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去吧。”手指用了几分力气,凤夕若轻声道。
“好。”百里鸿渊似是将将回过神来,轻轻颔了颔首,将掌心中的手指握紧。
彼此的温度互相传送到对方的皮肤,在这萧瑟的早晨就像是一团点燃的火苗。
二人携手走进府里,身后十七等人见缝插针,纷纷跟在了后面。
如今自家主子不需要轮椅,众人自然不用再让十四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了,于是乎一路上,三个人便你追我,我挤你,个个都想离前面两个人近几分。
最后还是十四瞥了二人一眼,脚下加快动作,一个旋身在两人中间滑了过来,用实力给他们表演了一幕“鹜蚌相争,渔翁得利”。
十七:“草,气死我了!”
转头看了一旁也在傻眼的十六,十七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王妃,等等我!”
她是个女的哎,又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她在这里抢什么?都怪这两个人,让她都变得紧张兮兮起来。
再一次被众人抛弃,独立寒风中的十六:“……”
他喵的,这两个人不要太狗了!
明明都是同门情谊,何至于此啊?!
几个人一同往秋水院走去,府里的下人们已经陆陆续续起来各就各位,见到百里鸿渊和凤夕若后,便纷纷恭敬行礼,一路上倒是动静不小。
等回到了院子,许箫声都已经在门口打着哈欠等二人了,显然是有人前去通传。
只见她半个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门上打量着二人,虽然那桃花眸里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但更多的却是了明了。
目光从凤夕若的脸上再转到百里鸿渊的脸上,最后缓缓地落在二人相携的手上。
许箫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呦~”
他喵的,感情把她薅来救人,自己跑出去谈恋爱?
这两个人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可言?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凤夕若难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地就要把手从百里鸿渊的掌心里抽离出来,却被对方察觉到时一把握住。
又将凤夕若的手紧了紧,百里鸿渊挑了挑眉,“许小神医辛苦了,多谢。”
许箫声:“???!!!”
卧槽,她听到了什么?
百里鸿渊这个贱男人跟她道谢?
一定是她还没有睡醒吧?
闭眼,睁眼。
强制重启的许箫声看到仍然在自己面前,也仍然十指交缠的二人,心里那叫一个酸涩,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淡定还是该激动。
虽然她很早之前就觉得这两个人修成正果或者不错,可真到了这一步,怎么就觉得心里那么不得劲呢?
这种感觉像啥?
许箫声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那个绝佳的形容:自家上好的白菜,到最后居然被一头猪拱了!
第273章 百里鸿渊是真的狠
眼看着许箫声越发的一脸的不乐意,凤夕若生怕他当真口吐芬芳,赶忙拉住百里鸿渊的手,“你快进去看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百里鸿渊瞥了许箫声一眼,眼里闪过一抹似笑非笑。
许箫声瞬间如临大敌:看什么看?
百里鸿渊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凤夕若时,眼神又变回了人畜无害,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待得百里鸿渊离开后,许箫声还一个劲儿地朝他背影瞅了又瞅,脑袋探了又探,直到这人完全进了屋里,才一点一点地收回目光。
凤夕若哭笑不得,“你这是看什么呢?”
跟看贼一样。
“不对劲。”许箫声歪了歪脑袋,一脸福尔摩斯模样,“我若儿,不对劲。”
凤夕若挑眉,“哪里不对劲?”
“他看我眼神不对劲啊!”许箫声挠头,“总觉得有种大权在握,世间万物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不得不说,许箫声的确够敏锐,这个形容……凤夕若琢磨了一下,不算是很贴切,但也不能说不沾边。
“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凤夕若将许箫声往一旁拉去,对于这个人,自己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告诉你什么了?”许箫声怔了一下,“不是,他有什么瞒着你的啊?”
看着许箫声突如其来的茫然,凤夕若也在瞬间反应了过来,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那个人”的事情。
今日倘若要说,保不准迎来的就是许箫声对自己的讨伐……
权衡利弊之后,凤夕若决定有所取舍,“他跟我说了自己过往的事情。”
“他的过往啊?”许箫声一脸在线吃瓜模样,“怎么说?是不是从小就横行霸道,蛇蝎心肠玩得一手阴谋?”
凤夕若:“……”
该说不说,许箫声这形容也是她曾经想的。
但如今……
摇了摇头,凤夕若道,“不是,相反他过往很不容易。”
“很不容易?”许箫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之事,瞬间拔高了音量,“就他?怎么可能?”
凤夕若嘴角动了动,想解释,却又觉得百里鸿渊虽然和自己说了那些事情,但却不见得会想要让旁人知晓,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言。
但许箫声这人也不是一般人,见凤夕若不说了,她便自己开始琢磨,最后愣是给她自己凑出了一套自圆其说的讲法,“说起来小时候活泼可爱没心没肺,一朝被骗后瞬间黑化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凤夕若:“……”
她是不是该替百里鸿渊谢谢许箫声的“高度评价”?
“所以,我若儿你这就可怜他了?”许箫声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他喵的也太简单,太便宜他了吧。”
凤夕若有些好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同他在一起吗?”
许箫声撇了撇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哎呀……我就是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你们这进展突然有点太快了,我得缓缓。”
许箫声说完,还揉了揉太阳穴,在宸妃那里劳累了大半夜,现在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脑子真的有点不太够用。
凤夕若沉默了一会儿,许箫声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但她却似乎可以理解,毕竟倘若没有揭开那些纠葛在二人之间的面纱,仅凭这讲述的过往,她又如何能安之若素?
“其实,我们不仅讲了过往。”凤夕若眯了眯眸子,在许箫声身边坐下,“他告诉我,他的腿是骗我的,还有他对凤家,凤夕若所做的事情。”
“他对凤家做了什么……卧槽,他的腿?我若儿,你刚刚说啥?”许箫声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喵的,一定是她太累了,以至于幻听了吧?不然这哪里出现的什么玄幻剧情?
“他的腿,其实一直没事。”凤夕若拉下许箫声将自己眼睛放大的手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这件事情她得知真相时也是震惊的,百里鸿渊居然处心积虑地瞒了她如此之久,还千方百计地让她深陷其中。
要说没有一点芥蒂那是万不可能的,可真要去追究,以当时的情形,他要面对的困境,似乎又无法再去计较。
以身为饵,他又何尝能称心如意?
“卧槽卧槽卧槽!”许箫声这一下是肯定自己没有听错了,忍不住一连爆了三句国粹,紧接着“噌”地一下站起身来,“他居然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扮病人?”
许箫声怒了,怒百里鸿渊居然骗她;更怒她居然没有察觉出来,这不是打她许神医的脸吗?
凤夕若哪里会不知道许箫声这反应里面的两重意思,当即顺水推舟道,“是啊,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你再回想一下,当初可是哪里有纰漏?”
“哪里有什么纰漏,我不可能诊断不出来!”许箫声那叫一个激动,质疑她的医术跟要她命有什么区别,但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凤夕若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突然如此,心里顿时一紧,“你想到什么了?”
她其实有问过百里鸿渊为何能让旁人诊断不出来,他只是笑着说他有他的法子,其他的便不愿意再多言。
可眼下看许箫声的反应,凤夕若忍不住再次开口,“究竟是怎么回事?”
经过了“大风大浪”后,许箫声也平静了下来,看向凤夕若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我前几天搜罗了不少偏方典籍,里面有一个法子是可以做到的,周身气血封锁筋脉暂断,身体没有感觉,旁人也无法探查出底细,但意识却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痛苦,绝非常人可以做到。”
说道最后,许箫声的语气也明显多了几分动容。
这等于什么?等于每时每刻都有人拿刀子割你的肉,放你的血,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这极致的痛苦,但却不可以叫出声来……
而且真要说全的话,这里面的痛还不仅仅是这些,为了不被这个法子伤害根本,每个月还得重塑筋脉骨血,其中的痛楚比之平日更甚百倍!
所以说,百里鸿渊是真的狠。
第274章 不要担心,我在的
随着许箫声这句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
凤夕若知道凡事都必然会有代价,但却没有想到这代价会是如此之大。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这法子,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个你放心。”说道这个,许箫声立马解释,“这个就是当时痛苦,之后没有什么的。”
她震惊也只是震惊于百里鸿渊居然能够忍受到这个程度,换个人怕是还没有演到最后,就自己痛苦死了。
而百里鸿渊演了多久,尼玛……算下来怕是有大半年了吧?
听到这句话,凤夕若悬着的心才一点一点放回肚子,想起那坐在轮椅上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男人,凤夕若顿时有种眼眶发涩的感觉。
“好啦,我若儿。”许箫声上前两步,将凤夕若拥进怀里,“事情都过去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百里鸿渊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他肯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否则,也不至于她三番五次都没有察觉出来。
“我知道。”凤夕若点了点头,朝许箫声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知道就好。”许箫声点头,“你们两个都走到了这一步,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比昨天的更好。”
凤夕若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
许箫声见她这实打实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的模样,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让凤夕若黯然神伤。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许箫声轻轻撞了撞凤夕若的胳膊肘,“哎,有个事情你得警惕一点了。”
凤夕若:“何事?”
“咳咳……”许箫声先是咳嗽了一声,接着一脸正色道,“既然人家两条腿没事,那想来第三条腿也是可行的,我若儿你是不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凤夕若:“……”
该说不说,破坏氛围许箫声当属第一,能抓重点也是天下翘楚。
“你别不当一回事。”许箫声见凤夕若不说话,当即继续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好吧,男人那点儿小心思,我可是知道的,你得小心点儿才行。”
凤夕若:“……”
她知道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这种事情她又如何好宣之于众?
深吸一口气,凤夕若道:“宸妃娘娘怎么样?”
许箫声哪里不知道凤夕若这是明摆着要转移话题,但见她难得的红了脸,只当她是在害羞,便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的情况有点糟糕。”
另一侧,秋水院内。
寝宫里的血腥味已被淡去,鹅梨帐中香地混着草药的味道,在室内缓缓氤氲开来。
林弦意站在百里鸿渊身边,声音里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叹息,“宸妃娘娘身体亏损得太厉害,如今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但怕也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百里鸿渊身体一僵,目光落在那张布满了烧伤痕迹的脸上,“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倘若没有那可怕的疤痕,这张脸此刻定然是无比的苍白。
林弦意摇了摇头,眼神里带了几分唏嘘,“如果不是宸妃娘娘求生意志强,她早就撑不到现在了,她身上有太多的暗伤。”
百里鸿渊手指微微一动,“求生意志?”
“是。”林弦意眸子闪了闪,沉吟了一下道,“昨夜在给宸妃娘娘诊治期间,她一直唤着王爷的名。”
就在这时,床榻上昏睡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嘴唇里抖出两个字,“渊儿……”
百里鸿渊脊背瞬间僵住。
林弦意见状,忙垂下眸子,“这种情况下,病人会念出内心会挂念的那个人。”
说完,林弦意便躬身退了下去。
随着他的离开,偌大的屋里瞬间只剩下了母子二人,百里鸿渊抬了抬眸子。
虽已进屋中甚久,但这才是百里鸿渊第一次真真切切去看躺在床榻之上的人。
没有记忆中半点熟悉的模样。
记忆里的那个人,明艳而鲜亮,有着白皙的皮肤,带笑的眸子,精致的琼鼻,以及总会微扬的唇角。
而眼前这个人,脸上都是被烧伤的痕迹,看不尽然一丝一毫最初的面容。
但他偏偏又很熟悉。
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是他肖像了很久的,可望而不可即的记忆里味道。
“渊儿……不要!”又是一阵呼唤,那双紧闭的眸子里沁出一串泪珠。
百里鸿渊心仿若被什么击中一般,内心最挂念的那个人,是他吗?
其实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世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为何不愿意亲近自己,为何看他的目光总带着怨愤。
那是对自己最初识人不清的悔恨,也是对先帝疼爱的愧疚。
她没有别的宣泄口,而他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疮疤。
可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想要一份母亲的疼爱罢了。
屋外的天越来越亮,初冬的阳光也带着几分料峭,给不了人丝毫的暖意。
百里鸿渊缓缓起身,离开了这间房子。
他要去寻找属于他的温暖。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凤夕若微微一怔,正要起身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百里鸿渊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倦懒和疲惫,拥着怀里的人儿缓缓坐下,将下巴搁在那柔软的颈项间便闭上了眸子。
凤夕若微微一怔。
在许箫声说出那句话后,她就猜到了百里鸿渊会陷入情绪的低谷,故而她让许箫声回去休息,留下这个只有自己房间等他回来。
可真当这一刻来临时,凤夕若才发现自己远远还没有做好准备。
轻轻拍了拍百里鸿渊的背,凤夕若将自己的下巴搁在男人的头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抚抱住自己的男人,她向来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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