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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酒，祝福的酒，祝愿在座的各位身体健康，万事顺意！”杨成山提完他的最后一个酒，主陪便完成了第一杯酒的提酒任务。
“好！”大家一起响应，举杯共饮。四口下肚，杯中酒已去大半。
杨成山对冯伟说：“这杯酒还剩下三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至此，他把接力棒传给了对向而坐的副主陪。
冯伟领命，等大家又吃了会儿菜、聊了会儿天，开始履行副主陪的职责：“第五口酒，五福临门酒，祝大家寿富康德善，幸福又美满。”
……
“第六口酒，六六大顺酒，祝大家生活顺、事业顺、家庭顺……一切都顺。”
喝完这个酒，第一杯酒就只剩下最后一口。看到甄蓓蓓的酒还剩下将近半杯，常涛笑着提醒：“女同志要加加班、提提进度了，一会儿冯总再提一个，这杯酒就要干掉了。”
焦长兴见状说：“女同志不做强求，能喝多少喝多少。”
“没问题，焦总、常总，”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甄蓓蓓自信地说，“我能跟上各位领导的进度，不拖后腿。”
“好好好！”焦长兴鼓起掌来，对甄蓓蓓刮目相看。自从决定来济南时起，焦长兴已经做好了和泺晟合作的准备，眼下就是要说服常涛打消疑虑，他对常涛说，“常总，看看人家泺晟的诚意，你还犹豫什么？要相信他们的实力。”旁敲侧击，一语双关。
此时已经二两多酒下肚，常涛也已经眼花耳热。听姜长兴这么说，他心知肚明，哈哈大笑起来，比平时笑得更加放肆：“焦总，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呀。”
“这可不是将军，”焦长兴连忙摇头，“我这是送你一个车呀，拉着你走得更稳更远。”
常涛虽然知道泺晟的实力，但是他一直倾向于找一家大型央企进行合作，于是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仍有顾虑。话已至此，他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没等常涛把话说完，杨成山急忙打断：“没有但是！冯总，抓紧你的进度，常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
冯伟会意，连忙举起酒杯：“这第七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干了！”
大家起身，碰得酒杯丁零当啷作响，都喝完了第一杯酒。甄蓓蓓也不示弱，仰头一饮而尽。喝完，她和皇甫川一起去给大家斟满第二杯酒。
杨成山说：“刚才我说‘四面荷花三面柳’，还有下一句――‘一城山色半城湖’。这第二杯酒，就交给三陪和四陪了，你们两个看着办。”
黄学文和王凯相视一笑，他们熟悉规矩。“一城山色半城湖”的喝法就是，三陪提一个酒，喝下一半，四陪也提一个酒，喝完剩下的“半壶”。
“我敬大家一个酒，”黄学文举起酒杯说，“多亏了老相识郭总牵线搭桥，我特别荣幸认识了各位领导，接下来我会继续给各位领导做好服务，这次合作因我们市场开发部而起，因我而起，我特别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和信任，我一定不会让各位领导失望。”
“学文，你确实应该感谢郭总，表表诚意，大点口吧！”杨成山煽动气氛。
董事长都发话了，黄学文自然不敢含糊，仰头“炸雷子”，满杯酒一滴不剩。
其他人则依照原规矩进行，喝完一口，剩下半杯。
酒杯不能空，皇甫川忙去给黄学文又斟上半杯，等待四陪王凯提酒。他能听出来，黄学文刚才是在领导面前邀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他扭头看了一眼郭云帆，发现此时郭云帆也正在看着他。
“说起源头，我和皇甫是最早认识的，他爸的一个同学是我哥的同事，这么一来一去的就说到这个项目的合作了。”郭云帆替皇甫川打抱不平。
第15章 告白・早已心照不宣
帮腔归帮腔，可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郭云帆直接就让黄学文下不来台。看到主任的脸色拉了下来，皇甫川忙说：“这个项目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主任精心策划部署的结果，我们都是听从主任安排。”他不吭声也罢，这么一说，就显得语气生硬，显得态度牵强。
杨成山什么风浪没见过，他一听也就知道了大概情况，笑了笑说：“今天已然有了结果，过程就没有那么重要了……王凯，抓紧走流程。”
“好的，董事长，”王凯举起酒杯，“今晚第九个酒，长长久久，我诚挚邀请各位领导常来建安公司指导工作，来日方长，期待常聚。”
说完，他喝尽了杯中剩下的酒，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甄蓓蓓，关怀地说：“你就不用全喝了，今晚已经超量了。”
焦长兴和常涛一脸苦容地举着酒杯，面面相觑，久久没有喝下。甄蓓蓓看着他们面有难色，便站起身来说：“各位领导，我也干了！”
王凯正要阻拦，甄蓓蓓已经举杯喝尽。她紧闭双目，五官顿时紧缩在一起，露出一脸痛苦不堪的模样。
见桌上唯一的女同志都已清杯，大家无话可说，都喝完了第二杯酒。
皇甫川起身为大家倒酒，走到甄蓓蓓身边时，悄声对她说：“蓓蓓，你今天喝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倒酒，我没事！”甄蓓蓓已经醉眼朦胧，却还在逞强。
不容分说，王凯给她的酒杯倒上白开水：“蓓蓓，接下来你喝水就行。”
“我是真佩服，今天见识到了……”常涛也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竖着大拇指说，“小甄表现得已经很可以了，泺晟集团……不错！”
“小甄今天确实没有给我们泺晟集团拖后腿。不过女同志还是别再喝了，后边以茶代酒。”说着，杨成山举起酒杯敬焦长兴，这就开始了自由敬酒的阶段。
两杯酒下肚，大家都已经上头，互相敬酒喝酒，说的都是些称兄道弟的话，彼此都留了联系方式。几圈下来，能够保持清醒的人都是“酒精”沙场的不败战神。
甄蓓蓓低着头坐着，眼神迷离，早就没有意识去关注其他人的动向。看她这个状态，郭云帆说：“小甄已经喝多了，皇甫你没喝酒，抓紧把她送回家吧。”
这种情况下，皇甫川依然先征求主任意见。黄学文也已经喝得醉醉醺醺，只顾自己继续给领导敬酒，哪还顾得了这些，随手一挥，算是给了皇甫川指令。
皇甫川连忙起身，搀扶着甄蓓蓓出门，离开了这烟熏酒醺的地方。此时，酒局也接近了尾声。
常涛是烟台人，知道山东的规矩，他如果不做预总结，主宾焦长兴便不能做最后总结，酒就得继续喝。这说明客人还没有喝尽兴，主人就得继续陪，直到倒下为止。
看互相敬酒的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常涛端起酒杯说：“杨总，我也说句话，今天感谢泺晟的盛情款待，真的能够感受到每个细节都是诚意。这次是焦总约我一起来泺晟集团建安公司看一看，我来济南之前还没有下定决心，现在我心里也有了一个答案。不管怎么说，明天的工作我们还是要继续做，还请杨总及各位领导配合。来，喝一剩一！”说完，他喝了一口，留下一口，等着焦长兴做最后总结。
主食上桌，一人一小碗炝锅面。听常涛讲完规矩，焦长兴做最后总结：“泺晟集团，我是比较了解的，他们在北京也做过项目，我也去参观过，我相信泺晟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郭总上次回去后跟我汇报完，我立即就把常总给薅过来，也是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常总缺钱，我们出钱，泺晟出力，最大的风险是在我和郭总身上。我相信泺晟的信誉，也希望常总相信。”
焦长兴总结完，大家喝下今晚的最后一口酒，开始吃主食。这场夹杂着文化、人情和工作的饭局便就此结束。
甄蓓蓓在皇甫川车子后座侧躺着。在一路风吹和颠簸的影响下，她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泛起一股恶心的东西即将冲到嗓子眼，难以抵挡。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来说：“我想吐……我想吐。”
忙把车靠边停下，皇甫川扶她下车，轻拍着她的后背。没过一会儿，甄蓓蓓就彻彻底底地释放了出来。
看着她哇哇吐了一阵，皇甫川感到有些心疼，摇摇头说：“蓓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喝那么多。”说完，他去车上取水取纸，让她漱口擦嘴。
已经口齿不清，甄蓓蓓仍在逞强：“我还没喝多，我还清醒。”
“蓓蓓，女孩子在外边要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以后别这么喝了。”
“我不怕，因为有你在。”甄蓓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听她这么说，皇甫川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捋了一下她耳边的散发说：“蓓蓓，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知道我在说什么。”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甄蓓蓓说的话无非是在酒精麻醉下的真情吐露。
“蓓蓓，你是不是喜欢我？”皇甫川试探着问。
“喜欢！”甄蓓蓓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依然低着头，意识不清。
“蓓蓓，上车，我送你回家。”皇甫川把她又扶回后座。
坐回主驾驶座位，皇甫川回头看了一眼甄蓓蓓。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嘴角发出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可就算听见，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其实……蓓蓓，我也喜欢你。”说完，皇甫川挂挡继续前行。
到了甄蓓蓓家小区门口，等她家人下来把她接回去后，皇甫川才离开、回家。一路上，他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大声地跟着车载音乐唱歌，尽情释放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第二天，他继续配合考察组相关工作，一直忙忙碌碌。甄蓓蓓按时起床，来到办公室，已经想不起昨晚醉酒后发生的事了。
“蓓蓓，听说你昨天晚上和董事长一起吃的饭。”孟媛媛言语里带着嫉妒。
“孟姐，昨天市场开发部有个商务活动，主任安排我去帮忙，然后就让一起吃晚饭。我也推辞不掉，又不胜酒力，但是那种场合不喝也说不过去。昨天晚上回去，我哇哇一顿吐。”甄蓓蓓一向如此，不管怎么样，都会做个解释。
“机会难得，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也是正常，”盛桂芳说，“如果是我，我不得一口一杯。”
“就是就是，”洪君莹也接上话茬，“总得给领导留个深刻印象，等以后有个什么事儿了，还能想到你不是？”
不像几个女人只会说风凉话，尤冲能够体会甄蓓蓓宿醉的难受，端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她桌上：“甄姐，昨天喝多了，喝点蜂蜜水会好受些。”
这么一对比，甄蓓蓓感动不已，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兄弟翻然改观。
“以后不能喝，就别逞能了，领导得巴结，身体也得考虑。有时候巴结也不一定有用，该是你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孟媛媛继续冷嘲热讽。
这时，王凯进门，对甄蓓蓓关切地说：“蓓蓓，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吧……再休息休息缓一缓，来趟我办公室。”
“主任，睡一晚上好多了，我已经没问题了。我这就过去。”放下手中工作，甄蓓蓓跟在王凯身后出去。
刚进了办公室，王凯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笑着说：“昨天晚上表现可以呀，你走了之后，董事长一直夸你。”
“主任，我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感觉那么重要的场合，不能掉链子不是。”
“确实，把客户都给镇住了，焦总、常总对你赞不绝口，尤其是常总，对泺晟的态度都转变了，你功不可没。对了，郭总还说到，你上次还带他们去趵突泉和大明湖转了转，他对你的业务能力也是一个劲地夸赞。”
“上次，皇甫川正好碰见我，让我帮帮忙。”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甄蓓蓓听主任提起，还是简单解释一下。
“反正董事长听了很高兴，听别人夸自己的员工，那是对他领导能力的肯定，我听了心里也舒服。”
“主任，作为您的徒弟，这还不都是您培养得好……”自从王凯上次替她说话，甄蓓蓓对王凯心怀感激，趁着机会也恭维两句。
第16章 断片・醉话不是假话
王凯喜眉笑眼：“你甄蓓蓓也学会拍马屁了，不容易呀！我知道，这几年你有委屈，尤其是她们几个调到咱们部室以后，事儿没你干得多，话比你说得多，你也别往心里去，有时候我也没办法……上次跟你说的文书科的事儿，你还得好好上上心，这次你又给董事长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我觉得越来越有希望，回头我到郑总那里再说说。”
“谢谢主任关心，我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甄蓓蓓原本也没想过要当什么科长，可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而且王凯又不止一次提起，她内心还是有些波动，毕竟辛苦了这么多年，总得有个对自己工作的肯定标签，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升职加薪。
“人总是要进步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肯定力推你。这段时间你也抓紧培养培养小尤和小武，你如果真的上去了以后，就不能像现在一样啥业务都得自己上手了，下面还得有具体干事的……尤其是小尤，好好培养。”
“明白主任。”就算王凯不说，甄蓓蓓也会不遗余力地去指导新人。“传帮带”本就是公司的一种传承。
“回去忙吧，”等她刚走两步，王凯又叮嘱说，“多喝点热水。”
此时，皇甫川正陪着冯伟和黄学文在鲁御天景酒店大厅休息区喝茶聊天，等待着客人们吃完早饭，带他们去公司总部进行考察。
“皇甫，你进公司几年了？”冯伟翘着二郎腿，双臂搭在沙发靠背，头发和皮鞋一样油光贼亮。
“冯总，我大学毕业就来到了咱们单位，在济南周边区县几个房建项目干过技术工作，后来调到公司总部，已经有八年时间了。”皇甫川回答。
“八年了？”冯伟有些吃惊，“时间也不短了，也该进步了，你们这个年龄段正是干事的时候，是公司的中坚力量……是不是呀，黄主任。”
“皇甫，冯总都说了，你可得好好努力呀。”黄学文眯着眼睛看了看冯伟，冯伟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感谢领导关怀，我会继续努力。”皇甫川连忙表态。
“我现在也在考虑，准备给你们市场开发部增设副主任一职。不过你也得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冯伟斜着眼看了一下皇甫川，然后端起水杯，低着头吹了吹热气，喝了两口。
听到这里，皇甫川有些不知所以，他不知道冯伟口中说的这个“努力的方向”到底是指什么，他不敢妄加臆测，生怕适得其反。
没几句话的功夫，姜长兴和常涛一行人便下楼了。他们陪着客人去了公司总部参观考察，又去事先选定的项目工地视察了施工现场。昨天晚上在饭桌上，常涛也都说到了那个份上了，今天的工作流程不过也就是走走形式罢了。
在中国，酒桌文化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无酒不成席，这是当今社会宴请接待的现状。在商务谈判时，喝酒能够拉近彼此的感情，增加彼此的信任。有人说，“人生每迈出去一步，就像是跳进酒瓶子”。这虽然有些绝对了，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有时候一些不好说出口的话在酒精的麻醉下就更容易说出来，并且让人觉得更加真诚。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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