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提了包要走,被凌潭清一把拉住问,“感冒了,要去哪儿?”
夏瑾娴道,“老鲁叫我,我去一下。”
凌潭清于是抓了车钥匙,对她道,“我送你。”
看着凌潭清的背影,夏瑾娴突然觉得,凌潭清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把这个念头驱赶了出去。
坐在凌潭清的副驾驶座上,临下车,凌潭清道,“你吃了感冒药,不能喝酒,我在这里等你。”
夏瑾娴道,“放心,不会喝酒的,你别等我了,回去吧。”
凌潭清抓住了她的手腕,望了她一会儿后,再次坚持道,“我等你。”
夏瑾娴鼻子一酸,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凌潭清皱了皱眉,心疼地握了握她的手腕,最后松开了手道,“我等你。”
夏瑾娴再说不上什么来,知道他这个人也倔得很,终于点了点头。
上了楼,远远就听到鲁名威的声音。
“许区长,怎么样,我们国浩可以吧?他们家在F省很有势力,等你有空,让他陪你一起去看看。”
夏瑾娴的脚步就此定住了。
许晏清的声音带着清冷的风,却道,“鲁主席,您是前辈,叫我晏清就好。”
夏瑾娴鼻子一酸,一行清泪就滚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叫我晏清,或者,嗯,阿清?反正随你喜欢。”
穿过回忆的河流,这句话在此刻经久回荡。
他同她表白那一晚的时候,在外滩,就着浦西万国建筑群的璀璨灯光,她靠在他怀里。
她当时天真的说,“你叫我小娴,我叫你阿清。”
那时,他的目光深邃,仿若盛满了星光。
他说,“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叫我晏清,或者,嗯,阿清?反正随你喜欢。”
她大着胆子靠在他怀里道,“我从来也没想过你会喜欢我,虽然我好像很早就喜欢上了你。”
许晏清揉着她的头发问,“多早?”
她说,“大概,你帮我改材料的时候?”
许晏清却仰头想了半天道,“那我更早一些。”
她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带着疑惑看他。
许晏清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看到你第一眼大概就挺喜欢你的。”
此后,他就成了她再也忘不掉的阿清。
所有跟清有关的人,都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谭青,凌潭清……
可是,再不会是许晏清。
未成想今夜竟然是又一个不合时宜的重逢夜,她转身就想走,鲁名威的电话就来了。
她的手机铃声在走廊里回荡着,包房里出来的栗国浩看到她,连忙过来搂她。
她让开了一步,就对上了包房里,许晏清看过来的目光。
鲁名威喝多了,还在嘟嘟囔囔说,怎么不接电话。
许晏清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抬了抬眉。
鲁名威的确是喝多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局。
但他如果不带着自己,估计是有些内幕的,她自然不会多问。
许晏清自从回到区里之后,谣言也从来没停过。
大多是说他高冷,背景很硬之类的。
他的确在外面话不多,宁愿保持沉默。
讷于言而敏于行。
君子也。
夏瑾娴深吸了口气,坦然地带着微笑走了进去,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
许晏清此刻大概是全场最清醒的人,他站起身来,看到她鼻子有些红,便问,“不舒服?”
夏瑾娴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他靠近时候身上的气息,让她唇齿发颤。
许晏清提了西装,便道,“主席喝多了,你安排他回去吧。”
夏瑾娴眨了眨眼,疑惑地看向许晏清。
许晏清按捺下内心复杂的心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瑾娴不明白自己这一晚上的,被电话差使过来,就是为了送鲁名威?
栗国浩这时看到许晏清往外走,连忙拦住了,笑道,“许区长这不厚道,是你说夏科不会来的,这会儿小夏来了,你怎么就走了?”
许晏清回身看了一眼夏瑾娴,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这一番话里面的内涵,却让夏瑾娴浮想联翩。
他也想见她吗?
他觉得她不会来见他?
所以,他们如今对彼此,到底算什么呢?
他,是不是因为现在生活幸福,所以不想再追忆从前,怕见面尴尬?
这个念头让夏瑾娴胸口发闷,她连笑容都扯不出,只是睁着一双眼,直直地看向鲁名威。
仿佛眼里只有鲁名威似的。
许晏清看到夏瑾娴来的时候,说不上是后悔刚才开的玩笑,还是有些介怀于,她看似的不太在意。
自己在这里,她却选择来了,难道是不知道今夜他也在?
当然想见她,但就像回来之后这么多次的相逢一样,见面了,又如何?
栗国浩对夏瑾娴道,“刚刚我们在说,几个领导里,就鲁主席福气最好,配了个女秘书,鲁主席说你不算是他秘书,只是联络员,我们都不信,你看,这不是人来了吗?”
夏瑾娴知道无非是男人醉酒后最常玩的把戏,于是要走过去扶鲁名威。
可是鲁名威却推开了她,拉着许晏清指着栗国浩问,“我这个小兄弟怎么样?你看看,这不是大力搞信息科技项目吗?这次全区信息工程,你推荐一下嘛,他们公司可以的嘛。”
夏瑾娴印象里,栗国浩是做游戏软件的,当然,也许可以互通,只是不知道他公司的实力配不配得上。
许晏清面上还是淡淡的,栗国浩要递烟,他推了推,指了指夏瑾娴道,“有女士在。”
夏瑾娴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鲁名威还在反复的推销栗国浩,夏瑾娴只能陪着,许晏清问夏瑾娴,“主席的司机来了吗?”
夏瑾娴想着今夜鲁名威没有叫自己,估计也没有跟司机,便道,“我送吧。”
许晏清于是拿了车钥匙,对夏瑾娴道,“你开我车,先送主席回去,再送我。”
夏瑾娴看着他递来的钥匙,犹豫了一下,栗国浩过来抢了钥匙道,“许区,这种小事让我来安排就行了。”
夏瑾娴眼睁睁看着钥匙被栗国浩抢走,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懊恼。
许晏清却拉住了栗国浩要去安排代驾的架势,摊开手问他拿回钥匙道,“栗总,难得有美女送我,你该成人之美。”
栗国浩动作一顿,夸张地拍了拍脑袋道,“你看,领导,是我糊涂了。”说着,把钥匙亲自塞进了夏瑾娴的手里。
夏瑾娴觉得这场景又滑稽又心酸。
但也明白了,几次三番的,是栗国浩有求于许晏清。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夏瑾娴于是提了提包带,走在前面比了个手势道,“许区,主席,请吧。”
鲁名威今天不知喝了多少,都走不了直线了,这边酒店的工作人员和栗国浩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许晏清挺直着背,走在前面。
沉默地到了楼下,夏瑾娴给凌潭清发了消息催他回去。
凌潭清坐在车里,看到许晏清下来,干脆开诚布公地下了车,走过来对着许晏清打了招呼道,“许区。”
许晏清看了看他,又看向夏瑾娴。
凌潭清道,“我在这里等小娴。”
许晏清的目光在他脸上掠过,又望向夏瑾娴。
似有疑问。
但他向来这样,看上去城府很深,看不清他的想法。
其实,他恐怕是有些社交障碍。
夏瑾娴想到这里,嘴边蕴了朵笑。
却在与他目光相对的时候,连忙收了回去。
夏瑾娴对凌潭清道,“我要送主席和许区,你先回去吧。”
凌潭清道,“我来送。”
两个男人沉默地对峙着,这气氛真是诡异。
夏瑾娴于是问,“要不我开车送主席,凌律师送许区回去?”
许晏清听到夏瑾娴对凌潭清的称呼,忽然勾了勾嘴角道,“那就谢谢凌律师了,正好我们可以谈谈案子的进展。”
凌潭清倒也处变不惊,点头道,“委屈许区了,是想跟您再做沟通,请上车吧。”
夏瑾娴开着许晏清的车送了鲁名威,又把车停回家里小区楼下。
握着许晏清的车钥匙,不由得失笑想,这是什么鬼?
第34章 许区长不能吃甜食
手机的屏幕亮了亮,许晏清发来消息道:添麻烦了,明天早上是否方便来接我一下?
夏瑾娴抚额想,能说不方便吗?
纠结再三,终于毕恭毕正地回复:好的,请许区把地址发我。
不过片刻,许晏清就发来了住址。
她看着这短短的一行字,失神发愣了很久。
凌潭清的车此时也开了回来,两个人并排停着。
下了车,凌潭清走过来敲了敲夏瑾娴的车窗问,“怎么还不上去?”
夏瑾娴于是熄火,锁了车,提着包问,“送许区长回去了?”
凌潭清握着夏瑾娴的手腕,答非所问道,“你的阿清,是——”
话还未说完,夏瑾娴便打断他问,“许区长也是你的当事人?”
凌潭清点了点头。
夏瑾娴又追问,“他打的什么官司?”
其实送许晏清回家路上,两个人一直在聊许晏清的离婚官司。
然而此刻对着夏瑾娴,凌潭清早已明白了她所有失常的原因。
作为一个律师,最擅长分析利弊得失。
他淡然道,“许区只是咨询我几个行政官司的事情,还有上次资产公司并购的事情。”
夏瑾娴听后,只是应了一声。
凉风袭来,她又打了个喷嚏。
凌潭清脱了西装外套给她披上,手刚想搭在她的肩膀上,就被她推开了。
她提着包道,“上楼吧。”
每次许晏清出现之后,她就是这样的,因果关系如此明显,容不得凌潭清装傻。
他走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低沉的声音忽而道,“小娴,你该早点走出来,过自己的新生活。”
夏瑾娴按了电梯,仰头看着电梯显示着的数字,不断倒数下降。
电梯门开了,夏瑾娴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转身面对他问,“不早点回去睡觉?”
凌潭清看着她这般面孔,却故作轻松,看了一眼手机,笑道,“还好,都没过12点。”
夏瑾娴独自仰头看电梯攀升,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早,许晏清的消息在七点三十分准时进来了:我今天外出考察,方便的话,将我的车开到公寓楼下,可否?我先送你进区政府。
夏瑾娴的拇指摩挲着屏幕,想着许晏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早就已经是过去时了,八年多了,这时候忽然来回忆过去,到底没什么美妙可言。
他是贵婿,传言纵然纷纷,都抵不住他这个头衔的分量。
何况,以他的能力和为人,这些年在京城,得到上司的眷顾,想来不难。
能够在那个位置上一步步爬上去,不光是他的学识,还需要有平衡各方势力的能力,对上位者心思的敏锐洞察力。
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透明的液体落在玻璃杯中。
她抓着药,吞了下去,然后回复了一句:许区,我昨晚已经把车送回了区政府,钥匙交给了卢科长。
卢文景是许晏清的秘书,虽不知他对卢文景如何,但是把领导车钥匙交给他的秘书,这再正常不过了。
许晏清看着这条回复,明白她并不想自己打扰。
这些天总是忆从前,此刻倒也有些清醒了,她结婚了,有孩子了,是他逾越了。
他揉了揉额头,用打车软件打了辆车进区政府。
夏瑾娴回复了许晏清的消息,抓着包就出门,凌潭清刚踏进门来,想问她感冒好些了没有。
对他的这番关心,夏瑾娴做不出直接的拒绝,只能耐心解释道,“早上有个会,要先走,这几天我感冒,要不让小霞上你们房间去照顾小不点吧?”
小不点却跟在后面,嚷嚷道,“小不点就要在小娴阿姨这里,这里有玩具玩。”
夏瑾娴于是道,“那我请钟点工过来消消毒。”
凌潭清温和有礼道,“麻烦了。”仿佛昨晚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试探,从不存在。
夏瑾娴想,凌潭清真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让人难堪,更是懂得分寸。
这样的男人却被前妻抛弃,可见这个世道,有时候真是势利得没有道理。
凌潭清见她要出门,便道,“我送你吧,你感冒了,不方便开车。”
夏瑾娴却拒绝道,“你去上班吧,我要赶紧把许区长的车送回去。”
凌潭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夏瑾娴冲他点了点头,拿着许晏清的车钥匙出了门。
凌潭清对她的这番心意,夏瑾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她无法对他平等地付出,所以宁愿不去接受,只是维持着朋友的关系。
夏瑾娴赶到区政府,一路上思前想后,找了个借口请朱佳佳帮忙,请她把许晏清的车钥匙拿去给卢文景。
自从朱佳佳有一次偶遇了许晏清,就开始垂涎起了许晏清的“美色”。
她总是说许晏清是她幻想中的翩翩佳公子,温文尔雅的典型代表人物。
可不是吗?他站在那里,就是四个字:玉树临风。
满腹诗书,让他更是气质出尘。
跟满目的中年油腻男人比起来,他真是出色太多了。
朱佳佳问,“许区长的车钥匙怎么在你那儿?”
夏瑾娴装作不在意道,“昨晚鲁主席跟许区长吃饭,临走的时候让我开他的车送的。”
朱佳佳搞糊涂了,便问,“那么他自己呢?”
夏瑾娴道,“他另外有人送。”
朱佳佳啧啧道,“搞这么复杂?”
夏瑾娴道,“可能当时主席有点喝多。”
哪怕是面对朱佳佳,夏瑾娴说话都是比较谨慎的。
人心能有多恶?
她当年全都体会了个透彻,所以从此谨言慎行,生怕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说是怂也好,说是缩头乌龟也罢,没什么比平平安安的度日更安稳了。
朱佳佳在五分钟后也到了办公室,拿了钥匙,看着她桌上放着的两大盒问,“这是啥?”
夏瑾娴打开,里面是稻香村京八件。
于是夏瑾娴拿了一盒递给她道,“这是之前我参与的那个陇北的法律援助调研课题项目,得了国家级的奖,我们李组跟着大组长去京城领奖,回来给我寄的。反正也吃不完,要不你帮着去送给区府办那几个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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