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
“我不回来你有什么计划?”薛惊鸿抬头问,距离近了看到她粉红色的鼻尖,他站起靠近一些:“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许节林下意识退了一步。
薛惊鸿有点不高兴,捞起猫窝回沙发里,继续拿着手机点啊点,屏幕上是什么他其实也没注意,只是尽量用余光去看站着的人,看见她站了一会儿就拿着包去了卧室,洗完澡随意穿了一个T恤和棉质的短裤出来。
一个毛巾搭在头上,她在那站了一会儿然后问:“要不要喝一点?”
他终于从手机里解放出来,勉为其难地将视线转移到一侧的沙发上说:“喝一点吧。”
许节林打开冰箱拿了两罐酒过来坐下,薛惊鸿将桌子上的手柄拿开,猫从怀里挣脱,跳到双人沙发上,许节林坐下一手里拿着酒喝,一手慢慢摸它,它便一屁股坐到她的腿上。
猫毛触到皮肤上有点痒,她用手顺了一下。
薛惊鸿将投影打开放了个电影,落地窗外灯光变得模糊,外面下起了雨。
房内有她沐浴液的香味和他身上熟悉的柑橘调,她摸着猫的头问:“这也是捡的?温树林捡的吗?”
“不是,”薛惊鸿拉开易拉罐坐下:“温树林买的,有一次去南方,在那种集市上。”
“你们去过南方?什么时候啊?”许节林有点惊讶。
薛惊鸿看着天花板,有点故意的意思:“就你跟我分手没多久啊。”
“这……”许节林看他:“不会,是去找我吧。”
薛惊鸿一下被呛到,然后他笑了出来,倒在沙发上半天才缓过神:“你自恋得也是够可以。”
许节林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一脚踢到他腿上:“好了,别说话。”
因为两人动作起伏有点大,猫卷着的姿势被打乱,它不满意的叫了一声。
许节林收回脚调整一下坐姿,喝了口酒说:“我问你,有钱人会有烦劳吗?”
薛惊鸿用余光瞥她,有点欠的样子:“好像没有G。”
许节林更气了,但她很快认命:“我问的是什么鬼问题。”
她沉默半天说:“你肯定很不能理解我吧,比如为什么觉得不合适分手啊,比如为什么那么执拗啊……”
薛惊鸿不知可否的嗯了一声,脑子里首先出现的是她总挂在嘴上的“尊严”两个字,他转头看她:“但大约猜到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
“什么?”许节林问。
“你对我有偏见,对你自己也有偏见。”
“难道不是吗?”许节林知道他说的偏见是什么意思,她盯着腿上的猫说:“我要是捡到一只猫,我得先考虑养它的成本,以及养它的成本和它能带给我的情绪价值能不能成正比,考虑好后决定养起来,也不会取什么点点、言言这种名字,大概率会是发财,但你们绝不会这么想,所以这不是偏见,是事实。”
薛惊鸿抱着手陷在沙发里,吸了一口气后说:“你说这个我无法反驳,但你能肯定说我就一定比你高级到那儿去或者你就一定比我低级到哪去?照你这样说你看一本书得出来的感悟就是必须被打上某种标签,而我得出来的又是另一类?这两类之间必须要有某种区别?这不见得吧,你把这个问题想得太肯定了,我小时候就跟我爷爷在北京的老巷子溜,他教我噙豆汁、喝豆腐脑,我从来也没觉得我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许节林不再说话,默默喝了一口酒,薛惊鸿往她的方向倒,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你想得太多。”他声音突然温柔下来。
许节林垂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窗外的雨水:“我,就自尊心挺强的,你自己也很没分寸啊,说什么出国……”
肩膀上的人不说话,她又垂眸看了一眼,看他静静看着投影,没有说话的打算,像是认同了她所说的,于是她继续:“我中间也不是没后悔过,想找你的时候发现你把我删掉了。”
肩膀上的重量离开,他离自己很近,直直的看着她:“我删你?你删我吧。”
许节林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你敢做就敢当啊,5月4号你当时给我发了条消息,不过立马撤回了是不是?然后我回复了你,却发现你把我删掉了。”
薛惊鸿拿过手机打开日历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啧了一声:“我侄子,我二哥家小孩儿,回国前我去看过他,当时手机给小孩儿玩游戏了。”
许节林一幅要信不信的样子,薛惊鸿也不管,继续倒在她肩膀上,话题跳到了另一个维度:“你喜欢过他吗?”
她想了下说:“我也不想说谎,当时确实还觉得挺不错的,他一直很关照我。”
肩膀上的人又不说话,眉头还微微拧起来了,许节林唏嘘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嘛,物是人非了。”
屋内沉默着,只有言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许节林抬了抬肩膀,薛惊鸿没好气问:“干嘛?”
“别幼稚啊,这不是一回事。”
他还是不说话,许节林觉得要命了,她捞起猫说:“没劲儿,睡觉去。”
薛惊鸿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他说:“你现在算不算回来了?”
许节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第三十六章 你的咖啡店我们接
第二天她起床时,屋里已经没人在了。
言言坐在落地窗边看外面,许节林过去蹲下问它:“你家薛叔叔呢?”
猫喵了一声算作回答,门外有人敲门,许节林跑过去开门,温树林站在门外,看见她笑了下:“我来拿猫。”
“哦哦,”许节林赶紧侧开让路,温树林换了鞋进去,叫了名字猫主动钻进猫包里。
温树林提着包到门口,心情看上去不错,还主动搭话说:“带它去做绝育。”
许节林蹲下看包里的猫,笑说:“孩子你好惨。”
温树林愣了一下,他也经常这么和猫说话,许节林又说:“不过嘛?遇见了好主人,很幸运。”
温树林捻了捻包带,鬼使神差的问:“许小姐你跟生动是好朋友吧?”
想起去年见面时的事,她头也没抬说:“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温树林站着没动,大约沉默了几秒说:“嗯,你们很像。”
许节林不知道这像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她想辩驳两句,但想要继续谈下去的心情没有了,话到嘴边只是选择了沉默,这个时候温树林说:“都很独特。”
“这个独特是褒义词吗?”许节林问。
“当然,”温树林有些诧异,但立即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啧了一声:“我对他也好,对许小姐你也好,从来没有恶意。”
“谢谢,”许节林仍旧低着头看包里的猫,不过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来。
七月初,北方已经是火辣辣的热,一些选修课已经结课,在这个迷茫的节骨眼,许节林给大姐打了一次电话,电话里姐姐的声音很是疲惫,许节林说了自己想要考研的打算,许节林疲惫的声音里出现不耐烦:“你在想什么啊?这都七月了,你要跨专业时间肯定来不及。”
“我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就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直接准备考公考编吧,考研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你了?毕业论文怎么样啊?”许节林问。
“小论文其他老师帮忙看过后已经在走流程了,大论文还在码初稿。”
“导师了?还不管?”
许隐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做主的,他给不了我任何意见,我现在挺痛苦的,你慎重吧。”
杨生动端着托盘过来,许节林点头说好挂了电话。
手机还没放好又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两人对视一眼去了店外接起,杨生动直接开了扩音,对方喂了一声后说:“你还没把钱打过来?”语气非常不耐烦。
许节林蹙眉看了杨生动一眼,然后说:“还没有人接手,你实在非常着急可以问问你身边有没有人愿意接,目前的状态是盈利的。”
程放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更是不耐烦:“我说了,这是你的事,我最多只能给你两天的时间。”
“两天过后我也没有,你要实在不愿意就把店拿回去,合同我当你面撕。”
“许节林,你跟我玩无赖是吧。”
“我没有,”许节林说:“你设计我在先,逼得我无路可走我也没办法。”
“两天后你筹不到款我去你家拿,”说完他挂断了电话,许节林立马从杨生动手里拿回手机,喂了两声后重播回去,那边一直不接,她急躁的骂了一句从来不说的脏话,然后靠在一边树上捂住了脸。
杨生动打开自己的手机,说:“我这里有十万,我先转给你,剩下的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不用,”许节林蹲下去咬住自己的是指关节,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深呼吸,颤抖着双手拨给了褚翠,对面没一会儿接起,那边是机器转动的背景音:“妈,还在忙?”
褚翠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有点稀奇,声音比平时高昂几分:“在收尾了,什么时候放假?能不能回来帮忙,你爸说给你们发工资。”
许节林蹙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将话头递进下去,她支吾了半天说:“妈,我有点事和你商量,就是我在学校这边嘛,在帮一个学长看咖啡店,然后这个学长现在要毕业了,想让我接手,我也挺想盘过来的,大概就是三十万的样子,我也问过姐了,她说现在工作……”
“你做你爹的千秋大梦……”呵斥的声音传过来,许节林觉得自己的心颤抖了一下,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她掐了手机,捂住自己的手不让它抖动,杨生动蹲下拍了拍她的背:“阿河那还有一点,我去和姓程的谈,让他再宽限时间。”
“不用,”想起那天邱阿河的表情,许节林咬牙说:“我问问我室友。”
太阳在头顶上火辣辣的瞟着,许节林却觉得吸进去的空气很寒冷,体内像有一个冰箱,一直嗡嗡的冒冷气。
杨生动看着她上了出租后径直往邱阿河的店去,邱阿河得知他还是要借钱给许节林,口罩一摘就发火:“我说了借钱不行,但你要说把店接过来我就同意。”
“你哪来那么多钱?”杨生动问。
“我有办法,你不用管,”邱阿河从他手里将银行卡拿走。
杨生动坐下认真问他:“什么办法?”
邱阿河点了两下手机,递给杨生动看,杨生动看完怒了:“这不行!”
“是会冒点险,但来钱快啊。”邱阿河说。
“你之前认识那群人介绍的?你还在跟他们混?”
邱阿河表情已经明显不耐烦,他啧了一下,摇头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到公寓的许节林进门先去洗手间吸了个冷水脸,出来找了一圈薛惊鸿没在,她颤抖着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那么接起喂了一声。
许节林问:“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明天,怎么了?”
“就,我有点事想问你,等你回来吧。”
她挂了电话端坐一会儿,没一会儿邱阿河打来电话:“节林?生动找你了吗?”
“没,我们刚才在一起,才分开一会儿。”
“哦,是这样,”邱阿河说:“我俩商量了一下,你那个咖啡店我们接吧,但是钱目前是凑不齐,这你放心,我自己去和程哥沟通,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你们接?生动也这样说。”
邱阿河看着空空如也的钱夹子点了下头:“对,他也是这样说。”
第三十七章 提了分开他不乐意
挂了电话,邱阿河将店里的事交给两个兼职,拿着身份证打车去银行挂失了两张银行卡。
而回到租房、毫不知情的杨生动还在细致对照两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做规划,两张卡二十万,他准备把温树林那十万给许节林,五万去补奶奶的医药费和护工费,再留五万给邱阿河。
桌上手机一直在震动,邱阿河的电话一直没有间断,微信一条一条的弹进来。
――你敢把钱借给她我俩就玩完。
――我已经把卡挂失了,你在哪?
――我跟许节林说了她那个店我们接。
――你回我电话?
“该死!该死!”杨生动死瞪着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你他妈挂失的卡里有我的十万!”
“你的十万!你什么时候跟我算这么清楚了?我帮你奶奶交医药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那是我的?”
杨生动大口呼吸着,答不上话来,半晌他妥协:“三万,你留三万给我补医药费和护工费,剩下的当我还你。”
邱阿河笑了一声:“我已经和许节林说了我们接手店铺,你要钱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说完电话被挂断,杨生动陷入难以置信的呆滞,他盯着窗外泄进来的光发出来了一声自嘲的笑,许节林说得没错,这儿真挺像鬼屋的。
薛惊鸿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许节林并不在,他里外转了一圈,他离开这两天阿姨来过,他的衣服洗好整整齐齐挂在衣帽间,自己和许节林床上的床单被套也换过。
他折回客厅给许节林拨过去,那边没接。
挂了后打给温树林,对方说高瑞轩他们会来,楼下叫了厨师,让他呆在家里等。
而此刻的许节林正骑着小黄车往杨生动的租房赶,她直觉事情并没有邱阿河说的那么简单,杨生动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回信息让她很着急。
傍晚的天空有些灰暗,老旧的自建房区没有灯,她在建筑工地附近还了车小跑着往河边去,最边上那栋灰暗的水泥色小屋突兀的立在悬崖边,烂掉的木门风一吹就发出嘎吱的声音。
许节林在楼下喊了两声并没有人作答,她推开木门上楼,昏暗的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边下楼一边尝试给杨生动拨电话过去。
而站在公寓楼下的杨生动看着一片红色的未接来电发呆,那里面有护工的,有医院的,有邱阿河也有许节林的。
他在闭眼靠在电梯口的墙上,手不自觉往下翻,翻到了那个W的联系人,打开对话框删删打打,最后他发了一个句号过去,他想,只要温树林回复那么他就上去。
“又看到你了,”杨生动抬头寻着声音望去,一个白白瘦瘦的男生,头发半扎起来,想了一会儿他才记起这是温树林的发小。
“你来找温树林?”游予问。
杨生动低头看手机,对方还没有回复,他紧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一直在联系?”游予又问,这下杨生动立刻就否认了,他知道去年温树林会遇见那些事是因为自己。
“那……你来干什么?”
杨生动局促着,游予突然靠近说:“你问温树林要过钱是不是?”
“我……”杨生动抬头想要否认,但包里那张卡还在,他的任何解释其实都很苍白,游予笑了下:“是不是缺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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