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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力这才停了下来，他狠狠踹了何东一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道长酒吧后门，把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接回去，最好快点，不然我怕你就没弟弟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哑的笑声，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面前绚烂的灯火。
“任少应该知道，我巴不得没有这个弟弟。”
“不过既然你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给我，我自然是要接下来的，什么要求你说吧。”
任力垂眸看着他那狼狈的面孔，以及妹妹害怕的申请，低声开口。
“我不想再见到他，还有，把他的嘴给我封死，我可不想我家人被搅和进来，你们夺权，我只送了东风而已。”
男人饶有兴趣地点头，金雀花形状的胸针发着夺人的光泽，他手中把玩着一只钢笔，声音好听。
“好啊，正好美国不错，把他送去读书挺好的，毕竟北京最近又要起风了。”
后来，李志就这么看着任力牵着任妍的手慢慢离去。
对了，任力还不望嘱咐几人。
”今天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先送我妹妹回家，实在是扫各位兴了，放心，我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不会有事的。“
”对了，辛君知回到宿舍以后给我发个消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辛君知听着李志的讲述，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开口。
“这件事情也算是任力的家事，咱们以后就别在他面前提了，既然他说了没事，那就应该没事，毕竟那个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志也跟着附和，他今天出门算是长见识了，准确来说，跟着任力和辛君知算是长见识了，他喃喃开口：“我是没看过那么混不吝一男的，居然对一个女高中生出手，靠，还是不是男人啊！”
辛君知没有附和，只是去了卫生间捧了清水往脸上泼，他看着镜子里面自己那张脸，脸色苍白，有些狼狈，他闭着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脑海中浮过林三七那自从进了医院就一直颤抖的指尖。
或许她自己以为隐藏得很好。
这样的应激反应一定不是简单的水土不服，肩膀微微塌下来，他第一次在这个繁华的城市感受到了――无力。
深深的无力。
第37章 你连最基本对生死的敬畏都没有
花月别墅
卡宴缓缓驶入小区，车上的任妍还红着眼睛小声哭泣着，她靠在车壁上，攥着衣角抬眸看向一旁沉声打着电话的任力，下车时，任力深深看了她一眼，拎着她的书包，大步往大门走去。
王妈看着少爷回来了，欣喜地小跑回去和夫人说着。
任才华的车也在这个时候到家，他穿着西装慢慢看向面前的一对儿女，中年男人并没有发福，小麦色的皮肤衬得整个人更加健康，他利落走到二人面前，眼神落在眼眶发红的女儿身上，温柔开口。
“妍妍，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任力抬头对父亲点点头，看着妹妹扑到他的怀里，然后就拎着书包往客厅走去。
任妍则像是受了大委屈一样一直在任才华的怀里哭个不停，楚禾恬也在这个时候站起身看着这一幕，她打扮得十分温婉，穿着一身古法旗袍，脖上的珍珠衬得皮肤白皙，她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任力，皱眉开口。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是说学校挺忙的吗？王妈，给他盛一碗刚煮好的莲子粥。”
紧接着，楚禾恬的眼神就落在哭得稀里哗啦的任妍身上，她的脸色更不对了，下一秒就看着任力起身当着家里人，慢慢打开任妍的书包。
任妍眼看就要上来阻止，却撞上任力狠厉的眼神，只听他低沉开口。
“你再动一下试试？别以为这件事情能就这么算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都干什么？”
楚禾恬和任才华都没有阻止，他们二人年少相恋，然后一同成立R珠宝，这些年一直忙于事业，所以对着一双儿女也算是看管不周，甚至是这个哥哥管得还多一些，现在看着任力气成这幅模样，他们二人更不敢插嘴了。
任才华牢牢攥着女儿的手腕，只见任力将书包里的东西零散拿了出来。
稀稀拉拉的化妆品，手机，小刀，美工刀，一包女士香烟，一袋卫生巾，小镜子，还有一串钥匙，以及一个打火机。
任力利落点燃那个打火机，火苗蹿起，他转眸看着任妍，声音很冷。
“还是第一回 知道你学会了抽烟，挺能耐的。”
紧接着，他翻起那个明显的备用机，开机密码他熟稔地输入她的生日，滑动开机，点开里面唯一一个软件，看着一条条聊天记录，然后“砰”得一声把手机扔在桌上。
他攥着椅背，手臂上青筋缓缓凸起，看着正在犹豫端莲子羹的王妈，突然温柔开口。
“王妈，放桌子上吧，然后让佣人们都下去吧，我们有些家事要谈。”
待佣人们都下去以后，偌大的别墅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任妍一直哭着没有说话，空旷的空间里，任力缓缓开口。
“一件一件说。”
声音低沉，任妍像是骨子里害怕哥哥一样，冷得一哆嗦。
“什么时候和何东搞到一起去的？你们两个谈到什么程度了？”
此话一出，任才华顿时脸色一惊，看着不停掉眼泪的女儿，声音惊讶极了。
“你和何东谈恋爱了？那个房地产大亨的儿子？”
任妍没有直接回话，她脸有些红，似乎没想到哥哥会在爸妈面前直接得把问题说出来，她还以为哥哥会直接打她一顿，可是他没有。
任力见她不说话，轻笑一声，手狠狠在桌上一拍。
“任妍，我现在是在爸妈面前给你留面子！你要是还不说，我不介意去你学校问。”
任妍吓得一激灵，哽咽着开口说：“我，我和他三个月前在一起的，但是刚才已经分手了……我们俩没，没发生那种关系，他没告诉我以前有女朋友，我以为那个女的才是小三的，结果我自己才是……”
“呜呜呜呜哥，我真得，我真得对不起，我不该跟他谈恋爱的。”
任力点点头，看着爸妈两人惊讶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去何家要个说法一样，他淡淡开口。
“好，下一个问题。”
“你校园霸凌过别人对吗？差点逼的别人跳楼？”
顿时，楚禾恬讶然看向任妍，脸色惨白，眼中全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妍妍，妍妍！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许有任何隐瞒！”
任力看着任妍动摇的神情，攥着手中的备用机，声音清脆。
“证据都在这里，你别想辩解，我现在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有我这个好妹妹，到底是怎么欺负别人的。”
他语气很冷，任妍似乎从来没见过哥哥这样，以前顶多是把自己关禁闭，也到不了现在这个地步，就好像面对不是亲妹妹一样，而是有着宿仇的敌人。
任妍吓得浑身哆嗦，直到腿后跟靠在沙发背面，才慢慢开口。
“是，是这样的。”
“那个一开始和何东谈恋爱的女孩子叫柳芸，但是一开始不是我先霸凌她的！真的哥哥，我没有骗你！她已经被霸凌很久了，最开始是因为她成绩太好了，家里又穷，所以就，就处处为难她。你在我手机里看到的群，你可以看到，我在三个月前几乎没发过言的！都是他们……后面就是因为何东，何东欺负她挺久的，但是自从她跟了何东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任力脸色阴沉，看着任妍一句句对自己的辩解。
“但是，现在这个人变成了你是吗？因为你以为是柳芸勾引了何东，她才是小三，所以你讨厌她，你找人把她关在卫生间，撕她的书，还用胶水粘了她的椅子对吧？”
任力字字泣血，他看着妹妹承认的神情，大力拍着桌子，只见任妍吓得跪在地上，声音哀怨。
“哥哥，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报复她，但是我真以为她是小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任才华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他看着跪在自己身旁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儿，心似乎跌到谷底，楚禾恬则攥着那个备用机，看着一条条聊天记录，怒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不是故意的？”
任力冷笑地直接拽起她的领子，指着桌上的小刀和美工刀。
“来！你告诉我，你原来想要干什么？如果你一开始以为她是小三才这样，那她跳楼自杀是事实对吧，你在群里说的是什么？大小姐，您贵人多忘事，怕是已经忘记了吧？”
“你说的是，怎么不从楼上跳下来算了。”
“就算她是小三，她犯的也是道德上的错误，而不是法律上，更罪不至死，也由不得你们这些人恶意揣测。而且最让我痛心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任妍抬眸对上任力那双发红的眼睛，他字字句句道。
“我自诩把你照顾的很好，只是在高一高二两年短暂缺席，没怎么管你，但是我现在才发现，你连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和尊重都没有，在你眼里，一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吗？”
任才华叹气地看了女儿一眼，他看着儿子愤怒的神情，开口说。
“任力，这件事情你来办吧，我和她妈妈很久都没有参与过她的生活了，现在想想真是失职，你来决定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和她妈妈都支持。”
楚禾恬则是看着这些气得发抖，她倒没有说出“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女儿”这样的华，只是突然发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顿时，任力和任妍都心疼地望了过去。
“妈！”
“妈妈！”
楚禾恬看着任妍，这样一个姣好的女孩，娇生惯养，竟然养成这幅模样。
“任妍。”
她声音很冷，眼睛牢牢看着她，母亲的权威在这一刻似乎发挥到极致。
“我就问你一句，你把她扒了衣服关到卫生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们同样都是女生？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些照片流出去了会对一个女生的名誉产生多大的影响？”
“刚才那一巴掌，是我恨我自己这么些年在你成长上的缺席，我更恨，我更恨我最厌恶的这一切，居然发生在我女儿知道。因为我体会过那样的情形，我曾经是那个被关在卫生间的受害者，可是我女儿在二十多年后确实一个加害者。”
外面突然惊雷作响，楚禾恬眼中含泪，一滴滴落了下来，她看着似有悔意的任妍，攥紧拳头，声音凄厉。
“你怎么可以！可以那样……”
任妍顿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悔意，她哭着跪在地上，一句句喊着。
“妈妈，我真得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我再也不会了，真的，我再也不会了。”
楚禾恬捂着心口，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整个人此刻情绪波动，显然心脏有些不舒服了，任才华直接把她扶住，对着任力说。
“我带你妈妈上去休息，这件事情你来处理，以后每天我都亲自接她放学，你还是以大学学业为主。”
任力点点头，目送着二人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待人都走了以后，任妍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刺耳，任力拿着那部备用机，缓缓走到任妍面前，声音低哑。
“除了柳芸，你还欺负过谁？”
第38章 薇薇，你在哪儿？
任妍顿时抬眸看着哥哥，眼泪刷的一下落下，声音都在发抖，她脑海中犹豫一千遍要不要说出林三七的名字，但最后对上那双不可质疑的眼眸，还是妥协开口。
“林，林三七……但是我只是绊了她一脚，往柳芸包里放小黄书是我授意的没错，但我没想到她会顶了，就没了……”
“真得没了？“
任力语气很冷，他眼眸狠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任妍连肩膀都在抖，一下下地抽噎哭泣。
“没了，真得没了。”
“我今天还帮了她挡一个高二生呢，我真没想欺负她。”
任力揉着眉心摇头看着她，似乎一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个女生要替她挡下那个啤酒瓶，长叹一口气。
”明天我和你去学校，给那个同学道歉。“
“啊？”
任妍惊讶抬眸看着他，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甚至连耳垂都隐隐发烫。
“怎么？任妍，你不觉得现在让你道歉就让你委屈了吧？我是平时对你太好了吗？如果你连这个态度都没有，你就不用去上学了。”
“不是的，哥哥！“
任力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也知道她不会因为自己一句两句，或者母亲一两句愤慨的倾诉就改变心里固有的成见，但他还是坐下来，耐着性子跟她讲。
”任妍，我让你去跟她道歉，是因为你本身就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你今天不过是被何东骂了一句小三，你想想，你受到了多大的伤害？那你再想想，你平时又是怎么容忍身边人骂柳芸的？我相信你，你不是第一个开始霸凌的人，但是她的跳楼，绝对有你的一份。幸运的是，她没有跳下来，但如果跳下来了，相信我，任妍，你这一辈子也就毁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几天别去学校了。”
说完，任力就直接回房，让王妈看着任妍，没收她的手机和所有电子产品，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闭门思过。
他则疲惫地回到房间，看着整洁的布置，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么失败。
说实话，任力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妹妹，不说其他，从小爸妈就整日就忙R珠宝，所以基本上都是自己带的妹妹，所以养成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性格，但是任力一直自认在人生的大课上没有教错过。
但是……在他升学的那两年，他一直住校，也是在高三那年他翻到任妍书包里的美工刀，给她关了禁闭，直到她哭着承认自己错了以后，他才把他放去上课。
现在想想，合着都是在演戏骗自己呢。
他扶额自嘲一声，想着酒吧绚烂灯光下林三七那双倔强的眼神，鲜血模糊，他突然像是被触动一样，看着手机上9点的显示，打了电话给辛君知。
辛君知刚打算睡，就听到手机震动，抬头看着刺眼的灯光，接了电话。
“喂？”
嘶哑的声音传来，任力愣了愣，对着话筒说。
“已经睡了吗？”
“没有，怎么样，你妹妹情况还好吗？”
说实话，辛君知没想到林三七会为任妍挡那一酒瓶，至少在他眼里，林三七是一个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人，她不上去踩任妍一脚就算好的了。
毕竟，谁也不是个大善人，这个世界上太善良的人总是会被生吞活剥。
所以他断定，一定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了。
任力有些愧疚地开口，嗓子似乎因为方才的批评而变哑了，他苦笑一声，看着面前自己和妹妹的合照，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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