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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秋——途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9 17:19:13  作者:途若【完结+番外】
  迟休的手抚过韶谌耳稍,直至贴在下颚,轻捧他的脸。
  呼吸灼热,空气的流动在这一刻仿佛滞停。
  心跳失衡,欲望与隐忍纠缠。
  迟休鼻尖轻蹭韶谌,目光暧昧。
  然而。
  迟休忽地放下手改换成搂韶谌的脖子,脸埋进对方的肩膀上。
  “……”
  韶谌僵了一瞬。
  就。
  没了?
  韶谌抬手拢住发烫的脸,片刻,把迟休抱下往卧室走去。
  将人轻放在床,韶谌扯过被子捂好迟休。
  迟休睡颜恬静,颊边的泪痕已干,只留下眼周的红晕。
  韶谌注视良久,起身离开。
  -
  迟休朦胧苏醒,起身。
  顿觉神清气爽。
  昨天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迟休不得不感叹酒精的强大。
  难得心情舒畅,迟休下床动作利落地洗漱完毕,拿上一盒牛奶和面包出门上班。
  像往常一样,电梯在九楼停下,韶谌走进。
  然而看到迟休时韶谌怔了两秒,才缓缓迈步。
  电梯门关。
  “你昨天干嘛了?”
  韶谌直视电梯门,语气淡淡。
  迟休不明所以,但老实回答:“去一家西餐厅设计壁画。”
  韶谌偏头看她。
  “确定?”
  迟休点头。
  韶谌疑惑打量的目光在迟休身上停滞几秒。
  “没干点儿别的事儿?”
  迟休蹙眉:“我需要干什么吗?”
  韶谌又盯了迟休许久,挪开视线。
  “没。”韶谌跨出电梯门,“继续努力。”
  “?”
  迟休满脸疑惑。
  努力什么?
  迟休坐在画板前默默调色,围裙里的手机振响。
  韶谌:?
  迟休蹙眉。
  这是他今天给她发的第十个问号。
  每次韶谌发过来,迟休都耐着性子回他一句“有什么事吗”。
  谁知没完了。
  实在无语,迟休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韶谌的声音依旧散漫。
  “你到底要问什么?”
  “没。”韶谌语气吊儿郎当的,“就看看能不能唤醒你对某些事情的记忆。”
  “什么事情?”
  韶谌反问:“自己不清楚?”
  “……”
  她知道还用得着问他?
  迟休难得好脾气道:“不能提醒一下?”
  韶谌语气欠揍:“不能哦。”
  “……”
  迟休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最近跟韶谌有什么事儿。
  “这事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嘛……”韶谌挑眉,“还行。”
  “关于什么?”
  “我。”
  “不能说亮话?”
  “我只说人话。”
  “……”
  迟休彻底无语,她只知道韶谌脾气特怪,没想到人也挺莫名其妙的。
  “好好想想。”韶谌语调懒散,“毕竟这事儿关乎到我的人身安全。”
  掐断电话,迟休陷入沉思。
  人身安全?
  她到底干了什么事?
  -
  周一。
  雨声晓赶到工作室,看着悠哉画画的迟休松口气。
  “早啊,迟休姐!”
  迟休放下画笔,转头:“早。”
  见迟休状态和平时一样,雨声晓放下心,又心生疑惑,但毕竟是迟休的私人问题,他也不好开口直接问。
  没多久,盛叶也赶到工作室。
  暂时撇开疑惑,开始忙碌。
  “我的天。”盛叶瘫在椅子上哀嚎,“这个油腻老板为什么这么多事儿啊?”
  雨声晓:“什么?”
  盛叶指指电脑:“他能不能一次性把要求提完啊?我都改多少版了?!”
  迟休淡淡道:“很正常。”
  盛叶用脚轻推椅子,靠近迟休。
  “迟休姐也会这样吗?”
  “嗯。”
  “可你不是画家吗?”盛叶疑惑,迟休本身就是她仰慕的存在,但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一行。
  “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个画家。”迟休敲完邮件,看向盛叶,“画家是迟休,可迟休,不止是画家。”
  盛叶眨眨眼,安静听迟休说。
  “我没有必要因为这一个名号而不可一世,退到现实中,我也是一个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
  “我也会为了同学聚会而设法迎合,也会为了赶地铁脱下高跟多跑几步,也会因为客户不满意而反复改稿。”
  一顿,迟休抿唇:“我很平凡。”
  盛叶点点头,退回去继续改稿。
  雨声晓望着对桌的迟休,耳根稍稍发红。
  结束一天的劳累,迟休走进单元楼的电梯。
  韶谌恰从地下停车场上来。
  迟休走进,气氛莫名尴尬。
  韶谌眼角瞥她:“想起来了?”
  “没。”
  “那你还挺不负责任。”
  “?”
  迟休望向韶谌,不解。
  然而韶谌却把话头掐断,不再吱声。
  莫名其妙。
  迟休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两人在九楼分别。
  韶谌回到家,突然想到一人。
  立马拨通电话。
  “喂?干嘛?”郑连依不耐烦吭声。
  “注意你的态度。”
  “呵。”郑连依嗤笑,“我跟段以纯情比金坚,就你还想威胁我?”
  韶谌无语:“问你个事儿。”
  “不想听。”
  “迟休喝酒断片?”
  “啊?”郑连依想了想,“我还以为你知道。”
  “迟休这人特能喝,喝多了都不带吐的那种,没人能喝得过她,但醉也醉得快,没喝两口就摸不着北了。”
  “有个特别神奇的点,就是我发现她记不得自己喝了酒到酒醒前发生的所有事儿,现在每次出去聚餐的时候都得看着,怕她一不小心发酒疯……”
  韶谌靠在阳台的围栏向楼上望去,思绪翻涌。
  她到底。
  怎么了?
  -
  迟休看着手机接连串冒出的好友请求,烦躁闭眼。
  自上次迟宽夫妇亳无厘头地来认她为继女,迟休果断隔绝了现有一切与两人的联系。
  谁知对方不依不挠,想方设法找到她。
  请求也只有一个。
  让迟休成为他们的女儿。
  迟休自然不打算理会。
  迟宽的德行迟休早在七年前的会见室里见识清楚。
  一个抛弃家人、因钱犯罪、诅咒亲生女儿的人。
  迟休不想跟他有半分瓜葛。
  韶谌忽又发来消息。
  韶谌:帮个忙
  韶谌:取个快递
  迟休:你不在家?
  韶谌:出差了
  韶谌:不然叫你干嘛
  迟休:……
  迟休就着韶谌给的取件码到楼下寄存点。
  将条形码对准扫描口。
  刹那间。
  噔噔噔――
  一整排的储物柜门都被弹开。
  迟休在原地愣了几秒,认命地一件件拿出东西抱上楼。
  走进电梯,迟休才想起韶谌没给她钥匙。
  迟休:你没给我钥匙
  韶谌:哦
  韶谌:那暂时搁你家吧
  韶谌:谢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的理直气壮。
  迟休不明白韶谌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比她还喜欢网购。
  瞥了瞥其中一个小体积的快递袋,略瘪的外形让她不禁好奇。
  然而看见标签时,迟休神色忽僵。
  ――黑色字母印花,宽边低腰,2XL
  到了九楼,迟休黑脸走出电梯,把刚才那快递袋扔到韶谌门前,转身上楼。
  韶谌正靠在桌前开会,手机忽然振响。
  迟休的消息停在界面。
  迟休:神经病
  “?”
  韶谌举着手机不明所以。
  -
  “近日,警方通报一传销犯罪团伙……”
  雨声晓开着车,车载广播正播报一则传销组织被捕的新闻。
  盛叶叹气:“这都几几年了,怎么还有人干这种缺德事儿?”
  雨声晓扬眉:“对于被利欲熏心的人来说,能得到钱财的一切手段,都会被看作他们的发财之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还有人会被传销组织诈骗。”
  “每个人都有困境。”雨声晓耸肩,“而传销组织大多也是利用这一点,吹嘘他们有多赚钱,然后利用你的难处给你洗脑,自然而然地――”
  雨声晓在红灯跳转前踩下刹车,看向盛叶。
  “人们便会以为,他们被神眷顾了。”
  迟休坐在后座,望着窗外淅沥的雨一言不发。
第27章 (二十七)迟老先生
  迟休正打算洗漱,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韶谌脖子上搭了条毛巾,这样的冷天里只着一件黑色短袖和运动短裤,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颈侧有一块类似泡沫的东西。
  看上去心情相当不好。
  迟休:“有事吗?”
  韶谌抬了抬下巴,指指迟休屋内。
  “浴室,你现在用吗?”
  迟休回头望望房间门,摇了摇头。
  “怎么了?”
  韶谌语气略显不悦:“洗澡洗一半热水器坏了,借你的用用。”
  迟休抬眸看了看他发尖的水珠,让出路来。
  韶谌冷脸,抬脚进屋。
  “你要洗多久?”
  韶谌迈进浴室门的腿一顿,撇过脸看她,有些不耐。
  “怎么?怕我耗水费?”
  迟休抿唇:“不是。”
  其实开门前迟休早就酝酿好了睡意,打算尽快洗漱完就上床睡觉。
  “行。”韶谌拿下脖子上的毛巾,走进浴室,“五分钟。”
  浴室门被关上。
  迟休窝在沙发里,想累积睡意又怕自己还没洗漱就睡着了。
  困倦断断续续。
  浴室里的水流声清晰入耳,迟休眼皮耷拉着,脑海里恍然闪过那天的快递袋标签。
  蓦然睁眼。
  韶谌恰从浴室里走出。
  衣服被水沾湿了些,部分紧贴韶谌的身体,凸显粗犷而硬朗的肌肉线条,头发随意向后撩起,露出的一对浓眉带着凌厉。
  韶谌心情似乎较刚才好了点,看着沙发上的迟休似笑非笑:“怎么?看直眼了?”
  迟休蹙眉,起身。
  “早点回去吧,挺冷的。”
  迟休还穿着加厚的针织衫,与韶谌形成鲜明对比。
  韶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谢了。”
  迟休默默走进浴室。
  快递袋上的字在脑中如同复制粘贴般印象深刻。
  记忆在刚才的韶谌胸前格外浓墨重彩。
  和高中时少年的薄肌不同,韶谌骨架和块头都很大,身材也被时间催熟,沉淀出男人独有的粗野气质。
  迟休拧开花洒,往头上浇去。
  -
  时间一晃到了三月中旬,朔柳气温升了些,但阴沉的天总给人一种仍要下雪的感觉。
  迟休一行人受邀前往艺术展。
  盛叶路上不住激动。
  “天哪啊啊啊!!!”盛叶就差蹦起来,“迟老先生居然会亲自邀请我们!!!”
  被吵醒的雨声晓不耐:“你瞎激动什么,人是邀请咱迟休姐好吗?”
  盛叶瘪嘴,往迟休身旁靠了靠。
  “姐,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盛叶一双大眼里满是明媚,“我喜欢的艺术家都姓迟诶。”
  迟休抿唇,颔首。
  “而且迟老先生的很多作品风格和你都很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你师父了。”
  雨声晓插嘴:“这叫艺术流派。”
  “你你……你少打岔!”
  盛叶又看向迟休。
  “这样说下来,我们也算是迟休姐的徒弟了吧?”
  “嗯。”
  “哇……”盛叶自言自语起来,“那迟休姐有没有师父呢……”
  迟休移眼望向窗外,大脑不自觉地放空。
  师父吗……
  那是一个意外。
  对于小学时期的迟休,打架已成家常便饭。
  初夏的某个傍晚,迟休又一次鼻青脸肿地拖着书包在街巷穿梭。
  那时迟休和外婆秋英浅住在湛桥城郊,本是周五提前放学的日子,迟休却闷着头不想回家。
  脸上和身上传来的痛感愈发剧烈,迟休咬牙,漫无目的地走着。
  再抬头,她望着四周陌生的楼房有些茫然,转头辨认起来时的方向。
  正懵然,迟休瞥见路边一扇大门里的景象,瞳孔立时微张。
  大片的木香花藤从房顶倾泻而下,盛开着雪白的热烈,但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过分孤独。
  见房子破旧,迟休没忍住跨门而入。
  在木香花瀑布前仰头。
  馥郁的花香让人心生雅静,迟休此刻所有的情绪一概扫空,入目皆是洁白的花簇。
  注目良久,迟休又往屋里瞧。
  房子连个像样的门板都没有,她从门口探头,发现屋里除了几张略新的椅子,再无别物。
  走进屋转了一圈,迟休确定了这地方没人住。
  望着窗外的木香花,她忽地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成就感。
  再往里屋走,又发现通往二楼的扶梯。
  迟休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轻推开门。
  屋子的明亮宽敞在这栋破房子里格外突兀。
  整体是由三个大房间连通而成,矩形的落地窗透进落日余晖,木制地板泛了光,映亮屋子里的一切陈设。
  迟休咽了咽口水。
  地上随意散落的稿纸和画布引她注意。
  她捡起其中一幅,在窗前的木桌上铺开。
  没有细致入微的刻画,满篇只有错乱无序的色块,却能让人一眼沦陷于画里的日暮长街。
  迟休看入迷,竟忘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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