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碰到地板,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他死了。
姜文政向她走来。
喻景韵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掌心起了好几层茧子,粗糙的很。
她哆嗦着递上自己的爪子,落在他掌心的时候,被人握住。
一股独属于男性气息的温热扑面而来。
他将她揽入了怀中。
对于他态度的转变,喻景韵并不知情,只是问道:“王爷,他说是你派来刺杀我的。”
姜文政嗤笑,“若是本王授命,你还能安然无恙?”
喻景韵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姜文政说的不无道理。
“若是有一天,你授命刺死我呢?”
不知道怎的,喻景韵问出这种奇怪的话来。
姜文政难得有耐心地回了句,“没有那一天。”
喻景韵不信。
一个可以将她推给别人的男人,他不管说什么都是假的。
姜文政瞧出了她眸子里的不信任,却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罢了,既然是喻将军的女儿,由得她吧。
姜文政将她带回了王府。
战王府上对这位小姐有些眼熟,因为她是王爷带回来为数不多的女子,准确的说,她是第二个。
面对下人打量的眼神,喻景韵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由得姜文政领着她去处理伤口。
伤口在脖子上,被刀子划了一道痕迹,但是不深,不过还是要处理以免感染。
难得是,竟然是姜文政亲自替她上药的。
他冷着眸子,径直掰开她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的脖子,一道红痕立马显现出来。
姜文政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喻景瑜被他粗暴的动作对待,有些不自在。
“你同沈家最近走得近,这是为何?”姜文政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她。
他派人打听过了,离开王府这几日,她都住在沈家,他倒是不知道这小妮子本事这么大,连沈妙兰都敢招惹。
喻景韵敛眸,现在大局当前,谁都知道要尽快拉拢属于自己的势力,手握兵权的战王殿下自然也是需要些人脉的,而沈家作为第一皇商,绝对是他最好的左膀右臂。
若说他对沈家没兴趣,那是假的。
不然为何要送那点心?
只怕是想拉关系,得到沈家的支持罢了。
他今日能够这么及时出现救下自己,只怕也是自导自演的吧。
是了,那个黑衣人说是王府的人派来的,姜文政又这么巧赶到,细细想来,她不过是姜文政用来接近沈家的棋子罢了。
思及至此,喻景韵没有什么好脸色可以给到姜文政的。
见她不说话,姜文政也不自讨没趣,只是好心提醒道:“沈家没有你想的简单,长期待在沈家恐怕也是危险的,别院那里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你可以带着澈儿回去住着。”
他的好心安排在喻景韵看来不过是监视自己罢了。
喻景韵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连忙穿好衣服,声音淡淡的,像是春日的风,“不劳烦战王殿下了,我在沈家过的很好。”
“那到底不是你的家。”战王说。
喻景韵反问,“那敢问殿下,我又何以为家?”
她的父亲,兄弟姐妹都已经死绝,若不是自己一朝重生,只怕也是落得个跌下悬崖惨死的下场,造成她昔日那般模样的,便是面前这个男子,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沈家危险。
姜文政闻言,眉心凝成了一个川字。
“殿下,沈家若真如你所说的危险,那也不及战王府。”
她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却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扎在了他的心上。
疼,深入骨髓得那种。
姜文政合上药箱,搁在一旁,并没有与她计较她这无理的模样。
见她要离开,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家。”她倒是毫不忌讳,知道怎么惹他生气。
“喻景韵,你今日遇刺也许和沈家脱不了干系。”姜文政虽心中有气,但也忍不住提醒道。
沈家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中间得罪了不少人也不无可能,再加上沈妙兰本人又强硬的紧,跟其他人结下梁子可能性很大。
“你没有证据。”喻景韵说道。
姜文政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气的胸口发疼。
罢了,随她去吧。
不识好歹。
喻景韵回了沈家,但是却把遇刺的事情瞒住了。
沈妙兰见她回来,便拉着她的手说道:“铺子的事情如今还没有着落,不如我到别处去再给你物色一个?”
喻景韵十分感激沈妙兰的提议,但若是幕后真凶不揪出来的话,无论开多少个铺子都是一样的,迟早都会有被砸的风险。
“沈夫人,不用了。”
也许开铺子,倒真的不适合自己。
收集情报的方法有很多,也不一定就是这一种是最有效的。
沈周然,她自然会去找。
并且让他一点一滴的,流血而死,也让他尝尝绝望的是何滋味。
喻景韵眼眸里迸发出的恨意,让沈妙兰一怔。
这般模样,她倒是未曾见过。
“景韵,别放在心上,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继续同我们说的。”沈夫人宽慰她,希望可以让她活的轻松点。
喻景韵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是答应了,又似乎是没有。
第三十二章 再遇对家
翌日清晨。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外面的树梢上,留下些许圆点,喻景韵撑起窗户,抬头望着远处的景色。
沈家不愧是第一皇商,就连一个普通的院子都如此别致。
她撑着下巴,琢磨着该如何接近沈周然。
但是一想起铺子被砸的事情,再加上姜文政说的那句话,便让她无法心安。
她该相信姜文政吗?
若是铺子被砸与沈家有关系的话,是不是只是冲着沈家去的,而自己自己是替罪羊?
若真是这样还好,最怕目标是自己。
喻景韵担忧的眼神落在外面喻瑾澈的身上,他安静的坐在石板凳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很小的时候喻瑾澈便喜欢看书,只不过家门不幸,喻家被害之后,姐弟两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花钱买书给喻瑾澈看了。
如今在沈家别院里面,若是有书看也是值得。
既然沈家给了喻瑾澈这么好的环境,喻景韵想,不管这个凶手是冲着谁来的,自己都要调查清楚。
也算是给沈家报恩吧。
中午时分,吃过午饭之后,喻景韵准备出门调查凶手的事情,沈妙兰却拦住她,“让沈粤同你一起去吧,有个男人在也好照应。”
喻景韵瞧着沈粤一副书生的模样,也不知道出了事情谁照顾谁,但沈妙兰毕竟也是好心一片,当然不能拒绝了。
“多谢沈夫人。”
沈粤起身,手一边摇扇子一边抬起脚步跟着喻景韵出去。
马车上,喻景韵掀起帘子往四周瞧了瞧,见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这才放下来。
“铺子的事情父亲已经去查了,我们还是出去玩吧。”沈粤如是说。
闻言,喻景韵皱起眉头,这位公子爷还真是乐的轻松,也许是看出来喻景韵眸子里的鄙夷,沈粤说道:“父亲可是信息阁掌事,若是有他来调查定然很快就可以查到真凶,无需你操心。”
是了,她怎么能够忘记叶忖添这个人呢。
年纪轻轻便是信息阁掌事,虽然是入赘沈家的,但没有人敢在沈家瞧不起他。
说起来这沈夫人跟叶忖添,也是美事一桩。
她也不会自己揽事儿来做,既然叶忖添肯帮忙,她便不再执着于调查此事。
见她释怀,沈粤问道:“铺子被砸了,不如就再找一间新的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实在是不愿意再麻烦沈家。
沈粤只当她见外了,但她执意不肯,沈粤也不好强求。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的,也不知道去哪里,倒是把整个京城几乎绕了一圈,马都觉得累了,两人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但是她没想到沈粤会带她去万花楼。
一般的“万花楼”白天是不做生意的,可是京城的例外。
彩色的带子随着风轻轻在空中飘动,大门上方,烫金的万花楼三个字显得奢华无比。
门口来人更是络绎不绝,似乎万花楼就是一个不夜城。
“沈粤,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当然是带你见见世面。”
喻景韵一个头两个大,来这个万花楼见世面是什么意思,女人一向对万花楼没什么兴趣的。
“你误会了。”沈粤说。
喻景韵可不认为自己误会万花楼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但是随着沈粤将她带到顶层,忽然眼界大开了。
这万花楼的顶楼,竟然是个露天的小酒楼。
除了在正前方有一位姑娘在弹琴,便再无其他。
“竹子面吃过没?”沈粤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
倒真的没有吃过,更没有见过。
面条顺着竹子留下来,若是手慢了,还捞不着了。
喻景韵觉着新奇,便问道:“这样不会显得很脏么?”
沈粤敲了下她的脑袋,“你瞧,我们两个人共用一个竹子,如何脏?”
更何况用的还是公筷夹面条,干净的很。
喻景韵努了努嘴,显然是为自己的没见过世面而做最后的倔强。
古琴的声音伴随着流水的声响,当真是有情调的紧,至少喻景韵在前世也是没有享受过的。
这个沈粤不得不说,真会吃。
正当她夹起面条的时候,旁边传来一身声响,弄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我预定的位置,为何给了别人?”
声音嗲嗲的,但又异常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店小二弓着身子,一边道歉,一边说道:“林姑娘,这沈公子可是出了三倍的价钱要的位置,小的总不能不卖沈公子这个面子吧?”
“当本小姐没有钱吗?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出四倍的价钱,你今日必须得把位置给我!”
当真是蛮横不讲道理。
不过喻景韵不禁皱起眉头,看着身侧的男人,他什么时候花了三倍的价钱就为了来这里吃面条的。
莫非这些富家子弟的脑回路都是如此清奇?
喻景韵瞧了下面前所为的竹子面,不过是普通的米线卷成一团,然后顺着流水滑下来,夹起来后放在蘸料上点两下,就能够吃而已。
味道跟普通的面条也没什么区别。
店小二一脸为难,这林姑娘跟沈公子可都是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得罪谁都是不好的。
林千夏很快便看到店小二往一边瞧去,不看还好,一看竟然是遇到了仇人。
不过她不是已经死掉了吗,为什么还在?
林千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喻景韵的跟前,一脸疑惑,“喻景韵,你为何在此处?”
明明喻家的势力已经全部消灭干净了,喻家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为什么还有个喻景韵活下来?
“林姑娘你这话说的奇怪了,我为何不能在此处?”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人生厌。”林千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恨与厌恶。
喻景韵记忆来袭,自然知道此人是谁。
林千夏,林家的千金小姐,而林家在整个京城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富商,与沈家不同,林家是做医馆的。
可以说京城中上百家医馆,其中林家的医馆就占了六成。
林家是世代的医学世家,根基牢固,但是到了林千夏这一代,似乎开始松动了。
第三十三章 芝兰玉树
喻景韵不禁皱着眉头,“若是不想见到我,那便滚出去吧。”
“你敢让我滚?”林千夏简直是不可置信,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敢让自己滚出这里?
“你有什么资格?”林千夏反问。
喻景韵歪着脑袋,似乎在打量她,“就凭我坐在这儿,而你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千夏怒道:“我出四倍的价钱!”
沈粤淡淡的在一旁说道:“那我出五倍。”
“沈粤,你是铁了心要帮助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林千夏跟沈粤一样,都是所谓的“上层人士”,自然是知道沈粤的。
沈粤,沈家的独子。
沈家,京城第一皇商,说句真实的,除了天子以外,便是最有钱的人。
论财力,林家更是斗不过沈家。
“这般没有教养的话你都说的出来,林千夏,我很怀疑你的家风。”沈粤冷声道。
林千夏嗤笑一声,“我说的是事实,喻景韵就是恶毒,兰芝就是她害死的。”
兰芝,这个名字太熟悉了,熟悉到喻景韵想起来都会牵起一阵疼。
那是战王捧在心尖上的人,却因她而死。
“我说我没有。”喻景韵胸口一闷,疼的厉害。
“就你那下三滥的医术,不是你害的又是谁?哦对了,前些日子我还听闻你城中有家新开的医馆,但是还没来得及开业就被砸了,不会是你开的吧?”
还真的让林千夏说对了,是喻景韵要开的。
因为自己母亲就是大夫,虽然嫁给了父亲之后很少行医,但也会救济贫困之人,自己从小跟在母亲身边,也学得一些皮毛,但是兰芝的死,与她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可是为什么林千夏会对战王府发生的事情如此清楚明白?
“是又如何?”喻景韵冷笑道。
“你还真的敢,就不怕治死人么?”林千夏不由得讽刺几句,这三脚猫的医术也敢出来行医,简直不知死活。
“若是我治好了人,还开了馆子,你又该如何?”喻景韵冷声问。
还能如何,林千夏一点都不相信她可以在京城中依靠自己的力量开一家医馆。
“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若是没有沈家帮忙,就凭你?”
“对,就凭我。”喻景韵说道。
“笑话,若是你真的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中立足,我为今日之事道歉!”林千夏暗想,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能够让自己道歉的人。
她从小嚣张跋扈惯了,这喻景韵有什么资格。
“我不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什么?”林千夏反问。
“我要知道兰芝死的真相。”
喻景韵也不跟她绕弯,此人既然是知道兰芝的事情,那她的死定然对她来说也知道一些的。
“行,我等着,你若真有本事,我就告诉你。”林千夏冷笑了一声,满是不屑,看了眼这寡淡的竹子面,倒也没了兴致,“你爱吃,便吃吧,没了沈家,这些可是你干一辈子活都吃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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