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休：“你刚叫我？”
“叫你？”韶谌懒洋洋偏头，“你听错了？”
“……”
迟休懒得搭理他，跟郑连依又聊了几句，互道祝福后挂断。
屋里又只剩电视的热闹。
韶谌没吃多少，自顾自地靠上沙发看电视，迟休则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在桌上吃饭。
吃完后，迟休起身收拾碗筷，韶谌见状识趣帮忙。
迟休刚要从挂钩上取下围裙，韶谌的手先一步伸出扯住。
“看在你做饭的面儿上，我勉为其难洗个碗。”
迟休偏头看他。
倒不是因为韶谌莫名其妙的殷勤，而是担心自己刚买不久的盘子。
“嗯。”
迟休松手，韶谌把围裙系在自己身上。
坐在客厅里，迟休细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让韶谌进屋她倒不紧张，让他洗碗迟休略微揪心。
为了摆脱焦虑，迟休又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在锁屏上滑动时，迟休无意盯了时间许久。
韶谌也恰时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朝门口走去。
迟休起身上前。
电视里恰好开始倒计时。
韶谌打开门站到外面，面对迟休：“先下去了。”
一顿，韶谌目光越过迟休瞥向屋内。
“猫，先留你这儿？”
迟休点头。
“行。”韶谌摆手，转身，“走了。”
“韶谌。”
韶谌停下脚，回头注视迟休。
电视里的倒计时恰时结束，洋溢起欢快而喜庆的乐声。
迟休踌躇两秒，出声：“新年快乐。”
韶谌略怔，抬手挠了挠耳垂。
“嗯，新年快乐。”
声音不大，更像是在敷衍了事。
完事转身，韶谌抬脚往楼下走去。
迟休回屋，看着墙上的挂钟突然意识到自己跟韶谌一起跨了年。
高二那年，迟休跟着程家回朔柳过年。
饭桌上全是程家的亲戚，迟休在众多话题中无法插身，只好提前回房睡觉。
刚开始没什么睡意，迟休蜷在被子里安静看书。
韶谌突然打来电话。
“喂，干嘛呢？”
迟休老实答：“看书。”
韶谌觉着好笑：“你不至于吧，跨年夜还啃书？”
“没事做。”
迟休说着，放下书，把手机放在枕边，听电话那头的韶谌碎碎念。
渐渐地，迟休生出困意。
“喂，迟休……”
韶谌的声音在耳畔似乎小了下去，迟休抵不住眼皮的沉重，合上眼睛。
烟花炸响的声音又将迟休拉出困倦。
她听到韶谌的轻笑。
“迟休，新年快乐。”
-
满身的疲倦袭来，迟休打算简单洗漱后上床。
收拾完自己后躺下，迟休忽地又没了睡意。
翻来覆去，她摸索到枕边的手机，打开。
映入眼帘的数字让她下意识蹙眉。
今天。
是韶谌的生日。
迟休抱着手机陷入沉思。
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一句生日祝福应该不过分。
想着，迟休点开和韶谌的聊天界面。
刚输入“生日快乐”四个字，迟休又犹豫该不该发出去。
断联了七年。
她还应该记得他的生日吗？
输入框里的字删删减减，迟休纠结须臾，还是发了出去。
楼下韶谌刚蒙上被子，听到手机响动，拿过查看。
迟休的消息停在锁屏上。
―生日快乐
韶谌一愣，从床上坐起。
反应过来后，抬手拢住半张发烫的脸。
她还记得。
第24章 （二十四）距离刚好
迟休烦躁睁眼。
本想着好好睡一觉，结果零点后外面的动静跟打仗似的，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睡意又被响声扰走。
挣扎起床，迟休走进浴室洗漱。
洗完脸，迟休开始思考早饭吃什么，毕竟昨晚的剩菜挺多。
门被敲响。
迟休开门，韶谌又杵在门外。
想到韶谌昨天的话，迟休本想开口让他进来吃早饭，谁知韶谌抢先出声。
“汤圆煮多了。”韶谌不自然地扯起嘴角，“吃吗？”
迟休微怔。
他刚才说。
汤圆？
迟休眯眼：“你不是没饭吃吗？”
韶谌理直气壮：“搞清楚，饭跟汤圆是两码事。”
“……”
几秒后，韶谌似乎有些不耐烦。
“到底吃不吃？”
反正还没吃早饭，迟休点头。
“嗯，走吧。”
迟休拿上钥匙关门，跟着韶谌下楼。
走进韶谌的房门，桌上已经盛好汤圆，似乎早有预料她会过来。
韶谌扬眉：“看什么，吃。”
迟休坐下拿起勺子，看着自己碗里勉强成形的汤圆，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韶谌的碗。
韶谌注意到她的视线，浅浅抬头。
“怎么？还想觊觎我碗里的？”
“……”
你碗里的面糊还叫汤圆吗？
迟休没应他，低头吃汤圆。
咬开软糯的外皮，里面是甜香而带着烫意的流心。
迟休眸色微闪。
花生红糖馅。
她最喜欢的味道。
见迟休低头认真吃饭的样子，韶谌耳稍不慎染了红。
吃完后，迟休抬头望向对桌的韶谌。
“你今天过来蹭饭吗？”
韶谌冷不防呛了一口。
“不是。”迟休补充，“我的意思是你来吃饭的话可能要吃两天剩菜。”
迟休自己对生活无所谓，但毕竟现在要考虑韶谌这个公子哥，提前告知免得他冷嘲热讽。
韶谌缓了一会儿，抬睫。
“勉为其难吧。”
“嗯。”
迟休起身。
韶谌：“你干嘛？”
“上楼。”
韶谌颔首，继续吃饭，迟休开门走出。
门内人放下勺子，注视门口。
脑海里闪过迟休凌晨发来的消息。
收拾完碗筷，韶谌躺沙发上打算打会儿游戏。
郑连依的消息忽然跳出。
郑连依：你什么情况
韶谌：？
郑连依：你这也太猛了
郑连依：直接奔人家里去了？
韶谌：蹭饭
郑连依：……
韶谌：还有事儿？
郑连依：看来我用不着帮你
韶谌：怎么，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
郑连依：我不信你还能让段以纯跟我分了
韶谌：试试？
郑连依：……
郑连依甩下一句“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后下线。
韶谌悠哉登上游戏。
再有意识时，是被手机砸醒。
韶谌吃痛捂脸，茫然点开手机，发现已经临近饭点。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迟休刚好发来消息叫他上楼吃饭。
迟休正往桌上放碗，韶谌敲响房门。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韶谌眼尾一片微红，抬眸时眼底的戾气带了几分柔软。
迟休呼吸一滞。
“……进来。”
韶谌晃悠进门。
在桌前落座，韶谌发现自己面前放了一碗面。
他侧目看向迟休。
迟休低睫：“吃饭。”
韶谌挑眉，把面碗揽近些。
“谢了。”
心底无声欢喜。
-
之后几天，韶谌上楼蹭了两天饭，后没再去找迟休。
迟休也没什么波澜，只有把秋天抱回去的时候略感不舍。
但两人的关系似乎因为这点插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假期结束。
生活再度步入忙碌的轨迹。
年后的单子不多，迟休在闲暇之余考虑许久，终于决定发出招聘告示。
一发出，掀起不小轰动。
众人纷纷议论迟休所招聘的职位以及工作意义何在。
后又把讨论风向变成了穷画家哪来的钱付工资。
迟休不予理会。
只是抱着试水的心态发出告示，迟休实际还没完全做好迎接新人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地，消息公布后的当晚，邮箱里的邮件已经多得数不胜数。
迟休满头雾水，一封一封地查看。
很快，她在一众邮件中发现雨声晓。
雨声晓是朔柳大学在读生，和迟休同系，算得上学弟。
思量一番，迟休在所有人中暂定两人并回了邮件。
一个是雨声晓，另一个则是比雨声晓还小一届的盛叶。
迟休没考虑太多，毕竟能干这一行的全凭一腔热情，能不能赚钱也随缘。
更确切地来讲，算是艺术的装修工。
回复邮件后的第三天，两人根据地址找到迟休的工作室。
雨声晓满心欢喜跨进门，却发现工作室里已经坐了一个女生。
听到门口的动静，迟休和女生同时看去。
雨声晓笑着招招手：“我们又见面了！”
女生听后有些不悦：“早就……见过？”
迟休散漫起身，从写字台里走出。
“这是盛叶。”迟休略抬下巴示意雨声晓，“这是雨声晓。”
“你俩先跟着我干一段时间，行就留下，不行自己离开。”
雨声晓递出简历，迟休接过看都没看放在一边。
“我没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迟休抬睫，目光扫过二人，“只问一个问题。”
盛叶难掩激动：“好！”
迟休平静：“你们来这儿想干什么？”
两人对视，被迟休的问题问住。
盛叶抢先回答：“我……我只想跟着你画画。”
雨声晓思索片刻，也答：“我想和你一样，把艺术带入生活。”
迟休从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边。
“行。”
后又转身，拎起挎包。
“今天去城北一家酒店做壁画设计，对方要求的主题是‘跃水’，你俩先想想，明天能给我稿子最好。”
盛叶和雨声晓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迟休安排了任务。
迟休准备点烟的手顿住：“有问题？”
“没有！”盛叶忙答。
雨声晓也点头。
迟休往门口走去。
“那行，走吧。”
三人前往酒店，与迟休交涉过程中，盛叶发现迟休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高冷，虽然一直瘫着脸没笑过，但交流时总是会认真考虑他们的想法，并提出中肯的建议。
做事果断利落，甚至洒脱。
当然，最主要的。
盛叶很爱迟休的颜值。
第二天，两人如期交上稿件。
迟休拿在手里，沉默查看。
向来大大咧咧的盛叶被气氛带得有些拘谨。
半晌，迟休终于出声。
“行。”
把稿件还给两人，迟休喝了一口水：“留下吧。”
迟休的爽快在两人的意料之外，愣怔许久，终于兴奋起来。
-
迟休正洗碗，门被人敲响。
开门。
韶谌一身西装笔挺，怀里搂着秋天。
“接着。”
迟休接过猫，抬眼直视韶谌。
韶谌看了看时间：“我出差一周，帮我看下它。”
迟休点头应下。
“行，走了。”
之后的一周，韶谌偶尔会发消息问问情况，迟休也老实回答。
两人的语气不愠不火，没有上升至暧昧，也没有刻意疏远。
就好像坦然接受了彼此的存在，不躲避，不迁就，不蓄意让对方跨出某一步。
一种，刚刚好的距离。
……
“迟休姐。”
盛叶把稿件递给迟休后，神秘兮兮地笑笑。
迟休瞥她一眼：“有事吗？”
“当当！”盛叶把一小束玫瑰花递到迟休面前，“迟休姐，情人节快乐呀！”
迟休看着玫瑰花，脸上闪过一丝怔色，随后抿唇。
“谢谢，你有心了。”
盛叶激动得颊边泛红：“嘿嘿，迟休姐喜欢就好。”
雨声晓从储物室出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甘。
“不是，你一女生送迟休姐玫瑰花有什么意义？”
“怎么不能？我乐意！”
雨声晓耷拉嘴角，轻喃道：“我还没送……”
盛叶很喜欢迟休，从一开始的敬畏逐渐到现在的热情，她发现迟休冷傲的外表下其实很温柔，甚至特地以他们俩的喜好添置了办公桌和用具。
“迟休姐没有男朋友吗？”
盛叶发问，雨声晓也忍不住期待望向迟休。
“没有。”
“啊。”盛叶点头，“也对，我姐太优秀了，可能暂时还没有男人配得上她。”
雨声晓无语：“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你行？那你来说？”
“迟休姐……”雨声晓顿了顿，耳根染上红晕，“可能还没碰到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迟休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薄情的缘故，迟休感觉自己对喜欢好像没什么概念。
唯一的理解，就是想靠近某个人。
或者。
让对方留在身边。
迟休沉思良久，忽又发现快到下班时间。
盛叶背上包朝迟休挥挥手，走出工作室，雨声晓则扭捏着，欲言又止。
迟休淡淡开口：“还有事吗？”
雨声晓耳根绯红：“就是……今晚能不能……请你吃饭啊？”
迟休思索片刻，摇头。
“家里有事，抱歉。”
“事”即回家喂秋天。
雨声晓略显失落地低头：“好吧。”
“嗯，你早点回家吧。”
迟休收拾完，下楼赶往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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