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在南方,长在最南边。
生来怕冷。
温年心疼,也不敢去惹怒程青,隔三差五去南城找程晏生。
她深刻记得,那天下着极大的雪,雪深都埋掉了她及膝雪地靴的一半,程晏生在酒店门口,搂着一个女人,女人窝在他怀里哭。
哭得泣不成声。
温年当场心都凉掉了一大截。
他见过程晏生不爱自己的模样,自然也看得出他是真的爱那个女人。
没人知道,那一夜她是如何熬过去的。
整个人僵在雪地里,双脚冻得像是冰块,提都提不起。
眼睛哭到红肿,直到根本挤不出一滴泪水。
温年给程晏生打过电话。
他没接。
是早上,天亮了,她自己艰难的走到车站,打了回程的车。
回到海港城,她都一声不吭。
把所有的遭遇,装聋作哑。
后来的两年多,那个女人,从未在程晏生身边出现过,温年自欺欺人的认为,只要再努力一些,就能捂热男人的心。
可即便女人没出现。
她也从未得到过程晏生半点的垂怜跟爱意。
秦让问:“那你见过她吗?”
回忆收拢。
“见过背影,看上去很有气质。”
温年望着桌上的酒瓶,轻笑而过,再提起往事时,她早没了当初的悲拗跟绝望,只剩下一片冷到不近人情的淡漠。
秦让抬着脸,看她的目光格外深切。
“你恨过吗?”
她笑着,说:“如果你爱过一个人的话,说不恨那是假的。”
温年当初恨到就差晚上拿把刀子,把程晏生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捂不热。
饭局结束,临近晚上十点多。
两人都没少喝。
秦让率先把她送到酒店,再径自往回赶。
在回程的路途中,他接到江瑶打来的电话:“阿让,我在清城,我要见你一面。”
江瑶说话很直白。
秦让捏紧手机,另一只手扭开衬衣的扣子,松了松脖领,吐声压得很沉:“江瑶,我说过,咱俩之间已经结束了……”
不等他说完。
江瑶在那头咆哮声传来:“那好,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就在酒店楼下,亲自去找温小姐说道。”
“你要干什么?”
女人笑声凄厉又疯批:“你猜猜我干什么。”
第95章 横刀夺爱
“叮咚……”
门铃响起。
温年搁置好温水杯,头还有些泛沉,她撑着意识过去开门,门拉开,映入眼帘的是江瑶那张怒气带憎的脸。
“江……”
话都没说完。
“啪……”,她脸被打得侧过去,腮帮子延伸到耳际的位置,都牵扯出火辣辣的生疼。
温年混沌的神经,瞬间就给打醒了。
她双目紧缩,扬起手掌反打回去。
力道很大。
江瑶痛到捂住脸,深深的抽了口气,面目间的红,憎到欲滴血:“温年,你竟然敢打我,我……”
对方跃跃欲试着冲进门,再要对她施暴。
温年一把挡在门口。
她毫不示弱:“这是我家,你这叫私闯,我是可以报警抓你的。”
警察对江瑶而言,属实没多少压迫力,还不如说秦让。
“有本事,你现在就报警抓我。”
温年不动声色,她看破还非要戳破:“江小姐,我不仅报警,还会叫秦先生过来一趟,你也不想大老远的,让他来收拾烂摊子吧?”
闻言,江瑶面色涌蹙了下。
紧跟着是紧绷成一团。
她是想通过这种办法,以此来要挟秦让过来找她。
但江瑶并不愿意让秦让看到这副姿态,她的脸红肿不堪,模样也显得狼狈。
咽不下的气,只能勉强合血吞:“温小姐,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么贱的女人。”
“啪……”地脆响声。
江瑶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温年打完,快速收回手,嫌弃的拍了拍,俨然不是当初那副任人欺负的模样,她姿态半点不低让:“江小姐,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许是反差太大了,江瑶半晌没缓和过来。
牙根磨得咯吱响。
秦让刚赶到,打电梯走出来。
看到的场景,便是江瑶冲撞进门,与淡定从容的温年拼打在一块,架势上看,温年略有输势。
“江瑶!”
声音不大,口吻威严。
江瑶一手撑着门板,一手拽住温年的胳膊,长发凌乱披散。
闻声,她动作止住,猛然回过头去。
秦让用那种怪异十足的眼神,狠狠的抵着她,说不出感受,心里顿涌起酸劲,仿佛塞进去几把柠檬汁,江瑶推开温年。
“你在干什么?”
若说前一句是喊她。
那么这一句,是直接赤裸裸,不加丝毫掩饰的斥责。
江瑶楞在原地,面部的表情,介于不甘与不敢之间。
秦让直接越过她,去查看温年,看到她额角的一抹擦伤,目光瞬变凌厉:“我带你去医院。”
“秦先生,我没事的。”
温年脚步往后稍稍退了退。
她是尽量避开江瑶的敌意。
可江瑶看在眼里的,根本不是她的撇清跟退让,而是秦让对她的照顾关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是扎痛她心脏的针。
“呵呵……”
江瑶眼神憎恨不清,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秦让的神情下意识的收紧。
他撇头去看人:“江瑶,你到底发什么疯?”
淡笑,江瑶道:“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发疯,她温年凭什么?”
让秦让差点跟程晏生翻脸。
为了不使事态扩大化,温年抬起眸子,本能的欲要解释,秦让先声开口:“你不用解释,就算解释,她也不会信的。”
在江瑶心里,他跟温年早就不清不楚了。
“你还知道我不会信?”
此刻的江瑶,宛如一只斗败的孔雀。
狼狈极了。
连眼神都是哀怨的。
她想跟温年争,可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秦让挡在江瑶与温年之间,出声温和,话是对温年讲的:“关好门,下次别什么人敲门,你都开。”
身后的女人笑了下。
秦让背对着江瑶,无法看到她的动作。
温年是正面的,能看清她一举一动,没等她手里踹出刀子,她先一步拽过秦让的胳膊。
“噗……”
刀子没入肉的声音,很轻。
江瑶手里的水果刀,结结实实,径直扑向秦让右手臂,扎刺进肉的刹那,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慢慢的,那阵痛意渐而加重。
鲜血溢出衬衫薄薄的料子。
不多时,已经沾满了秦让伤口周边两公分的范围。
江瑶冲动至极,见状也是慌了。
她松开手,又伸过去试图抽刀。
温年跑上去,喊住人:“别拔,拔了血会流得更快。”
秦让呼吸粗重,脸部由于疼痛过度,呈现出惨白色,牙根紧咬:“不碍事……别慌张,先送我上车。”
温年本能的想去叫江瑶。
看她样子,都被吓到呆在原地,怕是无法做到理智冷静。
“秦先生,你胳膊放松,别太绷着。”
越绷紧,血流得越多越快。
秦让胳膊伤势很重,车上滴了一滩血,到医院马上进行手术。
江瑶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到的医院。
她慌张,愧疚得吐不出话。
温年坐在手术室外,与江瑶隔了好几米远的距离,眼角余光扫到女人的脸,原本娇小俏丽的脸颊,浮肿厉害。
同身为女人。
她心底一时间百味杂陈。
到底没忍住,主动开了口:“江小姐,我想有些话应该跟你讲清楚。”
不管人家信不信,听不听,她该说的到位,剩下的她管不着。
江瑶挣扎着开口。
三番几次,都没说出话。
哭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我跟秦先生,只是单纯的工作联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温年顿了片刻,加重语气:“至于你们分手,更不是因为我。”
她的意思很明确,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来打扰她。
话音落下。
江瑶看似无异,实则脸上肌肉紧绷。
温年光明正大,不带虚的,她站起身打算离开:“秦先生的事,就麻烦你照顾了。”
江瑶在这。
她万万没那个必要继续留下,局面不会更好,只会变得更糟糕。
打医院出来,温年才彻底松弛口气。
连带着身体内的酒精,都闹得没了。
在路边等车的空挡,她给秦让发了条微信,说明手术室外的情况,并且告知江瑶在。
还没等按下去。
身后的男声饶有几分意味深长:“你跟秦让处到什么地步了?”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程晏生。
第96章 六百万
温年转过身去,正面迎上男人的眸子,他的眼睛特别漂亮惊艳,是那种细长又不小的眼型。
笑起时,眼梢勾动,很有魅惑力。
不笑时,眼皮慵懒不羁的耷着,气质贵气得很。
唇瓣微动,温年不咸不淡:“你都看到了什么?”
程晏生没作声。
冷冷的目光,直视着她。
温年隐约察觉到一丝危险,未免给秦让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下意识道:“你想多了,我所在的清水机构想跟秦先生签约合作。”
也仅此而已。
哪怕换成任何一个人,她的解释都不会变。
程晏生走到她身侧,脚步停住。
侧眼看了她几眼,用的是那种打量目光,一眨不眨:“秦让确实好,温柔体贴,还善解人意,对女人更是好到不行。”
一般夸赞的话,听着会令人舒心。
偏偏程晏生每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夸奖,连贯起来,却怎么听怎么别扭。
温年觉得刺耳。
但她脸上是笑容和善:“程总,你好像对秦先生有很大的意见啊!”
一句话,她问得不动声色,面无波澜。
程晏生不答反问:“在这等车?”
“刚打了回酒店的车。”怕他不信,温年扬起手中的手机,点到网约车软件,给他瞧:“这个点确实不好打,打了好几趟。”
程晏生视线越过手机屏幕。
继而盯在她脸上:“不介意我送你吧?”
“程总来医院是?”
“卫宗喝多了点酒,胃不好。”
“哦。”温年委婉的拒绝:“既然是陪人来医院的,那你这么走掉,不太礼貌吧!我还是不耽误您的时间更好。”
恰时,她打的车也刚好到了路边。
女人打面前擦肩而过,身上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血腥气,飘入程晏生鼻息。
他细致闻着。
长腿一迈,跨进温年打的那辆车后座,两人一边一个位置,坐上去还是蛮宽敞的,她怔了瞬,挑起眉眼:“程总,你这是干什么?”
温年表现得特别陌生。
“没干什么,拼个车回去。”
程晏生捋了捋衬衫的袖口,说话漫不经心。
“师傅,去奥园国际。”他说。
温年已经提前报过地址了。
司机看了两人各自一眼,眨巴眸子:“到底去哪?”
“不介意先让我回去吧?”程晏生偏过脸,对着她说道:“今天多喝了点,头疼自己开不了车,这边打车很费劲。”
这个时候,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无语成分在的。
程晏生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无赖了?
但她总不能这么耗着。
“师傅,先去奥园国际吧!”
中途,程晏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响起沈南意娇滴滴的嗓音,具体说的什么,温年隔着点距离,听不清楚,只听男人嗓音不耐:“我现在没空,也不会。”
哪怕是外人,也听得出他语气不佳。
车厢内保持着足够的清净。
直到奥园国际,温年都没跟程晏生交涉上半个字。两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俨然一副互不相识的陌路人。
“奥园国际到了。”
耳畔响起司机的提示声。
程晏生温声道:“这边房子还挺不错的,要不要跟我上去,一块看看地段?”
同样的话,换不同的时间点,情绪都是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温年早就沦陷。
眼下,她也只是挑动下睫毛,掀开眼皮,淡淡无神的说了声:“怎么?程总是想要在清城买套房吗?正好我有认识的销售。”
这单生意不做白不做。
顺便给人送个人情。
况且程晏生这种男人,向来出手阔绰,买房子那肯定是一大笔钱。
纯粹捡漏。
闻声。
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真诚又冷酷:“我买房是为了方便咱两,毕竟以后你总是住酒店也不成事。”
一口恶气顶到了嗓子眼。
温年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男人脸上已经爬上了深层的坏笑跟玩味,等着她下车。
她一只脚垮下去,跟随着第二只。
“程晏生,不妨说说,你来清城到底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堵我。”
“都是。”
多么直白又真实的一句话,温年脸色瞬间就黑沉了下去,她狠狠的压抑住胸口,以至于呼出的气息,没那么浮躁。
“你看上的房子在哪一栋?”
程晏生迈腿,几步径直跨到她跟前,他的眼睛低低的垂目,盯着她收紧成拳的手指:“这么看我不顺眼?”
温年挤出一抹笑:“没那意思。”
“温年,别忘了,你还欠我七百万。”
上次在车里,没做成不算数。
她喉咙哽了下,感觉唾沫都能把自己呛死。
眼底红红的。
温年试图仰高脖颈,挣着脸上无比坚韧的表情,说:“放心,我记在心上,什么时候需要,随时叫我。”
她那放荡不羁的口气,程晏生听得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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