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的情报并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但苏格兰抱住了我,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纤长的睫毛滑过我的皮肤,留下远超梦境的触感。
“我想救橘酱出去。”他再一次强调道。
“如果你是为了升职带我出去,想要知道那些秘密,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望着他的脸说,“但如果你再敢骗我,我们就彻底完了。”
“好。”苏格兰答应了。
我所知道的有关组织的情报实在有限,且相当多的一部分都是我琢磨出来的,但它依然具备参考价值。
组织的Boss年纪很大了,对长寿相当有执念,他在意我也是因为我超出正常人的生命力,并且曾从我身上取走过一半的脏器。
二把手朗姆是个男人,这是太宰的推理。
他的推理不会有问题,因此组织里关于朗姆性别年龄那些众说纷纭的情报全都是障眼法。
至于组织关于银色子弹的研究……
“组织还抓了很多异能力者,其他领域都有涉足,我猜他们的目的不是简单的永生,可能想要建立一个他理想中的国家。”
和费奥多尔的构想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饭团的格局更大,他想要毁灭世界后重新建立世界。
到处都是妄图成为神的凡人。
“橘酱,你想过离开组织吗?”苏格兰问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心想离开了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去。不仅要被黑衣组织追杀,还可能连打折面包都吃不上,于是干脆岔开了话题,“你还是快点解除这个折寿的异能力吧,要是想见我可以去找太宰,反正我和他的脸长得差不多。”
“才不要。”苏格兰摊了摊手,“纯爱党不吃代餐。”
“命也不要了?”我揶揄道,“你还真是个恋爱脑。”
“诶,难道橘酱你自己不是吗?”
的确如此。
我要不是恋爱脑,此刻就不会关在组织的大牢里了。
“也许吧。”
我原谅了他。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态度过于诚恳,还是因为他是唯一。
除了他,没人来找过我。
哪怕太宰有那个能力,他也懒得来。
“在梦里你要是还这么克制,多少有点对不起你付出的寿命了。”我吻了吻他的眼睛,“要不要体验一下属于成年人的快乐,也不用买套,反正这只是在梦里。”
只是在梦里,他也会脸红。
……这是我的苏格兰。
……这是生命开了二倍速也要来见我的苏格兰。
他没有再拒绝我。
“那橘酱,请你多多指教。”
夜色下,月光照在苏格兰的身体上,皮肤洁白,线条干净,我第一次发觉,一个人竟然可以像雪一样美好。
……
在长达两年的时光里,我不由自主地对苏格兰产生了依赖,他成了我与外界连通的桥梁,所有的见闻都是他讲给我听。
他彻底变成了我的全世界。
直到后来,我在海边等了两夜,都没有等到他。
我不禁猜测,是异能力解除了吗?还是他去出任务了?
什么任务连续两天都不睡觉?
在此之前,他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第三天,我没等到苏格兰,我等到了出现在现实世界的琴酒和伏特加。
“你胖了,科恩。”我看着琴酒说,“脸也老了不少。”
“你是关痴呆了吗?”伏特加骂道,“居然不认识我大哥了。”
“波本,你好像美白成功了。”
“我不是波本!我是你爷爷伏特加!”
“这样啊。”我笑着说,“我爸爸是琴酒,而你自称是我爷爷,这么说你是琴酒的爹——”
“闭嘴。”琴酒冷冷地打断了我。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我继续躺回床上,“总不会是来释放我的吧?”
“没错,那位先生说你可以出来了。”伏特加宣布道。
……太反常了。
释放我很正常,毕竟Boss喜怒无常,但苏格兰连续两天没出现就很不正常。
大概率是他出事了。
“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坐在保时捷356A上,我提出了一个要求。
琴酒没理我,伏特加低声道:“你在命令谁啊,津岛,你现在可不是自由身——喂,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我直接从后座爬到了前座,抢夺他手里的方向盘。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带我去苏格兰家里。”
琴酒的枪抵在了我的脑门上:“他不在那里了。”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见他。”我磨了磨牙,“在进去之前,我发过誓,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烧了他和我居住过的地方。”
第94章
保时捷356A在小区门口停下。
我打开车门, 安排道:“我先上去,你们两个小东西在这里等着。”
安排无效,小东西琴酒也下了车, 并直接将烟头扔在了我的脸上。
我立马捡起烟头扔了回去,他的一头银色长发险些被点燃——幸好被伏特加拦截了烟头。
“别找死。”伏特加警告我。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 蹦哒在琴酒的前面上了楼。
没有左右邻居,也没有上下住户, 这里是我和苏格兰居住过的地方。
备用钥匙通常会被放在门口的消防器材下面, 防止我找不到,但这次我打开柜子时,却没看到。
原来苏格兰早就改变了布局。
于是我直接踹掉了门锁。
踏进屋里的一瞬间,空气中传来了铃兰和水仙混合的馥郁香气——这是家里以前没有的品种。
铃兰和水仙都有毒,我不准苏格兰养, 并借口说它们太丑了。
但实际上,我一直知道苏格兰喜欢洁白芳香的花,哪怕它们具备毒性,充满危险。
沙发上没了毛绒玩偶, 背景墙上我和苏格兰的合照摘了,我养热带鱼的鱼缸空了,我的黄玫瑰不见了, 连苏格兰画给我的屏风都没了……
屋子里的陈设完全变了。
如果不是那把熟悉的贝斯, 我很难认出这是苏格兰的房子。
我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我的一件衣服, 只剩下他自己的东西了。
他把与我有关的一切都处理了。
我走到阳台上, 看着窗外的小雪, 感慨道:“已经又到冬天了吗?真快啊, 阿琴,今天几号了?”
“12月7号。”琴酒的嘴替伏特加说。
我端起那盆铃兰, 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
花盆碎开了,泥土和瓷片洒了一地,弄脏了洁白的花朵。
第一盆是铃兰,第二盆是水仙,第三盆是白色杜鹃……
他精心培育的花被我全部毁了。
然后我将他的贝斯弦也一根根扯断了。
……苏格兰肯定是出问题了,否则琴酒和伏特加不会闲着看我在这里泄愤般的折腾。
他们在试探我的态度。
我打开浴室的门,伏特加正准备跟进来,我冷着脸问:“怎么?女生上厕所你也要看吗?”
伏特加撇嘴:“我没这癖好。”
我进了浴室,在马桶左侧的瓷砖里,有一个连苏格兰也不知道的小暗格,里面躺着一本书。
书的封面写着《完全自杀手册》几个字。
恐怕太宰看了会立刻兴奋地占为己有,但里面的内容与自杀其实毫无关系,只是用了书的封皮。
这是两年前我在大晦日之前,从异能力小说家爱伦坡那里预定的,准备送给苏格兰的新年礼物——《津岛橘理想的世界》
我将书塞进了衣服里,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
“津岛,”出了门,琴酒叫住了我,用命令的语气说,“烧掉这里。”
“OK~”
放火我熟,两年前我就是在组织纵火,才被抓进了地下室。
“大哥,不检查证据了吗?”伏特加问琴酒。
“没那个必要。”琴酒冷淡地回答,“那只狡猾的老鼠已经被找到了。”
狡猾的老鼠,是说苏格兰吗?
“苏格兰背叛组织了吗?”我问道。
琴酒犀利的眼神在我的脸上打量:“他是日本公安派进来的卧底。”
“日本公安?”我佯装愤怒,“我就知道这家伙有问题!他与我们组织简直格格不入,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心里的惊讶其实远多过愤怒。
苏格兰居然是公安警察!
“津岛,你完全不知情吗?”琴酒眯起眼睛,企图从我的脸上看出破绽。
我耸了耸肩:“我在地下室被关了快两年,除了每天送餐和换洗衣服的后勤人员,你们有谁来看过我吗?”
这是监控底下明晃晃的大实话,琴酒无法反驳。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诡计多端的苏格兰虽然进不来地下室,却每天都进来我的梦里,以伴侣的身份,陪我度过了整整两年。
太聪明了,在骗过组织的同时也骗过了我。
连身体都付出了,只是为了从我这里套取情报,真不愧是公安警察。
鼻子一酸,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琴酒看到我哭,眉头微蹙,嫌弃道:“恶心。”
伏特加则将打火机递给了我:“快点动手吧。”
我倒上汽油,点燃了窗帘,这里迅速卷成了火海。
在一片火光中,我仿佛看到在一个雨天的午后,一个俊美的青年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弹奏贝斯,而一个少女坐在他的脚边,啃着新鲜的苹果,脸上带着惬意的神情。
他们相视一笑,极有默契。
我已经分不清这是真实存在过的经历,还是想象中的场景。
毕竟现在我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我没有任何证据。
……
琴酒让我杀死苏格兰,无需审判,这是Boss的命令。
苏格兰现在是穷途末路,具体暴露原因未知,但他遭到了狙击手莱伊和情报专家波本的追击,应付的够呛。
“就在这里。”
琴酒这次没下车,漠然地丢给我一把枪,他们守在唯一的出口处。
“也给我一根烟吧。”我讨要道,“阿琴,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二十岁是一个分水岭,二十岁的后方是烟酒不许,而二十岁的前方是百无禁忌。
我极想与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琴酒没搭理我,我只好从伏特加那里抢。
从保时捷里钻出来,我叼着香烟往前走,很快看到了从另一边匆匆而来的波本。
“诶,津岛,你出来了?”波本看到了我指间的香烟,视线又移到了我另一只手上的枪上。
“嗯,Boss说可以让我自由。”我呼出一口烟气,白色的烟气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只要我杀掉卧底苏格兰。”
“他是不是卧底还需要组织定夺——”
“不需要。”我打断他的话,“Boss让我直接动手,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等一下!”
“阻拦我的话,”我拨开了保险栓,“你也视同叛徒。”
波本正欲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转头望去,不远处,是被摔在雪地里的苏格兰。
男人低垂的眼微微抬起,与他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滞了。
他憔悴了许多,精神状态十分疲惫,但看到我时,眼中依然流露出了些许的光彩。
“橘酱?”
他清冷的声音在空气里有种划破迷障的质感。
“是我。”
我本能地掐了烟,随即才意识到自己二十岁了。
……不用再遵守未成年人不能吸烟的教条了。
……我原本也不用遵守。
“苏格兰,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追踪他的莱伊也从上方跳了下来,刚才将苏格兰扔下来的原来是他。
左侧是莱伊,右侧是波本,外围有琴酒和伏特加,可能还有组织的其他杂鱼,苏格兰依靠自己逃跑成功的可能性近乎渺茫。
我刚踏出第一步,莱伊突然制止道:“津岛,别过去,他偷走了我的枪。”
再看一眼,苏格兰手里果然握着一把枪。
“Boss把苏格兰交给我处理了,你们退下,”我提醒身旁的两人,“我和他有私人过结,我今天要公报私仇,在这里结束一切。”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波本这时候展现出了对我的“关心”,令我想吐。
——他恐怕是怕我放了苏格兰,想监视我。
“莱伊,波本也是卧底。”我顺嘴胡扯道,“你杀了他,后果我来承担。”
砰。
我扣下了扳机,一颗子弹打在了苏格兰的脚边,他踉跄着往台阶上跑去。
……糟了。
他的腿似乎也受伤了。
往上跑基本是死路一条,除非他像怪盗基德一样会飞。
砰、砰——
我连开两枪企图逼停他,他却没肯改变逃跑路线。
这个男人和两年前一样固执。
“津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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