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能听见他们的对话,那么很显然邓布利多并不避讳她。
慕羽直接说出口令:“柠檬雪宝。”石像转开。慕羽首先看见的便是一道瘦高的穿着长衫的背影。听见开门的声音,那道身影回过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露出了笑容。
“这一定是小羽了。”
这人的头发胡子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乱蓬蓬地堆成一团,不过在面对慕羽时十分慈和。
“你肯定不认识我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十一年前我带着栖桐到明源山参加你的周岁宴。”
一说栖桐慕羽便明了了他的身份,沈家现任家主,沈栖桐的祖父。爷爷向来不喜欢和仅存的氏族应酬,对于这一点慕羽一点也不奇怪。引起她好奇的是沈家家主在提到带沈栖桐参加周岁宴时那一脸的复杂和纠结。
她若无其事道:“您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暑假回去时我还看见了栖桐。”
明明只是顺口一说,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在提到栖桐回去看望爷爷时沈家家主更加低落的情绪。
沈栖桐曾经说就连自己的亲爷爷都放弃了她…
不过慕羽自己都有一堆事情要烦心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操心别人的过去。
在他们寒暄期间邓布利多始终微笑着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福克斯火红的羽毛在跳跃的烛火中折射出明亮的光。
“羽,你来了,”在确定他们已经结束客套后邓布利多才插话,“想喝点什么。”
慕羽坐在了他对面:“谢谢,教授,但是我才吃了晚饭。”
“沈先生,关于您要的说法,我想那一句解释就够了,”他转头看着还在等待回复的沈家家主,“霍格沃茨不容忍盗窃。”
一句话又将慕羽拉回了过去的记忆。
慕羽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熊熊燃烧的衣柜。
“霍格沃茨不仅要教你魔法,还要教会你如何使用它。霍格沃茨不容忍任何形式的盗窃。”那个时空邓布利多的话语还在她脑海中嗡嗡回响。
她差点以为邓布利多知晓了一切。
对于这个回答沈家家主只是挑了挑眉:“他们要求赔偿…我知道那些要求对于霍格沃茨的底蕴来说可能有些困难…”
几百年因为封闭带来的偏见怎么能轻易消除
慕羽此时目光一错不错地看向邓布利多,等待着他的应对。
不想还没等他说完邓布利多就直接爽快道:“虽然副院长有错在先,但盗窃罪不至死,霍格沃茨还是愿意支付贵校要求的赔偿。”
沈家家主像是没有料到邓布利多会这样快接受这些条件一样,然而他的吃惊也没有持续多久,他欠了欠身后才说:“如此最好,”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慕羽,堆起了笑容,“有机会小羽一定要来沈家玩玩。”
慕羽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也客气地冲他点头:“一定。”
“也难为沈先生了,昆仑学院执意要一个说法,他们的执事又不愿意前来交涉,只有把他推出来。”直到他走后邓布利多才抚摸着福克斯的喙说。
慕羽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题,她还拿捏不清楚邓布利多对待昆仑学院高层的态度。她也无意让邓布利多察觉到她的仇恨。
与其说仇恨,更不如说是蔑视。
邓布利多也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那么,我们就要进入正题了,守护神咒。”
一提到这个慕羽便有没来由的烦躁,她从来没有在一个咒语上花费那样多的时间,关键是那么多时间投入进去一点效果也没有。
邓布利多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失落,也没有点出来,反而还略带打趣地说:“蜜蜂公爵才出了新饮料,确定不想来一杯?”
“不用了,”慕羽直接拿出魔杖,“我可以现在开始吗,先生?”
邓布利多扶了扶半月形眼镜的镜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羽挥动着魔杖,曾经的回忆一帧帧在她脑海里回放,悬挂在吊扇上的人影,那场灾难中绝望微弱的哀鸣,炮火纷飞的伦敦,明源山上飞舞的萤火虫….
这次连白色的烟雾也没有喷出来。
邓布利多扶了扶半月形眼镜,他温和道:“羽,这很正常。守护神之所以是高深的魔咒,不在于它需要多么强大的魔力,而在于你内心调动的记忆。”
慕羽有些迷惑:“可是,教授,我已经尽我所能调动我能想象的最快乐的记忆了。”
“世上没有最为纯正的快乐。至少当我们脱离婴儿时期后纯粹的快乐便成为了奢侈品。你的记忆不一定单纯地快乐,但它的情感必须强烈而丰富。只有那一瞬间迸发喷涌而出的情感才是召唤守护神的源泉。”
慕羽细细品味着邓布利多的这一段话。邓布利多又转而聊起了其他的话题:“假期过得愉快吗?”
话题跳跃性太大了,前一秒他们还在讨论如何召唤守护神,后一秒便在询问假期,慕羽有些反应不过来。假期….
慕羽想到了爷爷越发苍老的面容,想到了爷爷的苦心劝告。
爷爷是最了解她的人,他什么都明白。
慕羽胃里一阵翻腾,她在这一刻甚至不敢直视邓布利多的眼睛。
“很好。”慕羽自己都知道这两个字有多么的无力。
福克斯轻轻鸣叫了一声,烛光越发暗淡了。即使隔得如此近,慕羽在此时也难以看清邓布利多的面容。但毫无疑问这位老人,最伟大的白巫师,此时陷入了深沉的回忆。慕羽隐隐感觉他的回忆一定与自己有关,但就如天空中划过的流星,距离遥远,消逝得也是那么迅速。
练习守护神咒和上学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慕羽一次次挥舞魔杖直到筋疲力尽后邓布利多递给她一杯热巧克力。教导她守护神咒似乎已经不是邓布利多的真正意图。
“我总觉得他像知道了什么。”慕羽走在宵禁时分空荡荡的走廊上,汤姆里德尔自她出了校长室后才出现在她身边。他们一路静默无言地走着。盔甲在火炬的照应下闪着微光。
“邓布利多一直是这样。”
“你害怕他。”慕羽尤为笃定。
“我不害怕任何人。”他的声音冷酷而尖锐。
慕羽根本没有理会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他看清楚了你的一些本质。我想你上学的时候他不像其他老师那么喜欢你。”
慕羽又听见了那个东西在管道中蠕动的声音,它的杀意几乎要将城堡的墙穿透了。
“你不应该感到害怕。”慕羽说出口令走入公共休息室,火炉已经熄灭了,位于地窖的休息室仍然寒冷,她像是没有看到汤姆里德尔阴沉的脸色,“你应该兴奋。你被最伟大的白巫师忌惮着,这多么好玩。虽然我敬佩他,但不妨碍如果有机会我想和他玩一场游戏,或者….下一盘精彩的棋局….”
慕羽的魔杖冒出一簇火苗点亮了休息室的壁炉。她懒散地窝在沙发中,拿出书继续研究如何制作傀儡。火光在女孩的脸上,投射出了几缕疯狂。这些许疯狂却又和半躺在沙发上翻动书页的恬静女孩相矛盾。
汤姆里德尔想凑得更近一些去观察这样的矛盾。
“你不害怕邓布利多,”他透明的身子靠在了另一头的沙发上,“你畏惧的是另一个人,你的…..爷爷。”最后一个单词他说得尤为拗口。
慕羽翻过一页:“不是畏惧。”
她不肯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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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争执
“达芙妮,我认为你的论文没有太大问题,一些小瑕疵我已经标出来了。”慕羽将一卷羊皮纸还给她。
“羽,你简直是一个天使。”达芙妮看了一眼羊皮纸上多出的工整清秀的笔记。她随手将魔药课作业放到一边,“你暑假肯定回家了。”
“当然,”慕羽端起放在小几上精致的茶盏啜了一口,看着达芙妮一副犹豫的样子也知道她对于怎么将话题引到目的上十分为难,“你呢?你们一家人住一起一定很热闹。”
“也没有那么热闹,我们的房子也在山上,周围既没有麻瓜也没有其他巫师,” 提到那座房子时达芙妮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少了很多平时看上去的世故。
“我们在庭院里种满了不同的花。小时候我和阿斯托里亚为着花的事情还打过架。阿斯托里亚喜欢百合,我喜欢风铃草。最后还是爸爸把花园一分两半我们才不闹矛盾了。只是花园里面的地精很烦,他们总是喜欢将好好的花园弄得乱七八糟。阿斯托里亚还哭过鼻子….”
一提到阿斯托利亚她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童年的趣事,比如阿斯托里亚从前一直想要一根魔杖,达芙妮悄悄偷了母亲的魔杖给她玩,阿斯托里亚炸了一个衣柜。她试着给阿斯托里亚做生日蛋糕,却差点把房子烧了。她去年出发来霍格沃茨时阿斯托里亚在火车站哭得稀里哗啦….
慕羽认真听着她每一句话,没有一点不耐烦。达芙妮过了好久才发现她说得过于多了,差点忘记了她原有的目的:“抱歉,羽,我…..”
慕羽体谅地点点头,她把玩着桌上的羽毛笔:“没事,达芙妮,虽然我没有妹妹,但我都理解。”
她理解亲情的羁绊能有多深,但也仅限于理解了。
“你很爱她。”
“那是当然,”达芙妮的视线定格在被搁置一旁的魔药学论文上,“她是我骨肉相连的妹妹,是除了爸爸妈妈外最亲密的人。阿斯托利亚什么都好,只是….”
她不愿意说下去了。
要么就是认为还没到时候,要么就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到了此时这场下午茶彻底变了味道。
慕羽转着手中的杯子,见她真没有说下去的意图后才问道:“只是怎么了?”
她发问时一直直视达芙妮的眼睛,看上去无比真诚,又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伤心:“达芙妮,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我也把阿斯托利亚当妹妹看,”她握住了达芙妮的手,“有什么事难道对好朋友都不能说吗?”
在这样真诚的目光下达芙妮难得闪过一丝愧疚。慕羽的真挚不似作假,她却太过于功利了。她张了张嘴,仍然没发出一个字。又像是为了掩饰窘迫拿起那篇魔药学论文端看,虽然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却也难得透露了一点真心话。
论文上慕羽工整的字迹和她的潦草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自嘲似的勾起嘴角:“你可能不相信,小时候我其实对魔药学很感兴趣,但显然没有这个天赋,我总是不知道怎么调和配方才能酿造出完美的药水,坩埚倒炸过不少。”
她不停翻着这篇论文,慕羽说的小瑕疵显然只是客套话,看着满篇的修改注释便能知道她的真实水平了。
全程慕羽都一言不发。
“还记得斯内普教授第一节 课说的吗?魔药的魅力在于提高声望,酿造荣誉,甚至阻止死亡。”
在说到阻止死亡时她的音咬得格外重。
“这是错的。”
“羽?”
慕羽一下下抚摸着玉佩,又重复了一遍:“魔药只能延缓死亡,无法阻止。世界上没有阻止死亡的药物。”
达芙妮睁大眼睛,既有茫然也有不认同:“传说炼金师的魔法石能让人不老不死。”
“魔法石也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萃取能量,而能量总有穷尽的一天,”在这个问题上她十分坚定,“就算是延缓死亡的魔药也需要代价,天道平衡,妄想改命必定会接受惩罚。”
她没想到达芙妮在这上面尤其固执:“我不懂什么平衡,也不想去懂。没有眼睁睁看着亲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人当然会说一套套大道理。”
这话已经十分不客气。
饶是慕羽惯来会忍此刻也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克制住了情绪。
达芙妮怎么知道她就没有经历过。
手中玉佩的温凉一次次提醒着她临别时爷爷瘦弱苍老的面容。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天生气场不对,这已经是这学期开学以来她们间第二次分歧了。
她刚想说什么,公共休息室的大门被几人打开,阿斯托里亚和几个一年级的女孩说说笑笑走进来。第一眼她就看见了达芙妮,兴奋地向着达芙妮挥挥手:“姐姐!”
在看到慕羽时她的激动才收敛了下去。
“我想起来还要去图书馆查资料。”慕羽微笑着看着姐妹俩,没有人看出她刚才的愤怒。
“羽…”达芙妮也意识到了方才的失态,理智告诉她应该道歉,现在当着阿斯托利亚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当她反应过来时慕羽已经快要走到公共休息室门口了:“很愉快的下午茶,回见,达芙妮。”
她这个人好像天生一副好脾气,不,是太好了,达芙妮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怎样的情况才能让慕羽显露出愤怒。
“姐姐….”阿斯托里亚和她的伙伴低语了几句后,整个公共休息室就只剩下了她和达芙妮。
达芙妮顺了顺阿斯托里亚被风吹乱的头发:“阿斯托里亚,一些社交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是谈一些交易罢了。这些都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
她只字未提方才两人间的争辩和险些发生的争吵。
阿斯托里亚只需要快乐地长大就好了。
阿斯托里亚却反握住了达芙妮的手,她坚定道:“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可以为你分担。
去图书馆本来就只是一个借口。慕羽感觉她现在急需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为何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待在室内,尤其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阴暗的地下室。她想到从一年级开始到现在她还从未去过魁地奇球场。毕竟她连扫帚都没有摸过。
也许,去看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慕羽遇见的从来不是正确的时候。
两队人在球场上对峙。从他们的队袍就可以看出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两个学院的矛盾比其他任何学院都要激烈。
慕羽走近了一些,球场放大了回声。
“没人问你,你这个臭烘烘的小泥巴种。”
慕羽即使不看人都知道这是谁说的。她微微拧了拧眉,这不是一个好词。
应该说,非常不好。
纯血家族可笑的优越感。
马尔福的这句话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混乱,斯莱特林球队的队长不得不用胳膊将马尔福护住以防格兰芬多的队员向他扑过来。即使是这样,罗恩仍用魔杖指着马尔福的脸:“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罗恩的魔杖发出彭地一声爆炸声,一道绿光没有击中马尔福,反而击中了罗恩自己。罗恩打了一声嗝,吐出了几条鼻涕虫。
斯莱特林笑作一团,马尔福甚至夸张地倒在地上用手捶着草地。
哈利和赫敏架着罗恩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不停照着像。
“走开,科林。”哈利厌烦地挥了挥手。在看见慕羽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只是稍微点了点头便拉着不停呕吐的罗恩离去。赫敏则是转头压根没有看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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