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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喜有匪【完结】

时间:2024-07-12 17:21:02  作者:喜有匪【完结】
  “多谢医生。”
  医生跟程家很熟。
  准确说,程晏生那张脸,只要在海港城,走到哪都熟人。
  医生语气特别的温和安抚:“程老先生,你身子骨不行,好些歇着点。”
  程青点点头。
  温年在听到这句话时,悬着的心也顺势落下去大半截。
  她站在最角落里,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青竹,我们先回去。”
  谢青竹有些诧异,倒也是跟着她往外走。
  既然程晏生暂时脱离危险,她也没必要时时刻刻盯在这,就算是把人盯出两个洞来,也无济于事。
  况且她现在情绪很不好,也是想出去缓缓。
  坐回到车中,谢青竹看她眼圈红得厉害,问她:“明明人都到了,为什么不在里边再待会?万一程晏生醒了呢,你不想见他?”
  “不了。”
  温年只字不提。
  谢青竹也看得懂,她是怕程晏生知道她心里还有他,再重蹈覆辙,纠缠固执,过往那样的伤,受过一次就足够了。
  往回赶的路程中,温年在车上浅浅睡了一觉。
  梦里浑身发凉,整个人仿佛裹身在一片冰雪之中。
  她是被那股若隐若现的冷意激醒的。
  醒来时,人还在车里。
  谢青竹把车停在路边,她人站在车外,手捂着手机在听电话,背对人,温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一句:“我们马上过去。”
第289章 想来看看你
  谢青竹脸色略显得有些慌张,她转身,对上温年的眸子。
  喉咙噎语了瞬,说:“年年,程晏生醒了。”
  心脏像是猛然被什么很重的硬物撞击一下,发出那种极致的闷疼,温年把视线往后退,口吻淡淡的说:“醒了就好。”
  “你不打算去看看?”
  去了又能怎样?
  只能平添程晏生心底的痛楚。
  谢青竹走上前,隔着车门盯她的脸:“年年,你这样过得不累吗?”
  她累,当然累。
  从她意识到自己还爱着程晏生的那一刻起,温年就知道。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唯独她自己一直藏着。
  温年深深的提起口气:“青竹,我最终是要回国外的,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好不容易建设起的墙垒轰然倒塌。”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
  温年把脸往里压,唇上一片擦白,她喉咙被不断往里窜的酸味,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有些难以下咽唾沫。
  她问出一个致命题:“我要是跟他走了,秦让怎么办?”
  温年苦笑一声:“我的原则底线跟良知都不允许我这么做,就算跟他在一起,余生也不会得到幸福的。”
  而且,如今的程家还能接受得了她吗?
  谢青竹没再开口说话。
  她忽然就觉得,温年越活越别扭了。
  当初她跟姜阔的时候,几乎没人看好,她顶着所有的压力,最终选择跟他站在一起。
  医院。
  刚醒的程晏生,还很是虚弱,他睁开眼,浑身动不了,唯有那双眼睛跟唇瓣是能自由活动的。
  眼珠转了转。
  发现病房内,没有自己要找的影子,眼神逐渐变得复杂了几分。
  沈轻舟跟叶词安闻言,匆匆赶来看他。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看到他醒转,皆是面露欣慰。
  “你总算是醒了,可没把我两吓坏。”
  程晏生眼睛闭合上,好久才再次睁开,望向头顶的天花板,他声音不轻不重的问:“我发生车祸到现在,她都没来过吗?”
  沈轻舟没作声。
  叶词安迟疑两秒,说:“来过,又走了。”
  病床上的他,嘴角咧开,很小的弧度,却笑得有些令人心疼了。
  只要她来,就心满意足。
  程晏生不敢再奢求别的。
  沈轻舟故意转移话题:“你就别想她了,好好养伤才是紧要事。”
  “是啊。”叶词安跟着在一旁应和。
  浑身泛着疼,感觉身体里的每块肌肉都是被碾碎了,再重新组装好的,程晏生极少会动触,他张了张嘴唇。
  好几秒又合上。
  沈轻舟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两能不能帮我个忙,这件事我妈肯定会迁怒于她,帮我护好人,我不想她再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好。”叶词安。
  沈轻舟:“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从温年回来后,他对过往的那些事,半点恩怨都不存了。
  设身处地的想想,温年那时也没得选择,她有她的难处。
  至于他们这些旁观者,又有谁是能感同身受的呢?
  程晏生缓缓闭上眼睛:“你们先回去吧,我这也不用这么守着,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静。”
  “行,那你好好休息。”
  医院有专业的护工,程青晚点才来看他一趟。
  父子两说得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为主。
  这两年间,程青老得特别迅速,脸部已经爬满了深深的褶皱,尤其是眼角,静态都能看到很明显的痕迹。
  “当年是爸心急了。”
  程晏生没说话,眼底浮动着一层淡淡的情绪。
  程青嗓音带了些许沧桑:“温年离开你那次,是我要求的。”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内变得静悄无声,静到能听到自己惴惴的呼吸声。
  他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更没法伸手。
  心脏狂跳得他很难受,像是不受控的,随时会蹦出胸膛来。
  程晏生试图性的抬起手,想去捂住自己胸口,却感觉到有心无力,他试了好几下,都没抬起半分,喉咙发出哽咽声。
  两边眼眶,被灼热难挡的雾气笼罩。
  眼球上方,仿佛是一层遮挡物,将他的视线遮得快看不清。
  轻轻的吸鼻声,一颗热泪滚落而下。
  程青看得痛心疾首,同时又无能为力,他满心悔恨当初下那样的决定。
  程青一直觉得,像程晏生这样的人,只要温年不在国内,不在他身边,他迟早会忘掉她的。
  “是我对不住你们,要怪就怪我。”
  “爸,你先回去吧!”
  程晏生很累,感觉自己两边的眼皮,很快要合上,他努力撑了撑:“我有点想睡觉。”
  “好。”
  程青起身时,动作显得十分的缓慢僵持。
  直到门从外拉上,程晏生的情绪才彻底破防,整个绷不住。
  心被一遍遍撕裂,再到缝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都感觉自己情绪麻木了。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程晏生好想好想拿过来,给温年打个电话,可他没有半丝力气,身体里的劲,犹如被抽干。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个位置,目光半混半醒。
  最终直接累得睡过去。
  ……
  程晏生这一住,就是一个半月过去。
  海港城的天气,逐渐转变得愈发的冷起来。
  新开的花铺也在陆陆续续的开张宣传,这次的规模要比总店大得多,温年还精心设计了一个花咖供人欣赏采摘。
  加上强有力的宣传力度,印容花铺名声很快大振海港。
  “欢迎……”
  温年一抬头,看到的是程晏生那张脸。
  他坐在轮椅上,卫宗推着他从车上下来,程晏生膝盖处盖了一张浅灰色的薄毯,模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羸弱的样子。
  她很少见过他这样的。
  温年捏紧手里的花枝,弯腰站直了,目光垂在男人膝盖处:“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还没,想来看看你。”
  程晏生语气淡淡,嘴角上挑出一点笑意。
  不过他好像很无力,笑得也很苍白。
  “卫秘书,你先推他进来。”
  温年赶忙把花枝递交给雇佣的店员,去屋里看椅子,她动作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明明椅子就在眼前,还四处瞟。
  卫宗把程晏生推进门,进门时有点难推,还费了点力气。
第290章 醒
  整个花咖打理装潢得十分温馨,毫不夸张的说,像是一个一家三口的小家庭。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无比心细的。
  进门后,程晏生率先四周环顾一圈。
  温年给他和卫宗各自倒了杯水:“喝点水。”
  “谢谢。”
  程晏生腿不方便,暂时只能去接卫宗递给他的,他本是想去温年手上接,奈何手不够长,自己也走不过去,有些苦于无力。
  温年也是看出他的那点心思。
  坐在对面,嘴唇抿了抿杯里的水,她没作声。
  两人之间,像是形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谁也没提及车祸的事。
  这反而让温年心里轻松了不少。
  “最近感觉怎么样?”
  在温年说话时,卫宗识趣的默默退出去。
  程晏生磨了磨牙根:“除了走动不方便,其他的都还不错。”
  她盯着他的腿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一个多月,肯定不能乱走动的。”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下个月月底。”
  “以后还会回来吗?”
  程晏生问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感觉到无比的心酸,他不知道温年心底是何种滋味。
  “不一定,看情况吧。”
  “秦让他到现在都还没醒?”
  “医生说暂时只能这样。”
  说话间,彼此都没刻意或者无意的去对视视线,可话总有聊完的时候,一旦话题断开,就再也接不上去。
  沉寂的氛围逼得温年后背脊自然绷紧。
  她笔直的端坐在座位上,手指不止的搓动杯身。
  程晏生看在眼里。
  好几秒,他叫了她一声,叫的是她的名字:“温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花铺的生意我可以找专业的人帮你打点一下。”
  温年一时间没太听得明白,程晏生嘴里所谓的这个打点,是什么意思。
  见她犹豫迟疑。
  程晏生开口道:“你放心,我不是别的心思,就当作是帮忙宣传。”
  温年想都没敢想过。
  有一天,她跟程晏生的关系会和睦到这种程度,竟然能心平气和的一块谈生意。
  很多回忆在脑中转动浮现过去。
  记忆中,她跟他以争吵居多,温年鼻尖酸酸的,她微不可见的吸动两下:“谢谢你。”
  “谢谢再说,你不拒绝我帮忙,就算是最大的谢了。”
  程晏生也是想为过去的事,做点什么弥补她。
  不管是他,还是整个程家,都欠温年的。
  “温年,以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同时我也要替程家,替我姐,替我爸妈跟你道个歉。”
  程晏生的声音轻低到近乎有些卑微。
  温年听不得这种话。
  她浑身绷紧,喉咙止不住的翻滚,往下吞咽唾沫,眼圈顺势就红透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这些日子以来,程晏生早就想来找她,把话说清楚,只是碍于身体不便,一直迟迟拖着。
  他说:“心里有愧太久,不说会让自己憋死的。”
  温年左手摁在右手手背上,轻轻的来回搓动。
  她唇瓣张开,苦笑的吐出两字:“是吗?”
  程晏生也不知用何种词,去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心疼怜惜,又觉得特别的无能为力,他若早知道,一定会对她好一些。
  可时间终究是不能倒流。
  遗憾会成为遗憾,愧疚也一样的。
  他声音温和求全:“当然……我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请求你要原谅谁。”
  她抬起脸,跟程晏生四目相对,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后,温年先挪开。
  “钱韵诗跟我离婚,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程晏生认真专注的看她:“温年,不管怎样,照顾好自己。”
  温年心脏跳得特别的快。
  呼吸一口一口往外喷洒,勾起唇角,弯着眼睛。
  时过境迁,谁的脸上都再看不到曾经的那般风采。
  留下的只剩一双满是故事沧桑的眼眸。
  温年忍着心口的涩劲,强硬挤出一句话:“程晏生,谢谢你照顾我妈跟我大哥。”
  其实她都明白,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程晏生为她做过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在这世间,精明的人不多了,她温年是其中一个。
  从这次见面后,温年再见过几次程晏生。
  两人大多都是以陌生人的姿态,没产生过任何的联系跟交流,他不刻意点她,她也没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所有人默认的那样,再无瓜葛。
  温年出国的前一晚,苏承楠跟她见了一面。
  无意中聊到程晏生。
  也正是当晚,身处国外的秦让醒了。
  时隔两年,再度睁眼时,眼前尽是一片陌生。
  秦政派过去的佣人,一五一十跟他讲明了这两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温年执意跟着他一块来国外,事无巨细。
  秦让本就没多少血色的面庞,白了变黑沉,再转为擦白色。
  他唇瓣好几次张动,也没吐出声来。
  所有的事情,在眼前闪现浮动。
  秦让感觉到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捂住胸口,朝着佣人招招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想到自己的缘故,耽误温年两年大好青春,他心疼难挡。
  过了会,几名外国医生进门,替他做了番详细检查。
  医院把消息转而通知给秦家。
  程晏生打医院出来后,一直专心于工作上的事,几乎是把国外派出去的探子都收了回来,这个消息一时间没传到他耳中。
  还是沈轻舟无意间听到的话。
  “晏生,秦让醒了,这事你不知道?”
  坐在沙发里,程晏生神色明显怔了下,他呼吸窒住,好几秒才回归到如常。
  沈轻舟笑了笑,声音有点儿计较:“既然人都醒了,秦家都没打算把人接回国,打的什么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
  倘若回国,秦让又病好如初。
  温年会不会离婚,那就另说了。
  但如果是在国外,眼不见为净的,温年指定不会跟秦让离这个婚。
  正常人都能想得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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