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这个老六,自己做过卧底的勾当,居然也想着让我当老六。
仔细想想,我确实很合适。
我对黑衣组织有一定的了解,又和Boss的命运紧密相连。
但我为了苏格兰,已经背叛了组织两次,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得到Boss的信任呢?
我想了想,把邮件转发给了太宰。
正在这时,细微的声响惊动了苏格兰,他睫毛轻颤两下,睁开了眼睛。
我迅速点开摄像头,对着他的身体拍了一张照片。在看清我在做什么之后,他瞬间清醒过来。
“橘酱,你在拍什么?”
“当然是我们苟且的证据啊,诸伏警官,我们昨晚的事都录像了,”我扬了扬手机,恶劣地说道,“你一个公安警察,竟然这样对待俘虏!亏你想的出来,一片苹果换一件衣服,你的警察位置要保不住咯。”
第104章
苏格兰微微愣住。
见他上当被唬住, 我不免更加得意,准备再给他拍一张面部特写。
“某人要当不成公安警察咯,说不定还要坐牢~”
下一秒, 我被翻了个面。
苏格兰却没有抓我的手抢手机毁灭证据。
他从上方低眸望着我,淡声说道:“既然如此, 那我可不能亏本。”
“喂喂,都下午了, 你还来——”
事实证明, 做人应该遵纪守法,不要随便恐吓警察。
即使发着烧,苏格兰依然活力四射。只是——
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翻出烟盒,点了一根香烟, 烟雾慢慢弥漫开来。缭绕的烟气中,苏格兰的眼神显得有些忧郁。
“不要担心,我们交.配——”意识到他不喜欢这个说法,我换了苏格兰自己找的词, “我们亲热的录像不会交给公安。”
“我不担心这个。”苏格兰垂下眼睫,“反正关于你的隐私录像,也是我经手处理。”
“哈?”
“我的上司是知情的。”顿了顿, 苏格兰说, “关于我和橘酱的事, 我没有隐瞒警视厅公安部。”
关于这一点,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不然无法解释我作为俘虏, 为什么能住在设施齐全的地下室。
甚至日本公安常用的注射药物的侦讯手法, 也没有用在我手上,他们给我输的是营养液。
“你不怕被同事们嘲笑和排挤吗?”
作为公安警察, 却在卧底期间谈起了恋爱,此为不务正业。恋爱对象偏偏又是犯罪分子,此为三观不正。
我抬起手摸了摸苏格兰的脸,他两天没刮胡子,已经又长出了淡淡的胡茬,不扎手,只是痒。
“不怕。”苏格兰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掌心,“橘酱,和我结婚吧。”
——和我结婚吧。
这句话是我以前常对苏格兰说的。
当时他总是以我年纪小、找不到监护人签字而拒绝,风水轮流转,现在他居然主动求婚了。
我当然要报复,立刻拒绝道:“我不!”
“为什么?”
“婚姻大事,不得父母做主?”我开始胡扯。
苏格兰认真地回答道:“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而高明哥哥不过问我的感情问题。至于你的父母,你的父亲津岛先生是议员,应该会同意你和公职人员结婚的。”
“他们同意有什么用?我的事我说了算!”我趾高气昂地踢了踢他,“你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和我结婚?”
“我有车有房,有存款和稳定收入。”
好气!这些我一样也没有。
我撇了撇嘴:“都是些物质方面的俗物罢了,人活着要有精神方面的追求!”
“我会画画会乐器会做饭会修理家电,无不良嗜好,我认为我在精神追求方面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家伙还挺自信。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继续刁难他,苏格兰突然翻身下了桌子,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张纸回来了。
“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接过,一眼就沉默了。
……这是他在两年前画的婚姻届。
那时候他死活不肯签名,想尽各种办法拖延,现在那一栏,赫然签下了“诸伏景光”的名字。
不是“苏格兰威士忌”,也不是“山崎桃太郎”,是他真正的名字。
不仅如此,两位证人的签名也收集全了。
一位是诸伏高明,他的兄长,一位是太宰治,我的兄长。
……他是怎么弄到太宰的签名的?
太宰竟然会同意?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苏格兰轻声说道:“太宰君也希望橘酱过普通人的生活。”
“别瞎扯,他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丢下婚姻届,嘀咕道:“跟你结婚也不算是普通人的生活吧,公安的工作向来很危险,万一你哪天牺牲了,我怎么办?”
苏格兰静默了片刻,说:“那你也要好好活下去,我的东西都会留给你,你要是再遇到……合适的男人,就再处一个,但是对方人品要过关。”
我见他凝重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
“除了诸伏警官,哪里会有第二个人品过关的男人能看上我?我跟你开玩笑呢,别这么当真。”
“不是当真,是的确有这种可能。”苏格兰摸了摸我的头,保证道,“但是橘酱,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尽量不死。”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毕竟你的命是我救的,也不完全属于你自己了。”
“那橘酱,我们去登记吧。”他以为我不搞妖蛾子了,趁热打铁地说。
“我不!”我再次拒绝了,“一张纸就想打发我,当我很好骗吗?”
“那加上这个呢?”
苏格兰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却也十分真诚。
我老脸一烫,不敢看盒子里的东西,“改天再说,我肚子饿了要吃东西,现在不准说这件事了——”
“说完再吃。”
救命,要闪瞎我的眼睛了。
一枚不大但很亮的钻戒被举到了我的眼前。
“橘酱,请和我结婚吧。”苏格兰微笑着说。
“……”
提问:如何转移一个直球带来的尴尬?
答案:用无耻的语言转移矛盾。
“诸伏警官,和你结婚也可以,把我干到满意才行。”
脸没了。
真不能想象,我居然能说出这么骚的话。
算了,只要苏格兰尴尬得不知所措,这件事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我得意地瞟他一眼,然而这次青年的脸却没红。
他的眼神沉了下去。
那是只有在黑衣组织时期,苏格兰威士忌才有的眼神。
“这样啊,”他幽幽地说,“干到昏过去就算是满意了吧。”
卧槽,他怎么能说出比我更骚的话!
“喂喂喂我现在就满意了。”
“不,你不满意。”
……
晚上十点,餐桌重新变回了吃饭的场所。
苏格兰坐在对面,淡定地拨弄着餐盘里的年菜,仿佛几个小时前发生在这里的事跟他无关。
我切了一块腌萝卜,吧唧吧唧地啃着。
目光瞟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脸还是忍不住一阵烫。
津岛橘,女,二十岁,被求婚不想答应,然后输掉了,被迫愿赌服输,戴上了戒指。
“别只吃腌萝卜,吃点别的,营养均衡。”苏格兰说道。
“要你管!”
“我只是建议。”他推过来一个小碟子,“鱼刺挑掉了,试试看好不好吃?”
他做的东西自然是好吃的。
先前我没有和其他男人深入相处的经历,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琴酒跑完了都不会允许女伴留下过夜,倘若对方撒娇,很可能会被手.枪顶着脑门。还有些成员会去酒吧里约,第二天天不亮就分开,再也不会见面。
哪会有苏格兰这样的家伙,还管事后饭。
我吃着盘子里的鱼肉,看着他的眉眼,再到嘴唇,然后是脖颈上的喉结,再往下,是藏在宽大居家服里年轻结实的身体。
他是为了正义才说谎的……
他是为了保护国家和社会……
他没有利用我上位,他对我的感情没有问题……
我不断地给他找补,试图PUA自己不要太小心眼,然而完全不行。
我没有办法从心底原谅他。
谎言给我带来的麻烦是真实存在的,现在的生活固然美好,却不是我主动追求得来的。
过去我还会幻想未来,以极其搞笑的方式,哄骗爱伦坡帮我写书,现在我甚至都不会去幻想了。
“你应该有其他同事也是当卧底的吧。”
在我问出这个问题时,苏格兰的手指顿了一下。
“有的。”他平静地说,“毕竟我们要保护国家的安全,而危害国家的不仅仅只有一个黑衣组织。”
“他们会不会像你一样,在卧底时喜欢上反派?”
“……”
“估计没有吧,”我恶劣地骂道,“诸伏警官果然是个变态。”
苏格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
我也警惕地站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你觉得呢?”他挑了挑眉,“我都是变态了,当然要做一些变态的事了。”
我瞪圆了眼睛:“还来?”
“逗你的,帮你再盛一碗味噌汤。”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次还是在外人面前再挑衅苏格兰吧。
“其他人我不清楚,因为卧底的工作本来就很隐秘,除了对接人,基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苏格兰边盛汤边说,“但我知道自己对橘酱,并不是在卧底时产生的感情。”
“我懂。”我给他一个揶揄的眼神,“你是在回到警视厅才爱上我的吧,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也不是。”苏格兰用一副陷入回忆的口吻说道,“我在你对这个世界仍然懵懂好奇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
懵懂好奇,那不是形容婴幼儿的吗?
“咳咳,诸伏警官,你可真刑啊。”等等,他是年长我六岁,不是十六岁,我是婴幼儿时,他也是个小鬼头啊,他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苏格兰没有解答我的疑惑。
这是他手里唯一的砝码了,“交了婚姻届就告诉你。”
*
新年期间,公安警察和异能科新晋成员都有假期。
苏格兰不准我赖在家里上网,每天拖着我到处溜达,去他在东京的亲戚家拜年,去给福利院的孤儿们送礼物。
前者令我尴尬,后者更令我尴尬。
我可以和酒厂一众恶人相处,丝毫不落下风,却无法面对普通人给予的善意。
苏格兰的亲戚把我当成贵客对待,但问起我的家世和工作,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全靠他胡说八道蒙混过关。
……哎,又是说谎骗人,这次是骗亲戚。
福利院里的孤儿们跟苏格兰很熟,一见面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最近的优良表现,有的要给苏格兰唱歌,有的说自己最近被生活老师夸了,还有的给他看自己的画,仿佛一堆孔雀开屏。
苏格兰隆重地向他们介绍了我——他的女朋友兼未婚妻,并让我把礼物和糖果分给他们,礼物都是些小玩具和图画书,糖果则是他自己做的水果硬糖。
“阿橘姐姐亲手给你们做了糖果哦。”
……拉倒吧,开始骗小孩了,明明我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帮他试吃口味以及装进礼品袋里。
“阿橘姐姐,你和hiro哥哥一样是警察吗?”一个天真的小男孩问道。
我笑了:“我是被警察抓——”
看到苏格兰的眼神,我不笑了。
“你是笨蛋吗?阿橘姐姐当然是警察了,要不然为什么是hiro哥哥的女朋友。”另一个更天真的小女孩说,“而且肯定是很厉害的那种女警官!我长大了也要像阿橘姐姐一样。”
……像我一样。
一颗透明的硬糖从我的指尖滑落,摔碎在地上,雪后初晴的阳光下照在上面,反射出彩色的光芒。
明明是亮晶晶的色彩,我却从无数斑驳的裂痕里,看见了永远也拼凑不完整的绝望。
第105章
小孩子通常会对给他们糖果的人很有好感, 于是便围着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阿橘姐姐抓过多少坏人?”
……真的会谢,我自己就是坏人。
“我猜有十个!”有人替我乱回答了。
“不止,起码一百个!”有人替我吹上了。
我朝苏格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他却只是弯了弯眉眼,唇边抿着柔柔的笑意, 丝毫没有来解救我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很享受来福利院陪伴孤儿的时光,这是他回报社会的方式之一, 但我只觉得煎熬。
面前这些小鬼可比琴酒伏特加难缠多了。
忽然, 一阵大提琴声传了过来,曲调低沉婉转,音色优美。
……有些耳熟。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那位名字很长的哥哥!”
名字很长的哥哥?
我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一张欠扁的脸。
小孩们似乎很喜欢那位哥哥,蜂拥着跑了出去,出于好奇, 我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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