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舒点头:“忙。”
“那你打算,一辈子在甘氏?”
“……”怎么每个人都会问她这个问题。
“差不多吧。”
楼靳一边给手里的鱼吹风,一边说:“甘氏在建筑业也算翘楚了,这些年北市的商业CBD大楼承包的多是甘氏。不过你要跳槽的话津渡那儿有好去处,他是中明的股东。”
“嗯,但目前,还没什么想法。”
“你早晚要走的吧。”萧南煊取下一条烤鱼,问道。
甘望舒略带茫然地看着他:“嗯?”
萧南煊瞄了眼自己堂哥,再冲她似笑非笑道:“随口说说,只是觉得人要在一个公司养老,很难得。”
甘望舒看出他意思了,他以为她和萧津渡关系还是不寻常,所以,她最后一定会离开甘氏。
浅浅一笑,她说“也许吧,顺其自然”就低头吃东西。
萧津渡的声音却在这时顺着晚风忽然入耳:“一辈子不挪窝儿,那说明甘氏待遇还行。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人没必要抛弃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公司。”
楼靳和萧南煊都朝他送去眼神,听得出他在为甘望舒说话。
另外两个和甘氏基本没关系,所以只是努力在吃。
甘望舒偷瞄他,想起昨晚他说的,保姆怎么了……
他从没让她为难过。
今晚很显然没有月色,只是篝火烤鱼真的非常好玩,甘望舒吃得无敌满足,雨夜晚风虽凉意靡靡,但人在火炉边,身心只有惬意舒适。
吃完饭,甘望舒跑去远处河边洗漱,末了待在河边那块儿萧津渡白天坐的巨石上看天边一层一层如浪追随的云朵,没有马上回去。
萧津渡是一个小时后才觉得,她就算是洗澡也不用那么久吧。
怕她有什么危险,他找去了。
远远的就发现她居然在石头上躺着,挥动着双手,一看就没睡着。
没雨,风清,脚步声很清楚,甘望舒扭头看去。
“你也不怕翻个身栽河里,快起来,有雷声了,要下雨。”
甘望舒慢吞吞地爬起身,在他的搀扶下跳下巨石,两人漫步在河边往亮着灯火的帐篷走。
“玩得,还算舒服吗?”萧津渡问。
“明、知、故、问,不、予、回、答。”
他但笑不语。
还没到帐篷就下雨了,甘望舒马上跑起来。
几米后一回头,萧津渡还漫步着呢。
“你快点。”
“没事儿,不急,你走。”
甘望舒刚在河边洗了头发,好不容易吹干了,不想被淋湿,马上就跑。
钻入天幕下再回头,细雨中男人长步平稳踩风塌雨,不疾不徐朝她漫步而至。
发丝的水珠仿佛都是为他而闪烁的。
刚各自钻入帐篷,暴雨、雷电、狂风,好像就按着顺序全部落实到位。
甘望舒独自坐在床上,披着毯子抱着自己的身子,在外面一阵阵白昼般的电光中没忍住有点害怕。
刚熄灯一秒想睡觉,手机就传来消息。
萧津渡三个字弹在屏幕上。
“帐篷锁了吗?”
甘望舒微愣,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上锁。
她回复:“没有,我这就去锁。”
萧津渡:“别锁,我过去。”
甘望舒虽然困惑但是也就没下床了,而是伸手去床头找了开关,开了灯。
亮起的那一瞬,一抹黑影出现在门口,掀开门帘钻入进来,又拉上帘子,外面爆炸般的雨声起伏一秒而跌落,又被排之在外。
萧津渡往里走,看了眼床上的人,自己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甘望舒:“……”
她茫然地问:“怎么了?你……”
“来陪你,这雷声怕你害怕。”
“……”
她有点不自在地说:“没事,我打算熄灯睡觉了,睡着了就不怕了。”
男人点头:“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回去。”
甘望舒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儿就那么躺下睡觉。
“睡不着?那你把欠我的债还给我。”
“……”她一秒听出来所谓何债,要照片。
“那是我的照片,你留我照片干什么?”她不情不愿地问。
萧津渡坦然挑眉:“就是你的照片我才留啊,别人的照片我留着干嘛?占内存。”
“……”
甘望舒忍着燥热脸温,厚着脸皮又问了一句:“那我的照片,也没什么价值啊。”
“怎么没有了?你真是六亲不认啊。”
“……”
“你说我对你这么好有啥用。”他痛心疾首。
“……”甘望舒略有些心虚。
萧津渡:“真是愁死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把照片还我。”
“……”
她悠悠道:“什么故事?睡眠故事吗?”
“不是,你听了保准精神百倍。”
“……”她挑眉,“啊。”
“就你最好奇那个,一心想卖身的那个。”
“……”她吃惊,“你知道,萧家和甘氏不和的原因了?”
“嗯。”
“你说。”
“先把照片还我。”
“……”
第22章 无法和解的仇恨。
甘望舒拿起在充电的手机, 点开他的微信。
“我拍了九张。”萧津渡看着四张照片,提醒。
“……”
甘望舒说:“有就行了的,当我们一起玩的纪念, 不用全部有。”
“用。”
“……”
“快发来,别磨蹭。”萧津渡抬手指她。
“……”
甘望舒痛苦不已地把余下的五张一股脑发了过去。
“可以了吧!”
他莞尔,愉快地收起手机:“你呀, 拿我东西还理直气壮。”
“这是我的照片。”她锁起小眉头,忍不住再次为自己伸张正义, “你这样, 有点强词夺理了。”
“我知道, 但是我这不是挺稀罕我们家望舒的照片吗?你也太狠了,一个不留。”
“有什么,稀罕的……”
“留个纪念,唉, 跟你这没良心的小姑娘说不通。”
“……”
甘望舒不想说了,反正都给了,多说无益。
“那你告诉我那个秘密吧, 你们两家为什么结仇呢?”
“发生过一些, 极为不好的事。”
甘望舒在“极为不好”四个字落下的一瞬, 心头飘忽了下, 就像人踩空了,那种不安感。
“极为不好, 有很大的仇吗?”
“嗯。”
甘望舒静静和他对视, 心口弥漫着一层愁绪。
“大到, 没有和好的可能吗?”
“跟他们和好有什么价值?地球那么大, 缺这个朋友?”
“……”
萧津渡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就说:“我说的是和他们, 不是和你。你把你和甘家剥离开来,别老操心他们家的事。”
“他们家,对我们很好,宛如一家人。”
萧津渡:“我对你和蓝姨,也不差吧?”
“……”
“你就中和一下,不管甘家也不管我家,就行了,不妨碍咱俩私下来往。”
甘望舒叹息,道,“怎么不妨碍呢?你们不和,我跟你来往总是跟做贼似的。”
“……”
萧津渡往前一凑,手肘撑在膝上,“怎么就跟做贼似的了?那位女总不是不管你吗?”
“我本来还约人家国庆节吃饭的,现在失约了。你说,我能好意思说我放她鸽子跟萧家的人一起吃吗?”
“一次而已,人能当老总了不至于跟你生气,看你平时说的,那位女总人还行的。”
“……”
“她要真的生气你就来萧安,没必要稀罕一个甘氏。你不喜欢小公司就自己开,咱把甘氏干倒。”
“……”甘望舒深吸口气,“谢谢萧总抬爱,我会努力的。你快告诉我嘛,是什么恩怨。”
萧津渡:“两家因为矛盾出过几条人命。”
甘望舒忘了眨眼,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人命?几条?”
“嗯。”
“为什么?”她声音都轻了,难以置信。
萧津渡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对甘家也没兴趣,她问,他就漫不经心地说:“以前关系还是不错,两家人当年是有来往,有合作的。”
甘望舒惊讶,之前居然是有合作的。
不过好像也合理,没有交集怎么会交恶。
萧津渡:“后来还有结合的打算。”
“结合?”她茫然,“什么意思?”
萧津渡似笑非笑:“结婚。”
“……”她尴尬地呆愣住。
萧津渡:“但是也是那会儿,利益出了问题,甘氏出了内奸,查出来是萧安的人,但是按我奶奶说的,这个说法当初完全是被萧安否认的,但总之,因为这事,甘氏损失惨重,所以两家因此决裂。
其实我奶奶不愿意多说,说这些事两家人都默认尘封着,没必要提起,家里也不允许提起。”
甘望舒静静听着。
萧津渡:“只知道,两家闹崩后,不止结合不成了,还斗得挺厉害,后来当时甘氏的老板和萧安的当家人在外地双双遇意外丧命,这也是一个罗生门,不知道谁下的手。其实据说大概率只是意外,但是因为当时斗得很狠,所以还是互相怀疑。”
甘望舒的呼吸不知不觉中乱了。
萧津渡:“后来那俩年轻的人,”他想了想,“是我曾祖母那一辈了,那一辈的姑姑,据说因为这两件事,投河身亡了,完了甘家的那个年轻人也一起走了。”
甘望舒不可想象地看着他。
萧津渡摊手:“完事了,因为内奸的事儿,事故的事儿,感情的事儿,三个事情,当时两方都几乎搭上了家族事业,还有那四条命,所以两家有不共戴天的仇。”
“……”
“因此后来萧家有不成文的规矩,和甘家永远不来往。”
简简单单五个字,永远不来往,好像什么掐住了甘望舒的呼吸,她理解但也很难受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可是,至今没有孰是孰非的定论,却一直这样恨着吗。”
“这都不重要了。”
甘望舒有点陌生地看他。
萧津渡看出她的意思,对她坦然解释道:“事情过去上百年,虽然我家里还有个曾祖母在世,但老人家都把当年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这会儿啊,大家都过得挺好,她老人家过得挺好的。”
甘望舒欲言又止。
萧津渡:“萧安发展得也很好,甘家呢,也如日中天。
有这种事情存在,和好是永远不可能和好了,因为没那个必要,但是不和好,真的丝毫不影响两家人的发展。”
甘望舒从对他的不理解到颓然接受他的说辞,他像个局外人一样,看事情总是比她通透。
“怎么了?你就那么盼望我们重修旧好啊?”他揶揄,“说到底你一直和我扯这事,但是人家压根就不稀罕你知道吗?就算萧家有意思,也只是单头发热而已。”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稀罕?”
“怎么,那位女总跟你提过她稀罕和萧家化干戈为玉帛?”
“……没。”
“那就对了,萧家也不会和甘氏和什么好,这辈子都不可能。”
“……”
萧津渡对上她波光粼粼的眼眸:“好了,你别操心了啊,那位女总要是对你国庆节来和我玩很不满,马上立刻,辞职。我养你。”
“……”
暴风雨夹着闪电仿佛要把帐篷掀翻,萧津渡穿上雨衣冒着雨出去检查帐篷的固定绳索。
甘望舒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十分钟后他回来,甘望舒缩在床上弱小可怜又无助。
萧津渡脱了雨衣,抽了纸巾把手擦干净,再去熄灯,留下一盏小灯照明。
“你去睡觉吧。”甘望舒小声跟他说。
萧津渡还没说话,一个巨雷仿佛炸在头顶。
甘望舒一下子缩起来。
萧津渡皱皱眉,蓦然落座在床上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别怕别怕,我在这呢,只是声音听着近,其实远着呢,而且度假区到处是避雷针,不怕啊。”
甘望舒又困又不安,说不出话了,没法让他走,就算没有雷电,那个风呼啸的声音也格外渗人。
不知不觉,在萧津渡掌心的温热安抚下,甘望舒呼吸绵长细腻了起来,熟睡了。
萧津渡换到椅子坐,手撑着床头的小桌子,闭上眼小憩。
一睡,到了半夜才恍惚间醒来,听了听,已经风消雨霁。
萧津渡揉着眉心看床上睡得不错的人,起身给她扯了下睡袋,把毯子再额外盖上,掖好被角,最后熄了灯出去。
回去两个小时,天已经有了鱼肚白。
萧津渡给隔壁的人打语音电话,喊她起来看日出。
甘望舒裹着毯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帘,晕晕乎乎地看着橘红色朝霞裹上白云,将它一点点缠绕,有如一条丝绸,随风紧绕,久久不散。
看完日出回去再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了。
甘望舒美满地发消息问萧津渡:“你们去哪里了?外面静悄悄的。”
萧津渡:“游泳。”
“……”甘望舒震惊至极,这都初冬了而且昨天电闪雷鸣暴雨一天,大早上的冷死了他们几个居然去游泳?
而且在哪儿游啊?就在附近这条河?
甘望舒丢了手机,再次入睡,直到中午被人喊起来吃饭。
萧津渡那还没干的头发说明他真的游泳去了,而且游得还挺舒服的,神清气爽。
“我给你发消息让你去玩你没看到?”见她出去了,萧津渡问她。
甘望舒摇头:“没有,我睡觉了。”她好奇,“你让我去?”
“嗯,让你去玩玩。”
“我可不会冬泳。”
“没让你游,就是玩玩,岸上看就行了。”
“……”
他一个人在也就算了,他们几个男人都在,都光着膀子在那儿游泳,她是什么女唐僧吗?站岸上看?
见她脸色变化莫测,各种红流转,萧津渡似乎也回味过来了,笑了笑没再说这话题。
不过临了了他又忽然凑近她耳语一句:“本来想跟你炫一下我的游泳技能。”
“……”
“算了下次有机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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