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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休息区又多了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来参加竞聘的。也都不认识，她礼节性地点头微笑，算是互相问候了。
“蓓蓓？”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士不太确认地和她打招呼。他看起来和甄蓓蓓年龄相仿，梳着短侧分的发型，衬得整个人都俊朗了许多。
甄蓓蓓这才把眼睛从演讲稿上移开，侧头看着他：“你是……林筝铭？”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你是一点也没有变化。”林筝铭笑着说。
“好久不见！从咱们毕业以后，好像就再没见过吧。你这一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甄蓓蓓站起身来。
林筝铭是甄蓓蓓的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一起通过招聘来到了泺晟集团，他被分到了金融公司，驻地在青岛。金融公司主要从事项目投资、投资管理、投资咨询、财务顾问、基金管理等投资银行业务和资产管理业务，是泺晟集团的金融智囊机构。
在大学期间，林筝铭曾暗恋过甄蓓蓓，只是那时候他知道她有男朋友，一直未表露心迹。再后来，他也经历了自己的一段感情。
“你也是来竞聘的吧？”林筝铭问她。
“我就是来打酱油的。听别人说，你都在投资管理部助勤了半年了。”
“我家在济南，所以想回来，找了找关系就来集团了，虽然已经助勤了半年，不也得同样参加竞聘？”
“不过你们也就是走个形式。我就不一样了，听天由命。”
“你竞聘的什么岗位？”
“秘书科。”
“上大学的时候，你文采就好，这个岗位适合你。”
“它适合我，我不一定适合它。”甄蓓蓓没有把握。
“现在有男朋友了吗？”林筝铭换了个话题。听说她刚毕业的时候和之前的男朋友分手了，他那时也谈了对象，便没再关注。
甄蓓蓓笑着点点头，然后问他：“你呢？还和文雅在一起吗？”
“我们早分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家里天天在催。咱们同学基本上都结婚了，侯超的孩子都能帮他取快递了。”
两人正聊着，甄蓓蓓看到了同公司的郝娜和汪晓光进来，互相打了招呼。
这时，一个女声传来：“参加竞聘的各位同事，现在到三楼西侧接待室等候，竞聘九点正式开始。第一个是郝娜，李向前做准备。”
听到通知，大家纷纷上楼。甄蓓蓓本来还想再看会儿稿子，加深印象，人一多也看不进去，索性就这样吧。
第30章 演讲・珍惜这次舞台
三楼西侧接待室里，放眼看去，总共得有二三十个竞聘者。虽然大家聊天时都故作镇定，但是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甄蓓蓓不受外界影响，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演讲稿。
林筝铭坐在她旁边，轻声说：“看这架势，上午不一定能够结束，一个人怎么也得十几分钟时间。”
十几分钟！甄蓓蓓心想，她该怎么好好把握这十几分钟呢？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就有可能改变这些竞聘者的人生轨迹。
到了九点钟，郝娜第一个走进了会议室，拉开了这次竞聘的序幕。大家都在接待室内焦虑地等候。一分一秒地，时间悄然流逝。
“下一个李向前，林筝铭做准备。”那个女声又来通知。
接着，郝娜长舒一口气，回到了接待室。大家急忙打听里面情况，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评委都是谁？”林筝铭忙问。他也开始紧张起来，因为马上就轮到他了。
“秦书记、孔总、孙总，还有党委宣传部、投资管理部、财务部、综合办公室的部长们，一共七个评委。”郝娜回答。
“问了几个问题？”林筝铭继续问。
“也没有什么具体问题，问到哪说哪……大家不用紧张，都没有标准答案，怎么回答都行。”虽如此说，郝娜的心脏还在“砰砰砰”地跳着，更何况她还是已经内定了的选手。
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大领导，紧张是在所难免的。甄蓓蓓去了趟卫生间，然后洗了一把脸，让自己保持清醒。雨仍在不停地下着，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窗户。
林筝铭从会议室出来，一脸轻松，紧握拳头为自己的竞聘顺利而庆祝，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蓓蓓，加油！”回到接待室，林筝铭为她打气，“别紧张，等你好消息……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接待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眼看到了午饭时间，还剩下将近一半人还没有参加竞聘。甄蓓蓓觉得自己很可能要等到下午了，此时她倒是希望快快结束，早完早安心，因为等待也是一种煎熬。
“下一个高志强，甄蓓蓓做准备。”
听到通知，她庆幸没到下午，看时间也应该是上午的最后一个选手了。
等前面的人出来，甄蓓蓓理了理衣服，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站在演讲台上，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大领导，甄蓓蓓有些发怵，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双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手心里全是汗。
这些领导，她虽不熟悉，但都久闻大名，基本上都在公司网站、或者视频会上见过。
评委席上，坐在最中间的是党委副书记、工会主席秦松，他两侧依次是副总经理孔祥、副总经理孙星月、党委宣传部部长金在深、投资管理部部长蒋海、财务部部长彭世昌和综合办公室主任戴小娥。
看到孙星月，甄蓓蓓这才想起来，原来早上她在大厦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士就是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孙星月，怪不得她觉得眼熟，似曾相识。
孙星月是集团创始团队成员之一孙为亮的小女儿，颇有能力，是典型的女强人，刚过四十岁就已经是集团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且是最年轻的班子成员。
“不用紧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孙星月亲切地笑着说。她的话像有魔力一般，紧张的气氛立刻就得到了缓解。
调整呼吸，甄蓓蓓扶着话筒说：“尊敬的各位领导，上午好！很荣幸有这个机会和各位领导近距离接触。我叫甄蓓蓓，来自建安公司综合办公室，2012年毕业于中南大学，2010年在大学期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今天，我竞聘的岗位是综合办公室秘书科科长。”
“请开始你的演讲，时间控制在八分钟以内。”孙星月继续主持。
做了自我介绍之后，甄蓓蓓反而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渐渐进入了状态。然后，她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我非常珍惜这次机会，我觉得我比今天来参加竞聘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珍惜。大学毕业以后，我和其他女同志一样得到厚爱，不像男同志那样被分到一线工厂或者工地历练，我被分到了建安公司综合办公室。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没有经历过尘毒温噪，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所以更加地敬畏自己的岗位。我觉得我应该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不至于让一线的他们觉得不公平。当然，我一个人的能力和影响力是不够的，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做好自己……”
甄蓓蓓越说越有自信，继续演讲：“这次竞聘，我是自己看到通知报了名。我之所以报名，因为我也想进步，我也想在更大的舞台上发挥自己的能力。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对我现在的工作不热爱了，不是因为我对我现在的公司不留恋了。我来竞聘前，有人说我是因为抱怨工作分配不均，也有人说我是因为没当上公司的科长寒心了……”
听到这里，秦松一直低着的头才缓缓抬起来，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他想起来了，这就是他侄子秦赵楚提过的那个女生。本就坐了一上午，评委们都有些乏累了。听她居然敢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说出这些话来，不像其他选手那样都是在极力阐述自己的能力和业绩，秦松对她还是有点刮目相看。
看到秦松抬头在听，甄蓓蓓更加有了动力，接着说：“……我只想说，不论别人怎么认为，我现在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我能为集团做更多的事。如果没有竞聘成功，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大家的非议。如果竞聘成功，我也会接受大家对我的猜测。成与不成，我都会敬畏自己的岗位，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集团，请领导们相信我……”
“先停一下！”秦松突然制止了她。
甄蓓蓓有些懵，在座的评委们也有些懵。
又看了一眼她的竞聘报名资料，秦松一脸严肃地说：“我看了你的资料……你竞聘的是秘书科。刚才你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提你自己的业绩，这让我们怎么知道你合不合适？单单表态是没有用的。”
甄蓓蓓回答：“各位领导，我今天敢站在这里，我就有信心胜任这个岗位。我在集团和公司网站发表过很多文章，我在公司也给领导们写过很多材料，说是写，我觉得说是代笔更为合适。每一份稿子都是领导们自己想说的话，我只是帮他们转化成文字呈现在了纸上……这本身就是一个秘书科人员必备的素质。”
秦松笑了一声：“小姑娘很有信心，但是你想要从这个岗位的六个竞聘者中脱颖而出，我觉得你所说的和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听他这么说，甄蓓蓓显然有些慌了，不知所以，僵在原地。她没有想到秦松的点评会这么直接。
“小甄，不用紧张，有啥想表达的再表达表达，反正还有时间。”看出了她的紧张，孙星月替她缓解气氛。
深吸了一口气，甄蓓蓓让自己放松下来，继续说：“我虽然竞聘了这个岗位，我可以接受不被任职为科长，请领导们先看我的表现，我用时间证明。”
甄蓓蓓顶住压力，此时的她觉得科不科长都已经是次要的了，能不能进集团公司才是当务之急。现在的局势对她已经非常不利，她主动放弃科长，会不会是最大的“诚意”呢？
第31章 等待・结果迟早会来
没有直接表明态度，秦松和其他评委低声商讨议论了片刻，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演讲。她既然是来竞聘岗位，却主动不要岗位，这就是她的特殊之处。妥协式进攻，这本身就是一种心理战术。
要说第一印象，确实非常重要。从早上借伞一事，孙星月就对甄蓓蓓有了好印象，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她的演讲。看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不知所以的时候，孙星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个岗位本身就是要选最合适的人，只要合适，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把试用期放在任职前。既享受不到任职的红利，却要承担试用的义务，这也是自我牺牲的精神。”
“孙总说得有道理，我也同意。”因为刚从金融公司调来不久，孔祥很少发表看法，听班子“元老”这么说，他也表示附和，或者说表明自己的站队。
“秦书记，您还记得《泺晟在经历什么》这篇文章吗？”综合办公室主任戴小娥问。
秦松想了想说：“记起来了……当时董事长看到这篇文章，把其中的一段话放到了自己的发言材料里。”
“泺晟经历了上下求索的困境，经历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经历了产业转型升级的发展历程，经历了新旧动能转换的时代影响，经历了自主技术创新的企业变革……我们从一贫如洗的窘境里走来，我们从大浪淘沙的挑战中走来，我们从改革开放的春风里走来……不变的是历史积淀，不变的是文化传承，不变的是泺晟人永远在路上的精神……”甄蓓蓓早就对这段话背诵如流了。
“秦书记，那篇文章就是她写的。”戴小娥在旁边提示。
因为集团综合办公室是甄蓓蓓的业务对口部门，难免会有一些工作上的沟通，所以戴小娥认识她，但也仅仅只是认识。所以，让甄蓓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戴小娥居然会帮她说话。
戴小娥也算是集团的元老了，虽然职位一直没再进步，但是公司班子成员们，包括董事长在内，都会对她客客气气。她如今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也没有了升职的想法，安安稳稳度过这不到一年的时光，也就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句号。
秦松对甄蓓蓓已经有所了解，然后问大家：“谁还有什么想问的？”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秦松便向孙星月点头示意甄蓓蓓的竞聘环节结束。
孙星月笑着说：“那就先这样，小甄，回去等通知吧。”
“那……那我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甄蓓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不用着急，先回去等消息。还有其他的竞聘者，我们到最后会综合考虑。”孙星月耐心地解释。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甄蓓蓓离开了会议室，离开了泺晟大厦。在外边简单吃了午饭以后，她回到了建安公司。
此时雨已经停了，太阳冲出了乌云，将阳光洒向大地。这也正如甄蓓蓓此时的心情和境遇，越来越晴朗。
甄蓓蓓来到王凯办公室，还未张口说话，王凯就高兴地对她说：“今天竞聘表现不错！”
“主任，你怎么知道……”甄蓓蓓一脸诧异。
“刚才戴部长跟我打电话说了。其实……其实昨天我给她打招呼了，把你一顿好夸，让她多关照关照你。”
听他怎么说，甄蓓蓓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对王凯感激不已：“谢谢主任。”
“如果你真能去了集团，我也骄傲，以后可不能不承认你是我徒弟。”靠在转椅上悠哉悠哉地晃着，王凯接着说，“不过现在还没结果，先不用多想了，竞聘完也该安心了，回办公室好好工作吧。”
甄蓓蓓再次致谢，千言万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矮胖的主任瞬间高大了起来。
等她刚要转身，王凯补充说：“戴部长问我，这么优秀的人才，我怎么还舍得往外推销呢……”
甄蓓蓓看着王凯，等待他的答案。
“我说，不舍是真不舍，但是她值得！”说完，王凯温柔地笑了笑。
甄蓓蓓对他深深鞠了一躬，强忍住感激的泪水：“由衷感谢主任栽培，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忘记主任为我做的这些。”
一蹬脚，王凯把转椅转到一侧，不去看她，笑着挥手。甄蓓蓓缓缓转身出去，把门随手带上。她刚进办公室，几个女人就围了上来。
“集团领导回来了！”盛桂芳第一个开口，语气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啥时候去报到？以后说起来，我们集团也算有人了。”洪君莹磕着瓜子。
“去集团报到前呀，可得把工作交接清楚，不然这以后发现了问题还得去集团找你。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孟媛媛一如往常地阴阳怪气。
“八字没一撇呢，估计没戏。”不想跟她们多说，甄蓓蓓一语带过。
三个女人听了，互相对视，都偷偷地笑着，等着看她好戏。
等待是煎熬的，思念一样是煎熬的。终于竞聘完了，她开始思念那个远在菏泽的男友。晚上睡觉前，她和皇甫川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放下了包袱，才感觉到疲惫，倦意立刻席卷全身。不知不觉地，她就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每天上班下班，一如往常。偶尔被同事问到一些关于竞聘的事儿，甄蓓蓓也都含糊回答，声称就是去历练历练、见识见识，没有期待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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