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我有。
我在异能力小说家爱伦坡的手里定制了一本小说,他的异能力能让人进入他执笔的小说世界里。
爱伦坡是推理小说家,当然不肯当我的枪手替我写恋爱小说,我把他打了一顿,他也坚决不肯。
好在他是个超级社恐,在被我剪去刘海拖到风情街交朋友时,他总算含泪答应了。
小说的内容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在那里面,我设定自己和苏格兰是青梅竹马。苏格兰以前提到过他有一个青梅,很早就因病过世了,语气十分遗憾。我心想,要是没过世,说不定现在都没我的份了。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于是我没让他原来的青梅出场,即使我和苏格兰有年龄差,我也安排十三岁的他和七岁的我一起读了小学一年级,并且是同桌。爱伦坡提出异议,被我又打了一顿。
我对父母毫无感情,干脆没设定自己无父母,从小和太宰两人住在苏格兰家的隔壁。
他的父亲是博学的老师,经常给我和苏格兰讲故事。他的母亲厨艺很好,会在我们听累了时拿来茶点和苹果,微笑着招待。
至于苏格兰那个野的要命,在国外到处考古的哥哥,被考古队开除后回家了,屁颠屁颠地削苹果、倒茶,乐呵呵地照顾着弟弟和准弟妹。
春天放风筝,夏天看烟火,秋天摘苹果,冬天打雪仗……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和苏格兰一起度过每一个季节,每一个轮回。
爱伦坡想摸鱼,被我按在椅子上写完了小说,最后我将苏格兰画给我的婚姻届藏在了里面。
——通关密码设定为了在婚姻届上签下他的名字才能出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等晚上去寺庙听完敲钟,带苏格兰进去这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定制世界里探险了。
他一定会喜欢的。
“快猜猜是什么?”我问苏格兰。
“手表?新的吉他?”
“拜托,我哪有那个钱,请结合我的经济情况猜测。”
“四叶草?”
“送过的东西谁会再送。”
“你画的画?写的曲子?”
“……”
我不想问了。
苏格兰回答的太敷衍了,他甚至都不去思考了,吉他手表是我能买的起的东西吗?很显然是在应付我。
他也不想再猜了,“猜不着,等晚上我就知道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热可可——现在已经是凉可可了。很可惜,我特意揣在口袋里保温的热可可,他却没有尝到最好的味道。
莫一种努力了却白费功夫的委屈感油然而生,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矫情。
别人在我面前自杀,我没什么感觉。区区一罐热可可凉了,我居然有落泪的冲动。
……我可能真的没有人性叭。
“嗯,你晚上就知道了。”我没有朝苏格兰发火,我忍住了,“我们回家吧。”
*
回家回的也不顺心。
我在组织基地的走廊上遇到了水无怜奈和伏特加。
“怜奈酱,你的身体感觉好些了吗?”我热情地迎了上去。
水无怜奈礼貌地说:“谢谢津岛小姐的关心,已经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我可以——”
“不用审讯她了。”伏特加打断了我的话,“她没说谎,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吐真剂的成分。”
“成分的浓度呢?”我追问道,“浓度不够的话,是能靠意志力克服的。”
伏特加又说:“但DM里的内容是那个卧底对她的拷问。”
我反驳道:“也有可能是提前录好的,为了以防万一派上用场。”
作为负责处理卧底的成员,我必须将每一种可能性都考虑进去。
水无怜奈始终保持平静,伏特加却不耐烦了:“津岛,你的疑心病太重了。大哥说了让我送她回去,她是女主播,还有新年的工作要主持。”
“琴酒虽然是我的上司,但在处理卧底的问题上,我有Boss赋予的优先权。”我盯着水无怜奈的眼睛说,“我可以不审讯你,不怀疑你,只要你完成最后一件事。”
水无怜奈问:“什么事?”
“我要你亲手去将那个卧底的尸体打碎喂鲨鱼,他毕竟伤害了你,你得亲手报仇,不是么?”
长廊的灯年久失修,投下稀脏的蓝光,却也丝毫不影响面前女人的美丽。
她的眼神在黑暗里像一束炫目的强光,恨意与悲伤在尽头疯狂挣扎,我等待着它们涌出来的时候,她却笑了。
“好啊,如果能证明我对组织的忠心,那我愿意。”她用极其轻松的语气地说,“但是要等我晚上播完电视节目回来,毕竟今天是大晦日,电视台的工作很忙。”
“可以。”
我同意了,因为大晦日的我也很忙。
“苏苏,我们回家吧。”
我像往常那样去牵苏格兰的手,却见他的手插在口袋里。
他没有在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人,他垂眸看着那面光秃秃的白墙。
“走吧。”他转身走在了我的前面。
“好。”
忍住,不能发火,我对自己说。
*
失去车子,苏格兰没有打车,选择了步行。
我没有异议,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我搜肠刮肚把所有搞笑的话题都拿出来讲给他听,但得到的反响却很平平。
苏格兰会“嗯”,会“哦”,却几乎不发表意见。
“你也不说我厉害。”我小声抗议道。
他立马说:“你很厉害。”
“你不说橘酱!”
“橘酱很厉害。”
“……”
步行回到家中,浪费了七个小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距离跨年不到八个小时。
苏格兰要准备年节菜和点心,煮荞麦面,肯定来不及打扫,懒大王也得出手帮忙了,我摩拳擦掌地自告奋勇:“我来擦外围的窗户吧。”
“注意安全。”苏格兰说。
第一次为了过年而擦窗户,我格外卖力,等我全部擦完,兴冲冲地去喊苏格兰验货时,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准备年节菜,而是蹲在房间里整理他的破箱子。
“喂,我都没有偷懒,你居然在偷懒!我的大餐呢!”我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苏格兰没有防备,撞在箱子上,箱子里的东西也一股脑倒了出来。
——全是我以前送给他的东西。
没一样值钱的,却被他细心地收着,当成宝物。
我经常假装要给他扔了,他也会假装生气,最后我们总是相视一笑,箱子不仅完好无损,里面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不出任务的日子里,全是四平八稳的小打小闹。
“你再弄,我就给你扔了!”我照例恐吓苏格兰,心里却在琢磨什么时候把爱伦坡写的小说给他看,看完了到时候和婚姻届一起放进去。
“……好。”他轻声说道。
一瞬间,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
他居然说好!
他怎么能说好!
他应该永远配合我的游戏说死也不扔!
可恶,那全是我送的东西!是要被他以后带进坟墓里当陪葬的东西!
我继续违心地说:“大晦日不是要大扫除么,我寻思这些东西也不值钱,要不然扔了吧,我会送你更好的礼物。”
……我不想低头。
明明是他先追我的,为什么我要先低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尽管我嘴上说要扔,心里却期盼着苏格兰说不扔。
决定了,他如果说扔,我就狠狠地揍他一顿!爱伦坡的小说也不给他看了,我留着自己一个人看!
苏格兰沉默了很久,扶起了箱子。
他终于开口,“还是不扔了吧,家里也不缺这点地方放它。”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鼻子一酸,我差点掉下眼泪,又被我憋了回去。
“敢扔我就宰了你!这些都是我的心意,是我喜欢你的证明。”
苏格兰冰凉的手指抵在了我的嘴唇上。
“不,”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苍白柔和的笑意,“……这些都是你生而为人的证明。”
第86章
……生而为人?
原来在苏格兰的眼里, 我作为人类居然是需要东西才能证明的。
太好笑了,这些破烂能比出生证明还管用么?
“苏苏,我肚子饿了。”我忍住吵架和打人的冲动, 对面前的青年说道,“作为认真擦窗户的奖励, 你不应该给我做好吃的苹果派吗?”
“好的,我马上去做。”
苏格兰倒是没拒绝我的要求, 然而他连一句调侃的话都没有, 也不去验收我的劳动成果,他盖上箱子的盖子,然后将它推到了旁边——
他没有把箱子放回床底下。
他以往每次看完了都会把它放到床底下的!
我在电视上看过,重要的东西,通常都要放到床底下藏起来。
……我给的东西, 对苏格兰而言,不再是宝物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扯住他的胳膊问:“从昨天开始你就变得奇奇怪怪的,我有做错什么吗?我已经反省过了, 但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他回过头,垂眸看我一眼:“……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头有点晕, 可能是受伤的缘故。”
说谎!
明明在受伤之前就开始冷落了!
“是么?可你都没有喊我橘酱了。”
“橘酱没有做错什么, 是我头有点晕。”他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那你别做点心了, 躺着休息吧。”我气恼地说, “我自己去做苹果派。”
苏格兰柔柔地笑了一下:“苹果派还是我来做吧, 橘酱你去帮忙给鱼喂食。”
他虽然是笑着的, 笑意里却有种摇摇欲坠的破碎。
……算了,不纠结了。
等晚上他看完我准备的礼物, 无论是什么烦恼,一定都会忘记的。
我喂了鱼,给阳台上的花修剪了枯枝败叶,又将茶几收拾干净,把沙发上的毛绒玩具全部摆整齐。
“苏苏,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兴冲冲地来到厨房,却看到苏格兰正望着流血的食指发呆。
他在切年节菜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血溅在了刚烤好的苹果派上……
“抱歉,橘酱,我会给你重新烤的。”
“这时候还管什么苹果派,我去给你拿OK绷。”
等我从急救箱里找出OK绷回来时,他已经在水龙头上冲洗自己的手指了。
傻子都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是错的。
“这不是烫伤,是割伤。”我纠正道,“苏格兰威士忌,你嫌自己血多?”
“反正是小伤,这样处理也是可以的。”苏格兰轻声说,“我给你重烤一份苹果派吧。”
“没事,这份我照样——”
我的话音未落,他已经将那一盘香味扑鼻的苹果派倒进垃圾桶了。
其实只是顶端沾了点血迹,只要去掉一点就可以了。
但他偏偏把所有的都倒了。
“除夜总不能吃带血的苹果派吧。”他微笑道,“去看电视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至少贴上这个OK绷吧,防水,你还要洗菜不是么?”
他思考了一下,伸出了手指:“麻烦你了。”
细小的血珠从伤口渗出,让我想起上一次他手指受伤的时候。
他不仅让我帮他处理伤口,还扣留我在厨房里洗菜洗水果,我偷懒想跑路,被他又捉了回来……
现在他不用我了。
他对我客气极了。仿佛两人不是情侣,而是普通的租客。
意识到这个变化,我有些……心里没底。
我不知道这是黎明前的短暂黑暗,还是即将进入长夜的前奏。
我按住了苏格兰的肩膀,踮起脚尖去亲他的脸。
他微微躲闪,不是很配合。
“等做完饭好吗?荞麦面还没煮……”
我没理他。
他终于放弃挣扎,任我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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