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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王上病逝垂帘听政(重生)——南珣【完结】

时间:2024-08-04 23:01:50  作者:南珣【完结】
  三三和秦岐玉很快就驾着牛车拉了一车粮食过来,褚时英拍着麻袋,说道:“今日因我的缘故,让大家平白遭殃,是我之过,这些粮食,补偿给大家。”
  老农们从麦田里上来,频频摆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领粮,“伯英,贵人们已经给我们钱了,哪还敢要伯英的粮。”
  褚时英没理会他们的推辞,从牛车上装了一小袋子粮食就往其中一个老农怀里塞。
  老农频频后退,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眼里满是欣慰的褚卜,开口道:“你们就接下吧。”
  有褚卜开口,老农迟疑半晌,终是接了,“谢谢褚老,谢谢伯英。”
  “你们不该谢我,”褚时英道,“该是我向你们赔礼道歉,你们能原谅我才好。”
  老农们哪敢,他们不过是庶民,从未有人拿过正眼看过他们,褚时英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这种尊重,让他们偷偷擦了眼泪。
  回去的路上,秦岐玉驾车,褚卜三人坐在牛车上,三三挨着褚时英,满眼都是崇拜,“伯英你真好,把我救了,还给他们粮食。”
  褚时英揉了一把三三的头,“傻丫头。”
  她这就好了?
  她只是把他们当人而已。
  到家门口,牛车把褚时英和三三卸下,秦岐玉驾车带着褚卜去了郸阳城的王宫。
  郑王欢喜于褚卜的到来,要与其一起用膳,还想说一下褚时英的婚事,却被褚卜强硬地上了一节粮食产量与人口关系的课。
  大权在握多年的郑王,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身为储君被褚卜教导,每日半夜都惊醒,就怕褚卜提问的日子。
  褚卜没有训斥,但一个隐居田野的相国,曾经的老师,郑重其事上课,定不寻常。
  郑王恭恭敬敬将褚卜送出王宫,转头就安排人去查究竟发生了何事,便查到他两个儿子,当着褚卜的面破坏麦田的事。
  合着他被老师教导是受了儿子们的牵连。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作妖就是太闲。
  有他们这么讨褚时英欢心的吗?都给他去干活!什么,干不明白,被大臣们嫌弃,那就滚去上课,反正别碍眼。
  郑季姜、郑仲清、郑西元忙得脚打后脑勺,每日有干不完的活,看不完的书,无暇来寻褚时英。
  而郑王最后一个成年儿子郑夕川,整日里以郑季姜马首是瞻,绝不会同郑季姜抢女人,连面都没在褚时英眼前露过。
  褚时英身边一下清净下来,她开始理解前世选择郑季姜的自己了,不是她眼光差,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的,实在选不出来。
  她回忆郑王四个儿子,前世种种不堪入目的壮举,并认真反思,自己想重新挑选一位嫁了,扶持对方当王的想法,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让她嫁这些玩意。
  总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
  她不会嫁了之后,当不了两年王后,就又亡国了吧……
  “哎。”
  “伯英怎么又叹气了,这些账本放哪?”
  三三怀里抱着巨大的红木箱子,箱子太高,将她的小脸都挡住了,让人生怕箱子将她压塌了,结果她是真有劲啊,稳稳当当的听褚时英的话,将箱子摆在秦岐玉的身边。
  如今未到十五日之期,就开始有掌柜的陆陆续续给她送账本了。
  一车车的竹简拉到小院,将院子摆得满满登登,全是等待查账的账本。
  三三又抬起一个红木箱子,穿过众多账本,走到屋中,放在秦岐玉对面,“钰,伯英说这都是一家的,需得一起看。”
  秦岐玉手拿竹简头也未抬,只嗯了一声。
  院门口,褚时英正指挥着卖布掌柜的,将属于自己家的账本,摞在树下。
  三三见状赶忙过来帮忙,看着又一堆的账本,她惊呼,“这么的多的账本,钰何时才能查完,院子都快装不下了,伯英你要不跟他们说,过几日再送账本吧。”
  褚时英还未说话,卖布的掌柜的先激动了,赶忙道:“钰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这些账本,那几天就能看完,看完就不用堆积了!”
  笑话,当日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查完一年的账了,五年的账再麻烦,还能用上他半天了。
  他拱手道:“伯英,可千万别让我们把账拿回去,这要是逾期了,鹿符在上,我们可不想被逐出褚商。”
  褚时英收下他的投诚,说道:“你放心便是,去搬账本。”
  前脚卖布掌柜的将账本全堆在树下,后脚就有掌柜的收到信,过来拿自己家已经被查完的账。
  从他们放下账,再拿走,短短三日的功夫,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查账速度,而这还是因为需要查账的铺子太多,所以又耗费了一些时间的缘故。
  卖布的掌柜的帮忙拉了一车账本走,两人坐一辆牛车。
  “好哇,嘴上骂骂咧咧说自己绝不送账本,我看你速度挺快,十五日期限未到,你账都被查完了。”
  “哎呦,你也不慢啊。”
  两个掌柜的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商队已经归来,伯英又在这个时候查账,有掌柜的已经不打算听从伯英的话,将账本交出来了,你怎么想的?”
  卖布的掌柜吐槽,“豪才领着商队出去过几次,当年咱们跟着主公开商路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呢,现在有褚哲撑腰,走着咱们开辟出来的商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反正不管他们如何斗,我只听鹿符的。”
  鹿符约莫有成年男子半个手掌那么大,拿在褚时英手中,她的小手堪堪能握住。
  这是今日有掌柜的想看一眼鹿符,褚时英特意拿出来的。
  她将鹿符塞回袖中,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就是堆得满满登登的账本,朴素的小院现在变得异常拥挤。
  三三忙碌地跑来跑去,因为秦岐玉在查账的缘故,所以家里的活计全落她一人头上了,把她忙得不可开交。
  只见她飞奔到秦岐玉查账的窗口,询问道:“钰,给老牛喂多少草料?”
  秦岐玉翻竹简的动作未停,闻言回了一句,又垂眸继续算数,在一旁记下了些什么,几次下来都是如此,可见三三的询问,并没有打断他的计算。
  此时日头西移,澄净幽蓝的天空被染上红晖,好似酱稠又黏腻的光掉落在秦岐玉手上,修长的手指自光中起落,不沾分毫。
  褚时英看着这一幕,焦躁的心平静下来,突地觉得,前途好像也没那么黑暗。
  许是被注视久了,秦岐玉似有所感抬起眸,对上褚时英若有所思的目光,微微垂了下眼睑避过,方才开口:“伯英,有何吩咐?”
  褚时英挑起唇角,“没什么,别算了,我晚间想吃你做的炙羔羊了。”
  秦岐玉隔着众多账本与褚时英对视,默默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方说道:“炙羔羊易上火,伯英要不再点个别的?”
  本来也是随口一说,褚时英就道:“那你晚间看着做吧。”
  三三从后探头,在心里为秦岐玉流下同情泪,啧啧啧,白日要帮伯英看账本,这么忙还要做饭,可怜,可怜啊。
  眼见着秦岐玉眼下的青乌愈发浓重,就连褚卜都看不下去了,对褚时英道:“曾大父出钱,你去郸阳城请几个账房来,同苏钰一起查账,这满院的账本,只靠苏钰一人,得查到何时?”
  褚时英直接用褚商账本不能让外人看为由拒绝了,好笑的看着秦岐玉眼底的光,“啪”得灭了,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他这就不行了?
  她这是给他机会提前锻炼,让他回秦国查账的时候,游刃有余。
  “好啦,开玩笑的,”褚时英笑吟吟道,“孙女是在等十五日之期,这期间不好去郸阳城露面,会让掌柜的觉得我威逼他们交账本。”
  “孙女想看看谁敢不交账,如今期限已到,孙女这就去请人帮着查账。”
  外出商队归来,去面见了褚哲禀告,却没来见她,可见得了褚哲的令,不将她放在眼中。
  估计这段日子,褚哲也是气愤得紧,却拿她没办法,她住在祖父这,祖父虽不通俗物,却是打算将二叔产业全交给她打理的,她说查账,祖父绝不会阻拦。
  再加上前有两个公子当众求娶一事,褚哲不好明着和她抢夺对商铺的管理权,自然只能暗着来,不让商铺交账本。
  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想看她的做法,这第一仗她绝不会败。
  那些不交账的,既然不听话,那也别怪她。
第十五章 请高人坐镇
  说要请人帮着一起查账的褚时英,因遇到大雨,又拖了三日才动身。
  郸阳城内的商队见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彻底不将她当回事了,有不少交账的掌柜的都暗自后悔,账交早了,早知道商队会归来,等他们撑腰好了。
  一个立不住的伯英,不必放在眼中。
  这种情况褚时英早有预料,待骄阳将地面湿气烘尽的时候,她便告诉秦岐玉套牛车,准备出发去郸阳城请账房。
  秦岐玉就如那地里随风摆的弯头麦穗,即使查账、做饭、掌管家里大小事,让他累得疲惫不堪,但还是能强打精神,用带着点委屈的声音问:“伯英,可是奴账查得不好?”
  褚时英睨了他一眼,他这副哀怨的语气怎么回事,“这还只是让你查郸阳城的账本,等外地账本一到,你想一直窝在屋中查账?”
  她这样说,倒是对自己很有自信。
  若是这次郸阳城查账的事都处理不好,对没交账本的掌柜的没有处罚,外地掌柜的不可能会送新的账本来。
  一连多日没能睡好觉,秦岐玉憋回一个哈欠,眼里蓄满了泪,看着水光荡漾,惹人心怜。
  表完忠心,见褚时英给递了个台阶,他顺势就下了,“伯英英明。”
  “那便走吧。”
  此行去郸阳城,只有褚时英与秦岐玉二人,秦岐玉听从褚时英吩咐,进了城直奔城中最破,破到城中士兵都不去巡逻,所有人默认那里的人自生自灭的聚集地。
  牛车停在巷子口,秦岐玉声音传进来,“伯英,再往前,牛车便进不去了,需下车步行。”
  褚时英掀开车帘,探头一看,只见前方巷子内,因地处阴面所以路面泥泞不堪,且巷子过于狭窄,牛车只会卡住。
  秦岐玉就候在牛车旁,修长又干净的手伸到她的面前,似有些羞涩道:“前面路面难走,望伯英见谅,奴抱着伯英过去。”
  褚时英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掌心干燥的手掌,又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身体,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心,跳下了牛车。
  没料到她直接下来,本想圈住将她抱起的秦岐玉,垂下头,“是奴鲁莽了。”
  和泥泞路面格格不入的俊美公子,微微垂眸,让人想将他拉出这脏污的环境。
  然而褚时英只是分给了他半个眼神,“行了,你身子骨本就弱,而我也不是那娇气的连路都不了的人。”
  说完,她便弯腰提起裙摆,将裙摆在膝盖处系了结,一马当先往里走。
  秦岐玉跟在她身后,收起自己楚楚可怜的神情,冷漠地盯视着坐在道路两边,每一个垂涎褚时英的人。
  褚时英抬起袖掩住口鼻,越往里面走,气味便越不好闻,地面上随处可见排泄物,每一步都需谨慎。
  “伯英,我们要在这里请账房吗?”
  在险些踩到黄色粪便时,秦岐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这年头,识字会算数的人是少数中的少数,但凡展露才能都能被铺子重金聘去,怎么可能住在此处。
  褚时英没回答他,站在一处同周边相比,要干净许多的屋子前,示意秦岐玉上前敲门,“就是这里了。”
  躺在屋外草杆上的人沙哑着嗓子说:“你们是找健的?他做工去了,不在这里,若你们给我一个郑大刀,我便带你们去寻他。”
  两人未理会,秦岐玉抬头敲门,刚敲一声,门就开了。
  屋内的人显然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苍老至极,连背都挺不起来的老人,用浑浊泛白的眼睛盯视着秦岐玉,“健不在,你们留下名字,我会告诉他你们来找他。”
  只是短短一句话,他说得都十分费力。
  褚时英走到秦岐玉身边,看着老者满头白发,心酸难耐,她说:“顺叔,我们不找健,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老人听到她唤自己顺叔,明显怔愣了,已经,许久,许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他眯起眼,仔细打量褚时英,“你,你是?”
  “顺叔,不如让我们进屋说。”秦岐玉跟着叫了顺叔,用身体阻拦三三两两过来盯视褚时英的人。
  顺叔腿脚有些不便,慢慢挪动着步子让开了路。
  门框不高,褚时英与秦岐玉低头进了屋,关上门,屋内昏暗的很,仅有从窗边透出一条缝隙照明。
  再观屋内,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是对这个屋子的夸奖,地面上摆放着大大小小接水的盆,靠墙处有两张榻,很显然,有一张已经坏了,上面盖了个破门。
  屋内狭小,也不分什么厨房卧房,顺叔打量了一圈,都不知该让他们坐在何处,只好烧壶水招待他们。
  见墙脚堆积的柴火都要用完了,而屋内还十分寒凉,便知这点柴火都是平时舍不得用的。
  褚时英连忙制止了顺叔,她道:“顺叔你便别忙了,都是一家人,用不上那些虚礼。”
  曾几何时见过她跟外人这么亲近,秦岐玉打量了老者片刻,也想不出褚时英来此的目的。
  顺叔身子不好,摸着榻坐下了,“我这腿脚年轻时受过冻,老了老了遇到阴天下雨,便疼得不行,实在是站不下去了,两个娃娃你们到底是谁啊?找我这个老不死的何事啊?”
  褚时英蹲下身,“顺叔,我是时英啊,褚时英,那个被你和父亲褚鲜抱着举高高,骑小马的时英啊。”
  说到最后,她声线不稳,带着些哭腔,“顺叔,你可还记得我?”
  顺叔费劲去看褚时英,看了好半晌,“时、时英啊!你长大了,顺叔都认不得你了。”
  “对,是我啊顺叔。”
  褚时英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吸了吸鼻子。
  顺叔是跟在二叔身边的老人,是二叔身边的副手,跟着二叔走南闯北,便是他们从赵国逃难至郑国时,顺叔都一直跟着。
  二叔将全家托付给了顺叔,顺叔不负二叔期待,将他们安全带到老郑王面前,顺利得了救。
  那时,二叔失踪,祖父要将她过继给二叔的时候,顺叔还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哭得泣不成声。
  初到郑国,即使有老郑王照拂,一切也都很难,二叔的褚商在郑国更是没有任何根基。
  是顺叔,一手让褚商在郑国扎了根,结果,桃子被褚哲摘了去,人也被赶走了,一个郑大刀都没让他拿走。
  没有哪个铺子敢重新聘请顺叔,一穷二白的顺叔,就这么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前世,她嫁给郑季姜,嫁妆被郑季姜悉数拿走,二叔的产业被褚哲抢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是顺叔的儿子找到了她,说,让他帮她,是顺叔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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