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雨迟疑片刻,此事若告诉萧沂,他定然会阻拦她,再嘲讽她上不得台面。
她已然想象到他那副嘴脸。
于是她道:“我不告诉你。”
“那我拭目以待,林二小姐的妙计。”
萧沂继续喝茶,林惊雨盯着他问,“阿姐马上要嫁给你皇兄了,殿下一点也不着急?”
“本殿已在这山水无路里,寻到一舟破困水,且舟很稳,急作甚。”
林惊雨觉得,他是在故弄玄虚。
她问,“有何破困水之法?”
萧沂扬了扬唇角,淡笑道。
“既然林二姑娘不说,那我也不说。”
第24章 下错药,怎么是你!
墨竹轩, 木二端上来衣裳。
“虽是与林大小姐设计走形式,但殿下也要好好打扮一番,万一林大小姐就喜欢上咱殿下了呢。”
萧沂提起袍子, 还是穿上,他扬了扬唇角轻笑,“身在皇家最无用的就是喜欢, 我想她应该明白。”
“况且, 林大小姐已有心上人, 本殿又何必呢。”
萧沂想起不久前, 他在月湖畔,那里的假山许多, 遮住层层心事。
假山下, 一男一女执手相望,女子哭红了眼,男子将她揽在怀里。
“允郎, 我不想嫁给太子, 可是我违抗不了母亲, 我怕。”
男子握住女子的手, 温柔又郑重, “婉婉别怕,等明日,等官职下来,我就去林府提亲。”
林琼玉悲痛地摇头, 哽咽道:“来不及了, 我昨日是想跟母亲坦白的, 可是我听到母亲跟爹爹说,要将妉妉许配给你, 爹爹已经同意了。”
男子慌忙道:“我不同意,他们做不了主,我张竹允此生非你不娶。”
“你能做得了什么主。”
他自幼丧父,林尚书是他的老师,对他一手栽培,算是他半个父亲,婚姻大事,林尚书自然做得了主。
他第一个婚事,是林尚书做得主,只是新娘第一天就死了,后来京城传出他克妻,再无人敢嫁他。
林琼玉本以为他们能这样一辈子,母亲不同意,她就这样与他耗着。她与他是在林府后花园结识的,她追着被风吹走的画,那画落在他脚下,年轻公子捡起,二人含羞一笑,就此开启不是良还是孽的缘。
“可是婉婉,我们真的要分开吗?”
“我也不想,我们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林琼玉深知,就算妉妉不嫁张竹允,她也不嫁太子,母亲也绝无可能将她嫁给他。
除非,除非他日后成大官。
可眼下,他们都等不了。
“我倒是有一计。”
假山后传来声音,林琼玉骤然转头。
张竹允将林琼玉护在身后,“谁?”
只见假山后走出一个面容俊朗的公子,林琼玉吃惊道:“三皇子殿下。”
张竹允未入朝堂,没见过各位皇子,他赶忙跪下,“草民张竹允拜见三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
张竹允起身,而后又将林琼玉护在身后,萧沂望苦命鸳鸯一笑,“二位不必紧张,我不会将二人说出去。”
林琼玉将张竹允的手放下,她微微俯身向萧沂行礼,“方才听殿下有一计,不知是何计。”
“还有四日便是选妃大殿,确实紧迫。”萧沂理了理大袖,不紧不慢道:“但,倘若林大小姐嫁于本殿便不一样了。”
二人一愣。
萧沂继续道:“林大小姐只需与我演一出戏,在一室共度一夜,届时流言一起,林大小姐便与太子妃之位无缘,我会向父王求娶林大小姐,道我与你情根深种,林大小姐放心,婚后本殿自以礼相待,不会动你,届时待张侍郎官职高就,平步青云,本殿再与林大小姐和离,如此,便等得了。只是得委屈林大小姐名声受损,与我同流合污。”
林琼玉沉思片刻,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她点头,“无碍。”
而后她与张竹允相视一眼,二人郑重朝萧沂一拜。
“多谢三殿下相助,若日后殿下有用得着我二人的地方,我二人定当全力报恩。”
萧沂双眸微眯,他望向湖面,船只漂泊,“两日后,公主会在此举行游船会,届时不见不散。”
林琼玉走后,萧沂叫住张竹允。
他又朝萧沂一拜,“殿下有何事。”
“你未入朝堂,根基弱得不值一提,你娶不了林家嫡女,但若娶林家庶女,照样能平步青云。”萧沂双眸晦暗不明,他问,“你当真不愿娶林家二小姐,甘心在吃人朝堂摸爬滚打,等三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才能爬到高官之位,你真的愿意等?”
“我已心系林大小姐,不会娶她的妹妹。”
萧沂点头,“是个痴情人。”
张竹允叹气,愁眉苦脸,“只是这门亲事,老师之言,学生难以违,况且林二小姐终究是婉婉的妹,如何不伤她心退婚,也是件难事。姑娘么,退婚是丑闻,不能驳她的面子。”
林惊雨伤心?萧沂嘴角溢出一抹嗤笑,她怕是得开心地上天。
萧沂拍了拍他肩膀,扬起唇,“张侍郎放心,依她那个心性,是拼死拼活也不会嫁给你的,此刻定想方设法搅黄这门亲事。”
毕竟,她的心比天高。
萧沂往前走,张竹允在身后愣了一下,然后握拳拍掌欣喜道,“太好了。”
*
女子闺阁内点着暖香,林惊雨坐在窗边缝补红盖头,探枝端上来衣裳。
是件淡蓝色月牙纹银丝裙,料子较薄,纱如月光。
“小姐,这衣裳真好看,小姐穿上,太子殿下定然喜欢。”
探枝说完又犹豫了会,“小姐真的要这样吗,如此,小姐或许只能做……甚至是……”
“只能做侧妃,甚至是贱妾?”林惊雨一笑,毫不在意道:“确实此法登不上台面,不是太子妃之行径,但倘若不做,连东宫的边都摸不到。探枝,你家小姐是聪明人,就算不做太子妃,我也不信我走不到最后,我要做皇后,要做太后,这条路很长,要慢慢走,但倘若不走,就真的满盘皆输。”
她望向桌上的情药,好在当时没丢了它,十两银子,算是派上用场。
或许那道士说得没错,她凤命之路有一劫,这药真能渡此劫。
“小姐,小华子来了。”
林惊雨抬头,只见进来一个布衣打扮的人,但若听声音,能听出是一个太监。
他是她早些年用一个包子救下的濒死者,也是她在皇宫里的照应,太子喜怒皆是他传给她,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顺利走进太子的心。
“小姐,这是太子行踪。”
“千真万确?”
小太监点头,“姐,千真万确。”
小华子任务完成后,他从林府后门走出,紧张地擦了擦汗。
跟在他身后的暗卫走出,吓了小华子一跳。
“都按照公主的吩咐跟林二小姐说了吗?”
“皆按公主的吩咐,把假的行程给林二小姐了,那大哥,我任务已完成,解药可否给我了。”
暗卫点头,扔了解药给他。
小华子赶忙吃了解药,后又心虚地朝林惊雨闺阁方向拜了拜,“林二小姐,你可莫要怪我,我也是万不得已,不然公主要杀了我。”
他想起出宫前,遇到那不依不饶的主。
见他鬼鬼祟祟,抢了他的信,非喂了他一颗毒药,将他严刑拷打出。
*
那时,他被架入公主寝殿——
公主寝殿,长宁公主将信一拍在桌上,“这个林惊雨不仅将齐二哥哥勾得五迷三窍,还要勾引皇兄,简直就是个狐媚子。”
小公主愈说愈气,跺着脚,“我定要将这一切都告诉皇兄。”
小华子跪在地上,替林惊雨捏了把汗。
“来人,把这不轨之徒给我带下去,杖打二十大棍。”
小华子又替自己捏了把汗,他被强行带下去,紧接着长宁公主的声音又响起。
“慢着,本公主可以饶你。”
她眉梢一挑,“你把我三皇兄的行程带给林惊雨,事成之后,本公主给你解药。”
小华子一愣。
“难道你想死吗?”
“不,不,小的不想死。”
“那就乖乖去做,休想耍花招,本公主会叫人盯着你的。”她叉腰趾高气昂,然后扬起唇,“届时,游船会,本公主再叫上母后一同去捉奸,林惊雨嫁不了齐哥哥,也嫁不了皇兄,一箭双雕。”
*
是夜,湖面平静,笼着月亮,波澜荡了一圈又一圈。
浪花柔和地拍打船只,巨大的船停在月湖。
萧沂一身青鸦色长袍,墨发竹叶枝玉束,他走在船沿长廊,手持一根楠木拐杖,却不失端庄姿态,依旧斯文泰山自若,玉树临风,月光如银纱,朦胧在他的身上。
男人眉眼间清冷,他瞥了眼窗外月,感叹今日月光正好。
萧沂走到约定的船阁,门吱呀一开,他推门而入,顿时一阵浓香扑鼻,萧沂仔细闻了闻,应是海棠香。
屋内未点灯,窗外的月亮被云挡住,没了月光,船舱内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萧沂心想,林大小姐应是还未来,他伸手准备去寻烛台点灯。
两人虽不干什么,但也不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做,寻几本书看也是好的,或许吟诗作赋,聊聊天,说不定,还能听到林惊雨儿时的糗事。
想到林惊雨,不知她妙计如何了,后日就是选妃大殿,她毫无动静,莫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此刻正三更半夜,缩在被窝里痛哭流涕。
那也太不像她了。
屋子很闷,那香闻得令人心烦意乱,萧沂想着等点了烛火,就寻到香炉把那香灭了。
他在暗处寻走,终于摸到烛台子,他正准备点火时,他忽然听见细小的呼吸声,像是女子在喘气。
这屋子里有人,萧沂提高警惕。
心中想,难不成林琼玉已经到了。
他轻声询问,“林大小姐。”
紧接着,一道柔软扑入他的怀里,带着不同于香炉的香味,像阵阵莲香沁人心脾,还有点熟悉。
那香人环住他的腰,往他身上蹭,要解他的腰带。
萧沂连忙抬手将她推开,严肃道:“林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许是他推的力有点大,“林琼玉”撞在了硬物上,她痛苦嘤咛一声。
那声音太过熟悉,萧沂紧蹙着眉,望着前方,在黑暗里不可置信道。
“林惊雨?”
乌云飘荡,月亮短暂剥离云纱,皓月当空,月光皎洁。
角落里那张脸渐渐浮现,她捂着腰,娥眉紧蹙,脸色痛苦。
萧沂以为是他推的所致,心想他力道有这般大?
“你先在那坐着,我去点个灯。”
萧沂取出火折子,当火焰划破夜色之际,那只手又环住他的腰。
她的肌肤不似以往那般冰凉,此刻滚烫,香气愈浓,刹那间萧沂大脑一片空白。
“林惊雨?”
萧沂回过神,唤了唤她的名字,她嗯了声,嗓音低醇像醉了酒。
萧沂猜,她莫不是伤心过头,醉了酒,跑这来撒酒疯。
她的手在他身上不安分游走,萧沂拽住,他转过身此刻才惊讶地发现,林惊雨面色酡红,双目如盛秋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女子衣衫半褪,挂在手肘,香肩半露,大片肌肤暴露在月光之下,而她正紧贴着他。
萧沂话卡在喉咙里,双眸定在她惊心动魄的容颜上,人们说得没错,林惊雨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是此刻,让人失神,像是山间花丛里的妖精,蛊惑人心。
紧接着,林惊雨细腻白皙的手臂挽住他的脖子,滚烫的体温触碰他的皮肤。
萧沂刚要按住林惊雨,她便吻上他的唇,气息缭绕,唇齿相贴,她吻得笨拙,没有章法,当香润的小舌扫过萧沂的冰冷的唇时。
萧沂一颤,他迅速抽回神扯开她,制止住她疯狂的举动。
“林惊雨,你看清楚我是谁。”
萧沂认为,她是醉了酒将他当成萧筠了,才这般逾越。
女子茫然,摇摇晃晃的,萧沂揽住她的腰,以防她乱动。
他的唇上还留有她的余温,有些痒,有些腻,还有淡淡莲花香,许是口脂的气息,又或是她的。
萧沂擦去唇瓣沾染上的口脂,有些气愤地望着林惊雨。
林惊雨双眸像是蒙上一层雾,氤氲失神,媚眼如丝地望着他,“殿下。”
萧沂一时无语。
“哪个殿下?”
林惊雨双眸眯了眯凑近,萧沂怕她又像方才那般,于是警惕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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