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门口的守卫顿时纷纷跑了出去,谢瑶心中一惊,很快便听到从萧府外传来的惨叫和嘶吼声。
“这萧家逆贼叛国就罢了,如今强行杀害都督闯入我们明城,今晚萧贼不在,我们人多势众,闯入都督府杀了他的老娘还有他的新妇,以血这么多天被胁迫威逼之痛!
来啊,都有,冲入萧府,生死不论!”
“咚”的一声,萧府大门被踹开,院内火光冲天,刀剑铮鸣与惨叫声不绝于耳。
整个萧府乱作一团,谢瑶也没想到自己才出来便碰见了这事,她眼中闪过几分慌张,摇摆不定地看了一眼大门和书房,终于一咬牙冲进了书房。
她举着灯盏在屋内翻找着,谢瑶从没见过那药引,但猜想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在书房就在寝居,然而一顿翻找后,整个书房除了书册便没有任何一个东西,也不见暗格。
难道在寝居?
屋外的惨叫声渐渐近了,谢瑶抬手刚推开书房的门,迎面一颗头滚到了她脚下,那黑衣人抬手抽走了剑,一回头看见了谢瑶。
“这有个人!看着像那萧贼的外室乔雁!”
“快,杀了她!”
啪嗒一声,谢瑶松了手中的灯往外跑。
身后跟着好几个黑衣人,手中持着长剑,谢瑶丝毫也不敢停,用尽力气奔跑着。
整个萧府已经成了人间炼狱,密密麻麻的尸体横在地上,血腥冲天,另一边萧琝的亲卫才护送着萧夫人离开,回头一进翠园居顿时脸色变了。
“谢小姐不见了,全力去找!务必把她也带走!”
谢瑶一路跑出了府,身后乌压压的人群追着她,两批人在萧府门口撞了面,顿时双双拔剑相向。
萧琝的亲卫留了几个与剩下的人缠斗,便有三两个人一路跟着谢瑶追了过来。
“谢小姐,你别跑了,前面这些城中的刁民是不会放过你的,速速跟我离开去找大人!”
身侧的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袭来,谢瑶疾步奔跑着不敢多停片刻。
外面更是一片惨状,四处横尸,谢瑶一路奔跑一路躲避,身上的力气很快被耗尽,她正回头看着和身后人的距离,冷不丁脚下一绊,身子失重倒了下去。
她狠狠摔在了地上,身后的亲卫转过弯,一眼看到她。
“在这,快!”
“ 啊——”
谢瑶正要咬牙站起身继续跑,一旁的屋子里忽然伸过来一只手,狠狠把她拽了进去。
“不……”
“别动。”
一道温柔的声音低低地拦住了她的话。
“明明在这呢,怎么不见了?”
“难道没进这屋子?”
“可能翻窗跑了,追!”
一群人从屋子里离开,两道身影窝在米缸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动静,一直等了一刻钟,谢瑶猛地推开了米缸,大口喘着气。
“你……”
谢瑶才说了一句话,乔雁咬牙推开了一旁的大门。
“你干什么?”
谢瑶眼皮直跳。
那些人才没走多远。
乔雁闷不作声地推开门,身后却传来轰隆的一声。
谢瑶转过头,看见墙壁上缓缓开了一道暗门。
“这是钱庄,暗格在大门上,这暗道通往萧府,萧府之内紧挨着书房的第三个直门,有一条暗道通往城外,你快走吧,过了今天,别说你见过我!”
乔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从萧府一路逃难出来,她的妆容全花了,头发也披散下来,那把血晕开让谢瑶看到了她不刻意模仿后的容颜。
原来是那么一张安静乖巧的脸。
这暗道无疑是她跟在萧琝身边发现的,谢瑶转头正要走,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拽住她。
“你跟我走。”
虽然不知道城中为何乱成这样,但是她留在这也是死。
乔雁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走,我会去找萧琝。”
谢瑶顿时不可思议。
“你做什么?”
萧琝那般对她,她还要回去?
“你跟着亲卫未必能找到他,可随时会死在路上!”
乔雁摇头。
“那我也去。”
“你喜欢萧琝?”
“不。”
乔雁摇头,露出个怨恨又怀念的复杂表情。
“我是他送到萧琝身边的,他要我做什么,我都去做。”
他?
陈遇繁?
谢瑶还没来得及再问,乔雁猛地推了她一把。
“你走吧,见了萧琝也别说是我放你走的,不然他会杀了我。”
敢在这时候放走谢瑶,她无疑也是害怕又恐慌的,可谢瑶救过她的命。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瑶。
“萧琝院中没有你要的东西,不必浪费时间了,往前走吧,太子妃,多谢你曾经救我。”
话落,没等谢瑶再说,乔雁转头往外跑了。
“我在这!带我去找大人!”
她往前奔跑着,没再回头看谢瑶一眼,心中却在想。
她和谢瑶都是被迫来了萧琝身边,不同的是她是被所爱之人亲自送来,而谢瑶用了所有的办法,也要逃走去见她爱的人。
暗格缓缓关上,谢瑶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跑。
步子越来越快。
不管别人走不走,她要走,她的夫君还在城外,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与此同时,一群人推开萧夫人的院子。
最前面的人一把剑解决了护送萧夫人的亲卫,目光暴躁地四处看过去。
“他奶奶的,太子妃呢?”
他们故意煽动了城中的小官和百姓暴动,弄乱了萧府跑进来却没看见谢瑶。
萧夫人一听还以为他们是来杀谢瑶的,顿时激动地拍着轮椅。
“唔……唔唔……”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让人更暴躁,他回头瞥了一眼萧夫人,更不耐烦。
“你这老妇怎么还活着?”
说罢,一把冰冷的剑捅了过去。
*
“三万兵士已候在城外,萧琝中计,手下带的八千人尽数折损在山谷,殿下果然好计谋。”
江相躬身看向顾长泽。
他躺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才刚张口要说话又咳嗽起来。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萧琝在哪?”
“明城城门外。”
“江赋呢?”
江赋是江相的弟弟江将军。
“他如今还没消息传来……殿下!”
江相看着顾长泽一声惊呼,连忙过去扶住他。
顾长泽扣着床沿,猛地吐出一口血。
那血里面还染着黑色,顾长泽的脸色顿时更差了。
冯先生大步走过来,掰开他的下颌灌进去两粒药。
“萧琝狡猾,那么重要的东西未必贴身带着,也未必留在明城。”
江相沉着声道。
顾长泽醒在第五天的晚上,是冯先生喂了无数药才弄醒的,可纵是醒来,他身上也虚弱无力,甚至连一把剑都难拿起。
身上连着骨头都是疼的,见一阵风他便咳嗽起来,已有两年多没再有过这样的感受,顾长泽喘着气躺在软榻上,忽然笑了一声。
“两年前站起来的时候,孤没想过会有再成废人的这一天。”
此言一出,江相和冯先生眼都红了。
他们都跟在顾长泽身边,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况。
“宫变那天您就该杀了他,不留余地才是。”
顾长泽默不作声。
“殿下,您只管放心,今晚城外设下天罗地网,务必让萧琝死在咱们手中,把药引给您拿回来!”
江相说罢就大步往前走,屋内安静了片刻,顾长泽问。
“有什么办法,能让孤明日站起来吗?”
“外面那么危险,您不能去!”
“江赋在明城,若带回来她还好,若带不回来,她就会是萧琝手中威胁你们的底牌。”
顾长泽苦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冯先生。
这个年过半白的老先生,是他母后的故知,也无数次救他的命。
“这最后一回,您也帮帮我吧。”
他压低了声音哀求。
“我不去,是江家兄弟,是底下任何一个臣子,哪怕是江臻,都会毫不犹豫舍弃她的命要我的药引。”
他第一回这样的无力,是她在宫院中摔下湖,冬日冰冻三尺,她无力地落在冰冷的湖水中,十步之遥,他连路都走不过去。
第二回,两府定亲,他方能站起身,躲在屋子里,那残破的身躯连风都吹不得,看她站在萧琝身侧,旁人祝他们幸福美满。
从他为她解决掉萧家的刺客,下定决心要把她从别人手中抢过来的时候,顾长泽就发誓。
他此生不会再让他的妻涉险一回,那般的无力,也是最后一次。
低低的哀语落在屋内,冯先生不忍地别过头,眼中顿时染上湿意。
“金针封穴,全然堵住毒素蔓延,但若战场出了变故,气血逆流,你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第94章 94
“夫人死在府中, 谢小姐不见了。”
下人战战兢兢地从城中跑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萧琝面前。
他身上的盔甲已经染血, 头上的发冠不知所踪,一夜之间,他带兵前往郾城,却在途中遭了算计。
山谷之上,他手下的八千人尽数折损,他也九死一生从山谷中逃出来。
胸口的伤源源不断往外溢着血,萧琝闻言仰头呕出一口鲜血, 俊美的脸色惨白无比,心神俱裂。
“大人!”
“去找!把我娘的尸骨带回来。”
他咬紧牙关看着郾城的方向,仍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昨晚做足了准备, 要趁着顾长泽昏死过去,引了流言让城中大乱,继而擒王以胁迫江家投降。
可怎么就成了这样的结局?
他的人还没进郾城就被扣了下来,一封假书信送到城中, 他深信不疑带人按着计划行事,刚到了山谷便中了埋伏。
八千人全数折损, 他的几个大将也死在了途中,此一战损失惨重。
萧琝只是想起那战死的将士与将军, 顿时又是气血翻涌。
“大人,保重身子啊大人!”
陈遇景与陈遇繁双双站在萧琝身侧,陈遇繁泣声安慰。
陈遇景神色也隐隐露出担忧。
“去找!除了将我娘的尸骨带回来,你们几个都去, 回明城, 把阿瑶也带回来!”
萧琝猛地推开他们。
“大人,都到了这程度了, 明城随时可能会被攻陷,您身受重伤,我们该即刻撤回城中养伤!”
陈遇繁登时怒声。
“还念着那女人做什么!”
“滚过去。”
萧琝抬脚踹他。
“那群人连我娘都敢杀,更别说阿瑶一个弱女子,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了几步,身上的血流在黄土地上,只要一想到此时谢瑶可能惊慌害怕或是受伤,他便觉得心狠狠揪在一起。
“阿瑶,我的阿瑶……”
他声声泣血,拖着受伤的身躯往前跑,才跑了没几步,陈遇繁厉声喊道。
“大人,不好了,郾城外整兵攻城!”
*
“噗嗤——”
萧琝呕出一口血,手中长剑狠狠刺在了地上,他身边的陈家兄弟和亲卫也是满身的伤,身后明城内尸骨遍地,守卫已经零零落落地没了几个。
未到天亮,江将军便带人攻城,他才在山谷打了一夜,转眼又死守明城,不到半日的时间,他手下剩下的三千人也死死伤伤,如今还能跟着他站在这的,已经不足几百人。
“退啊!快,护送大人从暗道跑!”
陈遇繁拔剑杀了最近的侍卫,厉声朝后喊道。
这明城内有一条暗道通往萧府,只要萧琝下去,将这暗道堵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明城的大门被撞开,乌压压的侍卫从外冲进来,一路萧家的亲卫都被砍杀无数,江将军在最前面骑马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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