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去舅舅伯伯家还有湾湾家就可以了,陈政南,也应该的。其他人干嘛啊?不要给人家造成心理负担。”关尔坐上车,给母亲拉好安全带。
“亲朋好友不走动不联系就生疏了,而且这些都是对我们家有过帮助的人,妈妈很感恩。对了,你和湾湾徐洲说一声,我们明天去他们家拜年,他们两家就隔壁,就刚好一起了嘛。”
“妈妈,去什么徐洲家啊,不用去,人家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我到时候微信发个祝福就行了。”
关尔确实找不到再去联系徐洲的理由,上次不欢而散到现在,一个多礼拜,不管是工作还是去找李湾湾和周途,都再也没见过他。有些人只要刻意不见面是真的可以再也不见的。
“爸爸出去三天了吧?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关尔不想母亲再围绕着拜年,便岔开了话题。
“晚上回来一起吃饭,对了,今晚我叫了政南过来,他也可怜,一个人过年总有些凄凉。”郑龄语听老关说起过,他也是个苦命的人“你也不要没大没小的陈政南陈政南的使唤人家,叫哥哥,知道吗!”
“行行行,我提前在饭店订了团年饭,差不多五点送到吧,到时候我们再拿出来摆个盘就好啦。”关尔不想母亲太辛苦,早几天便开始预订了团年饭。
回到家中,关尔拿出新春贴纸,开始往门上,窗上各种帖,主打一个看起来喜气洋洋。
最后剩大门口的春联,便去杂物间搬了人字梯。
“老关啊老关,你生了我真是八辈子的服气,能文能武的。这个家你不回也罢!”
关尔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春联爬上梯子,拿刷子挖了一坨浆糊就往墙上刷。
“哎?这帖的不够正啊,得过去一点。挪下梯子。”关尔人站在梯子上,双腿分别支在两侧的梯子踏板上,试图脚踩踏板上移动梯子调整位置。
“走人字梯而已嘛,小意思。又不是没见过。”成功挪了几步,让关尔信心大增,贴好了上联上半部分,下面一部分一会下去再贴好就行。
“好了,接下来我们帖个横批,往右走三大步。”
关尔小心翼翼的用脚夹住梯子踏板,缓慢挪动。
“关尔你可真厉害!再来个下联。”关尔自以为得心应手地使唤的脚下的工具了,便有些飘飘然。
还差一点距离的时候突然左边梯子褪抬不起来好像被地上什么东西卡住了,同时右边梯子腿刚好离开了地面。
“啊——”伴随着惊叫,关尔失去平衡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慌乱中抓住了横穿在门头大梁和院子凉亭柱子上的一根棍子,那是小时候关盛搭给她摆放风筝的地方。
“……吓死我了,差点摔个狗吃屎。”关尔根本不敢松手,紧紧抓住救命杆,然后大声喊:“妈妈!妈妈!!”
无人应答……
她全身力量都在左腿上,右腿在离开地面的梯子腿上一动不敢动。
“妈妈——我腿麻了——妈妈——救命——”
关尔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要在今年最后一天摔个狗吃屎,眼角开始往下瞟看能不能摔下去的时候是个平地,死就死吧,台阶别磕破她的脸。
“你在干嘛?杂耍?”
陈政南从院子外围就看到她挂在了她家门上,怕吓到她,不敢出声,走到她下面张开双臂护着她,才开口。
关尔猛地看向声音来源,像遇到了救星,“亲人,陈政南,救救我,好吓人啊!”
“你别动,手先不要松。”
陈政南抱住她左边大腿往上抬一点,让她左腿和梯子先分离开来,另一只手再慢慢把梯子整个推开。
“哇啊——”突如起来的悬空让关惊呼出声。
陈政南双手抱住她大腿往上托,抬头一看她闭着眼睛滋哇乱叫。
陈政南不由得笑了一下,说:“好了,手可以松开了,你太僵硬了,放松,我抱着你,掉不下去的。”
关尔看看地面,看着眼下,抬头看着她的人。
“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就算真摔了,我给你当肉垫好吗?”陈政南声音温柔,嘴角挂着笑。
关尔觉得此时陈政南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条件相信他的魅力。
她松开了手。
陈政南抱住她大腿的手微微松开,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让她顺着他的身体缓缓滑落。
直到感受到脚稳稳地踩到地面,关尔才睁开眼。
她靠在他的胸前,他的心脏砰砰砰在狂跳。
他的双手还环着她的腰。
她抬头看他,想道谢,却感觉撞进了一潭涟漪荡漾的湖面。
“陈政南?谢谢。”
“没事。”陈政南回过神,松开她。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迅速转身,将倒在地上的梯子扶起来。
“地面要清理干净,刚刚就是梯子脚踩到这个大胶圈上才失去了平衡。以后小心点。”
“把春联拿起来,我来贴。”
关尔惊魂未定的,感觉需要点什么压压惊。这时郑龄语刚从门口进来,关尔冲过去抱住她。
“妈妈!你刚刚在哪里啊?我一直在叫你啊!”
“怎么了?妈妈去了前面张姨家,她前几天回老家,妈妈特意拜托她带回来的丹东大草莓。当季新鲜的你最爱吃了。”郑龄语看着头埋在自己身上,紧紧拥抱自己的女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这么大还撒娇,政南哥哥该看你笑话了。”
“不管!我需要压压惊!”
*
就在关尔把所有饭菜摆在自家盘子上的时候,关盛回来了。
带回来一只处理过的帝皇蟹和老虎斑鱼。
“你们先吃,爸爸把鱼和蟹蒸上。”
“老关,你坐下吃,我来弄。”郑龄语起身。
“你们都给我坐下!我来,放进蒸箱就好了嘛。”关尔直接提着东西进厨房。
陈政南跟在她身后。
关尔把蒸箱的盘子拿出来,把蟹全部摆上去。
“得蒸多久啊?”关尔喃喃自语,手指对着蒸箱上的时间下不去手,正打算大喊一声问一下。
身后传来一句,“20分钟。”
“你会啊?”关尔定好时,回过头,他已经把鱼放蒸锅上了。
“我的生存技能。”陈政南笑笑,把垃圾收好,“出去吧,一会再来端。”
“感谢陈政南过去一年对我们家的帮助,特别是啊龄的事,我们全家都把这份情记在心里!今天吃好喝好,当自己家,千万不能客气。”关盛对着陈政南说。
“是啊,当自己家,以后常来,下次我亲自做,想吃什么随时说。”郑龄语笑眯眯把肉菜转到陈政南面前。
“你们客气了,老关,郑厂长是我应该谢谢你们。你们能邀请我来,我很开心。”陈政南举起饮料示意敬了一下,表示感谢。
“陈政南!谢谢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非常感谢你对我妈妈的帮助,这是个大人情,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关尔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内心悄悄补一句,还有今天的梯子恩情。
老关在一旁开口“乖乖,没大没小,叫哥哥!”
关尔倒也不介意,只是没有兄弟姐妹不习惯,便也由着父母,大方地开口:“政南哥哥新年快乐!我随意,你干了!”
“哎,这孩子。”郑龄语失笑。
陈政南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笑着说,“新年快乐,小耳朵妹妹。”
“大家吃菜,吃菜……”
看着面前三张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一桌团圆饭,和以往三十多年不同,除夕,新年开始具像化不再是冷冰冰的字眼。
吃过饭后,他们在院子里放了烟花,爆竹,陈政南帮他们拍照,关尔一身红色毛衣十分喜庆,笑得灿烂爽朗,陈政南开玩笑说要打印出来贴家里当福娃。后面拿着手机想和关尔拍一张合照,踌躇忸怩,最后没来得及开口,关尔接起了电话,只能作罢。
当天晚上陈政南鲜少地发了一条朋友圈“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的意思是“日日年年,朝朝暮暮,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祝福你年年富贵有余”这句话出自宋代诗人汪洙所作的《神童诗》
配图是一张烟花盛开的照片,玻璃大门在夜色里映着个长发纤细的背影,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有个人的影像。
第39章 拜托你离我远点
初一一大早,关尔和父母带着礼品前往李湾湾家。
关尔,李湾湾分别笑眯眯地对着彼此的父母说尽吉祥话。惹得四个老人眉开眼笑,上扬的嘴角就没垮下来过。
拜完年,李湾湾拉着关尔到凉亭上闲聊,见她时不时瞟两眼隔壁家长过来的月季藤蔓。
“趁着寒假,我和周途初三打算去香港玩一个礼拜,要一起吗?”李湾湾一边吃着水果一边说。
“不去,你们两公婆去玩带个那么大的电灯泡算什么?给我一块,啊——”关尔张大嘴巴等投喂。
李湾湾叉了一块放她嘴里,“那你和我去,周途随便他爱干嘛干嘛。”
“嗯?这不好啊,我感觉他会吃我醋哈哈哈哈哈。”
李湾湾实在憋不住了,放下叉子,“你和徐洲究竟怎么回事啊?”
“什么啊?”关尔把叉子拿过来自顾自地吃着。
“少装!徐洲成了酒鬼。酒保天天半夜三更打电话给周途,让去酒吧捞他。”李湾湾说。
“就很明显啊,我们俩闹掰了。”关尔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心想着他那点酒量居然敢去酒吧,真是不要命。
李湾湾感觉自己脑门上挂了一大串问号。
关尔言简意赅的把那天晚上和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看起来比当初分手还严重,估计现在把我当仇人了。”关尔回想那天,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可能那句炮友彻底击溃踩碎了他的自尊心吧。
“佩服,我的宝,你这嘴厉害,炮友,徐洲估计心都碎成渣渣了。”李湾湾摇摇头,突然有点同情徐洲,爱上关尔,真的是,自求多福吧。
“宝,或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关尔问她什么话。李湾湾说,试探真心的人都该死!
关尔眉头一皱,心里暗啐了一声,骂得真脏!
李湾湾惊觉不妥马上变脸,“宝宝宝宝,该死的另有其人!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当时真的是有点被他吓到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关尔眼神透露着懊恼,叉子一直戳着同一块果肉。
“站在你的角度,我表示理解。我要是徐洲,可能无法理解。以为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终于迎来了转机,结果睡一觉起来把自己当成了泄火工具人,啧啧啧,有点残忍。”李湾湾把水果盘抢了回来,再被她戳下去,一会得喝果酱了。
“关关,我都看不懂了,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别这样折磨人家了,主要是你也不开心。”
关尔无言以对,“我除夕给他发消息了啊,人家没回我。我是不是应该当面给他道个歉?”
“你就是对他太认真了,太想你们之间有一个完美的结果,固执的都成为你的心病了,这样反复试探,反复抽离,再多的爱,也是会被消耗,被掏空的!”
“我的宝,如果你对他像对其他人那样豁达,爱就爱,不爱拉倒,我绝对不会劝你。”李湾湾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
“我对他已经认真到固执这种程度了吗?呜呜呜……这是病吧??”
关尔觉得无比烦躁,之前和他分手是伤心是不舍,现在真的闹掰反而多了一份烦闷,堵的人心里发慌。
“正视你自己的内心!”李湾湾话是这么说,可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最终结果。关尔和徐洲之间像是两个极端,要么连枝共冢,要么老死不相往来,两年前的分手只能算做是平衡点,总有一天重心会继续偏移的,何况现在这一丁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打小闹?
“没用了……有时光机吗?神特么炮友!毁灭吧!”关尔把自己苟缩在椅子里,整颗头的重量全放桌子上,两眼无光。
“老婆,爸妈叫吃饭了。”周途从后面走过来牵起李湾湾的手,看看站在两米外的徐洲,再转头看着关尔,说“徐洲和他爸妈也在。”
关尔刚抬起的头听到“徐洲”时,像是凭空长出来一根绳子,被人用力往桌子上一拉,她的下巴再次重重砸向桌面。
“嗷——好痛!”关尔感觉自己泪水都飙出来了,有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怎么了怎么了?”李湾湾紧张兮兮地看着捂住嘴巴的关尔。
关尔摇摇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含糊不清地说咬破了。
“走吧。”周途拉着李湾湾就走,用下巴示意她往后面看看。
李湾湾回头看到徐洲走了过来,便跟着周途离开。
“唔……嘶……”关尔痛得拿手机想看看被咬破的地方。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白色鞋。
关尔抬头,看到来人,眼皮不自觉跳动了一下,一颗泪珠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徐洲的心咯噔一下,眼神暗了下来,却依然面无表情地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平静地说:“嘴巴张开,我看看。”
关尔听话照做,他弯下腰,他的脸就在她上方,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他好像没睡好,长睫毛覆盖下的眼眶有些泛青,垂着眼,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
徐洲蹙起了眉头,她下排牙被鲜血染红了,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住她的下嘴唇翻开,赫然看到内侧两个深深的大牙印。
“伤口有点深,走吧,生理盐水漱口把血吐掉再上药。”
关尔怕口水流出来,微微仰着头,默默跟在徐洲身后。
徐洲找李湾湾要生理盐水。
“关关,我家没生理盐水,等会,我让周途出去买。”李湾湾走过来看看关尔,她下嘴唇微微肿起来了。
“我家有。”徐洲看了关尔一眼,示意她跟上。
“关关,新年快乐。”迎面碰上颜敏卿热情的打招呼。
关尔嘴里含着一口血水,只能微笑点头。
颜敏卿不明所以,看了看徐洲。
“妈,她咬伤嘴巴了,现在不好开口。我先带她回去处理一下,一会回来。”
“咬到了?哎呦,快去吧快去吧。”颜敏卿听完赶紧让徐洲带人走。
到了徐洲家,徐洲递给她一瓶生理盐水让她去洗手间,叮嘱她不要用自来水漱口,说完转头就走了。
关尔心里嘀咕,“拽什么拽,包公都没你黑。”
咬破的伤口接触到生理盐水被刺激地火辣辣地疼,关尔一鼓作气咕噜几下快速吐掉。
徐洲从半掩的门里递进去一杯凉白开。她赶紧含了一口,瞬间感觉好多了。
“吞下去,出来。”门外的声音十分冷淡。
打开门看到他决绝的背影,她嗫嚅了下,想说点什么,然后作罢。默默跟着他走到饭桌前,只见他用镊子夹起一片白色的薄膜一样的片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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