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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翻译官——唐源儿【完结】

时间:2024-07-22 17:14:42  作者:唐源儿【完结】
  里头两人说着话,外头赶着车的长伍心情也有些低落。原本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符合他家少爷印象中的那个凶手,乃是大食国当年来过长安进贡的使臣。身高身形都符合,最关键是他曾在脖颈与后背连接处有一纹身,后来不知何原因竟是吃了大苦头将纹身尽数去除。
  得到此情报,那人自然有了最大的嫌疑。一个人愿意冒着剧痛将纹身洗掉,定是有想要遮掩的东西。他们几乎已经将那人锁定为凶手,本想去驿站确认,却得知那人来了静安寺观摩罗大师做法事,这才又匆匆赶来。
  可哪知,他们在山林里找到那人趁其不备将其敲晕检查一番,却发现此人虽面上与普通男子无异,可实则竟是个阉人!而且是个天阉。既是阉人,那当年的凶犯便不可能是他了……
  最有可能是嫌犯的人被证实不是嫌犯,别说王砚辞了,长伍都觉得失落无比。失落过后,更是浓烈的心疼。
  他着实心疼他们少爷,今日少爷见到那使臣乃是阉人时,那失望的神情他根本忘不掉。
  屋子里传来柳桑宁叽叽喳喳说着今日法事的声音,长伍不由轻叹了口气,心道还好有柳娘子,还能给予少爷一些安慰,不至于叫他跑这一趟只剩下伤神。
  这会儿长伍却发现自己竟是走了条不熟悉的道。方才他心里想着事情走了神,马儿不知怎么就走错了道,到了条小路上来。
  他心中奇怪,伸手拍了拍马屁股,道:“你也不是头一回上静安寺了,怎的还能走错道?”
  刚说完,他便发现马的脖子竟是往下的。再定睛看去,就见它是在地上嗅闻着什么。再往前一些,它就随口咬了口路上放着的草料,那草料只有小小一口,马儿咬进嘴里都无需停留,可以边走边嚼。
  长伍顿时浑身紧绷起来,他察觉到不对劲。一只手抓紧缰绳,一只手抄起身边的刀,低声对马车里的王砚辞说道:“少爷,可能有人埋伏!”
  车厢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王砚辞的声音传来:“怎么?”
  “有人故意在道路上放了马喜欢的草料,引咱们的马改了道。”长伍说着不免有些愧疚起来,“是奴疏忽,方才走了神竟然都没注意到马走错了道。现在只有疾驰,或许可以躲过一难,还请少爷和柳娘子坐稳了。”
  车厢里柳桑宁呼吸微滞,她赶紧看向王砚辞,王砚辞则开口道:“你向来谨慎,今日怎会走神?快看下,你周围有没有多出来什么东西。”
  长伍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驾着车就走了神了?
  他赶紧四周检查起来,在马车的左上角不起眼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那香囊里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长伍将它取下时闻到那香气,竟是在瞬间便有些失神。
  “长伍。”车厢里王砚辞的声音及时唤醒了他的神智,长伍反应过来,立即拿起一旁的装着水的竹筒,将香囊浇湿,那香气便立即没了。长伍将香囊又塞进竹筒里密封好,打开座盖扔了进去。
  风一吹,方才残留了丁点香味也消散不见。
  “少爷,有人趁咱们不备在马车上挂了令人失神的香囊!”长伍压低着声音,驾车的速度却加快,“此处不宜久留,坐稳了!”
  就在挥鞭加快马儿奔跑速度之时,忽地两旁丛林中有了响动,地面竟升起一根细绳,马蹄刚抬,便将它绊倒在地!
  马车朝着一旁倾斜而去,竟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眼瞧着就要往山下滚去。
  车厢里,在马车倒地的瞬间,柳桑宁就感觉到自己眼前有人影突然扑来,随后她的后脑勺被人用手掌托住,整个人也被带到王砚辞的怀里。在落地的时刻,她被「困」在王砚辞怀中,竟是毫发无损。
  王砚辞发出一声短暂低沉的闷哼,柳桑宁感觉车厢还在地面滑动,她察觉不妙,费尽力气从王砚辞身上爬起来,一把推开了朝上的马车车窗。
  “谨行,我们从车窗里跳出去。”
  柳桑宁说着,伸手去抓王砚辞的手臂,用力将他拖拽起来。这时王砚辞被撞得头晕眼花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自是感觉到了此刻的危险。
  “少爷!”长伍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朝着车厢飞奔而去。
  王砚辞听到长伍的嘶吼,面色一沉,二话没说用力抱住柳桑宁就将她从车窗里抛了出去,他吼道:“护住阿宁!”
  长伍一把接住柳桑宁,正要上马车去拉王砚辞,山林中却突然冲出来三个蒙面黑衣人。长伍脸色大变,他推了一把柳桑宁:“柳娘子,你先跑!”
  说着,他提刀迎敌。
  与此同时,马车车厢滑到了山路边缘,狠狠撞上一棵大树,被大树的力道反弹后朝着山下跌落而去……
第123章 受伤
  “王砚辞!”
  惊惧之下,柳桑宁几乎是没过脑子的唤出王砚辞的大名。她几乎连滚带爬地往山边走,一把扑到树干处,抱着树干往下看。
  只见马车车厢一角摔得四分五裂,马儿被马车拖拽着掉下去撞上了一块大石头,正瘫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柳桑宁举目望去,却没有看见王砚辞的身影,她眼力好,伸长着脖子去看马车底下,想看是否有血流出。
  可离得有些远,前几日又下过雨,土壤颜色还有些深,看不大真切。顷刻间柳桑宁的情绪就崩塌来,眼泪似珠线般往下落。她哭得伤心,却像是哑了发不出声音。只颤抖着手脚,不顾山坡陡峭就想要往山坡下爬去。
  眼泪扑簌着往下落,滴落在土地上,很快就被土壤吸收了去。
  为行方便,柳桑宁是几乎是手脚并用倒着往下走,约莫是心中着急,她的动作也十分利落干脆。此时此刻根本就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干净不干净,只一心想着去马车边救人。
  等到马车边时,柳桑宁身上沾满了泥土,连指甲处都有了不少。她顾不上这么多,爬上马车就往里瞧。
  “谨行兄?王谨行?”她唤着王砚辞的名字从窗户处往下看,可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王砚辞的身影?
  柳桑宁心下一惊,随即又有些欣喜,他不在车里,那定是跑出来了!
  她当即半跪在马车上往四周看,忽地瞧见一棵大树旁露出了些许衣裳的边角,瞧着就是王砚辞今日穿的那一身。她赶紧从车上跳下来,在她跳下的瞬间马车又挪动了几分,吓得她差点腿软。
  但她顾不上这些,咬着牙就往那大树旁去,就见王砚辞半靠着大树,像是跳出车窗滚落时撞到了,此刻正晕着。
  柳桑宁听着上头刀光剑影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又想起长伍那声让她赶紧跑,心中明白此处不宜久留。她伸手,用力在王砚辞人中处掐了一把,王砚辞眉毛微拧,缓缓睁开眼来。
  他眼前从一片模糊变得清晰,待看清面前之人是柳桑宁后握紧了手才松了。这时只听顶上传来长伍大吼的声音:“少爷,你们先走!我顶得住!”
  柳桑宁面露忧色,不知道长伍说的是真是假。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顶上的声音却好似离远了些。
  王砚辞伸手抓住柳桑宁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他的腿在跳车的时候受了点伤,此刻一动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走!”
  他拽住柳桑宁,也不顾腿上传来的疼痛,就要拉着她往山坡下走。山坡的路陡,一路并不好走。但好在林木茂盛,就这么隔一小段就能借着树干的力往下走,两人还算走得顺利。
  柳桑宁心里头还挂着在山道上的长伍,有些心神不宁,小声道:“长伍他……”
  “放心,长伍心中有数。”王砚辞对长伍的实力自然是知晓的,又对长伍熟悉到光听声音语气就能判别出他是否是在逞能。方才长伍那一声吼,他便知晓,那几个刺客虽纠缠着他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却也不能真的让他伤着。
  如今他受了伤,柳桑宁又不会武功。若是留下才是给长伍添麻烦,反倒是累赘。他们躲起来安全了,长伍反倒能放开手脚,能寻到机会脱身。
  王砚辞此刻脑子十分清醒,腿上的疼痛提醒他只怕他也走不了太远的路,必须得找个隐蔽之处暂时躲藏起来。
  好在天无亡人之路,大约走了一刻钟,柳桑宁眼尖,瞧出灌木之后似有山洞。王砚辞让她站在原地,自己一瘸一拐地去探了路,确定里面安全也无野兽痕迹,这才招手让柳桑宁过来。
  两人从灌木中穿过,进了山洞里。
  山洞里有些潮湿的味道,但总算也能遮风避雨。方才就走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柳桑宁注意到天上的乌云变得多起来,瞧着像是要下雨。
  两人找到块还算干净平整的石块,柳桑宁扶着王砚辞坐下,自己却没有立马坐下,而是返身到了洞口。王砚辞目光追随而去,就见柳桑宁在洞口处忙活了一阵,用掉落在地上的一些灌木往灌木丛上搭了一些,将洞口遮盖得更严实。
  做完这些,她才重新回到王砚辞身边坐下。
  柳桑宁早就注意到了王砚辞的伤,她伸手要去撩他衣摆看看腿上,却被王砚辞一把按住。柳桑宁抬眼,不解地看向王砚辞。
  “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得如何。”
  王砚辞却被她看得不由垂眸,只嘴上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便看。”
  柳桑宁却不以为意:“这里只有你我,还讲究这些迂礼作甚?现在没什么比你的伤更重要。”
  说完她也不顾王砚辞是否还要说什么,用手拎着他衣摆掀开,又撩起他的裤管,便见到了一条血淋淋的小腿。
  因王砚辞肌肤雪白,此刻鲜血顺着他的腿往下流,竟衬得血更红了。
  他的袜子上已经被浸红了一片,但好在出血量不算太多,并没有落到地面来,想来一路上也未曾留下血迹。
  柳桑宁看着,不由眼眶又是一红。
  “你腿的伤口被划得如此深,你竟一路一字未说……”柳桑宁开口,声音一度哽咽说不下去。
  眼泪顺着她脸庞往下落,她受伤的动作却没停。她将随身带着的手帕拿出来,拿了一条给他擦拭了伤口四周,又拿了另一条要给他包扎伤口。包扎的动作刚起,王砚辞忽然伸手递给了她一瓶药。
  “这是金创药。”王砚辞言简意赅,柳桑宁听了先是一愣,随后一喜,赶紧接过给他将药粉涂抹到伤口处。她做这些并不熟练,过程中难免也会有不知轻重的时候。但王砚辞却从头到尾没吭过一声,更别说喊疼了。
  见柳桑宁没有再哭,王砚辞紧着的心这才松开来。见她眼角还挂着泪珠,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抬手将她眼角的泪轻轻拭去。
  柳桑宁正在包扎他的伤口,被他的手一触碰,她手上动作没来由地加重,打的结猛然变紧。王砚辞下意识「嘶」了一声,可擦拭眼泪的手动作依旧轻柔。
  柳桑宁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轻了手上动作,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裤腿与衣摆放下,双颊却早已通红。
  她没敢问王砚辞为何要给她擦泪,只静静坐在他身旁,山洞里忽然间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柳桑宁才鼓起勇气又重新开口:“今天……多谢你。要不是你在马车里护着我,我可能已经身负重伤。你若不是为了先救我出去,只怕也不会受伤。”
  柳桑宁说完,王砚辞却没有回答。她心中疑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悄悄撇头看去,却见王砚辞不知何时竟脑袋抵在山壁上睡着了。
第124章 表白心意
  睡着的王砚辞看起来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少年气,或许是因为皮肤白皙,让他显得比同龄的同僚们要嫩上许多。
  柳桑宁就这么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他脸边。她难得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柳桑宁的目光不由顿住。
  王砚辞的唇部不算薄也不算特别饱满,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柔软感。柳桑宁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柔软微弹的触感却让她指尖仿佛被燃烧的火焰烫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可眼睛却像是钉在了唇上。
  柳桑宁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在这一刻,她竟觉得王砚辞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竟让她生出一种想要亲他一口的冲动。
  等到柳桑宁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已经落在了王砚辞的嘴唇上。只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又如受惊般退了回来。可她才退到一半,忽地手腕被人紧紧拽住,柳桑宁吓得瞪大了眼睛,便见王砚辞竟缓缓睁开了眼!
  “你你你……你没睡着?!”柳桑宁惊得几乎要语无伦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她喉头滚动几下,分明是心虚不已。
  王砚辞目光深沉,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坐直了身子朝她倾身而来,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极近,近到柳桑宁只要一抬头,就又能碰到他的唇。
  她听到王砚辞沉声问她:“为何偷亲我?”
  柳桑宁脸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说自己是一时冲动,可直觉又告诉她,若真是这般回答,只怕王砚辞从此真要不理她了。她纠结得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脑子里飞快转着,思索着该如何答复才好。
  可王砚辞却并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紧追不舍:“回答我。”
  “因为……因为……”柳桑宁虽低着头,可她不用看也能感受到王砚辞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她咬着下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我要听实话。”王砚辞又道,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不喜欢谎言。”
  柳桑宁感觉到王砚辞抓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肌肤相触之处只觉得越发滚烫。柳桑宁闭了闭眼,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一了百了,自己的心思反正也是压不住了,倒不如说出来图个痛快。
  她刚张嘴说了个「我」字,却又听王砚辞道:“你是否也心悦于我?”
  听到「心悦于我」四个字,柳桑宁连耳朵都变得通红,一阵阵发热。随即她反应过来,咦,什么叫做「也」?
  多了这一个「也」字,这句话的意味全然不同。柳桑宁下意识地抬头,眼中有几分震惊几分欣喜几分期盼,他这个「也」,莫非是说他对她……
  想到这种可能性,柳桑宁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她有些愣愣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确心悦他。
  王砚辞又凑近了些,几乎快要额头抵着额头,他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是应了徐尽欢的心意,与他在一起吗?”
  大大的问号爬上了柳桑宁的脑袋:“我何时答应与自乐兄在一起?我从未答应过啊。”
  这下换王砚辞愣了下,但他像是怕柳桑宁跑了似的,又接着说:“我那日在围墙下,听到了徐司丞对你表白心意,你还谢谢他心悦于你……”
  后面的话王砚辞的声音越发地小,柳桑宁只略微思考就反应过来。她反手抓住了王砚辞的手腕,问道:“你可是没有听后面的话就走了?”
  王砚辞沉默了一下,点头。这番话就已经叫他承受不住,他怎会继续听下去?
  柳桑宁却有些无奈地笑了下,随后认真说道:“我没有答应他,我拒绝了他。若是那时你有些耐心将我的话听完,便不会有此番误会。我是感谢他心悦我,可我也已与他说清楚了,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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