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淡刚好。”许三七尝了后道。
肉丸又弹又嫩,口感细腻,她放的粉不多,实打实的虾肉,饱满非常。
小枣忙活着喂两个姐姐,碗里没剩下几个,许三七怕她不够吃,又捞了几个出来放进妹妹碗里,“小枣自己吃。”
海鲜煲端上了桌,就着酸汤吃大虾,许三七单给自个儿弄了个醋碟,一口热汤,一口大虾,吃的身上微微冒汗。
木兰看起来很喜欢锅底铺的荠菜段儿,吃完上头的虾肉和蛤蜊,一碗酸汤也见底了,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卷着荠菜叶吃。
许三七想着再过些日子就能腌咸菜了,到时候腌上几缸子咸菜,不管是用来夹馒头还是炖粉条都是极美的。
饭后有些犯困了,她和木兰分着把碗洗了,又烧了两罐子水。
终于可以搓澡了!
“你先洗,我看着水。”木兰坐在灶前,拨弄着里头的柴,对许三七道。
两罐子水都不够一个人洗的,灶上的水不能停。
许三七先帮小枣洗了干净,小丫头的头发又厚又碎,好些都缠在一起,她只能用木梳子慢慢梳开,木兰往浴盆里添水,又取了皂角粉调成糊给妹妹洗头发。
洗完擦干,没得里衣换,许三七把新做的棉衣给小枣套上了,换下来的衣裳单薄,夜里洗了晾一晚上也能干了。
轮到她洗时,许三七也是拿的棉衣,多做的那一套中衣她打算先给木兰穿。
好不容易搓个澡,洗完浴桶里的水都浑浊了些,许三七感觉全身的毛孔都通畅了。
“还要加水么?”木兰看着缩在桶里的许三七问。
“加。”罐子里的水煮的冒泡,用凉水兑了,许三七背着身子最后浇了一把,飞快把衣裳穿上了。
小枣躺在榻上滚来滚去,听见动静儿小声问“阿姐,可以睁开了么?”方才不许她看,她也就乖乖地捂着眼睛。
“睁开吧。”许三七把那套新里衣递给木兰,坐到灶前烧火,想了想,又把小枣抱下床,用布巾给她擦头发。
水珠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点样的湿印子,很快就被灶火烤得不见影子了。
擦着头,罐子里水鼓着小泡,小枣听着声便有些困了。
眼下就穿棉衣还是有些热人,许三七帮她把袖子卷起来,擦干了发就让她躺床上去,自己则起身给木兰添水。
“烫吗?”
“就这样。”
木兰动作没许三七那么磨叽,很快便洗好了,藕粉色的中衣穿在她身上,除了袖子有些短之外,倒也还算合适。
洗完两人在院子里洗衣裳,洗好就拧干用竹竿晾起来,两个人干起活儿来很快,不一会儿衣裳便都搓洗好了。
“我明日午食不在家用。”木兰突然道。
许三七点了点头,说自己知晓了,思索了片刻又问“武馆是有饭堂吗?”
木兰没答。
武馆自然是有饭堂的,堂里的饭菜算不上贵,但也不便宜,她打算听完学就去渡口找活儿干,实在饿了就买块糙米粑粑对付两口。
许三七见她不说话,也就懂了,没说什么,只道明晚做她想吃的红烧鱼。
进了屋,小枣已经睡熟了,许许三七挪到床里头,把被褥压好。
就算穿着棉衣,肚子还是要盖住的。
灶里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偶尔发出“噼啪”一声,在夜色中也不突兀,听着倒是让困意更浓了.....
第27章 蛋黄碎
*
早上起来许三七把发好的面团烙了馅饼,酥酥脆脆的,烙了六块,巴掌大,包满了果馅儿。
撤了烙饼的矮罐子,取了大罐淘了糙米和黄米混着煮了一锅粥,又弄了三个水煮蛋。
木兰醒了就去院子里收衣裳,摸着都干透了就都给收了下来,转身顺带给菜地浇了水,换好衣服带着小枣洗漱完,就听见许三七在屋里喊她们吃早食。
一人一个蛋实在奢侈,今早煮的是稀粥,陶罐煨出来的粥有种说不出来的香,小枣吃的嘴角都是蛋黄碎。
“喝粥,别噎着。”木兰帮她擦了擦嘴,无奈道。
许三七手里捧着饼子在啃,咽下一口香甜后问“那二百文是你一月的工钱么?”
昨日事多,那荷包她挂在床头便忘了,眼下才想起来细问。
木兰赶着上早课,没用勺,端着碗大口喝粥,闻言答道:“去掉饭钱。”
她有一段时间没回许家,衣食住行都在外头,饭虽吃的不讲究但也是花了钱的,去掉饭钱还能有两百文,可见她在外头过得有多省。
许三七和小枣一人吃了一块饼就饱了,剩下的馅饼都进了木兰的肚子。
吃完饭木兰把用过的碗筷放进陶盆里,舀了两瓢清水没过,状似随意地嘱咐:“我走了,申时回,碗放着我回来洗。”出了院子见水缸里水没了大半又对着屋里喊“等我再回来挑水,你别自个儿去了。”
她那小身板,来回好几趟都挑不满。
“知道了,你去吧。”许三七应声。
木兰出门后,她起身去院子里看昨日晾的红薯粉块,表面已经风干了,捏了捏,里头还有些潮气。
这时候有人敲院门,小枣比许三七反应快,几步跑到门后,听见张云在外头喊她们,兴奋道:“阿姐快来开门,是阿云姐姐来了。”
许三七连忙开门将人请了进来,“云姐吃了么?”
张云抱着一摞筐子进来的,筐子落了地才道:“吃了吃了。”
眼前人神色局促,许三七哪能瞧不出来,这姐姐脸上就藏不住事儿,视线落在那一摞筐子上,她疑惑问道:“云姐,带这么多筐子么?这背不动吧.......”
上山一趟费时费力,要是能多带些东西下来,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许三七对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有自知之明,一筐半算是顶了天了,那半筐还得和张云两人分着提。
张云两手捏着衣角,听她这么问,脸有些红,结结巴巴道:“有人...说能捎我们一程。”
触及许三七的视线,她又匆忙解释,“他不去山上的,就在底下等我们,有驴车.....我想着能...省事些。”
“他?”许三七松了一口气,看云姐的样子,这个人多半不是张家人。
张云点点头,像是不知从何说起,“他....也是天权人,跟着家里来做生意的......”
“我还以为你是没藏住......”许三七悬着的心放下来,天权来的,应该是她爹娘那一辈儿的熟人。
“三七...你别生气。”张云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鲁莽,挣钱的门道藏的越紧越好,但三七急着用钱,她也想帮上忙。
“你进来坐。”许三七带她进屋看自己昨日弄的红薯粉,闻言道:“我没生气,就算被张家人知道,顶多也就是麻烦些,我是担心你。”
做果酱的法子在她手里,和陈家酥铺也是签了契的,张宏固然值得提防,但最让她担心的还是张云,她在张家的处境不好,这事暴露了,张家人轻易便能想到她藏钱的事儿。
“我和他约在渡口,只说是上山摘菜......”张云也不傻,三七挣钱的门路是不好透露给别人的,她解释道:“他比我还小些,每年都跟着家里来海城,爹娘也都是认识的。”
“你们约的几时?”
“还早,你先做活儿吧。”张云答道。
许三七心下明了,问了时辰得知不急,干脆拉着她一块把红薯粉碾细。
系统奖励的擀面杖派上用场了,一压一滚就能碾出很细的粉,就是还不太均匀,张云说回头给她编个竹筛子,过过筛就好了。
碾细的粉晒在院子里,许三七把木兰给的那个荷包系在腰间,背上筐道:“走吧,去会会你那青梅竹马。”
张云闻言闹着要掐她,手劲挺大,少女的娇俏是一点也没有的,人看着倒是放松了些。
许三七:“......”一点点失望。
小枣仰着脸问自家阿姐:“什么是青马?”
惹得两人大笑,许三七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脑袋,“就是青色的马啰。”
*
渡口
小枣和长耳朵灰毛的家伙大眼瞪小眼,嘴里嘀嘀咕咕:“阿姐骗人,不是马,是驴。”
许三七捂住妹妹的嘴,朝额头上有疤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他个子很高,许三七至今见过的海城人里,没几个比他个儿高的,他帮张云把筐子放上车,又伸手来抱小枣。
小丫头乖乖地被抱上驴车,新奇地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叫我辛折就行。”少年摸着后脑勺,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口音:我听阿云说过你....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许三七朝他礼貌地笑笑,“多谢你,我听云姐说了。”
辛折是浓眉大眼的长相,额头上的疤没让他显得凶神恶煞,反倒是给他添了几分少年气,他听了这话很是爽朗的笑起来,问:“是吗?哈哈,阿云都夸我什么了?”
张云略无语,嫌弃道:“去去,客气话听不出来?”
说完先一步上了驴车,又把许三七拉了上去。
辛折面上讪讪,心想天权人才不做这些表面功夫,他们都是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
许三七是第一次坐驴车,小枣坐在她怀里,两人紧挨着张云。
辛折牵着驴不紧不慢的走着,出城门时,还很是熟稔地和几个守门的护城官打了招呼。
出城又慢悠悠地走了一段路,他才叹出一口气,语气里掺杂了些许委屈,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到天权来,我带你们坐雪橇啊,比这破驴车要快多了。”
海城禁止外来人在城内行马车,他老爹费了好大功夫才打通关系,搞了这么辆驴车来,这在外来行商中还是头一份呢。
“你们坐好了。”说完这话辛折扯了缰绳,三两步跳上车架,行进速度加快,驴身上挂的铜铃发出一串串的响。
木轮滚动着带起黄土,城门在她们眼中渐渐变成一个小点儿,一路上许三七也看见了几个背着筐的人,有上了年纪的阿嫲,也有结伴的年轻姑娘,想必都是去赶山的。
驴车虽然不如马车,但还是比步行快的多了,不一会儿就把她们送到了山脚下。
待停稳了,许三七跳下驴车,又转身去扶张云,一回生二回熟,小枣朝辛折伸手要抱。
张云看见了,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捂着嘴笑道:“难得有个小孩儿不怕你。”
这倒是实话,因着额头多了条疤,总是要吓哭几个娃娃的,就连叔伯家的男娃子也不敢让他抱。
这小丫头倒是胆子大。
“行了,今日无事,我就在此处等你们。”辛折知晓海城人会为入冬囤粮囤菜,自然以为她们今日来是摘菜的,拍了拍胸脯豪气道:“有什么要帮忙的知会我一声就行。”
许三七冲他道了声谢,少年摆摆手说让她们小心些上山。
张云嫌他啰嗦,和许三七把车上的筐子搬下来,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
等走了一段路,许三七才摸着下巴道:“他人不错。”
方才还帮她们拿筐子,是个眼里有活儿的。
张云不置可否,但还是实诚道:“他就是笨了些,人确实是个好的。”
山路崎岖,镰刀割草声有节奏地响起,许三七好奇:“就他一个人来开阳做生意?”
“那不会,都是一整个商队来的,不然不好入城。”张云因为和辛家的交情,多少知道些行商的事。
入城文书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行商还得办牙牌,拿到通商令才能进行大规模的交易,很是麻烦,若是有名头的商队,就容易些,但还是少不了要交银钱。
“辛叔和我爹有交情,每年来的时候会顺道来看我和我娘。”
许三七知道张云此时说的不是张贵,而是她的生父。
打开了话匣子,张云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她娘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海城讨生活,丈夫死在海里,她也就不敢再坐船了,找不到活计儿,她一个外乡人连住处都租不到。
“过得再差她也没想过回去。”后头的事儿也算是水到渠成,张贵是个老实人,待她娘也算不错,就是张家......
许三七皱眉,问:“那邹姨也没想过去其他地方么?”
海城总归还是靠着海的,她二嫁的男人也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何必守着这一座城过活。
“我不知道......”张云神色讷讷,顿了片刻后才哑声道:“她刚带我来开阳的时候,我总以为她要哭,可现在想来,她好像从没在我面前哭过。”
天权的姑娘多半性子豪爽,处事强硬,邹萍却是个柔弱的,和张云她爹同行的商人都没想过她能找到海城这么远的地方来。
得了丈夫的死讯,吊着她的那股气没了,人又能走到哪儿去......
“辛叔他们每次都是偷偷地来看,不敢叫我阿爷知道。”张云垂着眼,面上是歉疚的,说完手上打草的动作也快了些。
邹萍已经嫁到张家了,要是和上一任丈夫那边的人来往,难免遭人口舌,更何况张老太爷素来是个不讲理的。
许三七叹气,把她砍过的野草踩倒,有些被踩进泥里都没能彻底折断。
“不说这些了,等我攒够了钱,就不住张家了。”不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娘在张家的日子兴许能好过一些。
许三七听到攒钱二字,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今天的活儿可不轻松。
两人一路闲聊,没走多久就到了上回采野葡萄的地儿,土里半腐烂的果子酸味很浓,比起上回,野葡萄落得更多了,树底下的土都变得黏黏的。
藤蔓攀着树爬的高,占据了原本能长出叶的位置,这树光秃秃,不知是早就枯死了,还是被葡萄藤掠夺了生机。
靠近树根的野葡萄被她们薅得差不多了,想摘到上面的就得爬树。
第28章 蒸鱼
许三七爬树的本领一般,不过最上头挂的果子把树枝压弯了,她只要稍稍往上攀一点儿,就着树洞落脚,踩在树杈上就能折下来不少。
“小心点儿,实在不行咱们就换一处摘。”张云扶着她小腿,担忧地喊。
她还知道一处林子,里头野葡萄到处长,还没这儿的长得高,好摘。
高处的野葡萄想一串串完整的摘下来还是太难了,许三七干脆把细的树干折断,折的多了,藤蔓就落了,半吊着,底下的人踮脚就能摘到。
她踩着树干落了地,拍了拍手掌蹭上的灰,和张云把已经垂下来的野葡萄摘了,在顺着藤蔓扯上头的,一串串紫黑色的葡萄落进筐里,不一会就装满了三个筐。
张云把最重的筐背起来,双手从后头托着筐底,对许三七道:“先把这三个运下去吧。”顿了顿又犹豫着问:“用不用摘些别的遮住上头?”
“不用。”许三七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她和李家铺子签了契,被人知晓了果酱的原材料又如何,熬酱的方子在她手里,别人琢磨不来也是无用,且这生意来得不长久,她没打算一直做。
18/67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