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这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辆行驶极快的越野车。
打程晏生的车前直接开过去,对方明显在减速。
踩刹车是来不及了。
他眼疾手快的,把车转道开到没车的左行道,温年也跟着在车内被猛地一甩。
差点一头栽在车门上去。
程晏生眼睛微红:“年年,你没事吧?”
温年忙扶住扶手:“我没事,刚才那车怎么回事啊?”
看对方的趋势,明显是想要逼停他,准确来说也不算是逼停,是带着一些他不明确的目的来的,谁家好人开车会这么开?
除非是疯了,或者喝多酒不要命的亡命之徒。
“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我怕是程邵庭派过来堵咱们的。”
此话一出,温年呼吸瞬间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视线看过去,那辆车还一直维持着高速在行驶,眼看着跟他们的车要平行了,程晏生一脚油门踩下去,瞬间提速。
车子在高速上开得飞快。
幸好旁边两道都没什么车,这要是车多,指定能直接撞上去两败俱伤。
温年看得一身鸡皮疙瘩,从后背一路泛起。
见她面色难看,程晏生稍微把车速往下降低一档。
对面的车瞬间夹击过来,程晏生只能在往最左边的道路行驶,他必须在这个时候加速,或者是减速,果断选择了后者。
临近的服务区起码有三十几公里。
这样飙车下去,不是一回事。
程晏生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直接下高速。
起先只是怀疑,眼下算是真的确信了。
对方就是要跟他们死磕的。
车减速后,程晏生连换几个道,换到右边道上去,尽量让对面的车,是靠着自己方向的。
即便撞过来,也是他先挡着伤害。
温年一路汗都从两鬓往下不断的滑落。
一直开出去约莫有个十来公里的路程,对面那辆车径直冲上来,找准了时机朝着他的车,撞过去,那一下失重颠覆的瞬间。
她有种要死掉的错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天旋地转。
下一秒,似有什么抓住了她,是程晏生拉着她身子,往他那边带。
后边跟上来的越野车,连续撞击三四次,直到车辆彻底失衡,撞下栏杆,摔到下边的矮坡里。
“年年,抱住我。”
车厢内尽是一片嘶吼。
温年双手费劲力气抓住他。
此时,她的大部分理智跟行动力已经完全丧失了,反应能力也出奇的慢。
车子侧翻下去,顺着这个不算高的矮坡一路滚,温年跟着程晏生在车里颠倒,她嘴角的唾沫忍不住的往外溢,感觉眼睛都要被糊住了。
那种感觉特别难受,胸腔窒息,好久都喘不过来气。
车内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罐子,她跟程晏生被关在这个翻倒的罐子里。
那一刻,仿佛肚子里真有孩子般。
温年下意识的去伸手捂住肚皮,即便脑门上与手都是鲜血淋漓。
她感觉要完了。
正当她有点意识回笼,眼前一片黑暗,陷入了昏厥。
车子侧翻的程度还不算特别艰难,脸上血淋淋的程晏生,从疼痛中醒转过来,他那双被鲜血染红的眸子里,带着极致的愤怒。
剩下全都是不可遏制的痛苦。
温年浑身都是血,她的胳膊跟大腿,以及肚子上都有深浅不一的伤势。
“年年,我抱你去医院,你撑住了……” 程晏生眼泪在往下掉,声音颤抖的去抱人。
可他自己毫无力气,几乎连走路都在打踉跄的程度,根本抱不起一个人。
人生这么多年里,他第一次感觉到有种莫大的无力感。
程晏生胳膊的血在一直流,一次次的抱起,再跌下去,再去抱,甚至都毫不担心,自己的伤势会不会流血过多。
直到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他整个人颓败下去,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程晏生那一刻感觉自己要死了,但死他也得跟着温年。
周围的车辆来往,有人发现这边事故,便通知警察跟救护车过来。
等医生赶到时,两人已经双双昏倒。
即便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程晏生拽着温年的手,怎么都没人拉得开,护士有些为难:“张医生,他手掰不开。”
医生看了眼,这情况也不能耽搁。
医生亲自上手,程晏生攥紧她的五指,像是水泥封住了地板。
结实到密不可分。
最后实在没法了,只能几人一起用力,把他手指一点点撬开。
两人在云南双双送进医院的消息,很快传到海港那边。
卫宗是第一个准备,赶往云南的。
紧接着便是沈轻舟跟叶词安。
沈轻舟在去的路上,两边拳头握得咯吱响:“这他妈谁干的,最好是别让我给找出来。”
第314章 母子嫌隙
叶词安捅咕他一下:“谁干的,还有找吗?”
沈轻舟眨巴瞬眼。
他脑子灵敏,很快便想出来其中的事跟渊源,除了程邵庭还能有谁。
牙根欲要磨碎掉:“好歹是一族下来的亲兄弟,他可真是能下得去狠手,这一招也太阴损歹毒了。”
叶词安眼下最为担心的,怕就是温年的情况。
出车祸后,怕是假孕一事要彻底瞒不住了。
两人前后脚跟到医院时,温年醒转。
程晏生伤势过重,暂时处于昏迷状态,叶词安心里揣着事,等沈轻舟看完人,他才最后进去:“查了,车是程邵庭派的。”
意料之中,几乎是没脱离任何预想的轨迹。
她视线往下压,温年盯住自己的腹部。
心思复杂不堪:“等他醒来,你打算怎么跟他解释?”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词安:“跟他实话实说吧。”
程晏生昏迷的这几日,温年一直在做心理建设,酝酿该如何开这个口,要怎么解释。
……
程家老宅。
程邵庭发了一通大脾气,他本来是想叫秦让跟许津南帮忙办事的,两头都借由拒绝了。
秦政亲自拍的板。
秦让这些时日,一直在家里待着,他屏蔽了一切对外界的联系,连电视媒体也是。
几乎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秦政说:“程家那边的事情,你别管,我来跟他说。”
秦让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甚至都没问温年如何,仿佛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个人了,他的眼睛里泛着淡淡漆黑的光泽,里边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秦政主动开口跟他提:“温年已经醒了,程晏生还在昏迷中。”
“大哥,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他的面色冷漠到,不愿意听。
秦政抬起眼,看着他:“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想提,但不表示你心里不想知道。”
秦让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
他感觉自己心脏犹如被人挖缺了一大块,里边空荡荡的,被冷风吹得好生凉透,秦让本能的伸手去捂了下,发现抓了把空气。
双拳紧握住,攥成了拳头。
心口的凉意,慢慢的转变,转成微微疼痛,是那种生胀得疼的痛意。
秦政将其看在眼里,没刻意点破。
“要不要去见见温年?”
秦让没很快回话,他手指滑落下去,摁在大腿的位置,久久未出声,温年是他心口上莫深的一道疤,疤痕有多痛。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愿意去揭开那层疤:“大哥,她已经很对得起我了,我不想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把她原本平静的日子搅得一团乱。”
“好。”
秦政拍拍他肩膀:“我过几天要去一趟云南,到时候顺道去看看她。”
秦让知道。
秦政的意思是,顺便替他去看看温年。
“大哥,你有心了。”
“咱们是一家人,你又是我亲弟弟,亲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秦让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不管他如何,头上都有一个哥哥罩着他。
这一点,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
“你现在身子骨还没好全,外边风大,先进去暖和会。”
这个季节的楦,已经进入到了隆冬,外边的风那是刮骨尖刀,刺得脸跟脖子皮肤都如针扎般的疼。
……
董暖病中惊醒,宁美岚特意去见了她一面。
为的不是去探望她的病情,而是去刺激她,加重她的病。
把程家如今的局面,跟内忧外患的事,加上程晏生出车祸的消息,一一捅破了给她听。
董暖躺在床上,气得那张脸欲要滴出血来,红到骇人。
“咳咳咳……”
一口郁结的鲜血,喷洒在白净的被褥上,顿时染开浓烈的红。
宁美岚见状,丝毫不知收敛:“如今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你儿子生死未卜,程家没人站在你们母子这边,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不知廉耻。”
“董暖,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
看着即将要气绝身亡的女人。
宁美岚挑起眉毛,好生得意:“程显宗知道你的一切,都跟邵庭供了。”
董暖眼睛溢出一股股的热气。
泪如雨下。
她没想到,自己跟宁美岚母子斗了这么多年,最终给程晏生留下一滩烂摊子。
她自觉忏愧,但也确实无能为力。
董暖不怒反笑,嘴唇上满是血,尤其是咧开,显得有些狰狞:“宁美岚,你别得意,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咱们不过八斤八两。”
笑意加深:“你那儿子,真要是孝顺,也不会让你过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虽然在程家不得程青的欢宠。
起码程晏生对她的情感,那是毋庸置疑的。
宁美岚看似赢了她,却输在了亲情上。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董暖努力的抬起胳膊,用身上那件病号服,抹掉嘴角的血渍:“你觉得程邵庭上位,他会容忍你这样败性的母亲吗?”
宁美岚到底是懂程邵庭的,他做事阴险卑鄙。
真要是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他必定会为了选择权势,抛弃她。
董暖的话在耳边盘旋:“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人,恐怕就是你。”
宁美岚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愤愤离去。
程邵庭不让她回程家,是为了避风头。
宁美岚只能落脚的房子里,等着人回来见她。
程邵庭一进门,看到她这副脸色,眉梢挑动着,走过去:“妈,你这是去见谁了?怎么搞得情绪这么低迷?”
“你先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他坐好。
宁美岚沏茶,给他端一杯,程邵庭有些不放心,直到看到她喝下去,自己才端起来喝,宁美岚也是在这一刻,彻底明白母子嫌隙。
如董暖所说,程邵庭有异心了。
程家那么大的权势,给谁都会红眼的。
“邵庭,程家那边怎么说?”
宁美岚平日很少过问他的公事,程邵庭更为警惕防备了:“妈,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事情来了?”
“就跟以前一样正常聊天,想问问进展。”
“现在还有几个老家伙不太好搞定,尤其是程世杰,我目前看不透他到底是敌是友。”
第315章 她会嫁给我的
所以程邵庭一直不敢乱走这步棋。
一步错,步步错。
宁美岚说:“程世杰那边我来帮你搞定,但是邵庭……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成事之后,我要拿百分之十的股份。”
到底是母子,大家心里在想什么,其实都明白。
程邵庭故作有些为难:“妈,你这十,有点太多了,就算拿到程晏生手里的百分之……”
“这点不算什么,不过你三分之一的身家。”
程邵庭看出来,宁美岚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但他眼前更紧要的,就是摆平这些老家伙,尤其是程世杰。
所以,在无奈之下,程邵庭最终还是选择答应了宁美岚。
母子之间的这场斗戏,也算是彻底落下了幕。
回头,程邵庭开出巨大的利益,想要收卫宗入麾下,卫宗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借口,委婉的拒绝了他的站队邀请。
他跟着程晏生这么多年,算是程晏生一点点提拔起来的。
若是在这种时刻辜负了他,那才是真正的叫做忘恩负义。
由于程晏生的昏迷,整个程氏一团糟乱。
已经有人不断的放出消息,说程氏要换位易主了,搞得人人心慌慌,甚至已经有一些少数的,开始往外海投简历。
随时准备跳槽跑路。
江山易主,自然要削减很多当初为程晏生办事的人。
这其间尤其是像肖建安这样的,程邵庭真要是上位,那肯定容不下。
卫宗这阵子,是海港云南两头跑,一天睡不到四个小时,忙得脚打后脑勺。
“卫秘书,现在晏生还没醒,你先去休息室眯会儿,晚点再回去。”温年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劝阻他。
这场拉锯战争里,作为唯一一个局外人的卫宗,出力最多。
“我没事,这点小问题都扛得住。”
话虽这么说,可任谁都看得出,他眼底那深厚的眼圈,红成鸡蛋大小了。
温年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唯恐程晏生醒来,第一眼看不到她。
人在床上昏迷的第四天,才堪堪醒来。
比医生预估的要晚。
当时温年在拿毛巾帮他擦拭胳膊,突然发现他手指微微触动了下,紧接着眼皮开始蠕动,下一秒是虚弱缓慢的睁眼。
因为体力不支,他睁开得特别的小。
不到原本眼睛的三分之一大。
“医生,医生……他醒了。”
几名医生赶忙一一往里走,年长点的去观察程晏生的面部,探他的心跳,一顿望闻问切后,才摘下听诊器:“他人没事了。”
温年瞬间眼眶灼热,眼泪在里边来回打转。
程晏生是有很强的感受跟知觉的,他目光一直弱弱的盯着她,奈何没力气他说不出话来。
“你想说什么?”
她把耳朵贴过去,摁在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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