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主动示好,苏格兰有些意外,但立马就答应道:“当然有了。”
他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信封。
很薄,没有诸伏高明给的厚。
我又要嫌弃了,倒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不要告诉我,你把工资卡当成年玉送给我了。”
苏格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给了我,我也没办法花。”我将银行卡塞进信封里,叹气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判我个死刑。日本死刑是怎么执行,只有绞首这一种吗?到时候我的头掉了还给我缝起来吗?”
“橘酱,你不要乱想。”苏格兰安慰道,“你是未成年立案,也不是主犯,加上你做了很多对社会有贡献的事,量刑方面不会是死刑。”
对社会有贡献?还不是被他利用了才贡献的!
一想到我被他牵着鼻子做好事就很呕血。
“那会不会无期徒刑?”我吸了吸鼻子,假装委屈,“或者一下子坐二三十年的。”
“不会。”诸伏高明很肯定地说,“结合你的实际经历来看,你只是被人利用。”
“我大概是脑子不好,总是被人利用,无论是反派还是正义的一方。”我看了苏格兰一眼,他虽坦荡却也内疚。
“反正进了监狱,一年半载也出不来,诸伏警官就好了,每天都可以在外面玩,都可以晒太阳见朋友。”我故意刺他,“你是自由的。”
自由的诸伏警官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会进去陪你。”
“诶?”听到他说要进监狱陪我,我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要去抢银行还是绑架杀人?”
“景光,难道你——”诸伏高明顿了一下,没吭声。
苏格兰轻声说:“我打算先申请公安警察转狱警。”
公安警察转狱警,从保护国家变成看守犯人,活动范围一下子就小了。
我思考了片刻,确定这不是升职。
“高明哥哥,我……想好了。”苏格兰似乎有些害怕自己的兄长提出反对意见。
如果他是我弟,我能抽死他。
但诸伏高明很淡定,也很大度地说:“你早已成年,我不会插手你的决定。”
“谢谢高明哥哥。”得到了来自兄长的支持,苏格兰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把橘酱交给别人看管,我是没办法放心的。”
我阴阴地磨了磨牙,判断不出他这句话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闯祸。
零点过后,诸伏高明起身告辞,苏格兰连亲哥都没送上去,厚着脸皮留下陪夜。
“风见录了寺庙撞钟的声音,橘酱你听——”
“你肚子饿不饿,我再去帮你做一份鲷鱼烧,或者苹果派也可以哦。”
“橘酱你想不想看红白歌会?”
第一次觉得苏格兰这么吵,叽叽喳喳什么都要跟我说。
我歪过头看他:“搞清楚一点,我现在是犯罪分子,你是公安警察。”
苏格兰垂眸:“但橘酱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太可笑了。
狗血又可笑。
“你还是不要转狱警了。”我劝解道,“恋爱脑有我一个就够了,你本意也不是为了和我谈恋爱,只是在与我相处的过程中演戏太投入,便误以为自己真的爱上我了吧。”
“不,”苏格兰摇摇头,“我对橘酱,实际上是……一见钟情。”
提及感情话题,他的耳根子红透了,声音却没有小下去。
他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认识你了。”
“……”越听越不可信。
这男的现在是为了让我消气,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了。
哼,说谎谁还不会说了。
“我们讲和吧。”我朝他伸出了手,“诸伏景光,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让我们重新来过吧。”
苏格兰迟疑了。
他也不信我会这么快原谅他。
于是我作势要收回手:“不来就算——”
手被握住了。
他温暖的手掌将我的手指一根根包住,然后小心地捏了捏。
“橘酱,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骗你了。”
呵呵,刚才还在骗我,见鬼的一见钟情。
“真的,再也不会了。”他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哽咽,“在组织时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很抱歉伤害了你。但是请你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踩着你升职加薪……”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他极力想证明自己和津岛家主不同,甚至要申请从公安警察转为狱警。
我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苏格兰的头。
“苏苏不哭。”
……哭也没有用。
“我还是很喜欢苏苏的。”
……喜欢,也没有用。
苏格兰是靠在我的膝盖上睡着的,我们算是全世界最奇葩的一对情侣了,公安警察卧底犯罪组织,竟与犯罪分子假戏真做并将其抓获,在牢房里跨年。
第二天早晨,苏格兰睁开眼,漂亮的蓝眼睛眨了眨。
“橘酱,早安。”
“早安,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你有什么愿望吗?”我笑眯眯地问道。
苏格兰想也没想地回答:“想和橘酱永远在一起。”
“是嘛。”马上就要破灭了。
“橘酱有什么愿望吗?”
“我的愿望当然是,”我凑近苏格兰的耳边,然后突然很大声地说,“无罪释放,逍遥法外!”
啪嗒。
啪嗒——
整齐的脚步声从地下室的门口传来。
为首的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
……这是太宰的计划。
他本意只是想借苏格兰的手,将我带离黑衣组织,仅此而已。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格兰一下子清醒了,皱了皱眉:“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对于我们来说,要找出公安的地下室很容易。”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根据上级指示,津岛橘现在交由异能特务科处理。”
苏格兰不愿意放人:“哪个上级?”
“抱歉,诸伏先生,你无权知晓。”坂口安吾看向我,“津岛小姐,欢迎加入异能特务科。”
第101章
“安吾, 你总算有点用了。”我毫不吝啬地夸赞完坂口安吾,得意地朝苏格兰抬了抬下巴,“警察叔叔, 你看,我又可以逍遥法外了。”
苏格兰从震惊中回过神, 面色冷然道:“想都别想。”
前一刻明明还在和我拉小手说早安,这一刻已经以一副警察逮捕嫌犯的姿态, 挡住了我的去路。
正义的男人为了坚守正义, 翻脸比翻书快。
“安吾,干掉他。”我知道异能特务科不可能干掉公安警察,这么发号施令一来是觉得指挥坂口安吾很有趣,二来是激怒苏格兰也很有趣。
……不能每次破防的都是我。
“咳咳。”坂口安吾看出了我的想法,推了推眼镜, 礼貌地对苏格兰说,“诸伏先生,这件事你可以询问你的上司,我并没有刁难你的意思。”
“……谢谢。”
苏格兰立马向上级求证, 在明确得知了“将津岛交给特务科”的指令后,他不吭声了。
我吹了声口哨,趾高气昂地挥手:“安吾, 撤退。”
坂口安吾:“……”
然而并没有走出两步, 手就被抓住了。
苏格兰甘心吗?
他当然不甘心。
他费尽心力将我从黑衣组织捉出来, 抓进警视厅公安, 还没到一星期, 我就恢复了自由身。
“正义拼不过人脉, 诸伏警官长了见识,以后要多多努力呀。”我扬了扬手, 想将他的手甩掉,他依然牢牢地握着。
“……不能,”苏格兰低声说道,“不能再将你交给任何人了。”
他像是在对我说,却又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因为别人教不了你。”他抬起脸,定定地看着我。
“别说得全世界只有你能教我一样。”我嗤笑道,“更何况你又不是老师,你只是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骗子。”
“诸伏先生,”突然出现的风见叫住了苏格兰,“从现在开始,津岛归异能特务科管教了。”
苏格兰稍一愣神,趁着这一间隙,我将手抽了出来。
“听到没有,我已经不归你管了。”说完我用只有我和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挑衅了一句,“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这是公安警察诸伏景光,不是黑衣组织狙击手苏格兰威士忌。
因此他没法吵,没法闹,更没法和上司叫板,公然违抗。想表达的东西太多,反而失去了表达的资格。
最后一眼,定格在他死死攥着信封的手背上,那是他和诸伏高明昨晚送给我的年玉,我两个都不要。
异能科解开了公安对我的禁制,我终于离开了这个昏暗的地下室。
不巧的是,出来赶上一个大阴天,和地下室一样昏暗。
他们就不能选个好日子接我出来吗?!
我顿觉不爽,在坂口安吾的头上打了几下,惹得他身边的左右保镖手里的枪和刀都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津岛小姐,你现在还不是自由身。”坂口安吾提醒道。
呵,敢话里有话。
我又打了几下他的头,他的保镖忍不住了:“再对坂口大人无礼,就杀了你。”
呵呵,敢威胁我。
“异能科包吃住!”
这句接地气的话成功让我停下了殴打坂口安吾的手。
接过他递来的公寓钥匙和一部新手机,我瞬间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吾酱,我看你长得挺眉清目秀,又人多势众,和我交往吧。”
“人多势众……津岛小姐,不熟悉成语就不要滥用。”坂口安吾直白地拒绝了我,“我工作很忙,没有那方面的打算。”
我不假思索地问:“你就不想有个贤内助吗?”
“……”
从坂口安吾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强烈的吐槽欲,同时,也有强烈的求生欲。
他嘴唇抖了抖,在吐槽和保命两者间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前者。
“我不配有。”他说。
*
坂口安吾给我安排的公寓是抠搜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仿佛多用他一个子儿,异能特务科就要宣布破产了。
冰箱里空荡荡的,没酒没饮料,床上和地板都脏兮兮的,窗外更离谱,还有一只破破烂烂的鸟窝。
我十分不满,嚷嚷道:“这种居住环境,未免太怠慢未来异能科一把手了吧。”
坂口安吾及其下属全体沉默。
我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安吾酱留下。”
他有话对我说,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等待只剩两人的时候,坂口安吾才对我说:“你哥哥希望你接受履历洗白。”
我反问道:“为什么要洗白?像他一样去某个组织待着吗?”
坂口安吾点头:“武装侦探社是救人的一方。”
“我对救人没兴趣。”我摆弄起窗外的鸟窝,“我也不会接受洗白,你们随时可以将我重新关押,我懒得逃,反正——”
话音一顿,我将鸟窝放回原处,“在哪里待着都一样。”
没有目标的人生,其实空洞的可怕。
过去在组织,即使我不喜欢杀人,但我好歹有份稳定的工作,接受上级发来的指令。
因此离开了黑衣组织,我依然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
坂口安吾没发表任何评价,看得出来他也不想再被打头,只留下一句“那么,下次见了”,便离开了我的公寓。
一个人住终究有些无聊,于是我打电话给了费奥多尔,邀请他搬来同住。
向来懒惰的魔人,在听我说完气死苏格兰的前因后果后,破天荒的打车来了。很狗的是,计程车的钱都是喊我付的。
我也没钱,领着司机进了屋:“你看上什么就搬什么吧。”
司机骂了几声晦气,抱走了一只花瓶和一套餐具。
“肚子饿了。”费奥多尔望着冰箱说。
我躺在沙发上看中国古装剧,没好气地说:“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俄罗斯大汉了,你可以选择出去打猎。”
俄罗斯大汉病歪歪地坐在了沙发边,垂眸说:“不去。”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有人会来做饭。”
实际上,我已经猜到了他说的有人是谁了。
但当我打开门,看到提着行李箱大包小包站在门外的苏格兰时,还是腿一伸踢在门上,阻止他进来。
“诸伏警官,擅闯民宅是大罪,当心你头上的乌纱帽。”
苏格兰不解:“乌纱帽?”
费奥多尔替我翻译道:“中国电视剧里的,可以理解为你的警察官职。”
“哦,这个,”苏格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橘酱,我现在是警视厅公安部派来监视你的公安警察。”
“……”什么玩意??
我立马给坂口安吾打了电话。
隔着电话不会被打头,坂口安吾证实了苏格兰的说法。
苏格兰的确没有说谎,因为我的不确定因素,政府部门决定实行一对一贴身监视。
一对一,还贴身!
“换成风见酱不行吗?安排个老实人很困难?”我恼怒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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