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上方骄阳当空,此时距离月上中天还有六个时辰,这段时间她必须守在‘男主’身边才能安心,但眼下她怎么离开呢?
小锅左看右看,在心中犹豫自己是否要直接御空离开?可下凡前师父再三叮嘱她要低调……
“小师妹,要去何处?”
季云跟了上来,话一出口他怔楞在原地。他的目的已然达成,本不欲多管闲事,可看到余低垂着脑袋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中难掩愧疚,她是因为自己才耽搁了乘坐仙鹤的最佳时机。
元婴修士不但可以御空而行,只要修为足够,甚至可以带上他人一同御空。
还不待余回答,人群中有人高喊她的名字,“,这里!快过来!”
喊余的人正是她新上任的同桌陆时芊。
“芊芊。”这声称呼方才上课时,陆时芊软磨硬泡的结果。
小锅闻声望去,圆滚滚的杏眸登时一亮,准确地说,她是看着陆时芊身下黑白分明,充满灵气的仙鹤。
她立刻歉意地看了看长身玉立,气质绝然的大师兄,字润腔圆地拒绝了他。
季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瞬就离开了司学峰。
那厢余利落地跳上了陆时芊身下的仙鹤,它尖鸣一声,飞入空中。
“,你和大师兄认识?”余屁股还没坐热,陆时芊就八卦地凑在她身边问着,那双猫眼中萦绕着八卦之色。
余算了下,入了凡间后与众人见面的次数,甚为严肃道:“还算熟。”至少在她这里,季云算是见面次数比较多的一个凡人。
这话落在陆时芊的耳中却变了味,她揶揄地挤了挤余的肩,调侃道:“你好生厉害,竟能脚踏两条船。”
余秀眉紧皱:“哪有船?我现在不是踏在仙鹤背上吗?”
陆时芊:“……”
她委屈道:“好啊,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你竟还要瞒我?”
余:“?”
陆时芊抹着莫须有的泪,控诉道:“刚才上课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一直在偷看八师弟。”
余坦然承认,“我要保护阿祭。”
陆时芊:“你喜欢八师弟?而不是大师兄?”
余:“喜欢是什么?”刚才上课前那个顺眼的二师姐就说过,大师兄喜欢她,她当时就想问什么是喜欢,只不过她后来忘了问……
陆时芊以为她情窦初开,有些懵懂,便解释道:“喜欢便是,那人在你心中是最为重要的,你舍不得他难过,不忍他操劳,担心他会受伤,想要时时刻刻与他在一处,看到他心就会抑制不住怦怦跳。”
陆时芊每说一句,余就跟着点点头,末了果断道:“那我喜欢阿祭。”虽然她看到阿祭并没有心怦怦跳的感觉……
但许是因为她是一口小锅,与他们凡人不同?
她内心所想与陆时芊说的大差不离,原来保护‘男主’就是要喜欢他?
小锅懂了。
见余爽快地承认,陆时芊十分惊讶,内门竟然有弟子舍了大师兄,去喜欢默默无闻的八师弟?
纵然二人的容貌都惊为天人,甚至阿祭的容貌更为突出。
可修真界强者为尊,无论怎么选都是大师兄更值得喜欢。
“那你与大师兄又是什么情况?”陆时芊没有忘记刚才在驿点她看到大师兄与余站在一处,而且大师兄还要带她一道御空离开。
余摇头,“我不喜欢他。”
陆时芊叹气:“好吧,我知……”
余又道:“可是二师姐说他喜欢我。”她不会难过也不会受伤,不需要大师兄的喜欢。
陆时芊:“!!!”
陆时芊感觉自己一辈子的震惊都要用在余身上了,倒不是她觉得余配不上大师兄,相反余是她出生以来见过最美的女子,这般容貌不似凡人,比之二师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根据她入门以来得到的消息,季云冷静自持,从未与哪个师妹走得如此近,是内门出了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即便是与他先后入门,容貌冠绝五洲的二师姐岑欢,他也未曾侧目过。
不能与陆时芊共情的余一心想去出云峰,一双杏眸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御空而去。
“,那刚才大师兄找你不会是……表白吧?”陆时芊轻柔地将她快要探出仙鹤的娇小身子掰回来,双手按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艰难道。
“不是。”
陆时芊舒了一口气,宗门高冷男神的形象没有倒塌。
“大师兄叫我晚上陪他去湖边。”说到这个余心中就有些郁气,若不是为了‘男主’的灵根安危,她才不愿意大晚上跑去湖边。
她随师父灶王爷属性火,对水没有好感。
“什、什么湖?”陆时芊觉得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颤抖着声音道:“落月湖吗?”
“好像是叫这个?”
陆时芊夸张地栽在余怀中,平缓了心情后又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落月湖是何处?”
余单手轻松托着陆时芊的娇躯,困惑反问:“不就是一座湖吗?”
陆时芊享受着小美人的怀抱,顺势在她怀中蹭了蹭,听她这么说反倒没那么惊讶了。
呜,她身材也好!
“,我有必要告诉你那是什么地方。”
大师兄不道德啊!竟然诱拐无知少女!
*
星垂月明,汹涌的月色倾泻而下,洒在青云宗绵延万里的后山之上,孤风寂影,树影婆娑,护山大阵交界之处,一抹矫健黑影快速跳跃,他身上气息全无,行动之间如入无人之境。
“尊上!”
“说。”
“涂华城疑似出现天心杵的踪迹。”
“哦?”先前的黑影背对着来人,身姿颀长挺拔,黑色衣料上乘,刺着金色纹路,在月华的映照下,露出宽肩窄腰的劲瘦身形。
他轻笑一声,如玉珠落盘般悦耳,长发披散,仅露出白皙完美的下巴,修长的大手把玩着指间的黑色戒指,意有所指道:“圣宫那位等不及了。”
来人跪在黑影面前,闻言抬头犹豫道:“尊上,是否需要我等避开圣宫将之取来……”
黑影摆了摆手,他的眉眼笼进月华,清凉如水,冷哼道:“不必,自会有人诱使本尊踏进去,借他们的东风即可。”
“是。”
他转过身,那张脸隐在暗处,伸出长指敲了敲竹枝,漫不经心地发问。
“我那师尊在何处可寻到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两天工作太忙。
落月湖剧情在下章,明天也是凌晨更新。
QWQ你们是不是都在潜水呀
第11章 挡十一刀
“八师弟、八师弟,请留步!”
陆时芊等来了久等之人,连忙出声叫住他,神色有些慌张。
灿亮的驿灯旁,少年一袭黑衣隐于驿灯的另一侧,与周遭溶于一处,夜色如墨汁侵染着他的身影,挺阔的背影,窄瘦的腰身,仿佛随时要被黑暗吞噬。
谢无祭面白俊美,慵懒地舒展着身形,浅色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语调又徐又慢,像含着一块冰,“五、师、姐?”
陆时芊并非第一次见谢无祭,只是两人相见从未交谈过,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正面接触,总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以她的修为没办法仔细分辨。
黑衣少年见她没有反应,似乎呆愣在原处,轻挑着俊挺得眉头,似笑非笑,“夜半时分,五师姐出现在出云峰,似乎不合时宜?”
一声‘不合时宜’冷得陆时芊打了个寒蝉,她迅速组织语言,慌忙道:“八师弟,你与是否相熟。”
乍然听闻她提到余,谢无祭挑了挑眉,不置与否。
陆时芊瞥了瞥马上爬到中天的月亮,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去落月湖赴大师兄的约了!”末了,竟带着些催促之意,“八师弟你快去寻她?”
听到余竟然真的去了落月湖,谢无祭唇角恣意的笑微滞,凤眸中的墨色愈加深了些,想到自己的心为她前几日的真心相护动摇过,原来……到头来不过如此?
谢无祭不言,从他的神情上陆时芊又瞧不出个所以然,她有些着急,难道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自己不会给新交的好友出了个馊主意吧?!
却听,黑衣少年冷哼一声:“与我何干?”转身欲离去。
陆时芊咬牙:“可是为了你才去的落月湖?”
“为我?”谢无祭微顿,想来又是她的谬言,“五师姐怕是误会了。”
“师弟这出云峰庙小,就不留五师姐了。”
陆时芊有些惊讶,“师弟你不知道喜欢你吗?”
少年离去的步子没有再停下来,声音传来,“五师姐慢行,就不送了。”
陆时芊再留就没意思了,她转头唤来仙鹤,恨恨地叹了口气,“哎,真是块冷硬的石头,小师妹痴心错付了!”
她遥望着落月湖的方向,此时大师兄与应该见上面了吧……也许明日她便会在她面前夸大师兄了?
哎,只希望她别因为没等到八师弟而伤心。
在青云宗内部,大师兄季云如谦谦君子,极受女弟子喜爱,只是少女心初动……有大师兄这块金玉在前又怎还会因为八师弟这块冷硬的顽石伤心?
仙鹤长鸣一声,振翅高飞,须臾便消失了踪影。
寒风顿起,黑影落回远处,把玩着指尖的戒指。
伴随着竹叶的沙沙声,少年歪着头,目光低垂,清透的声音带着玩味:“喜欢?”
衣袂翩起,原地已无黑衣少年的身影。
*
暮色四合,各峰亮起的烛火似浓稠夜色中亮起的点点星光。
白日里人声嘈杂的主峰、司学峰等地逐渐静默下来,反之下了学亦或是完成任务的弟子都回到了自己隶属的峰头。
青云宗门规不严,没有宵禁,想要散心的内外门弟子,也可以前往宗门内开放的峰头,其中最受大家欢迎的即是落月谷的落月湖,它是后山与出云峰中间一道天壑,后天形成的巨大湖泊。
月华满地,似雪赛霜,余不到子时便坐着剑峰的仙鹤飞往位于青云宗北面的落月谷。
“哈欠―”余摸了摸琼鼻,搓着双臂,满脸不情愿地踏入落月谷,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空无一人的落月湖,黑白分明的大眼四顾一圈并未看到大师兄。
她来早了。
小锅仰面看向比她本体还圆的蟾月,不甚在意地瘪瘪嘴,抬脚踢了踢脚边的随石头,嘀咕道:“落月、落月!又不是真的将太阴星君的月神宫落了下来,此处怎么如此寒凉?”
余再往前走了两步,离落月湖近了些,夜间无风,水面却莫名泛着有微小的波浪,巨大的湖泊仿佛一面泛着涟漪的镜面,水波一层一层拍着岸边的绿色灵草,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清淡的甜香。
她定睛一看,软嫩如白面的娇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G?这不是月老种了满院子的月草吗?怎么凡间也有G……”
难道这就是此处唤作落月湖的原因?
小锅摇头晃脑的转过身,即便是有仙界的灵草,她仍是不喜欢这里,太过寒凉。
她好想在此处生一团火,烤一烤自己,可是自己下凡历劫过于仓促,根本不知道如何掐诀生火。
迢迢星子,月上中庭,时辰已近子时,可季云仍迟迟未出现。
就在余考虑是不是先回去休息,明日再找大师兄解释时,一道乐声顿起,其音朴拙抱素,其声浊而喧喧在,独为地籁。
余虽不懂乐,但她可以肯定这是她开了灵智以来从未听过的一种乐声,音色独特至极,恍若天籁。
这曲调似曾相识,好像、好像她今日给‘男主’唱的歌……难道是‘男主’所奏?他来了?!
对了,司命所给的那本书中写了男主擅长一种独特的乐器,名曰埙,凡间会用这个乐器的人并不多。
余当即振奋心神,迈着小碎步向着声源处寻去,裙摆翻飞,掠过地上的月草,沾染了淡淡的香味。
“阿……”
修长清俊的白色身影映入她的眼帘,余欢快的呼声噎在口中,伸出的小手又默默钻回红色的广袖中,规规矩矩地站定,讪讪问好:“大师兄。”
她的眼神向下落在季云手中一枚六孔如鹅蛋般大小的陶制品,眼神笼上好奇,“这是……埙吗?”
埙之为器,平底六孔。
这是书中对这个乐器的描述,余看书时就很好奇这乐器,纵然记不住那些剧情,对它的描述仍是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你竟知道埙?”季云皎洁如水的琥珀眸子似平静的水面突然荡漾一层涟漪,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识不久的红衣少女,这是他娘亲母族独有的乐器,世间关于它的记载极少,看来此行他定还能问出意料之外的东西。
小锅实诚地点了点头,好奇的眼神仍落在埙上,这师父没嘱咐说不能承认。
如是想着,季云不动声色地拉进了近两人的距离。
四周寂静无声,仅有他行动间的衣料摩挲声,他说话语调温柔,隐带蛊惑:“方才的乐声可熟悉?我今日听你……”
“大、大师兄,你就站那!”陌生的男子气息靠近,余本能地后退两步,没有留意到他说的话,鼻尖萦绕的淡香似乎又浓了些。
她皱着眉,思忖着,大师兄竟将月草作为香料熏衣吗?
对面的季云面上不显,心中却顿感疑惑,她明明比自己早来此处,怎么会不受湖水与月草的影响?这个秘密可是上辈子出了那事后他才知晓的。
眼前的红衣少女倒是令他越发好奇了,她怎会如此特殊?
少女神色清明,甚至带了点困惑,“大师兄,现在可否告诉,是何人盗了那劳什子活脉丹?”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必要拿出内府的本体,一锅创死他,让他祸害‘男主’!
少女灵动的声音就在耳畔,季云神色不变,琥珀色的眸光中噙满了兴味,微微弯起嘴角,声音有些轻,“那人小师妹你见过多次。”
小锅急得凑过去,吸了吸连声发问:“谁谁谁?”
“他当时亦在执法堂。”修长的指尖划过埙的孔眼,发出咔哒声,季云掂着埙,目视着她浅笑。
那眼神似是若非,似乎想将她剖开一观。
余埋头深思,努力回想当时出现在执法堂的人有哪些,毕竟青云宗的大部分人她都不认识。
若是陆时芊在此处,定会大骂她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只可惜小锅单纯,不懂人族这些弯弯绕绕的心眼,更何况眼前之人上辈子加这辈子加起来少说也有八百个心眼子。
“小师妹?若是想不出可与我做交换。”清淡的月草香又逼近了些,季云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着余,“你告诉我白天你唱的歌谣从何得知?”全然不提自己就是以此作为交换将她喊来落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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