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的那双湛蓝清澈的瞳孔放得很大,近乎是要贴上来。
就像雨点打在水面上,会把鱼儿吓跑那样,六月挣扎着退后,搂住她的人也便松开了。
这毕竟是在女皇冰雕的俯视下,还是在冬宫,对方尚且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达达利亚,你……你不是要开会吗?快迟到了还不进去?”六月的眼神飘飘然,有些惊慌地摸着自己手腕上戴的玉镯。
她也不清楚自己刚刚要等的人是不是达达利亚。
但为什么等到了后会有那么一点高兴的感觉?
奇怪,为什么就那么确定他会迟到?她总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达达利亚,又偏偏总能遇到,真神奇。
“好,等我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
达达利亚向她发出邀请,等等做完正事就找她去“约会”。
但是六月所理解的“去玩”就是玩耍,四处逛逛的意思,与达达利亚所认为的“约会”有所出入。
这不能怪她,因为达达利亚也并未明说,她就没往这方面想了。
她知道达达利亚一直很想带她去老家进行冰钓运动。
对她而言,钓鱼什么的,还是不去为好,何况潘塔罗涅刚才说过有工作交代,她得在休息室等候。
于是六月马上拒绝说:“我才不去。”
达达利亚尴尬地笑笑,他早料到六月会为了躲着他而拒绝。
但不要紧,只要她不说讨厌,那就证明是可以通过死缠烂打的方式让她同意去的。
这时达达利亚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手腕上,戴上了青苍色的玉。
可能是为了特意漏出来被他看到,她左边的袖子还稍微地卷起来了一层。
那是当时在璃月的庙会上,达达利亚假意借换假手镯之名给六月买的,后来说是不吉利就摘下不戴了,然而现在却又戴上了。
达达利亚似乎是感觉到了六月的心意,便大胆了起来,握起了她冰冰的手,用双手捂住,表明他已经看见了她在戴的那个玉镯子。
“手怎么那么冰?穿的不够暖和吗?”
达达利亚看着六月穿得厚厚的衣服,倒不像不保暖的样子,可能女孩子天生体质如此,更要细细呵护,多捂一捂暖才好。
被人关心着,六月耳根红了起来:“是手脚冷,但我身体并不冷。”
眼见着尖塔上的大钟的指针在滴答滴答地移动,达达利亚不得已放下她的手,把一对黑色皮手套脱下,给她戴上。
“你先戴着我的手套,这边风大,别在这里等,我先走了!”他匆忙向冬宫跑去。
六月低着头,看那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一倍的手套,有点无语。
这合适吗?确定能行吗?
可是……
她还答应了要等潘塔罗涅出来,所以就算达达利亚开完会出来找她,她也不能跟他走。
六月把那对不合尺寸的手套脱下,塞进口袋里,心里开始有些郁闷,便不去休息室了,到附近的地方随意走动走动。
………
冬宫的后方是一座大冰山,冰山之上有漂浮着的一枚类似放大版的钉子。
六月被这物体吸引了过去,想要凑近点看看。
那东西看着离她很近,实则很远,在她往哪儿靠近的时候,周围的冰雾愈发浓重,开始看不清前路了。
六月不敢继续前进,直接原路返回。
然而越返回越不对劲,原路的景色跟刚才看到的不太一样,眼前不见冬宫,只见一处结了冰的冰湖,冰湖的前方还是冰山。
六月无比惆怅,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别走了,跟了你一路,迷路了都不知道。”这时身后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六月往后转身,问:“你是谁呢?”
那人缓缓走过来,身形和脸庞都清晰了,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格外耀眼:“费洛妮希诺娃,那么快就忘了你最亲的家人了吗?”
六月心中一惊,不断在脑海里搜索她所认识的“亲人”中有哪个是银灰色头发的。
那伊罗!
是那伊罗家族的!银灰发是那伊罗家族的显性特征。
六月则跟他们不同,她是蓝灰渐变的发色。其实在很久以前她还是银灰色的,只是后来一年比一年蓝,现在也基本定了型。
既然是在至冬,就很难不碰到从前那伊罗家族的人,这点六月早有预感。
谁知道这人从哪里开始跟踪她的,反正是不怀好意。
而且,这个人六月还清楚地记得是谁。
纳萨涅伊,是大舅舅的大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
以前表哥就经常歧视她是私生子,谩骂她身上流着的是肮脏的血,还带上一众兄弟姐妹,带头霸凌,意图要把她逼死。
遇到这种人,六月当然要假装不认识。
“我并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六月毫无情绪地表达不清楚,不知道。
纳萨涅伊哼笑一声:“原来你现在的名字叫爱莉妮娅,到底谁给你起的难听名字,还做起了愚人众的走狗。”
一见面就对人恶言相向,果然是自认为“高贵”的那伊罗家族呀。
六月不理他,往冰面上绕路走。
“等等!你给我站住!”纳萨涅伊不依不饶追上去,“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加入愚人众,你明知是愚人众害了我们整个家族,你却还在助纣为虐。”
什么叫助纣为虐?她可不懂这个词语,她从来都没对那伊罗做过坏事。
“哪里有我的家?我从没听过。”六月死不承认“费洛妮希诺娃”这个身份。
纳萨涅伊跨到六月跟前,取出一条项链在六月面前摇晃:“这个你总该认得。”
那是一条雕花项链。
项链的主体是蓝宝石和祖母绿宝石,各取一半,用精细的镶嵌技术,镶嵌在白金浪花设计元素的宝石托中。
这是请了当时最好的珠宝大家,精心纯手工制作而成的项链,是能当传家宝的那种。
当然不是那伊罗家族的传家宝,而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在妈妈弥留之际,那条项链本来是要给她的,后来才被表哥抢了去。
尽管是妈妈的遗物,六月还是忍着不去拿。
总之,她不打算找“爸爸”,项链就并不重要了。
“我也不认得了。”她坚定不认,继续迈开脚步而走。
骤然间,面对重重否认的纳萨涅伊恼羞成怒,将六月往前推了一下:“你还敢不认!”
那道推力并不重,却让六月的脚步打滑,摔到了前方的薄冰层处。
她一跌倒,冰层瞬间裂开,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便从冰面坠落至冰水中。
纳萨涅伊大惊失色,像个木头那样杵在那儿,这冰水异常平静,下坠的人连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溶,溶化了?!!
才刚掉下去的,人呢?
纳萨涅伊后退地往回走,毛骨悚然地跑开。
……
冬宫内,会议即将结束,愚人众统括官正准备进行最后的结束语。
这时却有手下要求见「富人」,说是非常紧急的事件。
“各位失陪,我这边的员工出了点意外。”「富人」已然等不及最后的结尾总结,向首席执行官说,“统括官大人,请允许我请假。”
会议的主要内容已经说完,后面不听也无妨,「丑角」允许了「富人」的临时退会:“嗯,我准许了。”
多数时候「富人」都是表现得临危不乱的状态,假如是普通的手下出意外,他不会那样紧张。
原本就站在「富人」旁边的「公子」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同时简单告假后,就立马冲了出去。
「仆人」也是心里不安,跟在「富人」后面对首席执行官说声失陪,紧追着「富人」的脚步问:“出事的员工是爱莉妮娅?”
「富人」应了句:“对。”
「富人」急急忙忙地走出宫殿外,手下迎上去边走边说:“潘塔罗涅大人,有人看见爱莉妮娅失足落入冰水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刚派了很多潜水员去找都找不到。”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仆人」听完后,想杀人的心都有。
六月一直以来都很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枫丹频出事端,送到璃月后平静了一段时间,结果到至冬又出事了。
面对正在气势汹汹赶去现场的两位执行官,手下们战战兢兢:“很抱歉,我们怕影响执行官们的会议,就试着去找找了,但结果……”
湖泊的水基本不流动,寻找的范围是固定的,本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多叫人下去搜索一周,见不到活人,至少能见到“尸体”。
前去冰湖打捞的手下,不禁想到“枫丹人溶解于水中”的预言。
可问题是,爱莉妮娅小姐也并非枫丹人,她是至冬孤儿。
“到底是谁首先发现她落入冰湖的?”潘塔罗涅仍然保持着理性的思考。
假如这都找不到,很可能是六月被什么人拐了,而同伙则过来谎称见人落水,以拖延他们察觉失踪的时间。
手下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那个人也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问什么都说不知道,就说爱莉妮娅掉水里不见了。”
那时手下本想问详细点,但被那个人逃掉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立刻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下水去找,一遍遍确定真的什么都没有后,才去找潘塔罗涅报告。
“也许是骗局,潘塔罗涅,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阿蕾奇诺也是这么想的,她也不信活生生的人会突然消失。
潘塔罗涅也已经想到了是那伊罗家族的人在做的“好事”。
“与其争辩原因,不如直接去找,你们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她。”
这时跟来的达达利亚不知何时开了邪眼,不假思索地跳下了冰湖之中。
第63章 师从深渊的罪人
开启了邪眼后,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且不惧寒冷,相当于身体得到了最大的强化。
如此一来副作用也很明显,即使达达利亚知道在每次使用完邪眼后耗尽身体的极限,甚至会缩短寿命,他也会选择不顾一切地把人找到。
他多希望最好的结果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是被什么人声东击西,将她带走了,而不是沉入湖底,或是“溶解”。
深蓝的湖水里,靠近冰层破裂的位置发出淡淡的幽兰光。
达达利亚往下潜去,发现是一只断裂的玉镯,裂开的两段左右分散开。
他捡起来看,正是与六月的是同一只,看那裂痕,似乎是磕碰到冰层后一同掉入水中的。
这是一种不妙的警告,证明六月的的确确掉水里后消失了。
也许……还会有那么一种可能……
跟他十四岁那年一样,在冰钓时不小心失足掉入冰水中,意外落入深渊。
他这双失去了高光的双眼,也正是直视过深渊的证明。
深渊打开的入口不是必然,是偶然,需要极巧合的契机,假如猜测成立,该从哪里寻起?
寻找的难度远比想象中的大,达达利亚不停地在心里不停默念六月的名字。
六月……
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心在紧紧抽着,预感到糟糕的情绪让邪眼的力量也维持不了太久。
这世上真的能有心灵感应,那该多好。
在未知的神秘事件面前,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太多需要猜测了。
达达利亚将手镯紧紧握在手中,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许久没出现过的清冷且熟悉的声音:“你要找谁?”
眼前的湖水形成了一个漩涡,瞬间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达达利亚的邪眼被一股力量强行关闭,神之眼也同样没有了效果。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在这片空间里,冰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达达利亚的视野中。
达达利亚的眼睛睁大,惊奇地问:“师父?您怎么在这儿?”
这位神秘且孤高,看起来像少女的人叫丝柯克,是达达利亚的师父。
对达达利亚来说,离上次跟师父见面,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在师父创造的空间里,里面的时间相对于外面流逝的时间,是几乎静止的。
达达利亚是天生的战斗者,十四岁那年,仅仅跟随丝柯克学习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掌握了其中大部分的战斗技巧,待到达达利亚出去之时,外面也才过了三天而已。
自从那以后,达达利亚就一直很想再次跟师父对战,可惜师父再也没出现过。
直至今日,师父居然主动将他拉到了这个空间内,大概是听到了他要寻找六月的心声吧。
“并不是我要在这儿,刚好我的宠物在惊动,打扰了我的修行,然后就看到有个女孩掉了下来。”
丝柯克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描述一件跟她无关的事。
如此巧合,那女孩必定是六月没错了。
“那她人呢?”达达利亚着急追着丝柯克问。
“掉深渊里了。”丝柯克说。
达达利亚不可置信:“您好歹拉她一下啊!这下要麻烦了,我得进深渊找她。”
深渊他去过,暗无天日,凶狠的怪物又多。
六月根本不擅武力,晚到一秒钟她都有危险,所以当听到这消息时,达达利亚马上请求丝柯克丢他到深渊里继续找人。
丝柯克双手抱胸,仍旧淡淡定定的:“看你紧张的样子,难道掉下来的是你的朋友?”
“没错。”紧紧情况下,达达利亚并不否定丝柯克提出的疑问,坚持再度请求一遍,“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师父,请你赶快把我丢到深渊里。”
本来丝柯克不想救不相关的人,既然那女孩跟徒弟有所联系,她就顺便做这个人情。
“你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下去深渊。不开玩笑了,我把人还给你。”
丝柯克吹了下口哨,如星空般的空间内发出一声鲸叫。
只见一头巨鲸在无水的环境中,依托空间上方随意“游行”,将一个昏睡的女孩缓缓运送了过来。
达达利亚跑过去用双手稳稳当当的接住,此刻的六月在安静地昏了过去,没有反应。
原来师父早就帮忙拉了一把,刚才是他错怪师父了。
“多谢师父,还好是您救了她,不然我肯定要难过一辈子了。”达达利亚如释重负,脸上浮起失而复得的欣喜笑容。
丝柯克补充说:“虽然不知你为什么会跟这条深渊人鱼交往,但我给的建议是,赶快带着她出去进行急救措施,她不会游泳,一掉下来就吸进去了一肚子的冰水。”
人鱼不会游泳,一开始着实把丝柯克震惊到了。
后来想到这片大陆用进退废的生物演变原理,才稍微觉得合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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