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和莱伊也追了上来。
“我已经说过了,苏格兰由我负责处理。”
见两人还在不死心地往上爬,我果断地拿出了从伏特加车上顺来手.榴弹。
“那你们也去死吧。”
我拉开引线,毫不犹豫地扔了下去。
随着一声巨响,往下的台阶全部被炸碎了,整栋楼也变得破碎不堪。
我继续往上走,直到来到天台。
苏格兰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安静地望着夜空。
天上落下了莹白的雪花,在黑夜里氤氲开说不出的寂寞。
“今天是12月7日,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的生日,不知道真的假的,你的谎话太多了,我就姑且当成真话吧。”
我拿出了那本《完全自杀手册》。
“生日快乐,苏格兰。”
这是我第一次祝他生日快乐。
然后我举起了枪。
“说吧,你想怎么死?”
苏格兰扬起嘴角,朝我露出了一个轻松又沉重的笑容。
“橘酱,我不能死在你的手里。”
下一秒,他将那把从莱伊那里夺来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我绝对不能再让你增加罪行了。”
——他想要自杀。
来不及夺枪了。
我用力一脚踢在了他的裆.部,剧烈的疼痛使得他没能扣下扳机。
他闷哼一声,趁着他因为疼痛而缓神的功夫,我又补了一脚,这次终于使得他疼得跪倒在了地上。
蛋疼应该是真的疼,连坚韧的苏格兰都忍不了闭上了眼睛。
“作为一名卧底两年的公安警察,自杀可不是什么光荣的终点。”我环顾四周,“你有帮手来救你吗?”
苏格兰痛苦地睁眼,嘴唇溢出喘息:“橘酱,我不死,你也无法向组织交代。”
看来是没有。
“没关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我在意的东西了。”我蹲下身体,摸了摸他的脸,“接近我是Boss给你的命令,接近我的心是你作为公安警察的决定。”
“不是——”
“苏格兰,从认识到现在,三年了,你对我有过一句真话吗?”
他拼命地摇头想要解释,我打开手里的书,盖在了他的头顶。
金色的光洒了出来,像极了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的四周。
在他被吸进书里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轻声叹了口气:“苏苏啊,下辈子别见面了,活在谎言里太累了。”
我听得累,他编得更累。
我们之间没有真正的赢家。
书里的世界是我理想中的世界,通关出来的条件是苏格兰要在他自己画下的婚姻届上,签下他的名字。
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反正不可能叫什么桃太郎。
今天也不可能是他的生日。
他编造了无数的谎言,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只为得到组织的情报,仅此而已。
我将书藏进了楼板的夹层里。
经过刚才的爆炸,警察很快就会过来,黑衣组织的成员不敢停留太久,他们也无人知晓书的事,因为这是我精心准备的秘密礼物。
等苏格兰出来时,全员都撤退了,他一定能顺利回到他真正的同伴身边。
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藏书的楼板很粗糙,摸起来竟像是苏格兰的胡茬。
……原来苹果树只是我对他的滤镜,是一个浅浅的映在我心底的幻影。
第95章
“苏格兰他人呢?”
面对波本的质问, 我直接坦白交代了:“被我放了。”
“你说什么?!”闻讯而来的伏特加破口大骂道,“你这蠢货想死吗?居然把叛徒放走了!”
“没办法。”
我在台阶上坐下,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潦草的烟雾中,我反省着败犬一般的自己, 轻声笑道:“苏格兰他亲了我一下,我下不了手。”
事实上, 苏格兰连亲都没亲, 我就下不了手了。
烟还没抽上两口,我被琴酒一脚踹翻在地上,后脑勺撞在栏杆上,疼得要死。
自知理亏的我没有还手。
即使他给我一枪,我也不会用异能力防御。
“等一下, 大哥。”伏特加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智慧,“苏格兰受了伤,应该跑不了多远,东边和西边有基安蒂和科恩埋伏。”
“北边是死路, 那么需要注意的就是南边。”莱伊说罢看向了我,“有一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起逃走?”
我也逃进书里去, 那书不就立马被发现了吗?
尽管我的确可以带着书离开这里, 但是——
“我不想背叛组织, 并不是说明我有多忠心, 而是我没地方去了。”
我的一生都在被欺骗和玩弄。
黑衣组织再肮脏不堪, 起码没用甜言蜜语忽悠过我, 从一开始就挑明了是利用。
“去天台。”琴酒忽然开口说。
“天台上已经没人了。”伏特加举着望远镜观察,“而且通往天台的楼梯也被炸毁了。”
他说的没错, 我是直接从顶楼跳下来的。
“这是那位先生的指示,他说老鼠还在上面。”琴酒冷冷地盯着我,“况且如果真的往南逃走了,她肯定会误导我们上楼的。”
“……”艹,大意了。
琴酒果然不好糊弄,而Boss更不好糊弄,他为什么认为苏格兰还在上面?
他在监视我吗?
监视我很正常,毕竟我曾经色令智昏,入狱两年,组织对我基本没有信任可言,但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曾仔细检查过身上,并无任何窃听器。
那一枚手.榴弹的爆炸更是会破坏掉附近的监听设备。
顶楼是苏格兰的随机选择,当时我观察周围,也没有狙击手。
……Boss是在诈我还是有别的监视方式?
到了天台上,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琴酒的脚步,直到他在一块石板前站定。
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做了最坏的打算。
琴酒,伏特加,莱伊,波本——这里一共是四人。
除了伏特加,另外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痕迹还很新。”琴酒踩了踩石板的边缘,命令道,“伏特加,掀开。”
我终于能确定,Boss没有在诈我,他确实有其他监视的方式。
“这下面不可能藏人吧。”伏特加嘴上嘀咕,却还是照着琴酒的话做了。
我刚往前移动一步,脖颈处立刻被一把枪抵住了。
“不准动。”波本语气冰冷地警告。
“你认真的吗?”我举起双手,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哗啦——
在楼板被伏特加奋力掀开的瞬间,我反手夺走了波本手里的枪。
……不对,这很反常。
他今天的体术格外松懈,一招就被我夺枪了。
简直像是故意给我送武器的。
来不及多想,我拨开保险栓,对准了伏特加的脑袋。
“大哥,没人啊。”墨镜呆子蠢乎乎的声音制止了我的行动。
琴酒和我都不信,各自又确认了一遍。
石板下的书竟然不翼而飞了。
苏格兰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从书里出来!
难道——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对面的顶楼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漆黑的夜色下,他的表情十分温柔。
“织田先生?”竟然是织田作之助。
他朝我微微点头,然后抬了抬手,他的手里拿着那本红色封面的书——是苏格兰的藏身之书。
虽然不知道织田作之助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但苏格兰在Mimic事件里想方设法地救过他的命,今天也算报恩了。
真好啊。
他们是双向奔赴。
随后,织田作之助迅速往楼下逃去。
“科恩,基安蒂,杀掉他。”琴酒对着通讯机下令,情绪多少有些气急败坏。
呵呵,用组织饭桶去对付能预知短暂未来的异能力者,这波稳赔。
我望着红发青年消失的方向,心里琢磨以后组织又少了一瓶威士忌。
而我的生命里也不会再有苏格兰这个人了。
*
Boss没有处罚我。
在我做了被大卸八块和被关一百年的打算时,他让琴酒给我放了一个月的假,附带给了一百万的零花钱。
以德报怨向来不是他的风格,其中必然有陷阱。
我向琴酒索吻被拒,他直接用子弹招呼我。
气得我出了门就将一百万现金撒在了大街上。
一路走,一路撒,主打的就是一个潇洒。
然而我幻想中的有人因为捡钱而打起来的乐子场景并没有发生,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不容易得到一笔钱,就这样浪费吗?”
波本将厚厚一叠钞票递了过来:“我应该捡全了。”
“捡的很好,下次不要再捡了。”我接过钱,准备换个老头老太太多的公园重新撒,今天我非要看人打架。
“我帮了你,你不谢谢我吗?”波本挡住了我的路,扬了扬眉,“起码请我吃顿饭吧。”
咕咕——
我的肚子叫了两声,我意识到自己也饿了。
“行吧。”我勉强答应道,“请你喝酒。”
“喝酒?可是你还没成年吧。”波本抓了抓头发,“这样好吗?”
“无所谓。”我摆了摆手,“距离我成年只剩十五天了,况且我已经开始抽烟了。”
抽烟,喝酒,飙车,吊儿郎当,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我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津岛橘。
波本挑眉:“这才像橘前辈。”
橘前辈……?
没了苏格兰,他又开始叫我橘前辈了。
日子仿佛回到了认识苏格兰以前的时光。
一起压马路,一起闲聊,一起吃饭。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波本酱,我们凑合吧……哦不,我们复合吧,晚上我就搬去你的新房子。”
“抱歉。”波本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我不能接受心里有其他男人的橘前辈。”
“怎么,你也是纯爱党?”
“当然。”波本饮了一口酒,幽幽道,“我和苏格兰曾经是朋友,喜好多少是有些相似的。”
“噫,真没看出来。”
我和波本点的基酒都是苏格兰威士忌,点的小菜都是苏格兰拿手的料理。
我还要了一份热气腾腾的苹果馅鲷鱼烧。
这个男人离开了,却又无处不在。
“公安警察,”我叹气,“他工资肯定很高吧。”
波本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橘前辈,你该不会有其他想法吧。”
“没有。”我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了,“我打算去风俗店找一份兼职,或许去体验不同的男人,才能真正看穿男人的本质。”
“喂!”波本扶额,“私生活不注意会染病的。”
“放心,我体质特殊,很难生病的。”
等等,因为体质特殊,我几乎不会死。
那么Boss会不会在我的身体里装了监听设备?
之前被苏格兰送去医院检查身体,CT并没有照出什么。
……看来得切开看看。
“波本,麻烦你帮我叫个救护车。”
波本缓缓地歪了歪头:“什么?”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说:“我把叉子和小钢珠吞下去了。”
*
手术台上。
麻醉师刚要注射麻醉,就被我一个手刀打晕了。
我将护士们也打晕了,只留了一个主刀医生。
“敢叫人就宰了你。”我拍拍他的肩膀,又躺了下去,“现在开始切吧,死了算我的,没人会医闹。”
“这太离谱了!救命——”
他不肯配合,我只好打晕了他。
亲手打开自己的胸腔和腹腔,是种很神奇的体验。
我缓慢地摸索着,胃里的金属叉子和小钢珠被取出,里面除了胃液,没有异物。
肝脏里没有异常。
肺部没有异常。
……
“橘前辈,你——”
波本进来,看到手术台下倒了一地的人,和手术台上的场景时,表情扭曲了。
他心里素质不错,竟然没吐出来。
“你真拿自己当玩具吗?”
“我这叫具有科学实验精神。”我拿起手术刀,打算切开脾脏,手腕被人握住了。
“别开玩笑了,你是活人,无论身体素质多高,这样也会感染的!”波本打掉了我的手术刀,艰难地说,“总会有人担心你的。”
会有人担心我么?
“是么?谁呢?”
“你就当那个人是我好了。”
波本说的必然是假话,但我没再坚持切下去,波本叫醒了医生,将我的身体全部缝合了起来,并给我捐了一袋血。
医生惊叹我的凝血能力之强,堪称医学奇迹,然后报了警。
在警察到来之前,我毫不犹豫地抛下波本,翻窗跑路了。
由于一百万钞票都留给了医院作为补偿,苏格兰的房子已经被烧毁,而我又不知道波本新家在哪里,更加不想连累无辜的萩原研二。
想来想去,我来到了费奥多尔以前的住处。
谢天谢地,那只饭团越狱了,正在屋前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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