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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沉醉。
裴潇潇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宋瑜莫名其妙过来和她说宋雯，开解她，力挺她，并非无的放矢。
这背后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裴潇潇有些无所适从，又有淡淡的……欢喜。
可炮灰的身份，仿似一根刺，狠狠扎在心口，让人窒息。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雯雯今日闹了我许久，有点累，我先睡了。”
宋瑜沉默下来。
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你先睡吧，我再坐坐。”宋瑜道。
裴潇潇颔首。
转身。
上床。
躺下时，烛火也被吹灭。
裴潇潇往桌旁看去。
夜色很暗，他高大的轮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压抑得令人难过。
这日是个晴天，阳光正好，秋风送爽。
宋家村炸开了锅，惹得河对岸的杜家村也凑了过来。
“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有人不解问。
“裴潇潇说要把肉当稻谷一样磨成沫渣滓呢！以后做肉丸都不用剁了，快的很！”
“真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嗨，你去娘家一趟，太久，啥都不清楚，跟着去吧，这个赌局都打了一个月了。”
“等等我。”
村妇捏着手中的蒲扇，跟着村人小跑着踏过木桥，奔至老宋家。
他们来的有些迟 ，老宋家门口呜呜泱泱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有机灵的，往边上的歪脖子树上一爬，占据不错的地儿。
宋家门口，人群中心。
宋瑞正踩在一个木制的踏板上，用力蹬着。
随着他的踩动，连接紧密的几个齿轮飞速悬着。
传动装置一直延伸到地上的一个大盆中，盖着盖子，看不清楚。
里边传出铁器高速旋转的声音。
不用看，光听声音，众人都能想象出，骨头伸进去会被瞬间磨成粉末的景象。
真是令人心惊，又令人兴奋的声音。
人群中，宋子阳和高氏占据c位，脸色难看。
“他们盖的这么严实，一定是故作玄虚，肉不可能被搅碎的。”高氏捏着宋子阳的手喃喃道。
宋子阳一把甩开高氏，脸色愈发的阴沉：“你捏痛我了。”
“可以了，二哥。”
裴潇潇声音响起，宋瑞停止踩动。
绞肉机随之缓缓停下。
“开了开了！”
“啊！我的天，怎么可能？”
“居然真的绞成了肉末。”
“这怕是比地里边的泥还要碎吧！”
周围一片哗然，高氏脸色一白。
她没看那个装肉的盆子。
而是看向自己儿子。
面色铁青，死死瞪着摆着盆子的位置，额角青筋直跳。
大牛婶率先笑出声来：“高氏，你们输了！”
“之前是谁说我们潇潇是为了引某人注意的？不过是想做个绞肉机，没想到就被泼了脏水，真晦气！”
“哎呀，人脸大，你管得着？”
“之前一个月，不是说的很欢吗？怎么这会子一句话都不说了？”
周围的嘲讽嗤笑声不绝于耳，高氏脸色发白，身子摇摇欲坠。
与她相好的妇人扶了她一把，目光瞟向宋子阳，眼中现出怜悯的神色。
所有人都盯着宋子阳。
或同情或兴奋或嘲笑。
谁都知道，宋子阳要当众下跪向裴潇潇道歉，还要赔十两银子。
这可是十年难遇的大戏，好看着呢！
宋子阳双拳紧攥，小臂青筋突起。
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裴潇潇好整以暇站在他身前，静待宋子阳履行承诺。
“裴潇潇，你当真要辱我？”宋子阳低声质问。
“怎么，你要耍赖吗？”
裴潇潇张口欲反唇相讥，身后传来宋瑜的嗤笑声。
她扭头。
此刻的他站在送家人的最后，抱臂斜倚着门框，唇角含笑，眼神冰冷。
宋家大门有两个台阶，他个子又高，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盯着宋子阳，压迫力十足。
仿似巨人睥睨蝼蚁。
不愧是男主，真是耍的一手好帅……
裴潇潇暗叹。
他话一出，嘈杂渐渐停歇。
村民们忽然记起来，宋瑜是个上战场七年能活着回来的狠人。
即便已是个半残废，也带着令人胆寒的血性。
宋子阳一介书生，平日打交道最多的是各种读书人，顶多就是碰到会算计的。
极少会直面一言不合就杀气森森的武夫。
他眼皮抽搐，却硬撑着站在原地，不愿下跪。
高氏面色发白的挡在宋子阳身前，色厉内荏道：“我儿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人，你们今日当真要逼迫？想清楚了吗？”
“哦？赌约是我家潇潇硬逼你儿子答应的咯？”宋瑜语气淡淡，内容却令人齿冷，“还没当官就摆官威？”
“你说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你儿子日后还有没有人敢担保他继续考试？”他笑容玩味，“就算考上了，在族中名声不好，仕途能顺吗？”
众人刚听高氏的话还有些犹豫，一听宋瑜的嘲笑，心稍稍放下。
“对啊，真搞笑，拿还没影儿的事情来威胁我们？真以为我们是吓大的？”
“怂货！输不起！”
周围窃窃私语，言语不堪入耳，宋子阳脸涨得通红。
宋子阳艰难咽了咽口水，看着裴潇潇艰难问道：“我多给你二十两，代替下跪。”
二十两？
加上原来的十两，就是三十两！
这对宋子阳家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高氏急眼，差点跳起来，却被宋子阳的眼神制止。
裴潇潇似笑非笑：“哦，原来在你眼中，读书人的信誉只值二十两啊。还是只有你宋子阳的信誉只值二十两？”
宋子阳脸色发青，低吼道：“裴潇潇，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是个村姑，啥也不懂，纯粹好奇问问。”裴潇潇耸耸肩，“毕竟我听过的都是什么一诺千金的。”
“还想千金！你怎么不上天？”高氏跳脚。
第33章 这还差不多
裴潇潇嗤笑：“得了，我知道了，宋子阳的信誉只值二十两，赶紧给钱吧。”
瞧宋子阳这脸皮厚的，大概是死都不会下跪了。
用二十两狠狠嘲笑他一番，倒也蛮爽。
她不打算跟钱过不去。
边上有人笑出声。
宋子阳羞愤不已，牙齿咬得咯吱响。
高氏不甘的回去拿了三个银锭子，狠狠拍在裴潇潇手中。
裴潇潇收起笑容，冷冷盯着宋子阳：“澄清我的名声。”
宋子阳嘴唇嚅动几下，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败坏你的名声。”
裴潇潇：“你说啥？”
周围人又笑出声。
“说的跟蚊子嗡嗡叫一样，谁听的清楚啊。”
高氏跳脚：“你们耳聋还怪谁？”
这话仿似水入油锅，瞬间招来阵阵谩骂。
宋子阳已经不想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一把扯住高氏，闭眼大声道：“裴潇潇，对不起，我不该败坏你的名声，我道歉！”
裴潇潇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宋子阳掉头就走。
背影看着很是狼狈。
高氏红着眼睛，追着儿子而去。
裴潇潇嗤笑，收回冰冷的视线，对在场的人道：“我的名声终于抠下了宋子阳这个污点，为了庆祝，我决定把今日作品的肉丸都送出去，每家五个！”
刚奔出不远的宋子阳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今日，裴潇潇，都将是他宋子阳的噩梦！
高氏猛地回头，指着裴潇潇破口大骂。
裴潇潇压根没理会他们，而是让人帮着踩踏板绞肉。
挣了三十两呢，宋家村近三百户人，一家五个，也就一千五百个肉丸，肉不到六十斤，几百文就搞定了。
挺开心。
意外之喜砸的村人们雀跃不已。
虽然只有五个，但也是肉！
众人开始给裴潇潇和老宋家吹彩虹屁。
“就潇潇恨不得撇清的态度，打死我都不相信她会喜欢宋子阳。”
“哎，那都是宋子阳和高氏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宋瑜长的比宋子阳俊吧，是我也选宋瑜。”
“……”
宋雯欢呼着扑进裴潇潇的怀中。
裴潇潇笑着将人抱起来。
宋雯恍若胜利的公鸡般，昂着脑袋。
她视线在人群中逡巡，看到了死对头花花。
她冲着花花大声道：“花花，看到了吗？我娘把宋子阳赶走了，她最爱我了，今天还要做很多肉丸给我吃。”
想了想，她道：“明天还会给我带枣泥糕呢！对吗？娘。”
这小女娃，还会当众裹挟她要好处了。
裴潇潇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点头：“是。”
宋雯欢呼。
人群中，花花哇的一声哭出来，抱着自家爹的大腿嚷道：“爹，我也要和潇潇婶一样的娘！”
一旁的花花娘听到，脸一黑，将人拽过来，直接往屁股上招呼：“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
孩子的惨叫声响起。
周围人哈哈大笑。
宋雯笑的咯咯咯，如银铃般清脆。
裴潇潇摸着她的脑袋，也笑。
宋瑜站在人群外，盯着人群中的她，眉眼染上笑意。
裴潇潇似有所感，扭头。
四目相对。
宋瑜笑的很好看，一双黑眸如幽潭般深邃，似要将人吸纳入内。
裴潇潇耳根微微发烫。
宋母立在人群中，看到老三两口子的对望，心中松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内疚。
她错怪裴潇潇了。
天渐渐冷了。
这日，裴潇潇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点开系统面板。
【小吃肉丸串】任务进度依旧卡在50%。
“影响任务进度的，应该不是时间……”裴潇潇喃喃道，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算了，有了绞肉机，做肉丸能省不少时间，以后都能睡懒觉，开心点。”裴潇潇闭着眼睛给自己打气，下巴一点一点的“钓鱼”。
一刻钟后，她终于告别温暖的床褥，到院中洗漱。
时值初冬，天气越来越冷，也有些反复。
她出门时天只是有点阴沉，勉强顺利卖完肉丸，还没到家，冰冷的雨淅淅沥沥飘下来。
越来越大，蓑衣被打湿，浸得人透心凉。
村中，大家缩在家中躲暖，村中大大小小的路口空荡荡，一片寂寥萧瑟。
老宋家门口的歪脖子树没精打采，稀稀疏疏的枝条上，泛黄的枯叶瑟缩着随时能掉下来。
树旁的门大开着。
是给她留的。
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穿书以来，她感觉自己很像这轻飘飘的冬雨，随风而动，不知归处。
也不知道将自己安放在何处。
那扇门，有点像灯塔。
牛车停在大门口，裴潇潇坐着往下跳，准备端着汤锅进家门。
一抬眼，瞧见坐在东厢房门口的宋瑜。
他微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空中飘荡的雨。
流畅的侧脸线条从额头一直美到下颌，到喉结，到锁骨。
裴潇潇呆住，动作随之一顿。
她不是被他的盛世美颜帅到。
而是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淡淡忧郁惊住。
男主可毒舌可温柔可嚣张可冷冽。
忽然忧郁，真让人不习惯。
宋瑜扭头朝她看来，嘴角浮现一丝笑：“回来了。”
他似是想起身，站到一半腿使不上力跌坐回去，笑容一滞。
盖在腿上的毛毯滑下一截。
宋瑜面色转眼恢复正常，笑道：“我让小妹帮你烧了水，天冷，你赶紧去洗个澡。”
裴潇潇握汤锅的手一转，拎起碳炉，朝宋瑜大步奔去。
自重阳节发现剧情压制，至今一个来月，她一直有意无意保持与他的距离。
今日却有些不想管这劳什子主线了。
“碳炉重，你放门口。”宋瑜道，扭头往西厢房喊，“二哥，出来帮搬下东西。”
宋瑞应了声走出房门。
裴潇潇脚步未停，快步奔向宋瑜：“大冷天的坐在廊檐下做什么？”
天冷，她用东西盖着炉子，雨淋不着，炭火没熄。
她将炭炉放在宋瑜身旁，暖气氤氲着飘向他。
宋瑜眉眼染上笑意，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冻坏了吧，快去拿衣服。”
裴潇潇条件反射的偏了偏头。
他神情不变，收回手，对宋瑞道，“二哥，麻烦你帮提下水。”
第34章 日行一善
洗完澡出来，雨已停。
宋瑜还坐在门口，脚边的炭炉却消失了。
裴潇潇擦着头发向他走去：天这么冷，你老坐在门口做什么？”
“屋里闷。”
裴潇潇动作一顿，抿唇。
大概是那日在西山动用了内力，宋瑜腿脚中的毒性再次发作。
之后天气转冷，反复。
他的腿脚也断断续续的反复，偶尔能正常站立，偶尔痛到失眠，多数时候是腿脚无力，顶多能勉强站一小会儿。
这种状态，他只能整日整日的待在屋中。
病痛导致半残，无力感终日萦绕，还只能整天闷在盒子般的房间中。
试问谁的心情能好？
宋瑜伸手，似是要抚她半湿的发丝，又顿住，缓缓收回：“别杵这儿，冷，炭炉在里边，回屋里擦干得快些。”
鬼使神差，裴潇潇一把攥住他的手。
她呆了呆，忙不迭松手，掩饰道：“你手好冷，一起进屋烤火吧，你要觉得闷，我陪你说说话。”
言罢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更加懊恼，张口狡辩：“啊，我是想说……”
“好。”宋瑜反手握住她即将缩回的手，盯着她的双眸亮得吓人。
男人手掌宽大有力，将她的手完全包住，任她如何挣扎也挣不脱。
粗糙的薄茧紧紧裹着柔嫩的皮肤，拉扯间触感怪异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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