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生伸手,卫宗比他先一步:“程总,先上车吧!”
他把烟递给他。
程晏生没说话,脸上不起半分波澜,连嘴角都是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第218章 放她走
卫宗看他挑动下眼睫,随而又再次收敛起。
男人下颚绷得很紧,咬肌也是一闪而过,程晏生脚步往前迈,迈出去不到三四步的样子,他停下:“找酒吧老板问一下。”
“好。”
卫宗走后,程晏生坐在后座等他回来,手指在抖落烟,起码七八根一下子齐刷刷倒下来,掉在车座底下。
他佝身捡起。
后知后觉扔开,再抖一根衔住。
烟气苦涩滋味撞进口腔,程晏生眉头拥蹙了下,手止不住的在抖动,一小截的烟火星子掉落在他手背。
皮肤泛起烫伤的疼,那一圈被烫过的位置,开始发红。
他挪开烟,把手凑到车窗外。
打心底卷起的酸涩跟压抑,一股股如浪潮般拍打他。
程晏生吸烟的唇都抿不紧,凉风往他嘴里溢,搅扰得烟味更加的苦涩。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的同时,有两道泪痕滚落而下。
喉结上下滚动,程晏生咬紧了牙根,把嘴里的苦劲咽下去。
喉咙里发出那种隐忍到极致的闷哼声。
程晏生都感觉自己身体要裂开般,手指间松缓开,烟从指间掉下,他身姿往后靠,表面看上去他是瘫软坐在车里。
实则他身体的每一根弦都绷紧,随时会崩断掉。
眼睛闭合上后,眼泪就像是泄洪,不止往外流。
他不擦,任由着它流。
车厢内漆黑一片,程晏生忍到极处了,才呜咽着打嘴里发出声来:“年年,你就这么恨我吗?可我怎么离得开你。”
原来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是这种滋味。
痛彻心扉,身体里的器官没有一处是好的,牵连的痛。
他打电话给卫宗,叫卫宗把温年的手机给捡了回来。
“程总,酒吧老板说,之前被温小姐打的那帮人也走了,我怕他们会不会报复温小姐?”
程晏生早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急着要找到温年。
见他迟迟没落定主意,卫宗说:“要不我们先报警吧,这边警察肯定比咱们熟悉地形,也更好对付那些人。”
“不能报警。”
程晏生屏住呼吸,他几乎没想的说:“她是逼我放手,我要是报警了,她就得被抓进去。”
就算他有钱有权,能把她弄出来。
可他无法保证温年肯出来,她若是执意选择待在里边,他根本没办法。
温年给他下了一道进退无路的题目。
二选一,不得不选。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们继续找。”
卫宗的人,不得不加大寻人范围,这边也就那么大,真要是找起来不算什么难事,况且温年手上没手机,她根本打不了车。
唯一潜存的危险,就是那帮子人。
程晏生说:“你带几个人去找他们。”
越是到了深夜的风,越士气大。
打酒吧跑出去,温年一路沿着马路走,这么大个地方,路边除了几个酒鬼,她根本没人借手机,程晏生不松手的同时。
她也在赌,赌他什么时候妥协。
温年都走到了警局门口,还是想给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所以她往反方向走。
车开到一处岔路口。
几颗茂密榕树下,一抹女人高挑纤细的身形格外吸睛。
卫宗在驾驶座,他视野最为清晰。
一眼定真:“程总,那好像是温小姐。”
抬眸,程晏生循声望过去,他们的车在对面马路,而温年所在的位置,隔着有起码十米的距离,她步调走得很缓慢。
影子被路灯拉得时长时短。
其实之前他但凡再往这条道走,是能看到人的。
可惜当时程晏生觉得温年的性格,她不会来这。
道路漆黑,她怕黑。
卫宗把车停下来。
程晏生只是撇着脸,目不斜视的盯着温年的方向,但他没有丝毫迹象要下车,嗓音低哑沉润:“先别去找她。”
给她冷静的时间,也是在给自己时间。
程晏生不敢再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激烈情绪。
他想冷静,理智的处理好一切。
……哪怕是真的要放手离开。
温年走得不远,她站在一盏路灯下,头往下压着,影子有些落寞。
隔着车窗玻璃,程晏生的心跳到达了顶点,快得像是要从他胸腔皮肉之中蹦出来,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捂住胸口,那里很闷。
闷得压抑发痛。
他的心脏好似早已经不完整了,缺掉一个大口子。
“卫宗,我没得选了。”
“温小姐她……”
程晏生嘴角上扬,弧度很轻,音质笑中夹杂苦涩:“她给我抛了个死命题,我只能选保她,然后放手,或者让警察抓她。”
“当然,我想她应该也算定了,我不会选后者,她赌我舍不得。”
卫宗瞳孔紧缩。
他面色变了变,深吸气:“所以程总你是打算?”
“我现在还有得打算吗?我放她走,放她去跟秦让好,我输了就得认输。”
程晏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丢了全世界。
他笑出声来,可笑完全不是笑,是苦笑,苦比笑多。
程晏生的眼睛都是肿的,内双变成了外双,眼珠刺痛般的难受,眨动一下就似针扎,他有多不甘,多心疼,只有卫宗清楚。
他努力的去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能怎么办呢?我根本困不住她,她注定要飞走。”
卫宗没说话。
这个时候,他想留给程晏生最后一片安静述说。
程晏生摁在腿上的手收紧:“卫宗,把车开到前边掉头,你去接她上车,就说我答应放她走了。”
卫宗握着方向盘的手,顿数秒才启动车。
车掉了个头,转到温年那边。
她站着一动不动,满脸都是强烈不过的谨慎防备,双眼死死盯着从前开过来的车,那辆车她不认识,但能看懂车牌。
是程晏生经常出公务的车。
温年松口气,又再次提起。
终于要到真正对峙的时刻,她避免不了的紧张。
卫宗打车里走下来,恭敬的喊她:“温小姐,程总在车里等您。”
他用的称呼是“您”,梳理又有些避让的意味。
“我知道了。”
温年迈步,还没上车,车窗往下降,降到一半止住,程晏生坐在另一边位置上:“卫宗,你先在外边等一下。”
第219章 真不爱了吗?
卫宗走到一边去的动作,很明显是规避。
程晏生的脸,早已经回归到如常,不含一丝异样,只是眼皮还肿着,一时半会消退不下去,他说:“上车。”
门开了。
霸道的车身有些高。
温年把脚往上抬,她很轻巧的越上去。
车内没开灯,全靠路面那盏路灯隐隐绰绰把光线打进来。
“这个计划在你心里想了多久了?”
程晏生的口吻不带任何疑问句,而是赤裸裸的陈述。
温年后背抵着车座,她调整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面目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也没想多久,不久前的临时起意。”
他不动声色,没有动作。
一口牙暗自在口腔里快碾磨碎了。
“如果我最终还是不打算放手,你要怎么办?”
“没有如果。”
她把头扭过来,与他四目相对的眼睛,宛如一只毒蛇龇着獠牙。
程晏生视线从她脸上往下落,落在她胸口,再到攥紧的双拳上。
男人口吻轻浅得很,他说:“温年,你了解我,我这人惯会对付人的,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手,让你去跟秦让好吗?”
温年忍着爆裂的情绪。
她低声问道:“那你想怎样?咱们要求对要求。”
“今晚留在我车里。”
聪明人只需要一句话的点拨。
温年不如以往,会暴躁,会大骂他无耻禽兽,眼下她声色不动,面无表情,再细致看,好像眼底是一抹嫌恶的神色。
谁都没有做出粗鲁的动作来。
约莫就这么静静的过去了半分钟。
温年扬声:“做完就放我走。”
“好。”
两人之间不似温存,反而像是在做一场钱财生意。
卫宗站在最偏的位置,没有程晏生的命令,他是不会过来看的,这边道路也比较偏僻,基本上没行人,连车辆都少得可怜。
车厢内陷入一片漆黑。
温年双腿曲着,她手指去撸身上的针织衫,将扣子一颗一颗拧下来。
哗啦。
衣服应声落地。
程晏生抿着气息,直到她的手伸过来,抱住他腰,他本能吐了口呼吸:“什么时候想开的?”
“刚才。”
温年只是静静的抱着他,也没做出其余的动静。
她抱他的力气很重,圈着他腰间的手也很紧。
慢慢的,一只手顺着他外套边沿,往他领口去,温年手指轻巧,拧着他扣子往外翻,一颗……两颗,三颗。
车里温度在26到27往上,根本感觉不到冷。
他的脸撇开去,望着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心跳得要蹦出来了。
“温年,我缺过你什么吗?”
“没有。”
温年双腿往上爬,跪在她这边的车座里,双腿深陷进去,她把脸贴近他的后脖颈位置:“其实你对我蛮好的,可我不爱了。”
利剑穿心。
程晏生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紧紧摁住,要阻止她下一步动作:“真的不爱了吗?”
“真的。”
说出这句话时,温年的心被扎了下。
她不知道为何。
她把这点触动,归咎于是恨程晏生产生的情绪波动。
“你爱谁?秦让吗?”
温年双手攀附着男人肩膀,唇瓣往他喉结处靠,男人的呼吸愈发灼烈,吐在她耳朵上,他是低垂着视线的,能看清她。
她不作回答。
程晏生再问,有些不依不饶:“我真的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那我们呢?你就……”
温年一直觉得自己情绪控制得很好。
面对他的一句句质问,她双手摁在他腿上,仰起脸说:“你想说我的爱这么肤浅,这么不值当吧?是,没错,就如你所想。”
温年那张脸恨得锃红。
她嘴里吐出的,全都是热气。
程晏生一动不动的。
温年把手泄下去。
她刚坐回到原位,男人扑过来,将她摁在车座上,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态,两人面对面,靠着那点微弱的路灯,根本看不清。
女人笑。
笑出声,笑得有些睚眦欲裂:“你看你,还是这样,主动的不要,非要来强的。” 程晏生一把掐住她下巴:“温年,你拿怎样的眼神看我呢?”
她那眼神无比不善,像是在看一只狗。
温年不说话。
他用力,捏得她闷哼出声。
有时候,温年有种格外的坚韧性,不管你怎么逼她,她都能保持到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心理的难受。
程晏生又转换一张脸,满目的心疼,把她抱进怀里,他的鼻尖抵着她的,温声开口:“刚才是我不对,捏疼你了,对不起。”
温年只觉得恶心。
她想伸手推开他,但没那么做。
程晏生抱她的力气加大,几乎要把他融进自己身体里那般。
温年的下巴压在他肩膀上。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
“是。”
“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程晏生高贵,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全海港城的女人都想要他,唯独她温年,想方设法的要从他身边逃离。
他这种身份,何曾被人这么戳过,弃之敝屣过。
可他却能为了挽留她,做出这种让步,低声下气,一而再再而三的收好。
温年任由他怎么抱她:“回不去了。”
“年年……”他的嗓音很是暗哑:“你走了,我要怎么活啊?你想过吗?”
温年很冷静,也很理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非谁不可,也不会因为我的离开,你就真的活不下去,程晏生,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明白的。”
“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
他两只手紧紧的揽住她胳膊,那指甲都深陷到她肉里。
就差隔着皮肉扎破进去。
程晏生是真的爱她爱到了骨子里,他怕又慌,怕放手再也见不到她,又慌她拿自己的命威胁他。
原本以为流干的泪水,早就挤不出了。
他手正准备松的一瞬间,眼泪啪嗒往下掉,掉了三四颗,径直掉在她衣服上。
温年看不到,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好,我放手。”
程晏生极力的压制住喉咙那股哭腔,他不让她发觉一丁点的异常。
幸好这是晚上,车里又黑。
她想看,也很难看得清他的脸。
男人松手,温年浑身轻松。
第220章 最后一次
她回声问了一句:“还做吗?”
程晏生没做声,他觉得情绪压到了极限,快要破防崩溃,怕自己一出声,根本收不住,还是温年靠过来,抱着他亲吻。
他本能的想推开。
以前没有爱,他也能跟温年温存。
现在他感觉自己承受不住,他无法做到不被爱,还要跟她发生关系。
那种感觉,就像是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他。
温年抱着他,从他的脸锁骨,亲到他脸上来,她翻身坐到他腿侧旁,目光抵着他的说:“最后一次,以后互不相欠。”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求程晏生放过。
女人的话,如同编织的一张网,将他深陷其中。
程晏生伸过手去,一把揽住她,他的手并不暴躁莽撞,只是掰着她的胳膊往下拉,势要将她人拽开。
温年却死活不放,宛如一只八爪鱼,死死纠缠住他。
她呼吸都有些重了:“晏生,只有这样,你才会保证自己今晚说的话,我不会放手的。”
94/180 首页 上一页 92 93 94 95 96 9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