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一鸣躺在床上,像是魇住了,他紧紧揪着身上的被子,冒着冷汗,偶尔醒过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又晕过去。福建妹坐在他身边,翻着新近的时装杂志,尖细的红指甲在五彩斑斓的纸上翻飞。
蓝一鸣额头覆着热毛巾,水转冷,菲佣换了一盆新接的热水,福建妹红指甲浸到水里,拿起毛巾拧干,重新贴回他的额头上。
那个小女孩就站在角落里,看起来受了好大一通责备,睁着惶惶的眼睛看着厅里的大人。
怕她失言让事情越搞越大,她小小声冒出一句话,“她说她……不会害人的……”
福建妹狠狠瞪了她一眼,用闽南话说,“拜托你厚,你静静的别出声好不好。”
小女孩彻底不敢说话了。
汪成坐了一会儿,菲佣上茶,热水滚烫,杯子冒出袅袅的茶烟。
汪成唤来角落里的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女孩睁着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不敢讲话,她妈替她回答了,“没取名,先叫着月亮。”
汪成看她一副瘦巴巴的模样,小脸黄黄的,眼睛倒是大,黑溜溜地梭巡着屋子里的每个人。
小月亮还不知道大人们正在决定自己的去留。
汪成心想,汪舒就不长这样,常年待在实验室,肤色白,看书看得多,戴了双眼镜,气质很是知性。
汪成打算离开,随口嘱咐小月亮,“你好好读书。”
汪成往外走,这时蓝一鸣醒了过来,他对蓝一鸣说,“我走了,以后有病直接叫医生,我又不是大夫,找我没用。”
尘埃落定,汪家不打算接走小月亮,福建妹有些挫败,看来只能送回她福建老家了。
她和蓝一鸣商量,“送到我妈那里,你说怎么样?听说有些小孩能把大人克死,得离她远远的。”
小月亮缩回角落里,心想,福建?她要去的地方好玩吗?
福建妹十来年前黑在新加坡,她不做皮肉生意,在唐人街的饭店收银,蓝一鸣有了汪家做靠山,相当有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不愿意学英语也不愿意做投资,成天浪迹在唐人街。
福建妹给蓝一鸣生了四个女儿,识相,不敢开口要什么名分,名分这东西虚无缥缈。说白了,也就汪舒那种知识分子看中,她可不看中,握在手里的优渥生活才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
汪成下楼,这时看见小月亮跑回自己的房间里,传来翻找的隆隆声。后来,她又噼里啪啦地经过汪成,下楼往院里跑去。
看得汪成暗暗皱眉,真没教养,蓝一鸣在外的野种真让他长见识。
小女孩脑后的两根麻花辫因为跑动飞起,她跑到楼下,喘息未定,踮起脚,敲了敲车窗。
汪节一打开车门,看见一个小女孩,不高,瘦瘦的黄黄的,小小一只。小女孩喘着气,对他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一个树脂阿童木。
阿童木,他的童年偶像。
小月亮看着眼前的大哥哥,怯生生地开口,“这、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她挠了挠头,苦思冥想,终于记起来了,“对了,她不希望你难过,她说她会永远爱着你的。”
第十六章 总是不小心
……
“同学,直走然后右拐就能看见拉拉队了。”
“嗯。谢谢。”汪节一往里面走。
“不客气不客气。”几乎眼冒红心的女同学。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来来往往的女生,汪节一一眼就在人群找到了卞雨。
卞雨的身前站着一个男人,两人在说着些什么。
汪节一改签机票提早五六天回来,就为了早点看见她,他唤了她一声,“卞雨。”
两人循声望过来,那男人看见汪节一高大的身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带着强大的气场,他有点发憷。
卞雨本来心情不太好,看见叫她的人是汪节一,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汪节一斜那男人一眼,那男人识趣地离开了。
卞雨拉他外套的衣摆,“我们出去说。”
走廊里,两人相对,过年后南市气温不升反降,卞雨打了好几个喷嚏。
卞雨想跟汪节一解释不过是学长找到她的耳环,她感谢他而已。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她和汪节一解释这个做什么?凭什么需要跟他解释?
卞雨逐客,“你怎么来了?待会我们拉拉队要去唱歌,都是我们化生学院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再缠着她。
这时候,汪节一被身后来人勾住了肩膀,是他在篮球赛上认识的化生学院人,来人略显兴奋的语气,“节一,待会我们要去唱歌,一起来一起来。”他看向汪节一身边的卞雨,随口问,“卞雨,你们认识啊?”
卞雨嗯了一声,不太自然的语气,“就聊了几句。”
汪节一斜了她一眼。
五光十色的包厢里,鬼哭狼嚎的唱歌声,卞雨选了一处离汪节一最远的地方坐下,他那里人来人往,干杯的、递烟的,几个女生巴着他献媚,有一个胸都贴到他手臂上了。
这几位师姐长得很漂亮,卞雨暗暗希望汪节一正正经经谈个女朋友,总比硬抓着她好。
过一会,汪节一意味不明的眼神对上卞雨,彼时她神色轻松,拿着一片西瓜小口小口地吃,他心里那股子邪火又冒了出来。
汪节一推开缠上来的女生,径直出去了,卞雨没心思探究他去哪里,想着找个空档溜走,和斐斐去吃夜宵。
过了一会,卞雨的手机亮起来,是汪节一的短信,意简言赅两个字,出来。
理你我就是傻子,卞雨恨恨的想。
汪节一坐在车里,喝了口水,略微散去嘴里劣质的酒味,车窗外是一片流光溢彩的背景,他摁亮手机,屏幕上没有卞雨的信息。
过了两分钟,汪节一的短信又来了,我给你买了感冒药,出来吃。
卞雨回短信,我自己买。
汪节一那边回的很快,十一点了,夜里药店没开。
卞雨任由屏幕亮着,不做回复。
过了一会,包厢门推开,汪节一回来了,大喇喇地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暧昧斑斓的五彩灯光照在他们的四周。
汪节一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卞雨,一颗白色的药片破开铝纸,挤到她的手上,“先吃一颗。”
幸好KTV包间昏暗,大家各玩各的,没有多少人看向他们这边,卞雨就着矿泉水吞下了药片。
包厢里有人点了一首英文歌曲,说给大家炫炫技,嚎上一嗓子,点着歌的人配合地关上灯。
头顶上暧昧、闪烁的灯光骤暗,只剩中间的液晶屏幕一闪一闪,卞雨想趁这个空当直接回宿舍,刚站起就被汪节一拉了一下,整个人坐回沙发里,还没反应过,她的嘴边已经贴上他的唇,他握住她的手腕摁在她身后的沙发软包上,他亲得肆无忌惮。
两人呼吸交融,他不单用力还带着浓重、噬人的欲望,没有酒味,只有他身上惯用的古龙水味道,浅浅的。
汪节一整个身子罩在卞雨上方,她想起他好像永远不知疲惫、持久又猛烈的欲望,有些恐惧。
卞雨稍稍错开眼,看见包厢里有的人接着打牌喝酒,有人低头玩着手机,淡淡的荧光盖在脸上,还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MV,在卞雨身边的男生扫了他们一眼,习以为常,低头玩手机。
汪节一深深吮着她的唇,卞雨的味道美味得不可思议,他怎么都不想放手。
“师姐,给你看样东西。”
师姐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切~你的自拍?我才不要看。”
“不是不是,是后面这个。”
“什么?”
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被两指划开,放大了局部,师姐凑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捂着嘴巴,这不是汪节一和卞雨吗?迷离昏暗的灯光下,两人正在接吻。
卞雨的手被汪节一摁在沙发的靠背上,吻得难舍难分,他的手臂从她的衣摆下伸进去,衣摆微微掀起,露出她一截雪白的腰间。
师姐啧了一声。
就冲汪节一这结实性感的手臂,接吻时专注盯着对方的神色,她一个局外人看着都要溺毙在他的眼神里。
真的是,好妒忌。
……
一觉醒来,卞雨浑身酸痛,呼吸间都在隐隐作痛。昨晚从KTV回来后,两人太久没做,汪节一不会轻易嗜足,像是不知疲惫,把她压在床上,做了好几遍。
因为全身不舒服,卞雨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能察觉后背贴着汪节一的火热胸膛,他的手臂牢牢揽着她的腰。
卞雨醒的时候,身边是汪节一,他的几根头发搭在额前,呼吸绵长均匀,还在熟睡。
房间里没开灯,厚重的窗帘轻晃,隔绝内外,分不清白天黑夜。
卞雨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是他的手机,看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了。
汪节一把乱动的她搂得更紧些,嘟囔着,“别乱动,再睡会儿。”
卞雨尿急,起身上厕所,浑身酸软,现在只能勉强够到床沿。
汪节一半眯着眼,撑起身,看见卞雨坐在床沿,撇着细白的腿儿,她有些难堪,跟他解释,“我想上厕所,腿麻了……”
卞雨被汪节一抱到浴室的马桶上,“你尿吧。”
卞雨逐客,“你先出去……”
汪节一一脸无谓,背过身去,倚着门框。
等到卞雨尿完,汪节一说,“再陪我睡会。”
卞雨说一句,“八点半了,我们拉拉队早上要排练。”她得赶紧换衣服去体育馆了。
汪节一还是抱着她不放,“不要去了。我不想你去。”
“为什么?”
汪节一睨她一眼,“我不想你被别的男人看。”
卞雨坚持,“我要走了。”
汪节一还是那句话,“不要去了。”
卞雨坚持,“我从上学期就答应跳这场啦啦操了。我管不管你们男生看不看,我一直都是喜欢跳舞的。现在你说不去就不去,凭什么?”
汪节一的口气不太好,“凭我了解男人。”那时候卞雨帮着演话剧,穿着礼服,台下的色狼多如牛毛。
卞雨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我要走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就算被色狼看,那也是色狼该改正,而不是我!”
……
“卞雨,今天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哦。”舞队经理朝她走过来,“坐坐,休息一下。”
卞雨知道自己的确状态不太好,怕影响队友发挥,她走到墙边坐下。
拉拉队是团体舞蹈,只要一个人状态不是很好,夹在整齐划一的队伍里,外人一下就能看出异样。
卞雨揉了一会儿自己酸疼的腰,看着场上如火如荼的训练,回想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一只手心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原来是陈学长,帮她找到耳环的那位。
陈学长递一瓶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下,“卞雨,你怎么了?腿受伤了吗?。”
卞雨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挪,随口回答,“可能是裙子的原因吧。”有些裙子是不太适合跳舞,布料磨腿。
学长说,“是有可能。”
卞雨嗯了一声。
学长好像没什么事,就坐在她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
卞雨现在不太想和人说话,偶尔应上几声。
……
汪节一进房来的时候,看见卞雨被骤然的门声惊了一下,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望向他,她的身上披着条丝被,“我要回宿舍了。”
汪节一站在床边,两只手插在睡裤的口袋里,“我开车送你过去。”
卞雨拒绝,“我自己回去。”
汪节一漂亮的眼睛睨了她一眼,三言两语拆穿了她,“你要去体育馆吧?”
卞雨咬唇,目光落在了床面上,像个被说谎的小孩一样,不敢看他。
他历来是清冷的嗓音,现在又像是带着点暖意,“是也没关系,我送你过去。”
卞雨困惑汪节一怎么转性了?之前不愿意让她去排练的。
卞雨讶异,汪节一嘴角轻扬,“我送你过去,你应不应该给我点奖励?”
卞雨心想奖励?不要脸。
下一秒,卞雨被汪节一伸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她失去惯性,有些害怕,急急忙忙两条腿儿缠上了他坚实的腰身。
房间里面开了暖气,暖烘烘的,精致的大床边,汪节一抱着卞雨,修长、指节分明的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往她的脑后拢了拢,露出她清丽的小脸来。
卞雨的一手环着他平直的肩膀,一手揪着身上的被子,她的两条俏白的腿儿环着他的腰,她的眼睛垂下,躲开他炙热的眼神。
汪节一的声音响起,带着刷牙后的薄荷味,凉凉的,天鹅绒一样的嗓音,“我要的奖励,就是你抱抱我。”
卞雨的手环着他的肩膀,有点想笑,他就是说想睡她,她都得乖乖把自己送上他的床,怎么今天就是个单纯的拥抱,他都拎出来说?
她凑近他的耳廓,他的耳朵上冒了点红,卞雨的嗓子睡了一夜有点缺水,哑哑的,“你是不是还想要亲亲和举高高?”
汪节一唔了一声,抱她更紧些,“留着下次。”
汪节一的怀抱很暖,他的古龙水香淡淡的,男人温热的气息在这样寒冷的早上还是有点让人留恋。
抱了有一会儿,卞雨心里带着点着急,这男人腰力还真好。这么胡闹下去,她还赶不赶着排练了。
厕所里,卞雨朝着镜子,腰被汪节一揽着,他在她身后站着。
卞雨刷牙的时候,瞥了一眼身后的他,“出去。”
汪节一开始耍无赖,“不去。”
汪节一的手臂占有性的揽着卞雨纤细的腰身,脸在她的颈间蹭来蹭来,笔挺的鼻梁刮过她的肩膀,有点黏糊糊的意味,惹得她有些烦躁,他的鼻息喷在她敏感的颈间,让她有点痒,“好了,我要上厕所了,出去。”
汪节一的指节屈起,轻轻揩去沾在卞雨下巴上的一点白渍,“总是不小心。”
卞雨不适应地用手拂了拂,躲开他的手。
第十七章 汪节一生日
……
“卞雨,我和斐斐……”陈曼曼凑过来,支支吾吾地有些开不了口,“演唱会的票很难抢。”
卞雨正在写字的手停下来,她倒是无所谓,她喜欢待在实验室,“你们走吧,我应该搞得定。”
陈曼曼感激地握住她的手,“你这周的夜宵我包了。”
大家都知道,卞雨是不吃夜宵的。她对陈曼曼翻了个白眼,“你们还是留下来帮我吧。”
“那当我没说哈,卞雨你就是仙女本仙啊。”
众人散尽,讲台上的老师正在收拾东西,看见卞雨一个人在整理实验器材,“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定三个人打扫吗?”
卞雨当然不会说斐斐和曼曼回宿舍抢票了,她指指外面,“她们两个上厕所了,等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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