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息舟向外看去，她站在路边，身形瘦削，头发散散的披在肩头。风一吹，她将手里的围巾绕着脖子缠了几圈，出租车来，她头也不回的坐进去扬长而去。
她真的变了很多，再也不会一遇到事情就要红眼框。在最好的时光里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或许这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吧。
旁边的服务生已经偷看了好久，这位男士失魂落魄的盯着桌子上的那张卡片看了良久后收起，一言不发的走出了餐厅。
*
下半学期，谢星阑在学校分配的一所小学实习，为了方便同行，她在附近租了间房子。
周五放学，她跟着院里另一个老教师一起出门去送学生出去，就看见康欣站在车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星阑对她点点头。
“老师再见。”学生稚嫩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她挥挥手，笑意融融的回复：“再见。”
还剩下一个学生的家长没有来，另一个老师回去，她独自在这里等。
“老师。”童童叫她。
“嗯？”
“你有没有男朋友呀，我可是把我舅舅介绍给你。”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谢星阑半屈着身子，刮了刮鼻子，“你猜。”
平常她都是这么糊弄回去的，但也许是今天就只有他一个，童童变得不依不饶起来，“到底有没有嘛，我早就跟我舅舅说了我们谢老师长得很漂亮，要你做我的舅妈。”
“呦呵。”康欣过来看着这个小不点，“人还这么小，想的倒不少。”
谢星阑摸摸他的头，一会一辆车在门口停下，里面的确下来一个男人，看起来年龄也不太大，带着一副眼睛。
童童飞奔过去到那人怀里，那人对她点点头，童童指着她又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笑笑，抱起他上了车。
康欣揽起她，“怎么样，明天周末，出去喝一杯？”
周末也没什么事，两人一拍即合。
酒吧里面的五光十色沉郁又疯狂，与外面的世界形成强烈的反差。在这里面，你可以永远沉溺下去。
两人选了卡座过去坐下，声音太大，谢星阑不得不凑近问她：“这么久不见你，去哪了？”
第53章 你是谁
康欣凑近她问：“你说什吗？”
“我说。”谢星阑声音也放到最大，“这些天你去哪了？”
“找人。”酒保端着酒过来，康欣拿下来两杯递给她一杯，随即抿了一口。
找人？找什么人？康欣没有多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只是问她：“那找到了吗？”
康欣摇摇头，半杯酒下肚，看着舞池里那些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幻影，忽然凑到她旁边说：“把剩下的酒喝了。”
谢星阑不明所以，康欣又用眼神示意了一次。
这种气氛下，喝点也没什么。谢星阑一股脑的将一杯酒全喝了。
“带你去跳舞。”康欣拉起她混入人群中的欢乐场。
刚开始时还有些拘谨，到后来在酒精的催化下，她也逐渐放开了些。人群中浓烈的香水不再刺鼻，反而成为了强有力的催化剂，让人不知疲倦。一曲终了，谢星阑摇晃着脑袋坐在卡座里，看着穿梭其中的酒保，又拿了两杯酒水。
今天上衣里是一件黑色紧身针织衫，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衬托的她身材窈窕，肌肤如雪，发丝松散的披在肩头，身上的香味经过发酵散发着成熟秘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身边早有男人靠了过来，她偏头靠在沙发上问陌生人：“你是谁？”
男人看她喝的醉了也大胆起来，拉着她的手。
谢星阑靠近男人贴面仔细看着，又问了一遍，“你是他吗？”说完又自顾自的躺了回去甩开男人的手，“闪开，你根本就不是他。”
男人还想纠缠，却被一股子力量捞起，“起开，再不起来老娘就去告你性骚扰。”
她眼神凌厉，保持着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气势。男人看见她穿着不凡，知道是惹不起的主儿，只好悻悻离开。
“喂。”康欣叫她，用手去拉她然后又被甩开，跟着坐下时看着桌子上的酒转过去提高了音量，“你喝了多少啊，我天。”
赶刚喝完酒又蹦Q的一圈，自己身上也燥热的很。她将外套脱下，也自暴自弃的向酒保招手，“服务员。”
*
孟息舟今晚要加班，在美国完成金融硕士学位后现任作为一名金融分析师职于国内一家证券公司。作为一?名证券分析师，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非常适合安静的写一篇报告，看一些同行的研报，或者用来修补喝完善自己的研究框架。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电话的。
酒吧里面声音很大，进去的一瞬间像是要把人给淹没， 孟息舟适应了下，朝里走去。
“这里。”康欣看见他向他招招手，孟息舟走过去将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人抱起来，再次穿过那条五光十色如通过鬼魅的密道，耳边再次安静下来。
外面有些冷，怀里的人往他身上靠。
康欣看到要把手上的外套给她被孟息舟制止，“她穿我的。”
说着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去哪？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康欣双手插兜，被冷气吹的缩了缩脖子，“你管好她就行。”
孟息舟将醉的迷糊的人放在副驾驶上，关好车门。转杯从另一侧上去时被康欣叫住。
纵使在酒精的挥发下，可眼神还是清明的，康欣问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还没等他回答康欣又自顾自的笑笑，“我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
“注意安全。”孟息舟看她，准备开车门进去时又听见她说：“不要再对她那样了，这些年她过得也不太好，受煎熬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车门上的手被风吹的没有直觉，这样的天气倒春寒真的不是说说。许久后他的手掌慢慢松开，然后合上了车门。
到家时睡着的人反而看起来清醒了些，孟息舟扶着她去开门，进了家门她就要去坐玄关的鞋柜，他赶忙去扶着坐下。
“你是谁？”她歪着头问。
门口的灯将她的脸照的雪白，刚刚车上的那一点红晕也被寒风吹的无影无踪，酒气混合着身上甜腻的味道在两人中间周旋。啪的一声，门被自动带上，像是给自己的神经也上了发条。
看她时又听见她问，“你是孟息舟吗？”说着就要去捏他的脸，然后像小狗一样去闻他身上的味道。为了不让她掉下来，孟息舟虚环在她两边，仰着头看她。
两人呼吸交叠，呼出的气体吹在自己的脸上，痒痒的，泛起一起无名的波澜。
紧接着她将头倒在自己的右侧，散落的头发夹在自己的脖子间，那种痒意又加重了几分，后背逐渐僵了起来。
许久之后再无动静，孟息舟双手扶上她的手臂摩梭着，“星星？”
怀里的人轻轻的蹭了蹭，孟息舟将她抱下来，到地面时那人又清醒了几分，两人的位置对调。
谢星阑仰着看他，“你说嘛，你说你是不是孟息舟？”
“嗯。”
“那你别动。”谢星阑踮起脚尖仰头去碰他的嘴唇，为了迁就她孟息舟微微弯腰。
可是碰到的那一刻她又很快低头，伸手去阻挡他，“你不是他。”
“他不会这么这么让我亲，这就是在梦里。”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往客厅里走。
孟息舟跟在后面，看见一扇门之后她转头，“打开它。”
门旋即被扭开，谢星阑将鞋子一脱，欢喜地跑进去，出乎意料地没有上床，只是双手抱膝弯曲靠在床头柜地一侧。地上有些凉，她无意识地蜷缩着脚趾。
“地上凉。”孟息舟伸手要去抱她。
却发现她在哭，孟息舟将她抱到床上她却不肯撒手了，一直用手捶着他的背，“你怎么这么坏呀，要我等这么久。”
“明明都要放弃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孟息舟只觉得现在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煎熬。这三年来受得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因自己而哭，就比那些要痛上千倍万倍。这种感觉就像一边是冷水，一边是热水，而自己被放置于其中冷热交替的炙烤。而他急需要一个出口。
谢星阑将他推开，“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我，我会和别人结婚――”
孟息舟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自己贴近着吻了上去。
像是有无数烟花绽放，这么多年，自己的世界再也不是那种沉重压抑的黑色。就在此刻，她将自己慢慢填满，像一张黑色的画纸，有了些别的颜色。
吻着吻着，没想到她发了狠，在嘴唇上咬了下，孟息舟停了一瞬，随后混着着铁锈气和泪水的咸腥味又吻了上去。
再次放开是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她哼咛着上前还要亲，孟息舟摸摸她的头，将她裹如薄被中，“乖。”说着拿起手机到了外面。
那边声音很急，“星星。”
孟息舟听出声音，“她睡着了。”
“照顾好她。”谢今朝没有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落地窗外面倒映着自己的半侧影子，夜色沉沉，外面却仍然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那一个个亮点顺着自己的线路像恒星一样移动，以往每每到此刻的这种孤寂感在今天得到消解。
再次返回卧室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空调打的温度有些高，杯子被掀起了半边，毛衣处与裤腰处露处一截白莹莹的软肉，他将衣服拉下来。在床边半蹲下，天色即将发白时才将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阖上了卧室的门。
谢星阑醒来时头都有些疼，周围的环境很陌生，她拖上拖鞋走出去，试探着叫：“康欣？”
没有人回答，去卫生间洗漱过后端了一杯温水出来时看到了桌子上的纸条：我去上班了，冰箱里有速食早餐。
眼神极度变幻后进去将床铺收拾干净，换上鞋子利落的关了门。
一到家躺在床上的那个动作，记忆向洪水般涌过来。她不是喝酒会上脸的人，也不会酒后断片，相反，那种记忆会清清楚楚的盘旋在自己脑海中。
谢星阑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后去洗澡。
出来后她就忍不住跟康欣打了电话，听着声音那边还不太清醒。
“干什么？”康欣嘟囔着问。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那我跟谁打？谢今朝？”康欣翻了个身，“是你自己说人家有男朋友的，你觉得大半夜的打给人家合适吗？”
沉默了一瞬，那边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过来，“谁呀？”
这声音有些熟悉，谢星阑回想着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你在哪？”
“我的温柔乡。”康欣随意的嘟囔了句：“你别管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中午时带教老师发过来一张申请表，要她在群里收集一下信息周一反馈上来。
谢星阑在家长群里发了条消息就去热面包，过来时手机里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她看了看点了同意，接着打开电脑写自己论文的大纲。
一直到下午，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她看了看，眼睛又转向电脑屏幕，谢星阑叫了声：“爸。”
昨晚打了好急个电话没打通，此刻听到女儿的声音他放才放下心来，“今天是周末，你应该休息吧？”
“嗯，明天上班。”
“工作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谢星阑笑，“这不是还有咱家小超市呢嘛，真的累了我都不干了。”
“对，你累了就回来，爸爸养你。”每次谢康成都对她这么说，有爸爸在，自己永远都会有一条退路。
“知道啦。”说话间语气里也不自觉地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这说到回来……”斟酌再三，“星星。”谢康成开口：“你李婶非说要给你介绍个男朋友，爸爸阻拦不住，要不你们俩加个微信先聊聊？”
“爸。”这一声就不同于前一声，声音里有了些怨气，也有些无奈。
“我知道啊，可是实在是遭不住李婶那样磨着，你就加个微信，成不成爸爸都不再过问了。”
第54章 和好
和父亲通完电话，手机重新返回到微信页面，上面有些选项家长不太明确，有在群里发的，有私聊自己的。她捡了几条回复后往群里发了一套模板。
接着继续找资料看文献。再次有饥饿感抬头时外面已经华灯初上。桌子上的面包已经冷掉，谢星阑戳了戳，看着面包表面重新回弹。
手机上没有他的消息，谢星阑收起手机，拿了袋子准备去附近超市逛逛填补冰箱。
楼下门口停了一辆车，谢星阑脚步一滞，随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走。
“星星。”孟息舟赶过来，身边像是石子投湖般泛起涟漪，那种雪松的味道一圈一圈扩大。
谢星阑没说话，径直往前走，孟息舟和她并排。除了叫了她一声再无其他。
小臂上的袋子走着走着时常会摩擦到衣服，她刻意分开些距离，不久之后又被他追了上来。
周末的超市里人格外的多，两人进去，身边人的一身西装与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在蔬菜区域逛了圈买了些口蘑，生鲜区称了些活虾。最后是饮品区拿了一大瓶牛奶。
“我来。”孟息舟伸手去接。
谢星阑由着他将牛奶拿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路过餐碟那里，谢星阑停下脚步，在两个盘子中间犹豫不决，她拿起一个问他：“好看吗？”
孟息舟看着她，眼神里有些探寻，似乎一时间没搞懂她的意思，于是缓缓地点点头，“好看。”
“这个呢？”她拿起另一个。
“也好看。”
然后谢星阑就不再问了，将两个盘子都放下继续往前走。
旁边销售员已经看了好久，看着他还留在原地地样子笑：“看起来你家那口对两个都满意，不如都要了呗。”
孟息舟点点头，由着她将两个都包了起来。
两人将超市逛了一圈后，大部分的东西都到了孟息舟手上。准备结账时孟息舟拉住她，“我去推个车。”
谢星阑站在那儿，一会儿衣角被人拉住：“谢老师！”
谢星阑低头笑：“是童童呀。”说着摸摸小朋友的头。
“老师也来逛超市吗？”
“是呀。”谢星阑点点头，这个超市距离学校近，经常能碰到班里的小朋友。
“童童跟谁一起来的？”她问。
“我舅舅。”说着童童就朝着那边招手大喊：“舅舅快来！”
今天那个男子没带眼镜，穿了一身休闲的居家运动服，朝着这边看过来。下一秒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到货架上，推着车子走过来。
“你好，蒋言。”
42/45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