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个自然有第二第三第四。每个人说出的话都大同小异,如果现在让他们去送死慕羽猜测他们都毫无怨言。
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卢修斯马尔福是最后一个表态的。
她的手被握得更紧。
“诺特,亚克斯利,麦克尼尔,你们如今似乎都在魔法部工作,”被点到的人自然一个激灵,十分害怕他会算旧账,“你们只需要向福吉展示你们坚定支持他的态度。”
说到这他讥笑了一声:“我们可怜的部长正陷入困境,如果这时候发现有人全心全意支持他,定然会感激涕零。”
三人不敢深究这样做的原因,也想不了多少,只得诺诺应下。
“埃弗里,之前巨人和摄魂怪全由你联络,这次你同样不会让我失望,”他逼视着才缓过一口气的埃弗里,“一部分摄魂怪的去向我另有安排。”
埃弗里颤颤巍巍趴伏在地上:“绝,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主人。”
“西弗勒斯…”他终于转向了最后一个要吩咐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曾经狂热追随他的仆人,“待在霍格沃茨,看着邓布利多。你一直是个聪明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调总有些意味不明。
“当然。”斯内普回答得郑重并且一如既往地没有多少感情。
在下达一堆命令后他的声音更加高亢冷酷:“原谅我给你们下了一个诅咒,”说着原谅,却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基于你们过去的光荣事迹。任何人,胆敢以任何形式向外人透露我们计划中的一星半点,哪怕是一个字,一个符号,在冒出这个想法时他将在幻境中极为痛苦地死去。埃弗里,你已经尝过幻境的滋味了。”
斯内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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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纠缠
慕羽在二楼收拾行李,魁地奇比赛前她便在对角巷订好了所有用品,今天才去取。这一学期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二楼正厅巨大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窗外的天空却没有丝毫变化。黑压压的乌云在天空上堆积,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暴雨。
这一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却不怎么困倦。她望着从行李箱中拨出来的最后一件衣服发神。相比其他的各种书本药品,这一件衣服在所有行李中显得尤其多余。
去长袍店拿衣服时摩金夫人特地指出这件礼服由沈栖桐专门为她订制。
这是一件改良的东方旗袍,旗袍下摆被拉长了一些,滚上了简单的花边,更像裙摆,而原本的短袖则被改造成了宽袖样式,又不妨碍行走。整件衣服样式纯白,其上盛开着一丛栩栩如生的蓝色满天星,满天星的花朵像极了天空中闪烁的星辰。
慕羽将其举起,这件旗袍不知道是由什么做成,质地比丝绸更加柔软。即使没有阳光,室内昏暗的光线打在盛开的满天星上竟然有淡淡的荧光在其上流动。
一件美得让人窒息的礼服,可是她从来不需要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
她正准备将其收好,有人无声无息地走上了二楼。她不慌不忙地折叠着礼服,现在能上二楼的只有一个人。
“礼服长袍?”苍白的手在繁复盛开的满天星上移动,原本亮丽的蓝色在这双手的抚摸下也染上了一层灰败。
“不是我买的,我不准备带它,”她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走到窗前,左手轻轻敲打着玻璃,一如两年前那个夏天—这座屋子只剩她和他的灵魂时,“你抓住了他们的理想。”
“是我们,”他再一次纠正。
慕羽垂下眼睑专注地看着窗外长势越发好的一丛丛彼岸花:“一旦一部分摄魂怪通过传送阵到达了九州,另一颗棋子也需立刻挪动,否则事事都顺着沈续,只会把他的心越喂越大。”
他们共享那个阵法,九州的情况他早晚会知道,但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他恢复了真正的身体,然而她却还是宁愿看花也不愿意看他一眼。
“看着我。”他轻声威胁着,没发现这个命令如今比梦呓还要低柔。
玻璃隐隐约约倒映出了他的模样。
“你怎么…”
玻璃中分明映出他刚恢复身体时的模样。
她说不下去了。他先是一根根地玩着她的发丝,极有耐心的将其卷在指间。接着是脸颊,纤长的手指反反复复摩挲她的嘴唇。
如果说挪威那个夜晚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那么现在便是一大桶加冰的烈酒直直从天灵盖灌入血液骨髓,又带着电流般的酥麻逐步将每一个本能上的抗拒掐于萌芽。
这是她最厌恶的感觉,原本尘封的记忆像是被人打开了阀门,一路倾泻而下占据全身:“疯子,放开我。”
他也正巧在这时放开了她。她的惊慌让他短暂陷入了迷惑,很快兴奋便在心里盘旋不去。他似乎又掌握了这个女孩的一个弱点。
他向来喜欢看人挣扎,尤其是到手的猎物,抑或是被他据为己有的物件。
“我没有在你体内发现任何诅咒,”他用魔杖撩起她的发丝,“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他还在纠结慕义的话。
慕羽顾不得许多,将左手袖子再往下拉了点:“没有诅咒能瞒过你,既然你没发现,那就是没有。”
猩红的眼眸凝视了她半晌。她早就能坦坦荡荡同他对视,让他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从很久之前汤姆便不对她摄神取念,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
“等我杀了哈利波特后你不用去霍格沃茨了,那里已经不能教给你任何东西,”他又一次捋着她的头发,“这是你帮我重构的身体。”
可惜后面一句模糊到如此近的距离都无法让她听见。
是吗?慕羽闭了闭眼,她待在霍格沃茨不仅仅是为了学习东西。一年级时她曾经以为霍格沃茨是她的第二个家,也是在一年级,她和那个执念一起走遍城堡的每个角落,二年级,当那枚魂器进入她的世界,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燃烧的火焰,图书馆的角落更是她不愿意向人轻易透露的秘密。
直到她前往阿尔巴尼亚雨林践行承诺。
然而她一直清醒地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会去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万千思绪终究只能化作唇边冰冷的算计。
汤姆里德尔轻叹一声抚上她的脸庞:“伸出胳膊。”
这一次他没能看见她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
他加重了力道:“你不想拥有我亲手烙下的符号?成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家人,朋友….”慕羽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突然笑了起来,她从未笑得如此开怀,“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少女扑过来时他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正是因为几秒的无措,一抹温软贴上了嘴角。
回忆中伦敦的雾气渗入那条似乎怎么走都走不完的街道,与蔓延开来的罪恶相融互缠,延着罪孽继续向上攀附,勾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挑衅。
在两人共享的疆域之外,仅剩茫茫无边的未知。
未知意味着毁灭。
谁也没有讨到好处,两人都在纠缠中磕磕碰碰。
“仔细想想我到底是谁,疯子,”她像没有丝毫留恋似的转身准备离开,“你杀哈利波特时我会在场。”
室内落针可闻。
“必须遵守那个约定,不准提前离开,”他此时的冷酷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却还不能吓到她,“把这件东西带走。”
那件礼服长袍直接飘进了她的戒指中。
“白色不适合你,满天星也不适合你。”
他一直望着窗外没有回头:“学期愉快。”刚才的一切像是一场清醒后便了无踪迹的梦。
他没有看见慕羽转身时将衣服的前襟都揉皱了。
在她走动间左手的袖子露出了一小截,手腕处一块枯死的皮和莹白光滑的肌肤格格不入。
像是八旬老媪的一块皮被强行移植到少女身上,且皲裂的痕迹似乎还有像整只手臂蔓延的趋势。
慕羽提前了整整二十分钟到达国王十字车站,她没有急着穿过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的围墙。天空中仍然汇聚着浓厚的乌云,来往的行人匆匆奔跑,气氛格外地压抑。
她径自走向一张坐落在角落的长椅,长椅的旁边只有一家废弃的甜品店。卢修斯马尔福正不耐烦地坐在椅子上,他只略略沾了沾椅子,似乎认为多碰一下都是对他长袍的玷污。
“早上好,马尔福先生,”她坐在他身边,卢修斯马尔福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往旁边挪动了几寸,“关于校董会和魔法部安排昨晚该说的已经说了,我只是来强调一些东西。”
她盯着手上的戒指思考:“如果有机会,找到丽塔斯基特这个记者。她上次在预言家日报上针对阿维德斯的报道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暗示她一个横跨两个世纪的伟大巫师背后一定有丰富的过去,还有什么消息能比揭露这些过去更加劲爆?”
卢修斯马尔福离她更远了,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听一个小丫头的摆布,更何况这个小丫头在他一直瞧不起的东方长大。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没有一点错处。
即使有疏漏他也不敢讽刺她。
慕羽瞥了他一眼,他的心思在她面前一览无余:“我和您的儿子有过一些不愉快,但那些都是小孩子之间的胡闹,并不影响我们如今的相处,您说是吗?”
她彬彬有礼地用最温婉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小孩子之间的胡闹?德拉科被她吓得魂不附体,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她怎么好意思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将一切归咎于小孩玩闹?
慕羽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耐心地在等待他的回复。
卢修斯马尔福忽然感到有些冷,那个幻境…..没人知道昨晚埃弗里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他自从清醒后提到这就一直哆哆嗦嗦不愿意和人说一句话。这是新招数,只可能来自…
德拉科还必须上学。
他必须在德拉科上火车之前嘱咐离这个怪物越远越好 。
慕羽也不管他的答复是不是出于真心:“马尔福家族坐拥巨额财富。艾伯特格林格拉斯有没有找过你合作,比如…和法国魔法部部长之间的一些交易?”
简单的一句问话让卢修斯马尔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怎么可能没有?艾伯特几年前便问过他愿不愿意共同在莫里斯贝尔纳主导的一个项目上投资,资金要求格外庞大,想也不是什么简单项目,背后势力又盘根错节,他向来爱惜羽毛,又怎么会轻易答应。
“您想坐在这里长草吗?”她连催促的意思都没有,笑呵呵地像是仅仅同他在开玩笑。
“他问过,说他和莫里斯贝尔纳有一个利益巨大的项目,问我愿不愿意投资,”他的语言已经完全凌驾于思考之上,“我拒绝了。”
说到这里他便卡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会拒绝,然而慕羽已经给了他台阶下:“我并不奇怪,马尔福家族从来不会去淌没有必要淌的浑水。”
她将一切都点得很透。卢修斯马尔福再次肯定了这就是一个怪胎。他还得叮嘱德拉科,惹谁都不要惹这个怪胎。
他干巴巴笑了两声,宁愿去承受黑魔王的怒火也不愿和这个摸不清脾性的怪胎多待。
“单单让马尔福家族负担一些开支是不公平的。我私库里还有一些金子,不用客气,马尔福先生。”慕羽似是玩腻了手中的戒指,转而将手掌摊开仔细观察着一根根葱白手指。
涉及到利益时是卢修斯马尔福脑袋转得最快的时候,不管是收拢校董会一些见钱眼开的家伙还是打点魔法部的墙头草,他的确舍不得家族积累的财富如同填补无底洞一般花出去,慕家的私库…就连他也知道可不止一些金子。
但想也知道用这个怪胎的钱绝对要付出代价,到时候付出的很有可能不止是金子。但他明白,这不是在征求意见。
与其说忌惮的是慕羽,不如说忌惮的是他的主子。
慕羽也没等马尔福回应便向着两道站台之间走去。
到了这个地步卢修斯马尔福只要不傻也知道该如何抉择。
火车站的时钟在十一点敲响,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喷出白色的蒸汽轰隆轰隆地向前驶去,将身后的景色乃至时光抛在后面,冲向远方灰黑的迷雾。
从昨晚开始纽蒙迦德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中还掺杂着豆大的冰雹。滂沱的大雨打在巍峨的堡垒上,石砌堡垒和塔楼在大雨腐蚀下发出沉重的低鸣。
这座堡垒,这座塔楼也有过比阿兹卡班更加恐怖辉煌的历史。
高塔上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囚徒,一个访客。混杂着冰渣的雨水从失去魔法保护的屋顶倾泻而下,顺着邓布利多长长的胡子汇聚成了瀑布。
邓布利多没有施加防水防湿咒,他静静站在破旧的木门外,木门上爬满了青苔,有些地方被常年的阴雨腐蚀得不成样子,脆弱得一阵清风就能将其撞开。
偏偏今日暴雨倾盆,却连一丝风都没有。
邓布利多盯着木门,好像在研究青苔的花纹。从昨晚收到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信后他就来到了这里,一站便站到了破晓。他没想到伏地魔会在这时候复活,他更不能确定伏地魔是否用了那个古老的炼金术法。他唯一肯定的是有人漂亮地打乱了他原本预设好的棋盘。
阿尔巴尼亚的悬案,特里劳尼的预言,北欧的异动,还有慕羽,那个表面一直安静乖巧的女孩…..
挪威可以是敌人设置的烟雾弹,也可以是他的突破口。阿维德斯是关键的一环,作为格林德沃最晚也是年龄最小的支持者,几十年来他的表现实在完美,就连现在,威森加摩前去调查的情况下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只有格林德沃了解阿维德斯,他对每一个追随者都展现了足够的关心,他了解每一个人的性格。也只有邓布利多才能让盖勒特在五十多年后道出昔日的隐秘,否则即使用最狠辣的钻心咒也不能让他开口。
邓布利多知道这一点,经历过格林德沃时代的人都知道。
哪怕彼此都不愿相信。
于是他来了,于是他像中了石化咒一般在这扇木门前站了一个晚上。
时光易逝,心魔难消。
邓布利多苍老的手再一次触碰上了木门,只需要再加重一分力气他就能将其推开,阿利安娜天真的笑颜,谷仓的迷乱,1945年打着旋飞向他的魔杖让邓布利多的力气一点点瓦解。他徒劳地放下手。
木门的背后,一双同样苍老的手也触上了木门,枯瘦如柴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点一样倒在了地上,他嘴唇嗫嚅着,像是竭力在尝试要说什么。
也许他说了出来,只是断断续续不成句子的话语在融入暴雨时便被撕得粉碎。
囚徒与访客都难以推开脆弱如纸的木门,门里门外横亘了光暗交替的两个世界,更横亘了戈德里克山谷混乱迷离的长夏。
与此同时一封信摆在了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的案头,漂亮潇洒的花体字反复强调的只有一个内容—警惕小矮星彼得逃脱带来的连锁效应,加强对阿兹卡班摄魂怪的约束,保护麻瓜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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