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
兜兜转转,我真如他当初所言,最终回到了他的身边。
“宝贝,你真美~”
我热情似火地迎了上去,回应我的,是费奥多尔花洒里滋出的冰冷的水。
“不要试图到老实人这里蹭吃蹭喝。”他一眼看穿了我的意图,“我过得也不容易。”
“可是有个备胎对我说过,当我无处可去时,永远可以到他这里扎根。”
“备胎。”费奥多尔挑眉,“看来你终于发现你和那位公安警察不是一路人了。”
“诶,你居然知道他的身份?”
“很早就知道了。”他微笑,“不仅如此,我还能猜到他的计划,让你失去工作和组织对你的信任,失去住所,和家人彻底断绝关系,不得不依靠他。如果他再狠一点,他甚至可以让你被关起来,只能见到他一个人。”
“……”
糟糕,身上缝合的伤口没有愈合,好像裂开了。
我双腿一软,往前倒去。
费奥多尔没有接住我,他很狗地让开了,让我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
“但津岛你毕竟是罪犯,他身为公安警察,是不可能看上你的,所以他最后的目的,是逮捕你归案,让你发挥仅剩的一点价值,成为他升职路上的垫脚石。傻瓜,你还真以为这是一场恋爱吗?”
魔人发出了一声叹息,“这是一场献祭呀。”
第96章
忘记一个男人最迅速的方式, 就是赶紧找到另一个男人,填补身心的空虚。
然而找上费奥多尔这种娇弱的货色,属实是我有点心急了。
……没办法, 我的鱼塘早就被苏格兰散干净了。
“你不会中途死掉吧?”我担忧地问道。
费奥多尔解开衬衫的扣子,嘀咕道:“没有那么虚。”
“还是算了吧。”
望着他消瘦的身体, 我毫无世俗的欲望,很体贴地替他将扣子又系上了。
“总觉得用这种方式来忘记前男友, 挺幼稚的。”
费奥多尔噫了一声:“你终于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 只是我也想不到别的方式,让自己轻松一点。”
三天前的深夜里,在没有暖气的小房间,我和费奥多尔一人喝了一瓶威士忌取暖。
烈酒入喉,呛得不轻。
对于来自西伯利亚的魔人而言, 这是很常见的取暖方式,然而他的胃受不了,大半夜疼得哼唧哼唧。
我被吵得看不进书,只能出门去给他买药。
在一家很普通的药店里, 我正在挑选最便宜的胃药时,扭头居然遇到了苏格兰。
——巧合到离谱。
不外乎是费奥多尔出卖了我的行踪。
是魔人干得出来的事。
苏格兰刮干净了胡子,系着围巾, 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与穿着费奥多尔老棉衣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橘酱。”他开口就是质问, “为什么不睡觉?”
自从放他离开组织后, 我便没有睡过觉。
原因无他, 只是不想在梦里再看到苏格兰。
这家伙很显然在明知故问。
“忙。”我胡扯道,“没时间睡。”
他皱了皱眉, “身体不舒服?”
我放在胃药上的手移开了,转而拿起了旁边的……一盒避孕套。
问题来了,这玩意为什么要和胃药放一起?
“交新男友了,”我朝他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忙着玩呗。”
现在想来,苏格兰和我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半年,都没有过界的行为,一方面是怕给自己的人生留下污点,另一方面……是真没看上吧。
【你认为公安警察会喜欢罪犯吗?】
【你觉得他舍得自毁前程吗?】
……算了。
死缠着不放并非我的风格,我扔下身上所有的硬币,拎着那盒避孕套往门外走去。
果然——
没走出去就被苏格兰抓住了。
“我有话跟你说。”他低声道。
“我没话跟你说。”我高声道。
四目相对,苏格兰的眼眸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等一等,小姐。”店员叫住了我,“你的钱不够。”
……尴尬了。
我厚着脸皮说:“那我买一枚吧。”
“抱歉,这个不拆开卖。”
……这家店格局小了,居然不做散客生意。
苏格兰也被我的话无语到了,他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了钱包,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店员。
我阴阳怪气道:“真是好人,帮你的接盘侠买这种东西。”
苏格兰瞥了我一眼,将我手里的这盒换成了另一盒,型号和款式都换了。
“你什么意思?”
他偏过了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橘酱,去喝杯奶茶吧。”
“……行吧。”不花钱的奶茶,不喝白不喝。
外面下着雪,临近圣诞节,两边的商业街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苏格兰和我都没有撑伞,雪花抖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很快濡湿了一层。他解开自己的红围巾,围在了我的脖子上,动作自然地像是两人还在热恋时期。
“真不愧是公安警察,讨好人也是专业的。”
“我只是物归原主。”他认真地系好围巾的结,“你不在地下室了,外面有一年四季,也有风,用得到它。”
两年前被组织关起来时,我把苏格兰送我的围巾还给了他,现在他又重新给了我。
围巾被洗过很多次,有些褪色,闻上去有股淡淡的肥皂香气。
“橘酱,去自首吧。”
我吸了一口奶茶,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他到底是以多大的脸对我说出这句话的。
“我去自首,能无罪释放吗?”
“不能,但是会酌情减刑。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苏格兰顿了顿,“你自己其实并不想留在那个组织里。自首,然后重新来过,好吗?你才二十岁,你值得配得上你的未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
“闭嘴。”我听不下去了,恼怒道,“我认识你三年,你都没叫我自首,你自己身份暴露了,叫我自首,是想凭借感化罪犯来进一步邀功升职吗?”
“邀功升职?”苏格兰拧起眉头,“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真伟大。”我笑了,“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和民众,没有别的私心。”
“有的。”苏格兰坦然地抬眸,“我想和你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
像以前那样生活……?
以前,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想了想,脑海中两人往昔共度的时光,如同放电影似的,在我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过。
一起做饭吃饭,一起喝茶养鱼,一起弹奏音乐,一起种苹果树种野玫瑰,一起过彼此的生日和每一个节日……
街边霓虹闪烁,苏格兰的目光在灯光的映衬下,看上去无比柔和,这是一种陷入回忆里的渴求。
……演得真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将房子里所有关于我的东西全都处理了,我八成又要被他的深情人设给哄住了。
一个前途无量的公安警察,一个穷途末路的犯罪分子,倘若身份调换,我也只想拿他献祭开路。
绝不可能让对方成为自己人生的污点。
“但是我有新的男朋友了。”我拽了两下围巾,发现他打的结太紧,没拽动,“苏格兰,啊,不能再叫你这个名字了,我也不知道你真名是什么,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他告诉我的话,Boss也可能会知道,毕竟现在还不确定我被以何种方式监视着。
再聊下去对双方都不利,万一Boss根据坐标派人来杀他,我也无法保护他第二次,我挤了他一脸的奶茶,然后跑路了。
苏格兰是个普通人,压根抓不住我,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橘酱,我们没有分手。”
而我说了什么呢?
“亲爱的,抓得到我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
得到一盒避孕套当胃药的虚弱饭团没有生气,翻看后说:“这不是我的型号,这是日本男人的型号。”
“不好意思,我真看不出你有俄罗斯男人的基因。”
费奥多尔拆开盒子,别有深意地说:“用勉强也能用,你要试试吗?”
青年的肤色像雪,浮现出病态的苍白,睫毛纤长,眼睛却是紫红色的,有种摄人心魄的诡谲和美丽。
他和太宰是同一挂的。
和太宰同一挂的黑泥注定令我心如止水。
“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最终我给他冲了一只汤婆子,他懒洋洋地揣在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望着他安静的睡颜,我也有些困了。
但我不能睡觉,睡着了就会看到苏格兰,在梦里也纠缠不清,这个男人似乎铁了心要与我像拧麻绳一样缠绕在一起。
于是我一连熬了十多天没睡觉,直到费奥多尔某日将他的手机递给我看。
上面是一封邮件。
【橘酱,有事与你商议,时间明天下午三点,地址旋涡咖啡厅,不见不散。】
号码是陌生的号码,落款是苏格兰。
“你又想骗我。”我对费奥多尔的人品表示怀疑。
“你可以选择无视,我不会在意的。”饭团收起手机,继续敲他的电脑。
我当然想无视,但是——
我看到的东西,Boss应该也可能会看到。
如果他派人去咖啡店埋伏苏格兰,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算是背叛了组织,总不能背叛的毫无意义。
我将洗干净的围巾叠好,装进塑料袋,打算一并还给苏格兰。费奥多尔扭头看着我,“津岛,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无所谓,他抓不住我,就像黑衣组织也抓不住我,只不过我不想逃跑罢了。”
费奥多尔微笑:“那我等你回来过平安夜。”
“好。”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来到了这家名为“漩涡咖啡店”地理位置偏僻的咖啡店,一踏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喝咖啡的苏格兰。
“找我说什么事吗?”
苏格兰没吭声,放下了咖啡杯。
我又催促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见面了,我有新男友了,他会吃醋的——”
话音未落,肩上一沉。
眼角余光扫到了一只修长的手。
从掌心处缠绕着雪白的绷带,一直延伸进衣袖里。
这样绑绷带的,要么是伤员,要么是我那身为绷带浪费装置的兄长太宰。
“你的异能力的确很强,对外力破坏免疫,对毒素免疫,但是我的异能力刚好克你。”太宰幽幽地解释,“全都是妹夫二号的主意,橘酱,你不要怪错人。”
眼前坐着喝咖啡的苏格兰一瞬间消失了。
原来这个只是幻影。
“与谢野医生,麻烦你了。”苏格兰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
脖子上顿时传来轻微的刺痛,冰凉的液体挤进了皮肤里。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多半是麻醉剂。
咔擦。
一只银手.铐铐在了我的手腕上,另一只则铐在了苏格兰的手腕上。
他淡定地看了一眼时间,宣布:“十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二十分,正式逮捕。”
“……狗东西!”我担心他的安全赶来这里,他却联合太宰这些牛马暗算我。
苏格兰被手.铐铐住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然后握住,这一刻他很平静,也很轻松。
“我们没有分手,现在有资格说这句话了吧。”
第97章
我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没有做梦, 没有噪音,十分安静。
醒来时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除了脖子上挨了一针麻醉剂, 我的手背上也多了输液后留下的针眼。
“这里是?”
我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间设置在地下室里的玻璃屋。
床是我以前和苏格兰同居时睡的那张,床沿上有我贴的五条悟贴纸。床上堆着一些玩偶和抱枕, 都是我过去在电玩厅抓的战利品。
床头柜, 书桌,书橱,一应俱全,床边放着绘有苹果树图案的那扇四折屏风,沙发旁是柜式鱼缸, 一群肥胖的热带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下面堆着盆栽,野玫瑰、雪割草、仙人掌,每一盆都养的生机勃勃。
原来苏格兰没有把与我有关的东西都处理掉,而是提前搬到了这里。
更可恶了。
他早就有抓捕我来升职的计划了。
这和当年卖掉我换取仕途的津岛家主并无区别。
不, 也有。
津岛家主至少不会用甜言蜜语哄骗我,他从始至终对我不屑一顾,而苏格兰忍辱负重, 用了三年的蜂蜜陷阱。
正在这时,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
呵, 估计是来劝我认罪伏法。
出乎意料, 进来的人不是苏格兰, 而是一个长得不算英俊、板着扑克脸的年轻男人。
多半也是一名公安警察。
男人面无表情地拿起设置在房间外的电话, 冰冷机械的声音顿时传进了玻璃房内:“津岛小姐,既然你已经睡醒了, 那现在可以开始审问环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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