝萍报之一笑。
里衣上的秘密她已经知道了,她只希望占了碧玉身子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沈清霜对于碧玉的改变很是惊奇,连秦悠兰都看出来了。
“怎么活跃了不少?”
“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开心事。”
“你赏银子了?”
“没有啊。”
说话间碧玉过来了,笑盈盈地上了些点心,是小酥饼。
“小姐,这是奴婢新学的,您尝尝看?”
沈清霜夸赞了一番:“似乎有种特别的清香。”
“奴婢用了些赤蔷薇花瓣。”
秦悠兰赞她有心思,又吃了第二块。
“小姐,奴婢拿些给皇上尝尝?”
“皇上在与贺相议事,别打扰他了。”
为了增加相处时间,沈府简直成了第二个御书房,沈清霜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只知道贺砺望着她的眼神极其恭敬。
碧玉端着小饼立在花海阁外许久,还是贺砺发现她举止奇怪,便问何事。
“奴婢做了些点心,想给皇上尝尝。”
贺砺接了过来:“你回去吧。”
碧玉行了个礼,心花怒放走了。贺砺转身将小饼扔了,顾云间笑问原因。
“皇上,想想老吴干的那破事,稳赢的牌被他打得稀烂,臣痛心疾首!吃一堑长一智,在哪儿摔倒就在哪儿躺下,不是,臣是说哪儿摔倒哪儿爬起来。臣和您说,凡是女子,只要不是沈小姐,不管如何献媚邀宠,不管她好心恶意,一概拒绝,偏爱方得长久!”
第258章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碧玉还是知道了点心被扔的消息。
从小蒲口中得到的。
楚国来信给秦悠兰,但她不知跑哪儿去了,所以去花海阁碰运气,人没找到,却看到了被踩烂的小饼,她记得那是碧玉早间一直炫耀的,出于看笑话的心理,她还特地偷偷捡了一块回去。
碧玉又羞又气,独自躲在墙角哭鼻子。她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讨好顾云间对她另眼相待。
“碧玉,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一个小厮找到她,递给她一张字条。
她抹了眼泪找个隐蔽处打开,又笑了。
洗把脸,换了身衣裳,去见沈清霜。
“小姐,奴婢想去买点桂花油。”
秦悠兰顺口一接:“我的好像也不多了,小蒲,你跟碧玉一起!”
碧玉表情一滞,只得与小蒲同行。相比她的心不在焉,小蒲兴致盎然。虽说来大齐几个月了,仍觉得这京城繁华胜楚国。
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碧玉很是烦躁。忽然她灵机一动,说天气渐渐热了,她还想去买些团扇,由于铺子较远,她自己去就行了,到时候两人在翠明楼集合。她还贴心地给了小蒲五两银子,小蒲乐颠颠答应了。
月白楼,三楼。
碧玉立在门口,好好整理了头发和衣裳,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已经等着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一见她就抱住亲吻,碧玉很快软在他的怀里。
一番激情后,她搂着男人的脖子:“我待不了多久,要回去了。”
男人抚摸着她,眼神都能拉丝:“这么快?我才刚见你。”
“小蒲在翠明楼等我呢,回去迟了会惹人怀疑的。”她从男人怀里起身,又被他拉了回去,腻歪了好一番才放开她。
“你做的点心给皇上吃了吗?他有没有夸奖你?”男人的手搭着膝,轻佻地捏着她的脸。
听到这个碧玉就委屈,将点心被扔之事哽咽说出。
男人眼中划过惋惜,戏谑道:“会不会怕你家小姐吃醋?”
碧玉愣了一下:“不会吧?我只是一个奴婢。”
“不管那些了,就当你不知道。”
“嗯,可是接下来怎么办?你家世好,我若始终是个婢女,你父母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男人叹了口气:“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当然想娶你为妻,做妾太委屈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家小姐与皇上还未和好吗,你就帮他们促成一下,待皇上龙颜大悦,必定会给你赏赐,到时候你就让他赐婚。”
赐婚?
碧玉激动了,是啊,皇上赐婚,那是无上的荣耀,谁还敢看轻她?
只是要怎么促成?
男人想了想,翻出一包粉末,“你奉过茶吗?”
“嗯。”
“加到茶中,让皇上喝下。再将你家小姐引过去,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碧玉变了脸色,她不敢。
男人捧着她的脸,诱哄着:“我们欢好前我也饮了这茶,你觉得效果如何?”
碧玉臊红了脸,不敢回忆。
再见到小蒲时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嘴巴撅得高高的,碧玉好说歹说又送了把团扇才安抚好。
回房后,她花了好一会才平复心神,但手碰到那包药时又惴惴不安,要好好筹划。
春意阁里,沈清霜睡得迷迷瞪瞪之际忽然坐了起来,她想到了碧玉做的赤蔷薇花小饼。
“疾风!”
“哎,小姐,我在。”
沈清霜刚开门,疾风就从屋顶下来了。印象中他不是上树就是上屋顶,不然就是上墙头,皮猴儿似的。
“皇上在吗?”
“在批折子呢!”
沈清霜将头发随手一拂,去了花海阁,顾云间正在奏折上写着什么。闻到一阵清幽荷香,他放下笔站了起来。
“来找我?”
“这儿住着其他人吗?”她昂着头,像一个神气的小将军。一双大眼睛直直盯着他,面色红润,气色如常,似乎没什么不妥。
顾云间轻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活该!”
他无奈一笑,看她头发乱糟糟的,伸手将她头顶的几根呆毛理了理:“什么事?”
“你今天喝药了吗?”
虽然药品种类不全,她还是给他配了些暂且压制住秦烟雪的毒。
“你给的药敢不喝吗?”
他其实怀疑她借机报复,他从来没喝过那么苦的药,喝一口都想死。
“碧玉给你送小酥饼了吗?”
“嗯,给了。”
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紧张了,赶紧拉他坐下把脉,随即迷茫了。
“不对啊,那饼里的赤蔷薇与我的药相冲,你怎么没事?”
原来是关心他。
顾云间笑道:“她送是送了,可我没吃,被贺砺扔了。”
“你吓死我了!”她抬手就要打,终于还是没下去手,因为刚才把脉发觉寒症要犯了。
这都什么命,一病一病又一病,她到底来过富贵日子的还是来做大夫的?
“别乱跑了,冷的时候让追云去找我。”居高临下,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好。”
顾云间笑着,笑着看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不由分说把她发上的钗环全都取下,找了把梳子不紧不慢给她梳起头来。
这操作看懵了小姑娘:“皇上,你改行了?别乱折腾,我这头发还要见人呢!”
他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但一炷香后,沈清霜服了。
这头发梳得比碧玉还好,只要不说话,她就是个闭月羞花的大家闺秀。
“我拿追云练手的,跟澜绣学的!”献宝似的,眼中少年人的得意。
“不务正业!”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谁知道是不是为了你的依依姑娘学的!”
她一溜烟跑了,留下顾云间独自凌乱。
晚上,宝萍送药给顾云间时发现他不在,隔一会去一趟,还是不在。
不仅他不在,连追云也没踪影。
她将情况告诉沈清霜,小姑娘以为他进宫了,就让她把药温着。
可直至子夜都没他的影子。
有什么生死攸关的事要在外面待到半夜?
“疾风,你去宫里瞧瞧。”
疾风动作很快,带回的消息很消极,皇上没有进宫。
“难道被顾行深抓了?”
疾风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有老大在他身边,除非绑匪是沈清朗和沈清彦,否则谁都奈何不了他。
“小姐,皇上今天心情似乎不好,说不准在院中散心。”
大半夜散心,真想得出来!
沈清霜不放心,那就找找吧。
里里外外翻了三遍,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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