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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眼中盛满的情意灌溉，宁恬像被蛊惑一般答应，旋即又觉得自己可能帮不上大忙，补充说：“我肯定尽力。”
陆向阳笑了，亲昵地抚摸她的头发，“有你真好。”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产业园项目。
宁恬将自己的思路和盘托出，分析她认为的几点隐忧，其中就包括代工厂的问题。但杨敏指责她方向错了，过于杞人忧天，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杨氏中标的文案是她的创意，可后续进展这块她就不知道了，应该不会按照她设定的方向去做。
“所以，他们买地建工厂，在我看来这是大忌。”宁恬摇着头，想不通到底是谁的思路错误，但可以肯定一点，即便她还在杨氏，自己的建议也不会被采纳。
陆向阳心里一惊，要是杨敏能听进去宁恬的提议，他至少会比现在头疼数倍，花的时间也会更久。宁恬被他抱着，看不见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他像在抚摸小猫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宁恬的头发。
“中小企业要学会借力打力，制定与大企业共舞之类的战略。”他话说得公心十足，没有聊具体敏感的问题。
“那是我眼界浅了，只懂得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宁恬垂眸，以前杨敏就一直说她格局小，不会有大发展。
“不是。”陆向阳认真纠正道：“宁恬，你比杨敏更敏锐，我指的扩张不是所有权，而是管理权。他们理解错了，而你的思路是对的。”
他不想让宁恬陷入不坚定的患得患失中，她很优秀，只是缺乏自信和经验。何况说实话也没什么，反正宁恬又不会回杨氏。
受到鼓舞的宁恬抬头看他，工作这几年她很少获得肯定，功劳都是杨名的，她在背后也没觉得自我牺牲，为所爱之人付出不是理所应当吗？即便在外人看来，她太傻了。
没有得到过正向鼓励的人，总会怀疑自己能力不够。
“是吗？我说的哪条是对的？”宁恬半仰着脸，急切盼望着肯定的回答。
陆向阳看着这双澄净的双眼，内心又泛起进一步的念头。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它受理性的指引，又不受控制。他自信自己驾驭得了情感，即便偶尔放纵也不算什么。
他俯身吻了一下诱人的红唇，一触即放，态度又恢复成公事公办的架势，说：“你说的都对。杨敏的思维还停留在五年前，疫情这几年，新贵和老牌企业都不好过，现在最该想的问题是：如何活下去。在没有银行贷款、股东垫钱的前提下，运营能否维持下去。你考虑到了生存的基础，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得到肯定的宁恬像是重新燃起了对行业的热爱，兴奋地说：“所有企业的底层逻辑都是如何挣钱，挣更多的钱，而不该是以找风口为目的……”说完又觉得冲动话急，孩童般纯净的眼中闪过一丝扭捏，显得可爱又鲜活。
陆向阳继续笑着肯定她，眼光似赞赏又像是纵容。她的确说得没错，只有杨敏还在画饼，目的是虚无的站在风口上，前几年的运气好让她自己把自己搞晕了。
两人近距离对视，陆向阳发自内心地说：“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与她聊天越深入越开心，聊文学，她读书多，聊电影，她共情强，聊工作，她更像是伙伴。
宁恬眨眨眼，显得很无辜，咬着下唇说：“我也是。”她虽然不自信，却不吝啬对喜欢之人表达心中所想。
陆向阳不想控制了，他重新揽过宁恬纤细柔软的腰肢贴近自己，搂得非常紧，迫不及待在她耳边重重地说：“今晚留下来吧？”
“好。”她被迫微微抬头迎合，缩进他怀里。他亲上她的唇，腾出一只手去解她胸前的衣扣。她的身体里像是养着牛奶，浑身散逸着浓郁的清纯。
他的大手刚要下探，安静的四周忽然跳响手机声，打乱了两人紧密的节奏。因为是宁恬的手机在响，陆向阳不得不痛苦地停在要紧的时刻，吻着她的语气含混：“……要接吗？嗯？”
宁恬侧头，瞥见了屏显是妈妈，晚上 22 点后妈妈很少会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调整呼吸，轻轻推开陆向阳。
“妈……”她努力稳住情绪，经过了一番折腾，她脸颊泛着红晕，头发也乱了，露出的锁骨下方细腻如雪，简直诱人采撷。
陆向阳单手按在墙上半圈着她，喉结翻动，几度克制。
“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在公司吗？”宁爸宁妈又一次不打招呼过来，他们帮女儿收拾好屋子，想着见一面再回酒店，一等就等到深夜。
“哦，马上到家了，放心……一会见。”宁恬紧张地挂断电话，回到现实的小插曲稀释了空气中的香艳，陆向阳也听到了对话内容，虽然动了欲念，但也不至于饥渴到不能自控，来日方长嘛。
他敏感又艰难地帮她整理衣服，将解开的扣子又一个一个重新扣好。
“我送你下楼。”
“好。”
宁恬有些不敢看他，像他这样骄傲又强势的男人会不会因此不高兴？她总是会过多的为所爱之人着想。
出了门，陆向阳就伸出手臂拉她的手，宁恬回握住他。他笑了笑，抬起她的手背吻了一下，“你回去要怎么解释？”
宁恬感受到手背湿润的凉意，端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不知道。”她不擅长即兴说假话，还好妈妈没有刨根问底。
“需要我陪你一起上去吗？”陆向阳的脑子飞速转起来，真谈恋爱也没什么，又不影响计划，反而与她更进一步……还能了解到更多。
在宁恬听来，陆向阳愿意见她父母是想正视两人的关系，心中涌起温暖的幸福感，点点头说：“都行，你愿意就行。”
陆向阳笑了，她可真是可爱纯净，永远替人着想。
两人牵着手回家时，宁爸宁妈怔了一下，随即热情地招呼，可能早有预感，也可能满意这个结果。
今晚在夜店认识了新美女的李乔也满意这个场子，酒精作用下跟杨名聊得很嗨。当杨名总是有意无意提到陆向阳时，他神经开始紧绷起来。
“你们跟万侨是合作关系，那个陆向阳是怎么回事？空降？”杨名为李乔满杯，神情有些不悦，“也不瞒你，他追我前女友，我不高兴。”
李乔捏紧酒杯，勉强说：“都说是前任了，那就没关系了，再说，杨少下个月订婚，还管前任干嘛！来，喝酒！”
杨名表情严肃地按住他的手，低声说：“宁恬在你公司，拜托多照顾照顾。”
李乔看起来很惊讶，“杨少果然有情有义啊，怪不得有女人缘。”他说的半真半假，因为来他们卡座的美女，都是第一眼被杨名吸引，这小子长得也很帅，怎么杨家男人的基因都这么好。自己要是再长高十公分就好了。
玩归玩，李乔还是拎得清状况，酒是不能再喝了，要是顺嘴吐露什么不该说的，都不用陆向阳动手，他爸就能干出大义灭亲的举动表忠心。
可杨名偏偏要说。
还问得直白，让李乔装傻充愣都没办法。
“陆向阳是从哪儿来的？”“这人靠不靠谱？”“之前在哪里任职？”“结过婚吗？”“我总觉得他是骗子！”
李乔简直想把酒杯扔到他脸上，杨名也太没眼色了，他俩也没有很熟，再说，天宇和万侨还是合作伙伴呢，即便万侨的人真有问题，李乔明面上也不能拆台啊。
“杨少喝多了，他又没任职杨氏，你替万侨操哪门子心啊？”李乔怀疑，杨名今晚这顿酒就是想套他的话，脸色顿时冷下来。
杨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接触李乔，一是为了让他照顾宁恬，二来打听陆向阳。他讨厌那个姓陆的，一副假模假式的体面样儿。
李乔眼神的躲闪和回避，在杨名看来，更加认定是陆向阳人品有问题，要不怎么连合作伙伴都不愿意给出正面的肯定来。男人心里那些事，谁不懂呢。可千万得让恬恬擦亮眼睛！
第16章 ：暗流
李乔到家给陆向阳打电话，趁着热乎劲还原了与杨名之间的对话，临了学他爸那样表忠心，说愿意跟杨名继续周旋。
陆向阳没怎么当回事，笑着说：“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建议你不用出发。”他心里有数，还不至于让李乔去探听杨名的口风。何况，他已经知道了杨氏背后的“军师”是谁，再去接近杨名已经没有意义。
杨敏已经入局，待资金链断裂，想恢复起来很难很难。即便现在知道他是谁也不会影响结果，只是计划进行到一半，还不是公布身份最好的时机。他以陌生的身份出现，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做到速战速决，忍了二十年，父子俩一刻也不愿多等。
他挂断电话，给自己倒了杯水，杯子是宁恬新买的，他用手指按住杯沿，让杯子在指下转了几转――
如果中间没有宁恬，杨名不会过多关注他，更不会惹上怀疑。但任何事情都会出现变数，何况宁恬这个变数是他自找的。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做戏和利用，哪怕他屡次提醒自己。
宁恬已经深深植入他的脑海里。
他想要完整地拥有她，不想放手。仇要报，女人也要。
明确区分了爱情和婚姻的杨名也想都要，七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他对宁恬除了爱意还有情感上的亏欠，午夜醉酒后越发控制不住去拨电话。
宁恬吓一跳，这都半夜了，杨名发什么疯！她按掉后，对方又打来，一次又一次，她索性转为语音接起来：“……有什么事吗？”
“恬恬……我想你了……”
“要是没什么事，不要再来电话。”
“你等等……”杨名急了，把自己胡乱猜测的想法一吐为快，“陆向阳是个骗子！你了解他多少啊？他原来在哪里工作？哪里生活？哪里毕业？曾经谈过几个女朋友？说不定早就结婚有老婆呢！这样的男人一看就是海王……”
宁恬听不下去，也不想跟一个酒醉的人辩论，直接挂断关机！她就不该接这通电话。
爱意正浓的时候，谁会怀疑深情爱慕的对象呢。宁恬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事，被绿后分手，失意后失业，相当于生活轨迹重新调整。要不是遇到陆向阳的帮助和鼓励，她不可能这么快脱离惆怅的苦海。他会在工作上指导方向，会在生活上教她烹饪，会在心灵上鼓励她相信自己。
陆向阳简直就是她漂泊在黑暗大海中指引方向的明灯。
甚至偶尔，宁恬还会自卑地想，自己配不上陆向阳。他有头脑、有手腕、情绪稳定、有颜有钱……如此尽臻完美的男人会像自己爱慕他一样喜欢自己吗？还是说，仅仅贪恋她的容貌和身材，短暂生出来的占有欲？
杨名的话不可能一点影响没有，宁恬心事重重，越想越睡不着觉。早上被闹钟叫起来时黑眼圈明显，她化妆遮了遮，准备换衣服时，电话响了。
“起床了？请开个门。”
陆向阳提着保温盒意外地站在门外，白衬衫搭配灰色西装外套看上去精致贵气。
“你做了早饭？”她盯着保温盒眼睫微颤，自己这么做的时候没觉得怎样，甚至生出羞涩感，现在陆向阳如法炮制，实在太令人惊喜了！
陆向阳含笑看着她，“嗯，以后除了一起吃晚饭，我们也可以一起吃早饭，我们轮换做。”
宁恬从未得到过同等体贴入微的关心，以前杨名爱她也忽视她，她付出的时候从未奢望过同等回报。陆向阳对她的好，是意识上的尊重和行动上的体贴。
她顾不得矜持上前抱住陆向阳，眼睛里隐隐有些水光。“工作上的麻烦解决了吗？”她目前最担心他被万侨调走。
陆向阳无声勾唇，搂着她的手用了用力，轻声说：“我有个新思路，万侨自己建产业园。”
“什么？”宁恬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他：“也要建产业园？”陆向阳点头，揽着她的肩走去餐桌，“边吃边聊。”
当初产业园项目归了杨氏，其他企业也不是不能做，只是没有政府扶持，一般企业做不起来。但是万侨不一样，他们有资本。
“万侨打算联合天宇还有几家中小企业一起，具体执行方案由你和我来完成，好吗？”陆向阳已经打开了保温盒，里面有三明治和煎蛋。
宁恬觉得是自己没睡清醒，这种大事是应该如此随便轻松地讲出来的？一起完成？她有资格吗？
“什么？”她绷直了脊背。
陆向阳抬起下巴，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轻松的态度让宁恬觉得刚才确实是自己幻听。
“你之前的计划不错，可惜杨氏不采纳，那我们万侨来执行。”他分好餐盘端到宁恬面前，特意说：“溏心蛋，我为你煎的。”
宁恬哪里顾得上什么蛋，她睁大眼睛看他：“我，我的计划可能不成熟，我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你要不问问高层，再研究研究。”声音到最后又虚又弱，以前写策划时知道杨母一定会卡她，多半会全盘否定，写的时候没有顾虑，反正都会改。现在陆向阳全力支持，她反而生出犹豫，害怕失败连累到他。
陆向阳放下餐具，揉了揉宁恬的发顶，软软的发丝手感很好，“我……昨晚大致和吴总聊了一些，他也很感兴趣，既然万侨派我来执行这个项目，也是相信我的决策能力。你放心，我并没有因为是女朋友的策划就失去理性，我会跟李总说借调你过来，我们一起把项目做漂亮。”
和杨氏同一个项目，双方服务的客户，提供的价值是一样的，只有相同的地方更多，才有机会干掉对方。
宁恬嘴唇微翘，心中澎湃不已。产业园项目是她工作以来触碰到的最大项目，若真是按照自己的构想建设，那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项事业。
她愣愣地看着陆向阳，他如此相信自己，肯定自己的能力，如果自己没做好，岂不是辜负了他也害了他。联想到不好的后果，宁恬心中刚引燃的豪情即刻被拽回，不确定自己到底行不行。
“凭你的才能，就是独自开一家小微公司也拿得下来。”陆向阳靠在桌子边沿，比她高出一个身子看她：“你签过竞业协议吗？”
“没有。”宁恬茫然摇头，协议是给公司高管签的，她在杨氏虽然身份特殊，可实际上只在一线做执行，上层的文件根本接触不到。
“那就没问题。”他以为宁恬犹豫是担心破坏商业机密，殊不知她是怕连累他。
真的吗？她还是不敢相信，低头想了想，然后面带纠结：“你来榕城就是为了产业园项目？那，你原来在哪里工作？”终于问出口了，越在乎他越想了解更多。
“在麦肯锡。”他的确在麦肯锡工作过。
“那……你以前在哪里念的书？什么时候出国的？家里人也在国外吗？”她问的这些问题刚好是昨晚杨名酒醉的话，心里难免有愧不敢与他对视。
陆向阳笑了笑，眼神却沉寂下来，李乔昨晚被杨名问的这些问题，今早宁恬就问出同样的话。这个表弟是不是不该被“冷落”，他还没腾出手。
“读硕士的时候出的国，我爸现在还在国外，不过是出去疗养，没有定居，他不习惯外面。”陆向阳说的不紧不慢。
“哦。”她表现得太差了，一点闲聊的感觉都没有，陆向阳如此敏感的人，怎会察觉不到问题蹙迫的目的性。宁恬低头抿了口咖啡遮掩她的不自然，急于侵入私人领地的问题，他会不会不舒服？会不会感觉不被尊重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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