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表哥让赵公子去寻我。不然我可要淋雨了。”
她从未见过谢玉卿喝酒,今夜他竟然喝醉了,心想他定是伤心难过。
谢玉卿轻嗯了一声,而后踉跄起身,缓缓走向她,“你来看我,是因为爱慕我吗?”
被看穿了心思,薛雁顿时双颊通红,觉得脸烫得快要灼烧起来,又惊又喜,欣喜原来谢玉卿竟知晓她的心意,原来她四年来默默关注和付出,他其实都知道。
她觉得自己心跳停滞,心中紧张又渴望,呼吸急促,甚至手心冒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我……我……不是……”想应又不敢应,但内心却在紧张雀跃。
谢玉卿走向她,轻轻地拥住了她,那一瞬,她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嗡地一声,甚至有些眩晕的感觉。
温柔却又冷淡的声音像是贴在耳侧,传入耳中,“我们成婚吧!”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同她无数次在夜里梦到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在说什么!他方才说要成婚!薛雁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
她感觉无法思考,那股好闻的竹叶清香就萦绕在鼻尖,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近距离地拥有。
她试探地伸出双手,环住谢玉卿清瘦的侧腰。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薛雁这不对劲,今夜的谢玉卿不太正常,当谢玉卿的唇缓缓靠近,想要低头亲吻她时,她用力的推开了他,用紧张到结巴的声音说道:“二……二表哥今夜喝醉了,我……我便先回去了。至于婚事,还需父母亲做主才行。”
说完这几句话,薛雁觉得脸颊烫得像灼烧起来,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害臊,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在暗示什么。
那是表哥喝酒之后的醉话,又怎可当真。
她一时觉得心情负责极了,逃也似的跑出了望春亭。
大雨一直未曾停歇,她身上被雨水浇透,但仍然觉得浑身的血液滚烫火热,心跳不可抑制地狂跳,她捂住心口,觉得那突突跳动的心脏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
脑中反复回荡着谢玉卿的声音,“我们成婚吧!”
她爱慕表哥,自然是盼着自己能嫁给他,可她偏又知晓表哥受了刺激,喝醉了这才说出方才那番话,并非出自他的真心。
惊喜之余,又更感到怅然若失。
黑夜中难辨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雨水打在身上是冷的,但心却是滚烫的。
直到从假山后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将她拉进黑漆漆的假山后,被一个人紧紧箍在怀中。
她想要大声尖叫,却被人捂住了嘴,使她不能出声。
那人力气甚大,单手抱着她挤进了两道假山中间的洞穴中,她被迫与那男子相贴,感受那胸膛结实,衣襟之下的肌肉紧实,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那粗重的男子气息在耳边传来,她顿觉一阵凉意传遍全身,浑身汗毛倒竖。
男子在她耳畔说道:“薛凝,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也要见他吗?”
“我不是……”话音未落,滚烫火热的唇用力地贴吻住她,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倾身将她压在洞中的石壁上。
薛雁的脑袋嗡地一声,心中大骇,惊恐非常,顿时手脚冰凉。
她以手撑在面前,阻在她和那男子之间,使了全力竟然无法推得那男子移动分毫,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一时竟也想不出半点主意,只能任由那男子唇舌强势侵入,大掌紧紧扣住她的侧腰。
“轰隆隆……”
几道惊雷乍起,天空突然电闪雷鸣,黑沉的天空中数道白光闪过,天空忽明忽暗,而此时她也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抱住她的正是大雅琴行的霍老板,是大燕的皇子,也是那位在兰桂坊里救她性命的男子。
原来他也是姐姐的爱慕者。
那粗粝有力的手掌抚过她的腰际,薛雁感到绝望之余,却也察觉了他不正常。
他的身体热得发烫,脸色也呈现不正常的红晕,就连脖颈和耳朵也红若滴血。
薛雁猜测定是他服用了某种药物,才使得他狂性大发。
可他将自己箍得严严实实,若不能唤醒他的理智,她必然无法脱身。
“霍郎,其实我心仪的人是你。”
薛雁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手臂的力道也松了些,心想这句话他应是很受用的。
像是凶猛的野兽,得到安抚,放松些警惕。
想必他中了那种药物,这才失去理智,有了发狂的征兆。
“既然霍郎喜欢我,便不会强迫于我,既然霍郎尊重我爱慕我,便应当禀明父母,择良辰吉日上门娶我为妻,不会轻浮唐突了我。”
薛雁心想姐姐早已被赐婚宁王,这位不知是圣上的哪位皇子,自然也没了机会,她故意如此说,是想拖延时间,找机会脱身。
霍钰那通红的眼眸变得柔和,虽然仍揽着她贴靠在石壁上,滚烫的体温也因为触碰到薛雁淋得湿透冰凉的身体感觉好受了一些。
箍着她腰侧的手臂微松。
但山洞狭小,他和薛雁身体相贴,紧紧挨在一处,感受到她因为紧张害怕,胸脯剧烈的起伏,被吻得轻轻的喘息。
第11章
“你在害怕,你怕我?”
薛雁见他松了手上的力道,她靠着石块,磨得她背后的肌肤生疼,火辣辣的疼,应是被磨破了皮。
好在她终于有了半分松懈,便想着挪动身体,尽量远离他,免得再遭罪。
“别动。”
暗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薛雁感受到那贴着的身体的滚烫处,乖乖的一动也不敢动了。
“你说的对,这些事需大婚当日再做。”粗重的呼吸擦过脸侧,薛雁能听出他在努力克制,她明白霍钰说的是何事,顿时满面通红,连耳尖也红透了。
突然,霍钰一拳击打在石壁上,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他的手指,剧烈的疼痛为他带来了片刻的清醒,用来抵抗情药激起的浓烈情|欲。
就在方才,他正在谢府宴饮,但那杯酒被人动了手脚,竟有人胆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简直找死!
他此刻浑身滚烫火热,头痛欲裂,脑中浮现出重重幻影。
指上的鲜血鲜红刺眼,那股令人反感恶心的血腥气,令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冷宫度过的那段日子。
那些宫女太监趋炎附势,人人都来欺负他,他吃不饱穿不暖,艰难度日。他只知父亲很厌恶他的生母,也很讨厌他,从小将他扔在冷宫,让他自生自灭,还需时刻防备被欺负捉弄。
他从小体会了人性的恶,他被太监捉弄,丢在枯井中,虽说不足以致命,他在井底饿了三天,只能摸黑抓住从他脚边爬过的老鼠,再一口咬断老鼠的脖子,靠吸老鼠的血挨过三天三夜。
起初他也觉得害怕,但后来他渐渐明白,害怕恐惧不能让他保住性命,在这吃人的冷宫中,要想活下去,他要变得强大。
有一日,冷宫里的那群太监们又像往常那般捉弄他,抢了他的饭食倒在地上,饭食中混了泥土和沙粒,又在他的脖子上套了绳子,让他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迫使他去舔那些弄脏的饭菜。他不肯,他们便拉着绳子,用力地拖着他,他险些被那绳子勒死,却死也不肯吃倒在地上的饭菜。
后来,他被拖得浑身是伤,被勒得半死不活,便索性倒在地上装死。
那些太监见他一动也不动,生怕闹出了人命,吓得赶紧上前探他的鼻息,他便用事先将藏好的碎瓷片用力刺进那太监的脖子,那太监顿时倒在地上,刺眼的鲜血从那太监的身上不断的涌出。
他却大笑出声,那稚嫩的带着童声的笑声响彻冷宫上空,惊起枯枝上的一群寒鸦。
见到他杀红了眼睛的可怕模样,那些胆小的太监都吓得逃走了。
当天夜里,他记得也是这样的暴雨交加的夜晚,他瘦小羸弱的身体,拖着一把生锈的刀,这把刀是他用母亲的唯一的遗物,用那只镯子从侍卫的手上换来的。
想当初,他为了维护身上唯一值钱的这只镯子,受尽了那些太监和宫女的委屈欺负,他如今却主动将那镯子交出,换了杀人的利器。
他用这把生锈的刀将那些欺负过的太监都杀了,因那把刀太钝,他砍了许多次,才终于将那些太监的脖子砍断,还溅了他满脸的鲜血。
此刻,他又想起那夜杀红了眼的情景,漆黑的眼眸因愤怒变得通红。
满腔的愤怒再次激得他失去理智,他看着与自己贴靠在一起的女子,女子口脂往唇角晕开,唇微微红肿,胸膛起伏,不停的喘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他握住那撑在他胸口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捉在掌心,又在她极力反抗时,抬高至头顶,俯身用力吻在她的唇上,顺着那细长的脖颈再往下。
“霍郎,不要。”
感受到她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泪水从脸颊滴落,沿着下颌,滴到脖颈深处。
泪水有些凉,也有些涩,滴在他的唇凉薄的唇上,那冰凉的感觉,让他找回了几分理智。
她的衣襟被撕开,锁骨凸起以下的肌肤上全都是红痕和齿印。
薛雁吓坏了,见霍钰终于停下,薛雁喘息未定,说道:“霍郎答应我会在新婚之夜,不要在这里,好吗?”
“对不起。你别害怕。”霍钰想替薛雁穿好衣裳,却被薛雁避开。
“霍郎不信我的话,不信我心里有你?”
她试着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脸侧,强忍着害怕做出亲密的举动,“霍郎,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不好?”
那娇嗔含着微微喘息的声音像是同他撒娇,他最怕女子撒娇,更何况是她,他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好。”
他将薛雁轻轻拥进怀中,靠在她的颈侧,自然对她无有不应,“什么我都答应你,凝儿。
薛雁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手轻轻贴着他的额头,“霍郎可是中了情药?霍郎方才差点伤害了我……但我知霍郎并非出自本意。”
“我听说这药很厉害,若得不到疏解,只怕会有性命危险,霍郎还需尽快去医馆才行……”说完这番话,薛雁的脸也红透了。
“我知霍郎敬我爱我,不愿委屈了我,我很感激。”
嗅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少女气息,她又说了好些话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让他内心的愤怒和狂躁有了片刻的平息。
尽管恢复理智的霍钰知晓她又在说谎骗自己,甚至看到她趁自己不注意,悄悄取下簪子握在手里,便知她满口谎言,并无一句真话。
他还是放开了她。
她虽满口谎言,但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想将美好留在属于他们的大婚之夜。
钦天监那帮吃干饭的废物,连个吉时吉日也测了好些天,他得赶紧将他和薛凝的婚期尽快定下来。
他眸色暗沉,盯着脖颈处的红痕,心里再次窜起了一团欲/火。
他想抱着她,想疯狂亲她。
薛雁见他眸色深深,一直盯着自己,赶紧拢紧衣裙,侧身对着他。
薛雁一面同他周旋,一面偷藏了簪子,心想不能再同他呆在这假山洞中,她趁霍钰松开手,放松警惕之时,她猛地推了他一把。
霍钰的身体撞在洞里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上。身上好几处都被那石块划伤,霍钰下意识便要出手反击,但他还是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她,反手击在石壁上,顿时碎石纷落,掌心血肉模糊。
“抱歉。”薛雁知他那一下撞得很疼,手伤的很重。但她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只想尽快摆脱了他逃出去。
倘若再等他狂症大发,她便再想走也来不及了。
薛雁不顾一切跑出山洞,却突然被他一只手拦腰抱住,又将她捞了回来。
薛雁情急之下,将手中的簪子刺进了他的手背。
霍钰本可躲开,却并未避让挪动分毫,任那簪子插在手背上,低声道:“有人来了。”
习武之人比常人对周遭的感知更加敏锐,尽管外面仍在下着大雨,霍钰也听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又意有所指的看向薛雁身上凌乱的衣衫。
薛雁也知倘若此刻不顾一切跑出去,那些人必定会发现假山中藏了人,被人发现她衣衫不整和名陌生男子躲在假山洞中,她的名声便全毁了。
薛雁不敢再动,心弦绷得紧紧的,任那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拥在怀中,只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姐,都找过了,这里没人。”
外面的那些人好像在找什么人。
好在此刻外面漆黑一片,又下着大雨,那些人提着灯笼寻人,灯笼的火光忽明忽灭,没多久便被雨水浇灭,连路都看不清,哪里还能在这漆黑的雨夜里寻到什么人呢!
雨声太大,薛雁没听清那前来寻人的小姐对下人到底说了什么,只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些人已经走远了。
但她感受到霍老板胸膛越来越烫,那灼人的温度表明他的药效就要发作了。
薛雁趁他不注意,突然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果然他疼得一缩,薛雁趁他松手,挣脱他的掌控,赶紧跑入雨中。
她拼命往外逃,生怕他再狂性大发,再将自己捉回去。
但又想着那男子的力气大她数倍,那双有力的大掌满是茧子,倘若他追来,她如何逃得掉。
好在这假山附近有一处园子,正值夏末,花木葳蕤,有一大片芍药丛,她去而折返,藏身在茂密的芍药花中。伏低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心想只等那男子出了山洞,找不到她,自然便会离开。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那男子脚步踉跄追出了山洞,这时,一道闪电劈空而下,男子一把将扎在手背上的银簪拔下,将簪子用帕子裹住收在怀中,她心头震惊,方才逃得匆忙,竟然忘了将簪子拿走,竟然留了这样大一个把柄在他手上。
可她好不容易逃出去,若再回去,便是羊入虎口,只得再找机会要回簪子,心想今日这霍老板前来为二表哥贺寿,二表哥必然知晓他是哪位王爷。只要知道他到底是何人,要回簪子也不难。
辛荣匆匆寻来,跪在霍钰的面前,“属下来迟,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霍钰问道:“你方才可曾见到什么人?”
辛荣摇了摇头。
薛雁以为辛荣正在找自己,已吓出了一身冷汗,雨水不住地从她头颈浇下,雨水模糊了视线,她甚至不敢将身子挪动一寸,生怕弄出一丝响动,引来了面前的主仆两人。
霍钰突然看向薛雁藏身的方向,那双通红的眼神,好似嗜血的野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薛雁再往花丛中缩了缩,在内心祈祷,一定不要被他发现。
只听那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她是本王的王妃,她逃不掉的。”
薛雁尤觉耳畔一声惊雷炸响,他竟唤她王妃。
他将自己认成了姐姐,而姐姐被赐婚宁王,姐姐便是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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