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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盛看见孟川走到门口去接，笑着将他迎了进来，对着他身边的女人点点头。
那女人身材微微有些丰腴，面上白净，此刻挽着孟川的手臂笑着对王霖说话。
“喂，星星。”看着她僵在半空中的手冯纪叫她。
“哦。”她将手收回。
手机响了起来，她去外面接电话，是徐来。打完电话手机重新回到主页面，她点进去联系人界面，对着最后的那个没有署名的号码摩梭了好久，回来将近有两个月，两个没联系过一次，她没有，他也没有。
许久之后，谢星阑重新将手机放回口袋，准备进去时看见站在一边的孟川，她叫了句：“孟叔叔。”之后脑袋就卡了壳。
孟川对着她笑了笑，像许久未见的长辈那般问：“在京城上学还顺利吗？”
她点点头。
“那边天气干燥，要注意多补水。”说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以前小舟的外公在那边，每次去小住早上起床时，他总是干的嘴唇都翘皮。”
以前总是直呼其名，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自己的儿子。
“星星啊。”孟川看她，“这么久了，你见过他吗？”
谢星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走之前她没想过问问他要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孟川没再问，只是递过来一张卡：“这是他上次来落下的，如果以后你见到了，帮我还给他好吗？”
谢星阑看他，楼下有装修的动静，电钻钻着房顶清楚的传上来，一下一下，似乎整个楼层都在震动。门被推开，她往门那边看，是那个女人。女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就进去了。
再次转过来看孟川时，卡自己又向前走了一步。
她抿唇接下，算是给自己再见他找一个理由吧。
*
开学时谢星阑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她的业余时间被一再压缩，星期六星期天就随着社团出去踩点，拍照。
那天回到宿舍已经是很晚，程诗起床上厕所时看到下面的灯还亮着，她悄悄的走过去，看见谢星阑拿着一张照片发呆，这张照片是张免冠照。上面的男孩棱角分明，神情淡淡的看着镜头。那神情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程诗拍了拍她，谢星阑惊了下回头看他。
两人搬了凳子做到阳台，程诗看她，“照片哪来的？”
“学校公告栏上揭的。”
程诗笑，“你还会做这种事情？”
谢星阑将腿并拢蜷缩在椅子上，看着夜空也笑了，“是啊。”然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傻。对不对？”
高中时学校和宜中联合举办十一活动，那天晚上表演完之后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看见这张照片后就不肯走了，周围没人，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后菜把它撕下来。一留就到了现在。
“这有什么傻的，谁还没喜欢过一个人了。”少女情怀总是春，都是从那么个年纪过来的，虽然现在她们也没有多大。
“我比你可要疯狂的多了。”程诗以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她，见谢星阑扭头看自己她打岔，“不说我了，还说你，你喜欢他怎么不去告诉他？”
“我也想啊。”谢星阑头支在膝盖上扭过头看程诗：“可是我找不到他。”
现在可是网络时代，那 3G 网络嗖嗖的，听说 4G 网络也出来了，知道信息在网上查查不是易如反掌？
“那你这是单相思啊。”程诗分析，“都这么多年了，找不到拉倒，世上男人千千万，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其实程诗还想说，你现在身边就有一个挺不错的，为了不破坏气氛她没开口。
两人又坐了好久，一会儿程诗起身，“不说了，我去上厕所，憋死我了。”
孟川将卡给自己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时得到的却是电话里冰冷的提示音，她不相信，又亲自去了一趟南城，到了面馆去问，可是阿强也莫名其妙，只告诉她孟息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了。
上次的匆匆一别仿佛是在梦里，谢星阑不断的回想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简直少的可怜。
冷静下来想想那个吻又算得了什么，程诗说的很对，谁还没有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时候。
作奸犯科不敢承认的，才需要蛛丝马迹来确认。他没有给过自己任何承诺，一切的一切细枝末节都指向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逃避以往的一切对他来说是种选择，可是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等下去呢？
或许一切早就应该和高中时代一切画上句号。
*
二零一四年，距离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又过去了两年，世界依然运转如初。
谢星阑抬头看，天上竟然零星的飘起来小雪，落在脸上凉凉的，伸手触摸时却又什么也没有。
“谢星阑，愣什么呢，走了。”程诗过来住她的手臂往前走。
寒假将至，这条街附近很多结伴游玩的大学生，三三两两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两人过去时另外两个室友正在争论那部剧比较火。一个喜欢看一步古装剧，一个喜欢看前不久爆火的一部韩剧。
商店里正在放的是爆火的那部韩剧，一个室友又得意起来，“看吧，我就说是那部韩剧比较火。”
另一个正想反驳被程诗打断，“转了这么久，我们今天去吃什么？”
下半学期就是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她们需要实习加上赶毕业论文，留给她们可以这样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吃这个吧。”走到一家日料门前停下，一个室友说。
“还吃日料？”刚刚那个和她争论的藏不住了，“你忘了两年前的事情了？”
“爱不爱国能和我吃饭扯上关系？”
“不是，你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
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停。”程诗站在两人中间，“我们去吃这家。”她指着旁边的一家火锅店。
没人讲话，那就是同意了。
四个人进去特意选了和靠窗边的位置，室友两人一前一后去选菜。程诗摇摇头，“每次跟她们俩出来我头都要大。”
谢星阑笑着看窗外，人多果然热闹，商店外面的红色贴纸，屋里的锅底烟气弥漫，人声鼎沸，处处透露着烟火气。
圣诞节这天，国外应该比这里还要热闹吧。
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是冯纪和徐雨晴大群里的消息。她点开，徐雨晴发过来了几张图片。有好几张徐雨晴的单人照，最后一张是两人站在圣诞树面前的合照。
徐雨晴穿着连身的白色毛衣裙，下面是一个短靴。冯纪也是同色系的毛衣和卡其色长裤。两人站在圣诞树两边比了个剪刀手。暖色的灯光照的人柔和不少，后面的圣诞树还在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辉。亮晶晶的，一切都熨帖儿美好。
冯纪在下面发了个笑脸：求夸。
她很捧场的发过去了一长串大拇指。
徐雨晴罕见的没有在下面损他。
“看见没有。”程诗夹了一个西瓜看着那边过来的两个人：“一会儿的功夫又能好的像亲姐妹一样。”
两人过来将饮料放下，又凑到一起讨论剧情。
一瞬间的这种烟火气，让她感觉其实一辈子就这样也挺好。
吃到一半大家都喝了点酒，那两个不胜酒力的瞬间酒倒了。
程诗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看了她良久后说：“你啊，就是太傻。”说着又喝了一口：“你说人家谢今朝多好啊，非要一根筋的等着那个根本就没可能的人。”
“他追她，她追他。”程诗用手指转着圈，“说不定他也在追另一个她，早就把你忘了。”
“你这样对人谢今朝对不公平啊。”程诗靠在窗台上看她。
不让她的衣服蹭到桌边的油渍谢星阑将她拉近了些：“不要污蔑我啊，谢今朝已经有女朋友了。以后这样的话――”说到半道没等继续，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多少呢？
第52章 舅妈
下雪天不好打车，路边拦了一辆目的地刚好也是京师的，司机询问过另外俩个人后同意拼车，对着她们说：“还能再上两个人。”
程诗和谢星阑对视一眼，将其余两个室友先走，剩下她们两个在这里等车。
雪再大些时又有一拨人出来，谢星阑将围巾裹紧了些，小幅度的前后踮脚让身体稍微暖和些。程诗带着帽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冷的瑟瑟发抖。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程诗提议：“要不我们向前走一段路？”
站在这里一会儿身上就白了，谢星阑点点头，两人准备去前面不远的便利店买把伞。
还没走几步，那家日料店里出来了几个人，个个都是西装革履。
程诗走了几步没看见人就往后面找，然后就看见谢星阑一脸呆滞的望着那边。她顺着目光望过去，心里也是一跳。
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剪影的一侧，但已经足够抓人眼球，男人早已褪去青涩，身着笔挺的西装，棱角分明的侧脸，听着身边人说话时大部分在听，偶尔点头。后来为首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程诗收回目光叫她:“星星？”
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程诗拉着她站到便利店门口的一边，“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一把伞。”
雪悄无声息在自己的脚下蔓延开来，一定是太冷了，才让自己的心也这么重，闷闷地让人不舒服。
突然很想哭，她扒下围巾，大口呼吸的冷气后又缩在里面。那一下的冷意沁入肺腑。
“快来人，抓小偷啊。”店里的收银员隔着柜台喊。
小偷慌不择路的跑出来和她面面相对，谢星阑一瞬间脑子里是迷茫，见她是女生，小偷狠了狠心直接撞了过来，她躲闪不及后仰着躺了下去。
旁边店里的人出来要将她扶起，“您没事吧？”周围人有热心的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她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将围巾往脸上埋了更深了些，自己支撑着站起来。
“星星。”程诗拿着一把伞过来神情紧张，拉着她转着看，“有没有受伤？”
谢星阑刚要摇头，发现自己的手被她拿了起来，“都破皮了，你等等我。”程诗说着又进入了便利店。
人群散去时雪越下越大，谢星阑仰头看着，仿佛天空也在为着这个节日庆祝一样，洋洋洒洒，再次低头时与对面过来的人视线相交。
谢星阑看着他，他的身上除了白色的衬衫，垂下的手和那张面庞之外，其余的都隐匿在灯光照不到的夜色中，就如同自己第一次见他那样，一不留神他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谢星阑率先别开目光，往另一边看过去。那种脚步一扣一扣的走到自己身边，像是要敲到自己心里，他叫自己：“星星。”
谢星阑将脸往围巾里钻，边摇头边和他拉开距离，双手攥紧抑制着想哭的冲动。
一会儿程诗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创可贴，看见他讪讪的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她那发红的眼角，“很痛？”
从一盒里面拿出来一个将她的手伸开，贴了上去，“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撑着伞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
雪越来越大，孟息舟朝前拉住她：“别走了，我送你们。”
谢星阑不看他，程诗尴尬的对他笑笑：“麻烦了。”
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自己身边鸣笛。
过了好久没动静，程诗在谢星阑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才上车。
上车时程诗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都坐在后座像是要人家给她们两个当司机一样。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两个都坐在后面。”
“没事。”孟息舟看了眼后面，她裹成小小一团靠在车窗旁，一双眼睛被外面折射的像琉璃一样五光十色。
一直到回去车里都是一片寂静。到学校时已经十点四十五，程诗拉着她下车又跟着孟息舟道谢之后进去，终于赶上在十一点之前回了宿舍。
早些回来的两个室友早已经睡熟，程诗抱了抱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去洗漱。
身边是室友绵长的呼吸声，第一次，谢星阑觉得夜晚太安静不是好事。
手里又震动了下，她打开是谢今朝在群里大发言，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恭喜。
冯纪在下面又跟了个大大的笑脸。
直到第二天早上上课刷朋友圈时，她才终于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朋友圈里冯纪用群里面那张合照公开，配图写文：女朋友，我的。
几乎是同时刻的，徐雨晴也跟了一条同样的。
下面已经聚集了很多评论，她也跟着点了个赞，评论了一条：百年好合。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今朝发来一条微信：下课了？
谢星阑回过去：嗯嗯。
：下午过去找你吃饭？
疑问句，意思是看自己有没有时间。刚想回消息就看见宿舍门口站着的人，脚步一顿后重新聚焦到手机频幕上，打了一句话发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胳膊被人抓住，“星星。”
她不看他，依旧平视着前方。
“我们聊聊好吗？”
下课时间宿舍门口人流量大，两人站在一起又养眼，一时间经过的人都要往这边看。到底是心软了一瞬，谢星阑脚步微动，跟着他往校门外走去。
这次他没再给她那个机会，直接将后面的门锁了。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饭？”经过红绿灯时孟息舟转头问她。
谢星阑不说话。只是将脸别到窗外。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的扭过去那莹润的脖颈。
“星星，我――”电话铃声进来，谢星阑接起，剪短了讲了几句又挂断，车里又是一阵沉默。
室内暖气很足，谢星阑将外套放在一侧，只穿着件宽松的毛衣，目光与他对视，“聊什么？”
孟息舟看她，不得不说，这些年她变了不少，眼神里敛起的情绪就如同清晨的大雾，虽然身处其中，却再也看不真切。
沉吟良久，孟息舟叫她：“星星。”
下一句就让她眼神里筑起的屏障有了些许松动，他说：“我们结婚吧。”
《西游记》里唐僧师徒最后一劫难，师徒四人受通天河老龟之托，向如来打听他的去处。最后返程时，师徒四人竟无一人记得，那老龟震怒，遂将他们掀翻下河。
当时看的时候她觉得老龟做法有失妥当，可是现在她不这认为了。遇到不喜欢行为就要明明白白的让那个人知道，她不喜欢。
就像现在，她重新审视回去，从包里套出一张卡，“这是之前孟叔叔让我交给你的。”
说完她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孟息舟拦住她。
谢星阑抬头看，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谁都没有义务要等谁，也没有谁会停留在原地。这么久了，我们都该有自己的新生活。”
拦着的手慢慢垂下，谢星阑走过去，背后丢下一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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