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天晚上后半夜,我被一个小孩儿的哭声吵醒了,我顺着声音寻去,来到了一片玉米地旁边。
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是有什么我这几天接触到的怨念,将我的魂召到了此地。
接着,我就看到了让我生理不适的一个画面,我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半个脑袋被埋在土里,他的脸在土下面哭,哭得很伤心。
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人了,但我也不害怕他,唯恐他有怨气,我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小声问道:“你要是有什么心愿没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
小男孩继续哭,我便伸手去将埋着他脸的土刨开。
我看到他肮脏的脸上,还保留死前的惨状,血青,肿胀,他才这么大点,很难想象,死前得多么害怕啊!
我在埋葬他的土里捡到一个学生证,上面清楚地写着一个乡镇小学的名字,这个小男孩的名字叫王士。
我醒了过来,下午到了时间,我又一次到了汪宅,梅化吉已经到了,他和汪总正坐在茶室里喝茶聊天,见我进来,梅化吉站起来,客气地与我打招呼。
我没多说,坐下以后,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梅先生,汪总和你无冤无仇你为啥要害他?”
第126章 梅化吉的狡辩
我这话我一说出来,茶室里的两个人面色都定住了,特别是汪总,他仔细确认了我说话的严肃后,开口问道:“小万啊,你说什么?梅老弟害我?”
我坐在椅子上自习观察着梅化吉的神情,虽然他期初没想到我这么直接,但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并没有让他露出破绽,他恢复那副儒雅斯文的姿态,淡笑道:“小万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很会开玩笑。”
其实汪总一直将这个梅化吉当成自己很要好的一个弟弟,据说当年他花钱投资梅化吉的教育机构,就是看中此人的才华,觉得他人品很好,与其他那些打交道的老板一身铜臭气不一样,梅化吉一身的书香气息,虽对我的话抱有疑虑,汪总还是赔笑道:“小万确实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倒没听过她开玩笑。”
从他见我第一面起,我这张嘴里说出来的,就基本兑了现。
我也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再一次强调道:“梅先生,我没开玩笑,汪总现在的情况是你造成的。”
梅化吉面色依旧未变,他否认道:“我不太清楚你这个小姑娘在说什么,我们今天也才第二次见面,之前,连话都没说过。”
汪总站在一旁,没有插话。
我提醒道:“有的事,不需要见多少面,说了多少话,才能看见的,梅先生。”
我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希望他还存在一些善念,能珍惜汪总对他的知遇之恩,主动交代。
但显然我高估了人性的狡猾,他依旧嘴硬道:“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我可以看在我汪大哥的面子上,尽力而为,但也希望你懂得做人起码的尊重,上次在这里见面时,你就对这些年龄比你大的前辈态度傲慢,今天你又直接对我进行污蔑之言,到底是什么居心?”
看看,看看,这罪魁祸首,还委屈上了!
因为我没有直接上证据,汪总这个人向来和善,他也怕我弄错了什么,就客气地问我:“小万,到底怎么回事啊?”
梅化吉这时来了劲儿了,他突然带了情绪面对着汪总委屈道:“汪大哥,咱们认识也快十来年了,我什么为人您比谁都清楚,莫说是害您了,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我为什么要害你?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向来都是教学生与人为善……”
汪总看他说得这个激昂,也有点不好意思,忙点头。
我没立刻打断梅化吉的表演,反正都到这儿了,就好好看看吧,看个尽兴,因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用他和汪总的感情,渲染氛围了!
梅化吉双眼通红,激动地说:“那年我参加市里的教育讲座,我上台演讲时,根本没人听,是汪大哥您从头到尾认真听完,你认可我,欣赏我,是我这辈子最感谢的大哥……%…………”
“是是是!”
“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大哥,无论你有什么事儿,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是第一个到的,你真的比我亲哥都亲!”
听到这里,我坐不住了,我出生问道:“梅先生,你有亲哥吗?”
梅化吉一愣,还没回答,汪总帮他回答道:“梅老弟是独生子!”
我无视了汪总的回答,重问了一遍:“梅先生,你有亲哥吗?”
梅化吉转过身来,面色沉定地回答:“汪大哥已经说了,我是独生子。”
“你说谎!”我点破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我感觉到他被我这个笑容搞得有点心虚,但很快他就强调:“笑话,我是独生子这件事可以调查的,我犯不着说谎,就算我有兄弟姐妹,又怎么样?”
我拍了拍手,“这个问题很好,我来帮你回答,你有个胞胎兄弟,在你们出生的时候,他死了!”
听我说得这么相信,梅化吉一时哑了口。
见此反应,汪总也有些惊叹,忙问道:“梅老弟,你还真有个胞弟啊?”
梅化吉解释:“这件事我也只是听我妈说过,那个胞胎兄弟出生就夭折了,时间那么久了,谁记得这件事呢?”
汪总好奇地问:“那小万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呢?”
别看汪总看起来人傻钱多,但他能赚这么多钱,就知道他一定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我的本事,他这么问,就是想顺着我的话,把事情理清楚。
我说:“汪总,你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这世上的人和事,都逃不过我这双眼睛的。”
汪总立即夸道:“对对对,小万这双眼睛那可真绝!”
梅化吉却不想听我说下去了,他站了起来,说:“单位上还有点事,汪大哥,今天我就先走了!”
汪总有点傻眼,是我挡在了门口。
“梅先生,你还不能走!”
梅化吉干脆就带着气愤转身回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笑道:“你这个小姑娘简直就莫名其妙,一会儿说我害我大哥,一会儿又提我家几十年前的旧事,你到底要干嘛?”
看气氛都到这了,我便直接撂了,我说:“梅化吉,人死,不管是夭折,还是后天不足,死了就是死了,以坛供养必消耗相应的力量,你养不起你这个胞兄弟,就想着借别人的气运来养,这就是害人!”
此时对方听完,早已不能淡定,他没想到我竟把他家如此隐秘的故事,知道得如此透彻。
但是面对一直对他照顾有佳的汪总,他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对方疑惑的眼睛。
汪总质问道:“梅老弟,小万说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化吉铁青的一张脸,没有回答。
我就来帮他回答道:“汪总,您的这位梅老弟,他出生的时候有一胎胞兄弟,但只有他幸运地活了下来,他妈妈是乡下的一个师娘,懂些巫道坛的术法,为了让他那个胞胎兄弟一样活着,他妈妈就设了一个坛将那个死婴给供了起来,这种胞神坛的成立,必须由一胞的孩子才可以承载起来,如果是别的死婴,就很难了,毕竟他们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连在一起的,所以立坛就需要活着的这个孩子来供养这个死掉的。”
汪总瞪大了眼睛看向梅化吉,“所以梅老弟一出生,就开始供养他那个死去的胞胎兄弟?”
“没错!”
“用什么供养?”
“他的气运!”
梅化吉没说话,低着头,他知道狡辩也没用了,我仿佛有一双眼睛长在了他过往的人生里。
“不过,光是有他的气运是不够的,四十年了,他这胞兄若光吸他的气运,他早就死了,所以这几十年里,他应该还借了其他人不少气运——”我看向汪总:“您这十五年都在走大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刚好借了你十年大运,本来在你这走大运的十五年以内,以你的气运和你后天的这些布施,其实对你影响不大,问题就出在他那边出了一件事儿……”
听我说到这里,梅化吉也抬起了头。
汪总问:“什么事儿?”
我看向梅化吉,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士的小男孩,他大概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梅化吉听到这个名字时,双腿一软,坐到了后面的椅子上。
见此我知道我推测的方向对了,我游魂看到的那个小男孩的死,可能与梅化吉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见梅化吉久久不回答,汪总急得跺脚,喊道:“梅老弟,你倒是说话啊,你知不知道,这档子事牵连到我,我现在命都要不保了!!”
被汪总这么一激,梅化吉可能对他也有些亏欠之意吧,才开口讲述道:“汪大哥,我在甘乡办了一所乡村中学,您还捐助了两百万那所——”
汪总点头应道:“五年前,两百万甘乡,我记得!然后呢?”
梅化吉说:“三年前,那乡里出了件事儿,一个名叫王士的学生死了!”
“怎么死的?”汪总紧着问。
“意外!”
“你放屁!”我否认道。
我亲眼见了那孩子的死状,死前是经历过折磨的,而且他所埋尸的地方的痕迹看,也是有人在事发后埋的,不可能是意外。
梅化吉心虚地看了我一眼,知道这也瞒不了我,他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另外三个学生,打闹……发生的意外……”
听听,这是什么狗屁话,打闹,发生的意外,能让那孩子遍体鳞伤?
我记得那孩子脸上、脖子上,全是刀伤。
一刀刀,全是要他命去的,这能是意外吗?
这个梅化吉,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事到如今,竟然还想隐瞒事实,难怪那个孩子死不瞑目,冤魂都找到我这来了!
若非是我遇上了汪总,看到了汪总身上的丧气,顺藤摸瓜调查下去,那男孩儿的冤魂,恐怕得一直埋在那片玉米地里。
此时,我那久违的正义心又一次沸腾了起来,在云城,未能帮惨死的杨若兰伸冤,这一次,我必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梅化吉,我希望你在接下来回答的每个问题,都摸着你的良心,因为无论你编多少谎言,都瞒不住我的眼睛!”我不客气地提醒他。
也许是在我一次又一次的揭露了他的谎言,那个斯文的梅先生,突然激动地抬起头强调道:“是,这件事得很不寻常,已没办法改变,和这有关其他三个学生当时都未满十四周岁,他们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就算追究,也不过是被关进少管所三五年,出来也还年少,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作为学校的负责人,我能为此事善后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的为受害者家属得到多一点的赔偿!”
“多少?”我冷冷问。
梅化吉回答:“五十万!”
我冷笑,“五十万?五十万弥补得了一个家庭的破碎吗?五十万就能买他们一世逍遥自在?”
这未免也太廉价了!
我觉得这不公平,王士的冤魂,却要永远埋葬在那片玉米地里,凭什么?
汪总反应过来,才问我:“小万,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这事儿,和这件事有关?”
“不错!昨晚我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这案子在当地其实反响很大,是激起了民愤的,但后来被压了下去,怎么压下去的,我相信梅化吉你一定是在这件事上,做了不少努力的,所以你才本该是承受那孩子怨气的人,但因为你家那胞神坛的缘故,这厄丧之气全都转嫁到了汪总身上!!”
汪总听后真是气得跺脚,他指着梅化吉的脸骂道:“好你个白眼狼,这些年我对你真是入亲兄弟一般,你怎么这么丧尽天良,你是要我命啊!”
汪总气得拿起旁边的茶杯茶壶就往对方身上砸,梅化吉一边躲,一边解释道:“汪大哥,我没想要害你性命,刚才小万也说了,你有十五年大运,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我只想借你十五年的气运,这害不了你性命……啊——”
茶杯砸在梅化吉额头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对于他对汪总做的,简直不值一提。
“你真是个混蛋东西,我瞎了眼了!”
“汪大哥,我真没想到这件事还能影响到你,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解决你吗B,要不是小万点破,你他妈还和我演呢?你有良心吗?你良心被狗吃了!”汪总继续骂着。
不过我心里却有个疑惑。
我所认识的杨若兰、李妙妙她们都是惨死,也有怨恨在,但那怨恨远远不足以影响到活着的人,更别说凶手和加害者。
普通鬼灵的力量,是很弱小的。
而汪总本身,就是气运和命格,都很大的人。
这种大富大贵的人,那些厄丧之气,也很难会影响到他们,所以能影响到汪总生命的厄丧之气,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
这时,棺婆对我说道:“普通的鬼怨之气,确实不能以此杀人,不过引起了民愤却另当别论了!”
我恍然大悟,是世人的愤怒加持了冤魂的力量!
第127章 季法师
这一刻,我突然很受触动,因为在我的身后,跟随着许多弱小的灵,它们依靠着我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似乎也在慢慢领悟身为魂族人我意义,也明白一个得到魂书的魂族人,她的存在,将对于这这世界,是怎样的威胁。
片刻的遐思,我将注意力回到眼前,此刻已经找到汪总身上丧气的源头,我就要做两件大事,一是摧毁胞神坛、二则是安抚王士的怨气。
摧毁胞神坛,可以阻断梅化吉偷取汪总气运的链接,从而将怨气转回到梅化吉身上。
其实,我只是受汪总所托,这是门生意,只要毁掉胞神坛,我这笔生意就完成了,但那个叫王士的小男孩既然找到了我,我觉得,这就是我要一并解决的。
当然,如今我并非孑然一身,我尊重地询问了棺婆他们的意见,棺婆则告诉我:“此怨灵既得到世人的加持,必定非比寻常,若你能安抚它的怨气,送他上轮回路,也算是功德一件。”
而我担心的事就在这里,我说:“以往所有与我相关的人死后,灵魂都会自动跟随我,如今我身边已经跟随了许多亡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那些无辜的人,应该去轮回路才对……”
棺婆则告诉我说:“因你而死之人,入不了轮回,无可厚非,但其余亡人,其实还可以有入轮回的机会,只要你肯放它们离去——”
我一听,顿时有些兴奋:“当真吗?”
赵王爷冷笑道:“以魂养魂的修行人,当然是拥有的魂灵越多越好,你倒好,还当起菩萨来了!”
赵王爷好歹曾是戒门二把手,他对魂术类的术法略知一二部奇怪。
富地师父也附和道:“就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术修,就得有术修的样子,我们赔了性命付上自己在这世间的唯一灵魂给你,可不是为了你在世界上积德行善的,你弱我们则弱,你亡我们亦做嫁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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