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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车，陆向阳去牵宁恬的手，她在他手心里回握住他。进了电梯，陆向阳靠她更近一些，低声问：“明天周末，我不去公司了，你想怎么过？”
宁恬眼睛闪亮，抬头瞅他，“真的？那我想想。”她是高兴的，渴望他时刻的相伴。两人恋爱后，并没有打乱彼此的生活节奏，该加班加班，该有私人空间有私人空间，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们出去吃早餐，然后去超市买菜，回来准备午饭，下午在家看电影？”
“好。”陆向阳拥着她进了玄关，笑着让她闭上眼睛，然后半搂半抱推去书房，借口去开灯时将大衣口袋里的东西轻轻搁在桌上。
“好了，睁开眼。”
宁恬睁开眼，前方实木书桌上放了一个蓝色小盒子，绑着金色丝带。她望向陆向阳，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所想，他如何得知……
“生日快乐！”陆向阳给了她答案。
“你怎么知道？”毕竟她入职资料上的出生年月在下个月，南方很少人过农历生日。
“看看喜欢吗？”陆向阳轻轻一笑，心里却发虚。他傍晚见到孙晓薇时，对方告诉他今天宁恬过生日，他才知道她过农历。好在酒店一楼有几家表店，他等宁恬来接时提早下楼买好，刚刚又故意放书桌上，让宁恬误以为是早就备好的礼物。
一款黑色鳄鱼皮的玫瑰金手表，衬得宁恬细细的手腕白皙温婉，她不太认识手表品牌，依稀觉得这个牌子好像挺贵。但是眼下这不是重点，陆向阳居然能知道她的生日，让她格外惊喜，也许感动得有点哽咽，没有立刻说出话来。
“你的生日呢？在几月？”
“七月最后一天。”
陆向阳把她搂进怀里，含笑抚摸她的头发，每次见到她那纯粹又温顺的目光便觉得愧疚无力，短暂在心中叹息。他想让宁恬越来越爱他，这样坦白的时候胜算就越大。
周六早上开始降温，两人穿着厚厚的外套，缩着脖子走路去寻找早餐店。
“我记得实验小学后面有家老字号的花生汤，穿过这条巷子就到了。”宁恬穿着绒绒外套，扎成丸子头，抬手的动作都变得可爱起来。
陆向阳没说话，牵着她走到巷子口，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望向马路对面。实验小学是他的母校，因为妈妈是里面教师的缘故，他并没有像杨家其他孩子一样去读私立，整个小学六年都在这里，只有毕业典礼没去成。
“怎么了？”宁恬发觉到他情绪在冷却，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全国各地都有实验小学。”陆向阳慢慢收回视线，他贯会说些既定事实，没有撒谎也没有说事实。他最早跟她说的是调来榕城工作，如果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开始为什么不提。他不想宁恬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干脆以后攒一起跟她解释。“以后我再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
“哦。”宁恬也安静下来，陆向阳的妈妈在他小时候过世，他那时候一定过得很压抑悲痛吧，见到相似的场景难免触景生情。
喝完甜丝丝的花生汤，两人的心情总算扭转过来，像寻常情侣那般不紧不慢逛超市。陆向阳以前最讨厌人浪费时间，他不理解压马路的人为什么漫无目的，不理解逛街的人为什么没有购买目标。
当他此刻牵手宁恬慢悠悠地闲逛，没有明确购买目标时，居然很享受这个过程，走到不属于他们选购的玩具区也看得好好的。
旁边有小孩跟妈妈要玩具，挑了一块镀膜金牌。那个篮子里有很多牌子，陆向阳伸手摸出一块，上面写着“免死金牌”，还是大明皇帝颁发的。
“我也要一个，你送给我。”他高冷的气质带上欲求不满的撒娇语气，简直太要人命！
宁恬呵呵笑出声，“好啊，就当新年礼物。”果然再成熟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陆向阳也不全是自持冷淡的样子，他的热情发挥在夜深人静时，让她很意外也很喜欢。
“这是你送给我的，若以后你生气了，我一出免死金牌，你就不能生气。”陆向阳自己都没发觉，他开始为以后的坦白局做铺垫，力求铺垫到水到渠成。
宁恬还在呵呵笑，“只能用一次的，不能无限制。”
陆向阳心里想，一次就够了，项目奠基仪式后他就哄着她说实话，完美着陆。感情的事真是说不上来，一开始他哪里会想到真会爱上她呢，他一直以为自己性子冷淡，即便和程雪峰恋爱时也是始终保持理性，没有冲动甚至没有占有欲。
但是最近他内心的冲动又重新燃起，那股热忱仿佛回到少年时，“那我多拿几个，一次用一个。”他转身作势去拿，被宁恬从背后抱住，“不行，你怎么耍赖？”其实两个人都挺幼稚，这玩意的含义不都是人为赋予的嘛。
拉拉扯扯中，后方有道声音直直劈来，“宁恬？”
宁恬转头看去，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收回抱住陆向阳的手，有种学生早恋见到老师的惊恐。“段……段奇？”
段奇戴着帽子口罩，如果不是那身个性的服饰，熟人都够呛认得出来。看不见他的表情，说话语气还挺平常，“陆总监好。”
陆向阳点点头，心里觉得宁恬的反应让他憋屈，自己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他故意将手放在她腰上，亲呢地揽她离去。
宁恬硬着头皮忍住，感觉背后有一道光追来。
拐到生鲜区，陆向阳语气不虞，“我们正常恋爱，你慌什么？”宁恬尬笑两声，直白地说：“上下级谈恋爱是职场大忌，我们本不是一家公司的，现在你是我的临时上级，说好的避讳呢。”
“遇上了也没办法，早晚的事。”陆向阳拧眉，他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
宁恬觉得段奇应该不至于长舌妇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但是万一呢？万一他只是话赶话并非恶意……那以后她在同事中该如何自处。“我是担心大家觉得我不真诚，骗人。”
陆向阳目光一闪，追问：“骗人也不一定是不真诚，有时候也许是迫不得已。”宁恬忐忑地摇摇头，“能沟通，有什么不得已，做人做事还是应该光明磊落。”人所有的情感中，最追悔莫及的就是愧疚，宁恬不擅长说谎，这种感觉真的不好。
陆向阳脸上的光瞬间熄灭，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默默挑选食物。
“你想喝鱼汤吗？”宁恬拿起一包汤料偏头看向陆向阳，才发现他神色复杂，以为是自己的过度反应引发他不快，赶紧小意地说：“可能是我敏感了，你若不介意，我――”
“我不介意，”陆向阳目光中带有一丝负气，沉声说：“但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若介意，我配合。”他还是生气了，宁恬想，她不公开两人的关系，主要也为他考虑，怕他开展工作时不顺利，影响他的威信。
陆向阳牵着宁恬的手没有松开，但也没再说话，快步走去结账。
出了超市，一阵冷风猛吹过来，陆向阳下意识背过身挡在宁恬身前，宁恬撞进他温暖的怀里，将刚才那点不愉快抛之脑后，紧紧搂上他的腰不愿撒手。
风吹起陆向阳大衣的一角，他低头吻她的眼睛，明白她在示好，凑她耳边轻轻一笑：“免死金牌管用吗？”他还记得这件事，宁恬心中温暖拼命点头。
段奇买了些速食和奶茶拎着，他很少来超市，一年不见得来上一回，今天刚好在附近理发，顺道买东西，没想到看到“爆炸八卦”。他第一眼先看见宁恬，即便是背影也认得出，白色绒外套柔柔软软的。她搂着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吗？段奇好奇停住脚步多看两眼，不知道抽什么风，大声喊她名字。
怎么会是陆总监！陆总监是她男朋友？还是说……情人？
他将衣领拉高，不让冷风灌进脖子。前面那对情侣拥吻在一起，他看着莫名烦躁，不愿意承认自己女朋友的男人算什么男人，陆总监不过如此。他转身绕开走。
第24章 ：过招
和宁恬一起做饭、吃饭，让陆向阳品出田园诗中的美，体会到日常晨昏实境的真切。两人间的默契无需多言，一个才动念，另一个便已明白。
周日，宁恬将超市里买的过年装饰拿出来布置，她打算留下来陪陆向阳过年，初二再开车回老家。孙晓薇笑她是有了老公忘了娘，宋亮要回北方过年，撺掇着晓薇跟他一起回去。
“我没去过东北，这两天看看机票，准备跟去大连玩。”
“那你好意思说我忘了娘啊？你过年假期都不在爸妈身边啊。”宁恬晚上赴约孙晓薇，每年都是生日过后她为自己补过。
“我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榕城，和爸妈已经相看两厌了。你说到了大连，我是住他家还是住酒店啊？”孙晓薇倒杯椰汁递给宁恬，短短两句话已经决定要跟去过年。
宁恬口渴一杯喝光后举着杯让她再倒一杯。“白天去家里，晚上回酒店。”毕竟住家里多少会不自在，孙晓薇的性格又很直接，接触不久的人会觉得她脾气大，长辈们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我天！”孙晓薇一把握住宁恬手腕，瞅着腕表眼珠子瞪得溜圆，“萧邦！”没等宁恬反应过来她已经动手去摘，“精英送的？果然大手笔！”
“哦，是，他说平平无奇小黑表戴我手上很适配。”宁恬仅是转述，没有故意凡尔赛，没想到孙晓薇反应巨大，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夸张地说：“平平无奇？大姐，你没看见这一圈钻石吗？以精英的年薪，也要花他两三个月工资吧？大气！大气！”她试着戴手上，无奈又酸涩，“我不适合戴皮带的，当然我也买不起。”
小心翼翼还给宁恬后，她悄悄问：“你问过他家里情况吗？”
宁恬想了想，说：“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去世了，我没问原因，他爸爸可能生病吧，据说在国外疗养。”
“家里情况还是要问，像宋亮家，他爸妈是烟厂的，马上退休了，退休后工资还挺高。他还有个姐姐，在老家孩子刚生，是医院的护士，姐夫在电视台工作。怎么说呢，没有大富大贵，算入门级中产，跟我家情况差不多，这叫门当户对。”
宁恬听笑了，“还扯上门当户对，你是打算结婚？”
孙晓薇嘴里嚼着骨肉相连，嘎嘣响，眼神也用力看着宁恬，“无论最后能不能结婚，一开始也得打听清楚啊，总不能谈个恋爱还有期限吧，浪费彼此时间精力。”说完用剩下的力气去啃硬邦邦的猪蹄。
宁恬垂下睫毛机械地一勺一勺喝汤，如果一开始就明白门不当户不对的道理，大学时她还会不会跟杨名谈恋爱。
周一早上，散落的阳光穿过云层，驱散了寒风落在每个人身上。宁恬进办公室的时间尚早，她心里装着忐忑，小意观察其他同事的反应。
“早！”
“早安！”
“早上好！”
陆陆续续进来的同事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即便有人哈欠连天也不见眉眼的倦怠，更像是睡多了的餮足。
她打开电脑，心里根本静不下来，因为旁边的段奇还没有来。要不要交待他一声，可是该怎么说呢？宁恬在心里叹气，人要是有了不坦荡的想法，行事风格都变得扭捏。她喝口水，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电脑上。
“热的，新年特惠买一送一。”段奇无声无息靠过来，把一杯咖啡放到宁恬手边。宁恬慌张地抬头看他，他目光中有探寻、审视、还有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段奇收回视线拉开椅子，像往常一样放下斜挎包，戴好耳机。中午一起吃饭时，他闷头不说话，没有加入桌上其他人的东拉西扯。宁恬的心微微放下，他应该没有说出去。
陆向阳一整天都在产业园，宁恬想买些面包给他明早当早餐，离开食堂后她去了楼下的咖啡馆，那里的碱水球他很爱吃。
她正低头扫码，旁边有人走近，“你好，能跟你聊聊吗？”宁恬诧异侧眸，居然是那个女人，陆向阳的前女友！
“啊……”她顿时有些羞惧，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好呀。”
女人收回打量的目光，礼貌地笑着引她去角落，“我们去那边。”
宁恬咬唇嗯了声。
“我叫程雪峰。”女人大方从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他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没有提名字，宁恬也接话接的好好的，“嗯，前任。”
程雪峰有些意外，微笑说：“那，有说过……以前的事吗？”
宁恬以为她指的是他们之前恋爱的事，又发现她的样子不像是故意找茬儿，温和地说：“你指的是以前的什么事？”
程雪峰两手交叉搭在桌上，露出奶茶色美甲，笑了笑：“我随口问的，比如，他名字的由来，他家里人之类的……事。”
宁恬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好看的眼睛闪了闪，沉默以对。
到底还是年轻女孩，程雪峰在心里瞧着，嘴上笑着：“我这次来榕城不是为了再续前缘，是为了谈生意，你不用担心，只是遇见了，就问问他的近况。你也可以问我。”
宁恬听后放松一些，她们又不认识，唯一有谈资的联系就是陆向阳，她将面包袋子放到桌上，微一低头：“你们为什么分手？”
程雪峰看着宁恬的眼睛，作为女人都愿意盯着多看，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常有的妒，说起话来架势愈发端庄。“我们在一起五年，携手走过青春，最后和平分手。”
五年的携手还是让宁恬心里刺了一下，她摇摇头，说：“没有人会和平分手，分手一定是闹崩了，也许事后会淡然处之，但当下一定不可能和平，没问题就不会分开了。”
这是既定事实，没矛盾为什么要分开，但人们往往顾及体面，抱怨拼命往心里藏，面上硬要装出云淡风轻祝福的样子彰显大度从容。
程雪峰愣了一下，旋即将身体往后靠了靠，眯着眼睛微笑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浸淫久了，谈个恋爱可能都是工作计划的一部分。爱情，还是应该真诚纯粹一些。”
程雪峰也爱说既定事实，不过并没有讲恋爱中不真诚不纯粹的是哪一方。在别人听来，她是在抱怨男人的现实。
当时的宁恬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以为程雪峰是在埋怨陆向阳的不体贴，一心只想着工作而忽视恋人。
宁恬的体会完全不一样，在她看来，陆向阳体贴、尊重、鼓励她想做的一切，并没有忽视另一半的情绪，就连她变换无序的生日都能记挂在心。人是会成长的，或者她的性格跟他更合拍，宁恬在心里分析。
“你一般叫他什么呀？名字还是职务？他好像是你上司？”程雪峰的样子友善，看起来仅仅出于好奇。
“在公司叫陆总监，他只是我临时的上司，一般都叫名字，就直接叫陆向阳。”
程雪峰笑了，笑得特别诚恳，看来杨睿之并没有实话实说，用假身份谈恋爱根本不想长久。男人嘛，看见漂亮女人难免动心，玩玩和认真是两码事。
她很开心，笑着跟宁恬道别，离开时的步伐都轻盈起来。宁恬不好意思马上跟出去，又略坐一会儿，看看上班时间，起身拎起面包袋子。
咖啡馆面朝阳，门口摆放的鲜花能充分享受到日照。段奇在对面楼的阳台抽烟，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咖啡馆内靠边的一排座椅。通过侧面和衣服确认其中一人是宁恬，另一人看不见脸，但绝对不是他们团队的同事。他抽完一根没走，仍盯着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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