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心中既感动又担忧,他何其有幸遇上了这样一位姑娘。
然而他又担心她的冒失让她受到伤害,想要狠狠的训斥她一番。
他叹了口气,看着女孩湿漉漉的脸颊、满是关心的眼眸,最终还是没舍得说她。
玛丽再次说到:“先生,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吧,刚刚那个炮弹就射在了您的旁边,我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艾伯特摇摇头:“我没事,炮弹射到了船舷上,只有一些木头碎屑炸到了我这边,等脱险了再看。”
“您确定?”
他尚且滴着水珠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小姐,我向你发誓,我的命是您好不容易救上来的,我不会轻易的糟蹋。”
玛丽只能作罢,毕竟现在她手上也没有药物工具,顶多用布条包扎一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简和丽萃还在船上呢?”
“英吉利海峡属于皇家海军的巡航区域,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过来,您不用太过担心。”
“那也别无他法了,或者是布莱顿船长大发神威,赶跑敌人。”
“布莱顿能够在两船前后夹击中坚持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到我们落入海中那一刻,对方大致射出了16炮,只有3炮击中了我们,而且还都是船体的非重要区域。”
“那么我们射中了对方吗?”
“我们开了19炮,射中了7炮。”
“为何他们先攻击我们,我们回击的速度和力度反而比他们快很多?”
“根据他们的帆船的外形来看,应该诞生于是70年代的,性能比不上海鲈鱼好,而且服役时间久,反应速度慢。另外海鲈鱼号上配备的24门大炮,也是最新型的,装弹发射冷却所需时间远远短于对方。”
“难怪。不过,没想到海航居然这么危险,我以前一直觉得战争、海盗之类的距离我十分遥远,没想到第一次坐船就遇到了。”
艾伯特心疼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姐,抱歉,如果我听你的,从多佛海峡直达法国,您就不会如此担惊受怕了。”
玛丽打了个喷嚏回答到:“这怎么能怪您呢,这就是运气。就算我们走另外一条路线,也可能会遇到其他的灾祸。”
艾伯特见她受凉了,又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用身体给她取暖。
又过了十来分钟,三艘在战斗中的船只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快要看不清了。
茫茫的大海上,漆黑一片,玛丽有些害怕的缩在艾伯特怀里。
这时,远处驶过来两艘大型帆船,艾伯特眼神好,他先看清楚对方船头插着英国海军的旗帜:“玛丽,快看,我们的救兵来了。”
玛丽惊喜:“先生,您没判断错误,真的有海军巡航,太好了。”
两艘大船显然并没有看见渺小的艾伯特和玛丽,他们直奔三艘大船而去。
并且很快的结束了那边的战斗,最终皇家海军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简和丽萃努力克服了害怕的情绪,从餐厅上来,船长已经命令大家开始执行清理工作。
他们到处询问:“先生,请问您看见了克雷尔先生嘛?”
“小姐,您看见过玛丽小姐嘛?她大概这么高,穿着一件绿色的外套,浅棕色的头发和眼睛。”
…
只有一位船员回答,见过这位小姐,不过她很快就跑走了。
简和丽萃又找到了船长。
“布莱顿船长,请稍微等一下,您看见过玛丽和克雷尔先生嘛?”
好不容易休息片刻的船长,倒吸了一口气:“什么?克雷尔先生不见了,他不是在右侧船舷那里指挥大炮发射嘛?”
他赶紧将右侧的船员喊过来询问:“你们见过克雷尔先生吗?”
其中一人回答道:“炮弹射中右舷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克雷尔先生掉进海里去了,然后一位小姐也跟着跳了下去。”
布莱顿船长心中一沉,简和丽萃更是支撑不住,快要瘫倒在地上,幸亏南希和提娅他们赶到,将两人扶住。
乔南赶紧回船舱,找出克雷尔先生的印鉴,和布莱顿船长一起去请求两艘海军巡航舰帮忙下水找人。
巡航舰的人本来不太想帮忙,他们还有公务需要执行,而且刚刚收缴的两个船只和犯人还有待处理。
只是当乔南拿出克雷尔先生的印鉴和肯特伯爵的名头时,他们的长官十分积极提出自己可以出一份力。
他们派出一艘巡航舰往回赶,差不多到了船员口中掉落的地点,然后放下几艘小船,向不同的方向开始搜人。
待在木桶中快要睡着的玛丽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趴在木桶边缘大喊:“我在这里,我是玛丽,克雷尔先生也在这里。”
双方对喊了几分钟,终于确认了方向,将两人接了回去。
来营救他们的这只巡航舰的长官,十分恭维艾伯特。
“先生,我是皇家海军第四舰队的帕森上校,久闻费尔顿大人的大名,他在海军中担任任职的时候,我就十分敬慕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结识他的公子。”
“帕森上校,您特意赶回来搭救我们,对此我身怀感激。您的深情厚谊,我将铭记在心,并且转告家父,我想他也一定十分乐意认知您这样一位国之栋梁。”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帕森上校满意了,他开始嘘寒问暖:“先生,我看您和这位小姐全身都浸湿了,不如到我们船舱中换身衣服,喝杯热茶。”
艾伯特:“感激不尽,我们愿意听从您的安排。”
船上没有合适的女装,倒是从厨娘那里借了一身洗干净的衣服。
玛丽也并不嫌弃,直接换上了,再穿着湿衣服,她会生病的。
然后艾伯特亲自端着热茶过来,给她灌了两大杯。
玛丽坚持往里面放了很多糖和盐,迅速补充体力和电解质。
然后两人再次回到了海鲈鱼号上,简和丽萃跑过来,抱着玛丽痛哭。
玛丽心头也有些酸涩,她救克雷尔先生没有错,但是可以想象简和丽萃找不到她的时候是多么的担心害怕。
“简、丽萃,你们还好嘛?抱歉,我不该这么做,让你们担心了。”
丽萃:“我们一点都不好。玛丽,你实在是胆大妄为,当时外面的那么危险,你一位小姐独自跑上来,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事实上,她和简也十分惶恐不安,只是玛丽的行为更加惊人,在她离开后,她们就一直为她担惊受怕,根本无暇再关注自己的情绪。
简抱着玛丽不撒手:“玛丽,幸亏你平安回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交代?”
丽萃:“怎么交代?当然是如实说,她怎么能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看爸爸妈妈怎么教训她。”
两人一左一右拥着玛丽进房间,将艾伯特远远的隔开。
从她们听到玛丽跟着克雷尔先生跳下去后,就认定玛丽是要殉情。
天知道,玛丽根本不会游泳,不是殉情难道是跳下去救人嘛?
她们已经认定了这个准妹夫,是让她们的妹妹做出失智行为的罪魁祸首,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玛丽顺从地跟着两位姐姐走开,只留给克雷尔先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艾伯特还要和布莱顿船长一起处理船只修补、清理事宜,估计要弄到下半夜。
有班纳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陪着玛丽也好。
上床后,玛丽没等丽萃继续说教,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她夜里起了热,简和伊丽莎白和她睡在一起,方便照顾她,南希夜陪在左右。
她烧的快,退的也快,到了早上,已经快好了。
但是两位姐姐坚持让她继续卧床休息,她反抗无效。
第48章 [VIP] 订婚后的日常13
用过早餐, 艾伯特进来看她:“小姐,您昨夜起热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他一夜未睡, 看上去有些憔悴。
玛丽:“好多了,先生,你呢, 身上的伤有没有找随船医生诊治?”
“莫斯医生已经帮我清理过了, 只是小擦伤,没有伤筋动骨。”
玛丽松了口气:“这实在是个好消息,那么船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基本处理好了,这次布莱顿船长应对得当,只死了5人, 伤者比较多,大概有60多名。船也经过了临时修补。”
”我们会如何安置死者和伤者?“
“医药费我们会支付直到伤愈, 另外再给死者家属一份抚恤金。”
“那就好。”
“小姐,答应我,好好待在卧室里,我听班纳特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说,您还想出去?”
看昨天的架势, 玛丽还以为简和丽萃不会和克雷尔先生搭话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去告状了。
果然, 只要有了共同的敌人,原本敌对的双方也能协同作战。
现在, 那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她。
“先生,我保证会乖乖待在卧室里, 直到上岸,这样您总能放心了吧。”
“好女孩, 这里距离罗斯科夫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然后我们会安排大家登岸。”
“那我们还去西班牙吗?”出了这样的事情,旅客们心中肯定十分慌乱,说不定很多人都想直接回家了。
“是的,到了罗斯科夫,由各位旅客自行决定,如果他们选择回英国,那我们会帮她们订购船票。如果要继续前往西班牙,我们要换成另外一艘船。”
“海鲈鱼号不是修补好了嘛?”
“我们掉进水下后,第四枚炮炮弹射中了船底,造成了大面积进水,情况比较严重,现在只是临时修补。到了罗斯科夫,我们要找一家好的船厂全面修理。”
“那这次可真是损失惨重了。”
“小姐,把您的心放进肚子里。截获的两艘帆船如果能够成功拍卖,我们会拿到一些补偿款。另外,从上个世纪前开始,英国的几大船务公司为了分摊风险,制定了一项条约,只要是海航途中遇到的自然灾害或者海盗导致船只、货物受损的,无论船只属于哪一家公司,各大船务公司共同分摊,以降低公司倒闭的风险。所以我们也只需要承担一部分。”
玛丽秒懂:这不就是十九世纪的简单版本的共同海损。
她又问到:“那帕森上校他们扣押的犯人有没有交代,他们为何要在英吉利海峡袭击我们呢,这件事真是不同寻常。”
艾伯特凑近玛丽:“因为我们船上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是他们狙击目标。”
玛丽:“谁?”
艾伯特:“小姐,我只能告诉你,他在失势前,是法国的一位重要政客。这次他偷渡过来,是想要通过我们的船避过法国另一派别的追击,前往地中海。只是他的敌人早就摸清了一切,想要趁他落魄潦倒的时候,让他石沉大海、从此消失。至于他姓甚名谁,我想您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难怪,原来是官方力量在作祟。
她就说嘛,海盗虽然猖獗,但是也绝不敢在英国本土附近的海域烧伤劫掠。
英吉利海峡附近一向风平浪静的很,近年基本没听说过有大规模的战斗。
自从1792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成立后,吉伦派和雅各宾派先后掌权。
去年7月爆发了热月政变后,原先的为压制保皇党而被推到台前的国民公会主席罗伯斯庇尔,被送上了断头台。
现在各党派争斗愈发频繁,连她这个僻居乡下的姑娘都听闻了不少消息。
法国的内斗恐怕要到1804年拿破仑成立法兰西第一帝国才能暂时中止。
事关别国政治斗争,玛丽也不想深入追究,她只觉得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法国人可真的黑心,我听南希说,那两只船的船头可是插着英国国旗,他们居然假扮成英国人为非作歹。”
幸亏他们将人逮住了,不然可就说不清楚了。
“确实如此,如果他们明目张胆地开着法国的船只对我们发起进攻,那我倒要敬佩他们勇气可嘉。”
那就是公然对英国政权发起挑衅。
“可是,法国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有英国海军定时巡航,这样一来,他们又怎么能保证在短时间内一击必中?如果是像现在这样被我们捕获的结果,岂不是得不偿失?”
“傻姑娘,哪有什么袭击是万无一失的。如果他们成功了,就能消灭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失败了,顶多牺牲两艘船及上面的人,那些官员们可不会在乎这几十条低贱的人命。”
“那他们也不管自己的名声了?”
“真正的幕后之人,不会亲自下场,到时候他们会推出一两条替罪羔羊。”
玛丽不满的看着克雷尔先生,那她们遭的这场罪就白受了?
艾伯特安慰道:“放心,小姐,我们克雷尔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父亲会安排好一切。”
她的一口气终于舒了下来,还提议到:“那我觉得可以让政府官员们好好和法国谈谈,为我们多要些补偿费。”
艾伯特心想,按照他父亲的脾气和手段,不死也要扒层皮,怎么可能只是赔些钱?不过这些事小姐们还是不要听的过多为好。
他不再多谈,亲呢地捏了捏玛丽的鼻子:“小姐,您想了解的我都告诉您了,现在请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玛丽拉住他:“先生,我很想遵命。但是您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我,您忘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看着克雷尔先生。
艾伯特忽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玛丽第一次见他这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姐,那么我想您也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不是吗?”
“先生,我能有什么事情隐瞒?您不是早就把我调查的一清二楚吗?”
“譬如某位小姐为什么从来没有学过游泳,但是昨晚,我看她动作十分娴熟。”
玛丽一惊,打了一个响嗝,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糟糕,昨天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辈子她确实没学过游泳。
艾伯特见她这样,有些无奈。
这位小姐也太实诚了一点,他还没怎么样她呢,她的表情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坐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背:“小姐,今天清晨,伊丽莎白小姐单独找我谈了谈。她先感谢我将您从海里捞上来,又质问我到底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您奋不顾身地跳下海为我殉情。”
玛丽又是一个嗝,殉情??这又是什么梗?
她急急的问到:“那您是怎么回答的呢?”
艾伯特:“我听到这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于是我并未吱声,只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伊丽莎白小姐说您从小就是一个理智且比较自我的女孩,她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举动。如果不是因为太爱我,您绝对不会这样。毕竟您从来不会游泳,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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